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痛。”
一声低低的求饶传来,谢渊亭放轻了动作,把消毒用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往男生右脸上贴了块创可贴,淡淡说:“怎么不痛死你?”
夕阳洒满了放学后的教学楼,高中培训室空空荡荡。
谢渊亭和周宴清一个前座一个后座,周宴清低眉顺眼,偷偷去观察对方的反应。谢渊亭精致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冷的、淡的,被余晖的光芒一洒,仿佛更有英气了,周宴清急忙别开眼,攥紧拳头,心脏漏跳一拍。
“我没办法嘛,是他们先开口骂的你,我一下子爆脾气就上来了,没忍住就动手揍了……”
“嗯,为我出头,然后喜提一个处分检讨,留校察看。”
谢渊亭抬眼道:“你觉得值吗?”
“值啊!怎么不值?”周宴清坦然说:“至少那帮渣滓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我谢哥也是他们能骂的?再敢找你茬我直接把他们嘴撕烂!”
谢渊亭给周宴清脸上和胳膊肘的地方上过药,收拾好书包就要回家,周宴清亦步亦趋跟在身后,鼓起勇气喊他:“谢渊亭!你明天还来吗?”
“不了,后天有堂物理竞赛,没时间。”
周宴清的肩膀回落下去,坚持说:“搞竞赛会很累吧?我给你带点吃的补营养。”
“先管好你自己。”
谢渊亭不明白,他家里有专门服侍他的佣人,周宴清只是他的同学,为什么还要每天关心他的饮食和身体情况?似乎把他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周宴清喜欢照顾人吗?却也没见对其他同学这样。
谢渊亭纳闷着,周宴清脸颊绯红,低声说:“算我求求你,见不到你我会难受的。”
周宴清无形中已经对谢渊亭表白很多次了,可谢渊亭铁树开花只开了叶洲这么一朵,那些话里的未尽之言只有多年后的谢渊亭才能迟迟发觉,谢渊亭不喜欢周宴清,可周宴清就是想对他好。
谢渊亭很少梦到从前的事,可能受叶洲影响,这几天陆陆续续反反复复做了同一个梦,谢渊亭揉了揉太阳穴,他在车上浅眠了半个小时,下车时赵驰非一眼望见了他,问:“没休息好啊?”
“晕车。”谢渊亭看了眼手表,说:“先把合同递过去吧,要打一场硬仗了。”
这次的客户大有来头,是国内最有实力的地产老板之一,签下他对谢家无疑是叼得了一块大肥肉,可惜这位主顾性格乖张,阴晴不定,前几年爽约了好几家大公司。赵驰非十分看重这次会谈,前脚还在欧美圈享乐呢,今天就回来了。
客户和谢渊亭都是强势的人,在某些利益条款上分毫不让,气氛剑拔弩张,赵驰非汗水都冒出来了,生怕客户一气之下走人。谢渊亭口才好,思维缜密,说出来的话有主见又令人信服,他刻意站在客户角度梳理合同,把盈利亏损都摆在字面上,似乎比对方还了解公司事务。
客服走后,赵驰非拿着签完字的合同左瞧右瞧,恨不得兴奋地扑上去亲谢渊亭一口:“天呐,这都搞得定?你就是从天上下凡拯救我赵家于水火的幸运星吧?!”
“说了四六开,别高兴昏头了。”
“四六开就四六开,你要三七我也给你啊,走,带你去家大排档犒劳一下!”
谢渊亭倒没那份心思,家里还有个刚标记完的oga等着他呢,终身标记对叶洲的影响有点大,谢渊亭正犹豫要不要带叶洲去医院检查身体,突然来了一通电话,让谢渊亭赶紧回家,说叶洲流产了。
经过几个钟头的手术,医生还是没能保住叶洲肚子里还未成型的胚胎。谢渊亭抱着叶洲纤瘦的身躯,脑子里一片空白。
人生中最滑稽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谢渊亭刚要成为一位父亲,可就在转瞬之间,如此残忍地失去了他的孩子。
叶洲浑身都是伤口,脖子处还有勒痕,许妈在花田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叶洲,下身渗出大片的鲜血,染红了艳丽的郁金香,暴雨还在下,钟楼里的凶手逃之夭夭。医生说叶先生是因为摔倒和惊吓过度才导致流产,好好调养身体,是有可能继续受孕的。
谢渊亭从痛苦中迅速调整状态,安排了几位护士照顾叶洲,在家里安插保镖保护叶洲安全。同时报警,调取谢家所有的监控,连夜配合警方盘查,誓要揪出伤害叶洲的罪魁祸首。
叶洲和谢渊亭都不是沉溺于伤痛的人,但是叶洲这次确确实实受到了沉重打击,从医院接回家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恍惚。他依偎在谢渊亭怀里,张了张嘴,谢渊亭以为他口渴,叶洲却说:“我看到他的脸了。”
“叶洲……?”谢渊亭愣了一下。
叶洲抓住谢渊亭,浑身颤抖,厉声道:“不要放过他,渊亭,是他害的我!车祸就是他撞的我!”
