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在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内心依然无法平静。
但又并非波澜壮阔。
只是像有微微的风吹动海面,激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她感觉陆钧言变了。
这回是往好的方向变。
起初她以为陆钧言吃回头草,只是因为楚情雪这个初恋白月光滤镜破碎而破大防。
还有可能是陆业雄为了从她这里夺回陆氏集团而命陆钧言来她这里施展美男计。
然而……
现在她觉得那些理由都不对。
陆钧言是认真地想要挽回她。
映在江宁眼睛里的数字终于变成了1,电梯门开了,江宁走了出去。
她方才是故意对陆钧言说她约了白逸辰的。
其实并没有。
搬出白逸辰不是为了刺激陆钧言。
只是单纯地希望陆钧言知难而退。
即便,陆钧言真心想要挽回她,她与他也是绝无可能的了。
爱情也好,婚姻也罢,都像玻璃瓶,一旦摔得支离破碎,即便再粘起来,也还是看得到裂痕。
而那些裂痕,是无法消失的。
最好的办法,是换一个新的玻璃瓶。
对玻璃瓶好,对玻璃瓶的主人也好。
雨过天晴,头顶的天空一碧如洗。
江宁在即将走出云顶玉阁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呐喊:
“江宁!”
江宁驻足,转身,看到一只手拄着膝盖的陆钧言。
从家里到小区门口,一共没多远的距离,可陆钧言却跑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这些汗,更像是虚汗,因为陆钧言大病初愈。
“当初在国……我并不知道你被绑架了……”
陆钧言一边拼命喘息,一边郑重其事地说道。
江宁一怔。
她不明白陆钧言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不过那次绑架,至今仍是历历在目。
江宁还记得当时钱大志对她说的话——
“我绑架了你和楚情雪两个人,让陆钧言选,他二话不说就选择去救楚情雪了……对你倒是够狠心。”
直到今时今日,江宁都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有多痛。
那种痛彻心扉,比死还难受。
那是她最爱的人,也是曾经说过会最爱她的人,却在生死关头放弃了她——
为了另一个女人。
然而事实是——
陆钧言根本不知情么?
陆钧言看到江宁眼里流露出的怀疑,又补充道:
“我真的不知情……那个时候,钱大志告诉我,他想绑架你和楚情雪,但你和别的男人一起离开了,后面你的电话又是宁俊哲接的……”
陆钧言的语速加快了不少。
江宁看得出陆钧言在非常努力地为自己当初的行为辩解。
“但你却没找过我……”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
陆钧言急促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你忙着救楚情雪。”
江宁平静地帮陆钧言把后半句话补上,又平静地对陆钧言提出了一种假设:
“如果当时我和楚情雪的境遇互换,你也会不顾一切救我,而对楚情雪不闻不问吗?”
陆钧言的脑子里就像炸开了一般,头痛欲裂。
英俊的五官此刻扭曲成一团,盘踞在胸口的怒火无处释放。
他生气的对象自然不是江宁。
而是他自己。
可是他不想告诉江宁他救错了人。
他当时就不该去救楚情雪。
因为楚情雪根本就不是他的初恋。
事已至此,他不想让江宁觉得他蠢到家了。
江宁难得对陆钧言有耐性,等了许久,却只等到陆钧言越来越纠结的表情。
这个表情,已经是答案了。
境遇互换,陆钧言也不可能对楚情雪不闻不问。
之所以不闻不问,只是因为对象是她罢了。
原本响晴的天,忽地变得乌云密布。
江宁下意识抬头望天,总觉得天空像是在映射她的心情。
“江宁……”
陆钧言上前一步。
哪怕身体虚弱,气场依旧。
“我承认我那时候确实没有把你放在程,以及公司架构。
当初为了保证陆钧言的绝对一言堂,给予了最大股东极大的权力。
因此江宁可以直接任命或罢免董事会成员。
而就在江宁站起身,准备发言时,陆钧言突然从旁打断:
“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陆钧言的声音波澜不惊,注视江宁的眼神唯有款款深情。
然而江宁却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这种时候陆钧言突然开口,她不得不警惕。
“我不知道什么?”
江宁主动发问,与陆钧言视线相交。
江宁是站着的,陆钧言是坐着的。
然而江宁却莫名其妙地感觉陆钧言的影子笼罩着她。
陆钧言不是没看到江宁眼中对他的提防,却莞尔一笑。
“你并非陆氏集团唯一的最大股东,因为你的股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也有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