他想起她被烫伤的手,想起她越来越苍白的脸,想起恋综录制时她常常对着空气发呆的模样。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他:她是不是病了?很严重的病?
“周医生,有您的快递。”
周擎拆开快递的动作有些僵硬,牛皮纸信封边角被磨得发毛,寄件人地址是空白的。
掉出来的不是病历报告,也不是恐吓信,而是一张塑封的老照片。
雨天的巷口,扎着马尾的陈薰儿踮脚勾着他的脖子,两人挤在一把破伞下,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他却红着脸别扭地看向镜头。
这是他找了整整五年的照片。
那时他跪在雨里求她别走,回家后发现藏在书本里的合照不翼而飞,以为是她狠心带走销毁,如今却以这种方式回到他手里。
“她为什么留着这个?”
周擎喃喃自语,指腹摩挲着照片上女孩的笑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如果她真的为了钱抛弃他,何必珍藏这张穷酸的合照?
当年她提分手时眼神冰冷,说“从未爱过”的话语至今像针一样扎在他心口,可这张照片却像道裂缝,让怀疑的光透了进来。
“阿擎,你怎么了?”
许妩推门进来,手里晃着车钥匙。
“医院的神经科研讨会快开始了,主任让你过去主持。”
她瞥见周擎掌心的照片,笑容淡了淡。
“这是什么?”
周擎猛地将照片塞进抽屉,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没什么,垃圾邮件。”
他起身时撞翻了椅子,金属腿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许妩看着他反常的举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很快又换上温柔的笑:
“是不是太累了?我开车送你过去。”
研讨会现场充斥着消毒水和纸张的味道。
周擎坐在主位上,目光却频频飘向窗外。
屏幕上播放着疑难病例的影像,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陈薰儿在热气球上问“你是谁”时的茫然眼神,还有她被烫伤后苍白如纸的脸。
“周医生,这是近五年收治的罕见病病历,您看看有没有研究价值。”
年轻医生抱来一摞厚厚的档案夹,最上面那份封面贴着“渐冻症合并早期阿尔茨海默病”的标签。
周擎随手翻开,目光扫过患者姓名栏时,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陈薰儿。
病历上的字迹潦草却熟悉,是他曾经最讨厌的那种连笔字。
诊断日期在恋综录制前三个月,上面清晰记录着“五感渐进性丧失”“短期记忆衰退”“肌萎缩侧索硬化”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他心上。
最后一页附着一张脑ct影像,白色的斑块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神经中枢。
“怎么会”
周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划过“渐冻症”三个字,仿佛能感受到纸张背后她承受的痛苦。
他想起恋综里她总是莫名流血,想起她被沈默彦打时感觉不到疼,想起她在热气球上连他恐高都忘了。
原来不是忘了,是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失去知觉,记忆也在被疾病吞噬。
“周医生?您脸色不太好。”
旁边的医生递过水杯。
“这个病人很特殊,家属一直不肯透露病史,我们也是最近才确诊”
“家属?”
周擎猛地抬头。
“她的家属是谁?”
“好像是一个姓沈的先生。”
医生翻着记录。
“每次来缴费都是他,态度很差,但医药费从没拖欠过。”
沈默彦。
周擎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泛白。
原来她病得这么重,却被沈默彦困在身边当棋子,被他带去恋综看自己和别人秀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