“好、好,叶洲,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你相信我。”
谢渊亭吻了吻他的额头,叶洲情不自禁流下泪来,他把自己嵌进谢渊亭宽大的怀抱里,呜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渊亭,你当我没有说过这句话……请原谅我,我真的好爱你。”
谢渊亭一路安抚他,温柔的龙舌兰信息素飘散在叶洲腺体周围,他没有问叶洲为什么突然道歉,明明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谢渊亭没有保护好叶洲和孩子、没有早一点发觉叶洲的孕期异样、没有在危险的时候守护在叶洲身边、让他一个人独自承受了这一切……
把叶洲哄睡着之后,谢渊亭走到门外,猛地给了自己一拳。
在听闻叶洲出现意外之后,谢渊亭的父母赶回了谢宅。
彼时叶洲在床上刚输完液,衣衫不整,他急忙拿起谢渊亭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要下床招呼父母。庄女士吓了一跳,将他按回床上,红着眼睛说:“孩子,你受苦了。”
叶洲比上次来瘦了整整一圈,憔悴、萎靡,眼窝凹陷,眸子里的光彩黯淡下来,人也不再有当初的水灵和朝气。庄女士心疼地抚摸他的头,俨然已经把叶洲当作自己家的孩子了。
谢父站在一旁,皱紧眉头,沉沉开口:“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谢谢爸,谢谢妈,我没有什么大碍。倒是你们劝劝渊亭,他这几日一直连轴转,绷着神经,没有休息过,我实在担心他的身体。”
对于叶洲来说,谢渊亭永远是第一位的。他抓紧自己的手臂,咬死了唇,脸色苍白,“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和渊亭的孩子,他还那么小,渊亭甚至没来得及知道他的存在……”
庄女士心软,擦了擦眼角的泪,哑声说:“你好好照顾身体,只有你痊愈了,渊亭才能放下心结。你和渊亭是一家人,孩子什么的都是其次,只有你们在一起好好生活才最重要。”
谢渊亭的父母带过来好几箱国外名贵的补品,都是给叶洲调养身体的。
叶洲母亲买了最早的航班,不远千里来亲自照顾叶洲,又气他又心疼他。谢渊亭拦着叶母不让她骂,叶母的拳头揍到谢渊亭身上,叶洲着急坏了,撕开针头冲上去护住谢渊亭。谢渊亭和叶母同时愣了一下。
叶洲最近对谢渊亭的反应实在有些过度。
叶母当然不可能下重手,但在叶洲视角看来,就是有人要欺负谢渊亭了,他绝不可以让谢渊亭受到伤害。于是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先自发挡在谢渊亭面前。
叶母实在怨谢渊亭,一次车祸一次流产,谢渊亭都不在叶洲身边,论alpha的担当,谢渊亭绝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架不住叶洲把他捧在手心当宝。叶母恨恨说:“也只有你会这么傻!”
叶洲是傻,所有人都在安慰叶洲,只有叶洲去心疼谢渊亭。
&流产对alpha是个绝对的打击,谢渊亭也消瘦下去很多,公司的事务拖了一大堆,叶洲需要他,警局随时联系谢渊亭去提供证据和笔录,基本上是几头转,根本没有时间休息。谢渊亭背后肩负的是他爱人和整个谢家,所以谢渊亭绝对不能垮,在任何变故发生之前,谢渊亭首先需要站出来承担责任,他是一切的主心骨,有他在,叶洲才能安心,公司才能安稳。
叶洲把谢渊亭揽入怀里,手指轻轻抚摸着alpha腺体,柔密的信息素相互交织。谢渊亭趴在叶洲身上,脑袋枕着叶洲胸口,平稳的心跳声给了谢渊亭无尽抚慰。
谢渊亭已经五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青色的胡茬冒了出来,眼睛下方的黑眼圈令人心惊。叶洲吻他的头发,轻声试探道:“不要再查了好吗?渊亭,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让任何人影响到我们。”
谢渊亭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有些事情他可以忍耐,但叶洲是他的逆鳞。谢渊亭一瞬间迸发出阴狠的戾气,“凭什么不查?他伤我的老婆害死我的孩子,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他揪出来,我要折磨死他,让他尝到比我现在还要千倍万倍的痛苦!”
