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他那庶长子裴晓,胸无点墨,自己不学无术,便嫉妒闻衍,栽赃陷害已不是头一回。」n
书院的先生山长,都清楚闻衍的才学,自然不信裴晓的鬼话。n
可县试不同,主考官不识得闻衍,只知舞弊乃科场大忌。裴晓一告,他们便觉无风不起浪,不由分说便除了闻衍的名,还贴了告示,令其终身不得再考。n
「这……」n
管家被我堵得哑口无言,尴尬地干咳两声。n
「夫人,侯爷也是一时被蒙蔽,事后定会查清。只是眼下……府里的小姐少爷们都中了毒,急需……」n
我故意翻了个白眼。n
「中毒便去请太医,寻我作甚?我又不会悬丝诊脉,妙手回春。」n
管家一愣,还想再劝,却被早已不耐的裴敬渊一把推开。n
「他们吃了那毒菌熬的汤,太医束手无策,只说解毒需一味赤血青露丹,本侯记得,此药正是你的嫁妆之一。」n
呵!n
我眼中满是嘲讽地看着他。n
「此药能作嫁妆,其珍稀程度,侯爷心中有数。你包庇庶子,苛待嫡子,还将我们母子扫地出门,又是凭什么觉得,我会将救命的丹药给你?」n
裴敬渊眉头紧锁,盯着我的眼神里满是厌恶。n
「林清茗,你还是这般冷血刻薄!只顾自己生的儿子,难道府里那十几个孩子的性命,就不是命吗?」n
我险些气笑了。n
我冷血?n
我若当真冷血,当初便不会救下倒在相府门前,奄奄一息的他,更不会有后来这一段孽缘。n
那时,他与将军府的小姐早有婚约,醒来后却执意退婚,非要娶我。n
为此,他被老侯爷罚跪祠堂三日,鞭笞五十。n
而我,本与当时的三皇子情投意合,正欲禀明父亲。n
他却横插一杠,求了老侯爷用赫赫军功,去圣上面前换我与他的一纸赐婚。n
圣上正愁无法收回兵权,当即便允了。n
我就这样,被迫嫁给了裴敬渊。n
他得了天大的便宜,还日日在我耳边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是世间最动人的情话。n
真是动人啊。n
短短十二年,他的后院便添了数十房美妾。n
宠妾灭妻,纵容庶子欺凌嫡子,桩桩件件,罄竹难书。n
我冷笑一声,朝他摊开手。n
「想要药,可以。两万两白银,一文都不能少。」n
裴敬渊气极反笑:「林清茗,你怎么不去抢?」n
我懒得与他废话,转身便要关门。n
我不信他不知道,这「赤血青露丹」本就是有价无市的奇珍。n
见我真要关门,管家急了,连忙拉住裴敬渊的袖子,压低声音劝道:n
「侯爷,三更半夜的,上哪儿再寻这药去?太医可说了,少爷小姐们中的是急毒,耽搁不得啊!」n
我立在门内,心冷如铁。n
前世,我见那新妾采来的菌子里混着剧毒的白罗伞,便亲手将毒菌一一挑出。又怕剩下的不够,自己添了钱让下人去市集上买了松茸、牛肝菌,配着肥鸡炖了一大锅汤。n
府里那群庶子庶女,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都夸那柳姨娘人美心善,连采的野菌都格外鲜美。n
这一世,我既已脱身,自然不会再多管闲事。n
那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个个中招,倒也全在我意料之中。n
只是……裴敬渊怎么没中毒?n
那柳氏的菌子,不是口口声声说,是特意为他采的么?n
前世,那锅汤他可也喝了不少……n
我心中暗道可惜,门外传来了裴敬渊压抑着怒气的声音。n
「林清茗,你把药给本侯,本侯便当即撕了那和离书,你往后,依旧是安平侯府的主母。」n
「谁稀罕!嫁入侯府十二年,我的嫁妆和私房,倒有大半都填了进去。花我的银子,养你那几十房小妾和一群庶子庶女,这等蠢事,我林清茗绝不会再做第二回!」n
我这一番话,喊得中气十足。n
在寂静的夜里,传出了老远。n
这条街上住的皆是王公贵胄,裴敬渊但凡还要点脸面,就不会想让我继续说下去。n
「林清茗,开门!两万两,本侯给你便是!」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