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更大了,秦靡撑着伞往后院的小独栋走去,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声。
她转身继续走,却在拐角处猛地撞上一堵人墙,伞沿扬起雪花,裴望之的脸在雪幕中忽隐忽现。
“你”秦靡后退半步,伞面上的雪簌簌滑落。
裴望之伸手替她扶正伞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冰凉得像屋檐下的冰棱。
“我送你。”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方才窗后的凝视从未存在。
“不用,你快回去吧,小心一会腿又疼了。”
裴望之还想上前,却被她一记冷眼钉在了地上。
他的步子顿在原地,嘴角却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低声道,“好,那你路上慢点。”
裴望之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被雪幕吞没。
他抬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化作一滴水珠。
他转身回到房间,关紧房门。
裴望之摩挲着掌心炭灰的痕迹,喉间泛起一丝涩意。
后半夜雪势渐歇,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裴望之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耳边总响起秦靡说“记不清了”时的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距离感。
“吱呀”一声,西厢房的门被推开条缝,周叔端着碗姜汤站在门口,昏黄的灯光从他身后漏进来,在雪地上投下道斜长的影子。
“喝了再睡,别真冻出病来,我可没空伺候两个祖宗。”周叔把碗往桌上一放,瓷碗与木桌碰撞发出轻响。
裴望之没有说话,端起碗一饮而尽,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却没驱散心底的寒意。
周叔看着他喝完姜汤,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带上门,裴望之盯着桌上空碗,指尖在碗沿摩挲,姜汤的暖意散得快。
他打开手机相册,里面全是这些年来秦靡的照片,有和朋友吃饭的,有在学校里偷拍的,还有的是在家里拍的。
能拿到这些照片,也都多亏了秦宋这个“好哥哥”。
裴望之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最终点开一张秦靡站在樱花树下的照片,看到照片中她的小脸,他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窗外传来积雪压断树枝的脆响。裴望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喉间腥甜翻涌。
床头柜抽屉里,抗抑郁药和止痛片混在一起,药瓶上的标签早已模糊。
他鬼使神差地拨通秦靡的电话,铃响三声后,对方带着沙哑的声音开口,“喂!怎么了?”
裴望之握着手机,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只发出低哑的喘息声。
电话那头,秦靡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似乎还带着被吵醒的不耐。
“说话。”她催促道。
窗外的月光冷清,映着他苍白的指节。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声道:“…没事。”
秦靡沉默了一瞬,随后冷笑一声:“裴望之,你大半夜打电话来,就为了说一句没事?”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瓶边缘,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电话那头骤然安静。
几秒后,秦靡的声音冷得像冰还带着疑问:“你疯了吗?”
“抱歉。”他低声道,“你睡吧。”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裴望之握着手机,指节泛白。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蔽,房间里只剩下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着他苍白的脸。
他缓缓放下手机,目光重新落回那张樱花树的照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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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靡挂了电话却也没有了睡意。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盖住了街边的路灯。
秦靡披衣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依旧能看到昨天晚上停在楼下的车。
她有些疑惑,这是谁的车?怎么一直在这。
大雪挡住了视线,看不清车牌号。
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又瑟瑟发抖地走回房间。
将刚才拍的照片放大再放大,可雪幕太密,始终看不清车牌。
看着窗户关闭,车里坐着的人缓缓降下车窗。
秦宋的眼神晦暗起来。
秦宋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他盯着三楼那扇重归黑暗的窗户,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还是这么敏锐啊,阿靡。”
秦宋掐灭最后一支烟,车内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泛着血丝。
虽然他早上早早就离开了,但是他其实一直窝在秦靡的楼下观察着。
他眼睁睁看着裴望之走进小院,却又无能为力,他答应了阿靡会去公司,如果突然出现她会不高兴的。
秦宋的指尖在方向盘上划出一道痕迹,他盯着三楼那扇窗户,眼神逐渐阴郁。
雪越下越大,车窗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了视线,他伸手抹开一片,指腹触到冰冷的玻璃,寒意直渗进骨缝里。
手机屏幕亮起,是公司发来的消息,催促他处理文件,秦宋扫了一眼,直接关机。
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脑海里全是秦靡方才站在窗边的身影她披着外套,发丝微乱。
他摸出备用手机,点开监控软件,屏幕上立刻跳出秦靡卧室的实时画面,那个藏在吊灯里的微型摄像头将她的身影清晰呈现。
她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紧蹙的眉头。
“在看什么呢”秦宋不自觉地凑近屏幕,直到鼻尖几乎碰到冰冷的手机。
画面里秦靡突然抬头,目光直直望向摄像头所在的位置,那一瞬间秦宋的后背窜过一阵战栗,仿佛真的与她四目相对。
秦宋屏住呼吸,看着屏幕里的妹妹突然站起身,她踩上床头柜的瞬间,监控画面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天花板上。
“果然”秦靡冰冷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紧接着是金属扭曲的刺响,画面陡然黑了下去。
秦宋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机从指间滑落,砸在脚垫上,发出闷声的响声。
突然,楼上的灯光黑了下去,秦宋皱着眉紧紧盯着楼上,紧紧观察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可以灯黑掉以后没有再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