谢渊亭眼睛红肿,叶洲沉默着,亲了亲他的眼皮,不再执着于劝解他。
钟楼那场暴风雨一直延续着,夏秋之际,台风呼啸着逼进。在这其中唯一的好消息,估计就是叶洲的新戏拿到了国内影视剧大奖,叶洲也因此一跃成为了娱乐圈首位最为年轻拿到男演员奖的艺人。
颁奖典礼在月末开展,叶洲写信请主办方在第一排多加个位置,他想邀请自己的家属前来分享这份荣誉。
网上对这件事评价有褒有贬,叶洲演技确实精彩,是整部电影的高潮点,无论是眼神变化、台词、演员仪态,或是打戏都让人拍案叫绝,不少观众在叶洲饰演的角色死亡之后流下了眼泪。但也有人觉得叶洲才出道几年,称不上演员之名,跟娱乐圈的影帝们相比还是太过稚嫩,甚至有对家粉丝翻出叶洲以前的黑料,怀疑评选是不是有内幕。
叶洲对网络上的评价不置一词,反而他更想去听谢渊亭对他的夸赞,谢渊亭现在很少笑,眉头总是紧锁着,叶洲便故意逗他。流产的事是夫妻二人的伤痛,但日子还要继续,他和谢渊亭都应该从阴霾中走出来迎接阳光。
谢渊亭从后面啄他的耳朵,叶洲笑盈盈地坐他腿上,送来的礼服展开放在床铺,有点大了,让裁缝改过。叶洲如今瘦得一只手都能环得住,像个纤细的衣架子,谢渊亭握住他的大腿,说:“多长点肉,叶洲。”
“嗯,那你把我喂饱吧。”
梳妆镜映照着二人紧密交叠的肉体,被湿热的体温模糊开来。
叶洲终究承受不住,颤巍巍抓住梳妆镜一角,谢渊亭把他顶在镜子上,逼他去看自己淫荡的状态。
叶洲因为高潮而流泪,涎水不断从嘴角溢出,他欢愉地吟叫出声,脸颊、脖子上、胸口几乎红透了,敏感的乳头被冰凉的镜面一贴,整个身子不住蜷缩,穴肉缴得谢渊亭差点射出来,交合之处发出“啪啪”的脆响,有时又是粘腻的,谢渊亭下腹全是叶洲的体液,他牵着叶洲的手,引导他去碰自己的下体。
镜子里看到终究不如亲自摸到的刺激大,叶洲的小洞口又湿又软,被干得不能闭合,谢渊亭的阳物简直硬得跟石头一样,粗大的龟头抵住窄窄的入口,怎么想都不可能进得去。
叶洲因为害怕而吞咽,肉体的欲望又在兴奋叫嚣,谢渊亭把叶洲白皙的手遮在臀缝,抓住他的腿,就那么直直操干他的手。
“叶洲……”谢渊亭低喘一声,情难自抑地唤他的爱人。
叶洲却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刺耳,仰起头吻住了谢渊亭的唇。
性器的青筋磨蹭着叶洲双手,叶洲圈住谢渊亭半身,张开腿,谢渊亭抬腰顶入叶洲的虎口,囊袋好几次撞上了叶洲臀肉,像是在完成一场真正的交合。穴口咕叽咕叽往外冒水,太痒了,叶洲急迫地想要谢渊亭,把手拿开,勾住谢渊亭的脖子,抬起腰上下去蹭谢渊亭的物体。
“不怕了?”谢渊亭咬他脖子。
“好久没做过了……”叶洲嘟囔。因为恢复身体的医嘱,这几周一直刻意保持禁欲状态,偶尔他给谢渊亭口交几次,但谢渊亭就没进入过他体内,这下可真是“小别胜新婚”了,叶洲仿佛又回到了初次性爱的时候,但身体又太过想念谢渊亭,只要一靠近就愉悦地流水,谢渊亭笑他:“那你坐上来?”
“那你别往上顶,太刺激了!”
