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忘了她呢？

    他只会更加刻骨铭心地记得芳菲，只会对害他与芳菲阴阳两隔的顾京华恨之入骨。

    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不复存在，只记得顾京华的张狂。

    她凭什么以谢夫人自居？谢无虞提剑，斩断了她的双臂！

    她凭什么能靠骗人攀上谢家，爬上自己的床？谢无虞暴怒，斩断了她的双腿！

    她的那对儿女哭得他心烦，更勾起他无尽的悔意。

    我真的错了吗？

    我难道辜负了两个女人？

    他不敢想，更是魔怔了一般把儿女关入火笼——芳菲是被他们害死的，他们应当偿命！

    可此时此刻，他快死了。

    谢无虞突然意识到，或许顾京华从未骗过他，或许以姻缘换长命是真的。

    他拒绝了顾京华，可能真的会死。

    谢无虞用尽最后的力气挽留花轿里的人：“京华就在轿子里，快把她请下来！”

    “顾家世代做典当生意，只要她同意再次典当，我愿意用姻缘换长命！”

    “京华，你原谅我吧，等我好了，我一定名正言顺地娶你做平妻！”

    在他一声声哀求中，一阵风缓缓吹开帘子。

    轿中空空如也，只有一支简陋的木簪。

    谢无虞的呻吟被掐断在喉口。6

    “怎么可能？”

    气急攻心，谢无虞望着熟悉的木簪，又吐一口污血，似乎下一刻就要魂归西天。

    那是他与京华的定情信物。那一年大雪，顾京华把头上的木簪塞进他怀里，说郎君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若是郎君成年后没有心仪之人，那就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吧！”

    谢无虞自认光风霁月，却在昨日干了此生唯一一个阴损事。

    那便是拿出救命之恩要挟顾京华，他求她下嫁。

    可顾京华用木簪回答他：“闻君有两意，从此长相绝。”

    欠他的命，前世早已还清。

    陆芳菲为他擦拭的手帕浸满了血，艳丽的新娘妆也挡不住她惨白的脸色。

    “无虞，你再撑一撑！神医能治好你一次，就能再救你一次！”

    谢夫人捂着心口大喊：“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顾京华！只有她才能救我儿性命！”

    “要是她不肯，就杀了那两个伙计，我不信她狠得下心！”

    “不必找了。”

    我缓步走进谢府。

    谢夫人眼前一亮，刚想让人抓我，却看着我身后瞪大了眼睛。

    “萧青染！你的娃娃亲竟然是他！他不是已经死在雁门关了吗？难道顾氏当铺真能满足所有愿望？”

    谢夫人惊恐之下，脸上竟然浮现一抹狂喜。

    “既然你能救萧青染，那定然有办法救无虞！”

    萧青染与谢无虞四目相对，似笑非笑地搂住我的腰：“谢家难道还想夺人妻子吗？”

    谢无虞眼底妒火高燃，谢夫人却强行将他按下：“萧大人，谢家百年只出了无虞一个麒麟子，如果不是为了救无虞，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无耻之事？”

    “只是无虞病危，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是赴汤蹈火也要救他。我知道顾娘子对无虞有怨，那便一命换一命如何？”

    “只要我儿得救，我立刻撞死在这堂前给顾娘子赔罪。”

    谢夫人三言两语就让不明真相的众人站到她那边，所有目光投在我身上，带着逼迫的意味。

    从前世的交锋中，我就知道谢夫人不好对付。

    要想顺利脱身，我只能

    我微微一笑道：“谢夫人误会了。我当然是愿意救人的，只是”

    “只是什么？无论你要用什么典当都可以！”谢夫人眸光狠厉，“就算是用陆芳菲的命来换也无所谓！”

    “她既然那么爱我儿，定然心甘情愿！”

    陆芳菲腿一软，跌在地上拉着谢无虞害怕地哭。

    “无虞哥哥，如果芳菲的命能救你，我肯定不会犹豫！可顾京华恨极了我，一定是故意报复我，想逼你杀了我！无虞哥哥可千万不要信她！”

    谢无虞却冷冷甩开她。

    我面露难色：“事到如今，谢郎君的姻缘早已散尽，陆娘子的命也不够值钱。典当需要两者价值相等，夫人觉得什么东西才比得上谢无虞的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