叶洲跨坐在谢渊亭身上,含着龟头一点点往下咽,东西太大,叶洲慢慢感受着被异物贯穿的快感,生理和心理都是极乐的,没有痛苦,叶洲快速摇动腰肢,在谢渊亭身上疯狂索取。谢渊亭托着他的臀肉,在高潮来临之前,叶洲咬着他,“别退出去!都射给我!”
“会不舒服吗?”
谢渊亭挤入生殖腔,叶洲呼呼喘息,手搭在谢渊亭绷紧的腹肌,谢渊亭的体重全压在他身上,叶洲的小腿无力搭在谢渊亭肩上,被折叠成一个柔软的形状。叶洲强撑着笑起来:“你要是敢拔出去就死定了。”
叶洲如愿以偿得到了谢渊亭肆意地发泄,生殖腔被反反复复灌满,谢渊亭咬他的腺体,发狠地往里操干,叶洲双腿间湿肿不堪,腿肚子打颤。
一场性事过后,谢渊亭从浴室里出来,拿热毛巾给他穴里清理,叶洲摇头,吻他的唇角:“我的宝贝,不要伤心了。孩子多的是,我再给你生一个。”
叶洲其实没有他看上去那么热情,他对一切事物都是淡漠的,只要谢渊亭想要,他什么都可以给他,什么都可以抛弃,可谢渊亭却并非这样认为。孩子毕竟是一条生命,无可替代,留下的创伤无法被掩埋,只能随着时间慢慢遗忘。
晚会颁奖那天,所有嘉宾有条不紊地到场。叶洲从机场落地,因为台风延迟航班,他打电话给经纪人,谢渊亭已经到了会场,叶洲正要往出口跑,突然撞上一个人影。
行李箱倒地,所有人都往这边看,叶洲如坠冰窟,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钟楼里的男人直直站在他面前,如同噩梦再次降临,暴雨、闪电、狂风,以及那张和他相差无几的、挂着阴森笑容的脸。
叶洲刚要说什么,脖子一阵剧痛,在意识散去前的最后一秒,男人轻蔑地笑起来:“周宴清,你也是只会偷别人人生的垃圾罢了。”
“叶洲还没到吗?”
主持人紧张地向后台确认,颁奖仪式很快到了最佳演员的环节,如果叶洲还不到场,为了保证颁奖典礼不出事故,只能找一个替补暂时上去了。谢渊亭微蹙了一下眉,他在观众席,不清楚后台的情况,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打通叶洲的电话。
就在主持人念到名字的那一刻,谢渊亭又坐了回去,心里悬起的石头骤然一松。叶洲如约而至,身着一席华丽的晚礼服,拿过奖杯,面露微笑,款款向观众弯腰致谢。
主持人调侃追问叶洲最想感谢谁,叶洲笑了笑,公式般地说了一堆客套话,最后回答说最想感谢我的家人。
典礼还未结束,叶洲谎称身体不舒服,溜过经纪人和一堆狗仔的监视,牵起谢渊亭的手在路上奔跑。
暴风雨已过,路上多了很多湿漉漉的叶片,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皎白圣洁的月光铺洒在谢渊亭身上,他们仿佛又重回了高中时期,偶然的一次逃课,叶洲差点被巡查老师发现。
谢渊亭故意笑他,“你当时可紧张了,连攥着我的手都没发现,没想到啊,好好学生也有变坏的一天。”
“笨蛋,那不是因为怕被人发现而紧张,是因为和你在一起。以及……想要对你做的事情。”
那晚逃课之后,他们钻进了公园里被誉为约会圣地的地方,小树林里呼吸声急促,体温和心跳一起达到顶峰,晚风把林子摇得哗哗作响。谢渊亭失了控,因为那是叶洲第一次吻他。
谢渊亭退开一步,不知道是诧异还是愕然:“你都记起来了?”
叶洲没有回答他,上前几步填满了他们之间空缺的距离,叶洲仰起头来青涩地吻他。熟悉的爱人、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吻,仿佛之前的失忆都不曾发生,谢渊亭的心脏用力跳起来,他急切于想得到一个答案——
那晚叶洲为什么会亲他?为什么会紧张?不是说不喜欢他吗,那为什么还愿意逃课陪他在一起?
从前的叶洲不愿意回答,只敷衍他说因为接吻不会被误认为学生,可叶洲当真是那样随便的人吗?他和叶洲难道不是两情相悦心意相通吗?时隔多年,谢渊亭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换来的终于是叶洲深情且坦诚的回答。
他吻在他耳畔:“谢渊亭,我一直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