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善堂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张正经 本章:第4章 善堂

    纷乱的一夜过去,宁远镇西南郊的一处小镇上,迎来两个不速之客。一人骑马、一人牵马步行,两人都是行商打扮,风尘仆仆,一身血迹,疲惫不堪。

    马上之人正是崴了脚的李天宝,他双手插袖子,满眼血丝,冷得瑟瑟发抖。罗方重重呼出一口白气,在清晨初升的阳光下格外显眼。“赶了一夜路,可算是快到宁远镇了。”

    李天宝点点头,道:“咱们先在此处落脚,休息一天。等后面商队本部赶来汇合了,再一齐出发去宁远镇。”

    罗方应诺。昨夜噩梦般的经历让两人身心俱疲,必须得到安全地方好生歇息下了,斑驳血迹也必须寻个去处清理完善,眼下便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镇子是一处军屯,属于宁远的外围居民点,生活设施倒也齐全。李天宝将路引文书交给守卫的兵丁查验无误,便在其狐疑的目光下牵着马、一瘸一拐地进了城。

    两人寻了一处客舍想要落脚,却被婉拒道:“二位,实在不好意思,本客舍已经住满啦,实在是没办法容得下多俩人,还请另寻他处吧。”

    李天宝情知对方是对自己二人一身血污有疑虑,便解释道:

    “老板,额们俱是商号镖师,真是良家子、正经人!这一身腌臜是昨夜被路匪劫道了,好一番厮杀才逃出生天,你瞅额们俩人都一夜没合眼了,实在是得找个地方困上一觉……”

    老板尴尬一笑,道:“并非是俺不想做你们这单生意,本店真真是住满了,不信你们去东厢马棚瞅瞅,马料都见底啦。再说了,近日俺们这嘎达都不太平,听句劝,你们可勿要在宁远多停留喽,走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去吧!”

    李天宝摇摇头,从褡裢里取出一小锭碎银,拍在桌子上,道:“去哪做生意又不是额们说了算的,额不过是个镖师,又不是掌柜的。老板,额懂你的难处,加上这点,如何!”

    他实在是疲乏极了,说话口吻生硬起来,加上人又高大,凭空多出几分霸道的意思。

    老板眼瞅那略暗淡的碎银块,财帛动人心,谁有送上门的生意不愿意做呢。但这俩人眉宇间的凶戾之气、各种细节一瞅就是麻烦,眼下又到处都在打仗,多事之秋,什么钱赚得,什么钱赚不得,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这样吧,”老板苦涩道,“俺有个主意,这钱俺也不赚你们的,俺就给你们指个歇脚的地方,如何?”

    “嗯?你讲来。”

    “您二位出门左转一百五十步,西墙药铺旁白有座院子,是西洋大和尚开的善堂,许多北面逃亡来受灾的饥民都在那受济。人虽然多了点、挤了点,好歹有热水、铺张席子也能睡……看好家伙事莫叫人偷了去就好。”

    “善堂?”李天宝一怔,“还是西洋人开的?”

    “是,这些年往南来了些西洋人,经商传教什么的都有。”掌柜明显不想多说了,摆摆手,道:“您先去瞅瞅,不行再回来,可好?”

    李天宝见老板守的严密,也无可奈何,只好带着罗方出门去了。

    他的脚踝这会儿稍微消了点肿,能慢慢走路了,于是牵着马,朝西走去,还纳闷地问罗方道:“你闻见什么怪怪的味道没有?”

    罗方鼻子抽了抽,道:“天寒地冻的,谁家烧艾草啊。”

    “应该就是艾草。奇也怪哉,平常不都是三伏天前后烧艾草来驱瘟的吗,难道辽地风俗与关内不同?”李天宝一脸疑惑。

    两人边走边左顾右盼,这处聚居地道路泥泞不堪、污水横流,时不时还得避开脚下忽然冒出的黄白之物。

    道路两边常能看见些上了年纪的居民,他们坐在柴墩上晒太阳、或在水渠边捣衣服,大都裹着破旧的棉袄、面带菜色,懒洋洋的,见有陌生人出现,瞥上一眼便事不关己。

    李天宝与罗方正走着,前面影影绰绰已经看到了独门大院与牌匾,却听到一阵马蹄声撕碎寒风,从街角快速接近。

    原来是个穿红袄的骑士,手上拿着一卷令旗,一边纵马狂奔,一边不住地吆喝:“总兵衙门急令,总兵衙门急令!闲人勿要阻碍,小心军法处置!”

    他驱马飞过,差点溅两人一身臭水。罗方躲过,啐了一口,小声骂了句:“走狗!”

    却见前面李天宝已经站定在那院门口,手中铁铳支地,一字一句地对着牌匾念道:“天——主——仁——慈——堂,施粥、舍药。”

    随即,他拉起铜制门环,在大门上轻轻敲了几下。罗方在他身后站定,不一会,门便吱呀呀地向内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裹着白头巾的年轻洋女人,一袭黑袍,胸前挂着个金属十字架,在清晨的阳光中微微晃动,分外耀眼。

    这洋女人打量着眼前高大异常的年轻人,操着流利的官话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罗方与李天宝面面相觑。李天宝从来没跟洋人打过交道,更不知这长相怪异的番邦之人张嘴竟与国人无异,竟然有点紧张,道:“俺……额们是来借宿的,昨夜遇到着盗匪了,一夜都在逃命,没困上觉,能借贵府歇脚一日吗?可以验看路引文件,额们都是良善之人,绝非歹人。”

    那洋女人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游动,审视片刻,方才问道:“为什么不去旅店住宿呢?”

    罗方答道:“俺们先前去过了,那旅社老板与俺们讲,他那皆已住满,让我们别寻去处,又说此地有善堂,便让俺们过来看看能否借宿。”

    门内又来了一个人,远远大声道:“叶姆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天宝望去,是个健壮的青年,穿着一身粗使短衣,长相倒是寻常的国人,却没留发髻,头顶只有短短的寸发。

    叫叶姆姆的修女登时答道:“没什么事,两个旅人想来投宿而已,”她转头,又对李天宝道:

    “你们既是旅人,便随我来吧。恰好空铺位还有几张,登记核验完身份便可以住下。只是……本堂的伙房已经断炊两天了,恐怕吃喝方面还得你们自己想办法。”

    说罢,她带两人进了院落。李天宝跟在她身后,道:“无妨,无妨,额们自己还有些干粮,不劳贵府支给。”

    三人在院子里行走,李天宝四顾打量着环境。这院子地面全用青石板铺着,倒显得干净,许多面黄肌瘦的老幼在草席上或躺或卧,晒着太阳取暖,还有些缠着带血麻布条、断肢负伤的人在另一处角落,有与那寸头青年打扮类似的人在其中穿梭照顾。

    空气中还有一股艾草的味道在弥漫,有点呛,倒让两人搞明白了气味的来源。

    待验证登记完身份,叶姆姆领着他们来到一处通铺,道:“你们就住在此处,自己挑着住,棉被物什都有,但黄昏才开始烧炕,怕冷可以去晒晒太阳取暖。水房在后面,若要清洗请自便。”

    说罢,她转身便走了。

    罗方收拾了一番,又将周遭逛了逛,确认了安全,回到通铺,对和衣卧下的李天宝道:

    “少掌盘的,这西洋婆娘虽然长得高鼻蓝目怪模怪样,但声音却还甜美的紧,奇也怪哉——”

    李天宝眼皮子已经打起架来了,哼哼着道:“父亲生平最恨调戏妇女之人……洋女人也是女人……若知道你在这口花花……一顿夹枪带棒定是少……”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沉沉睡去了。罗方替他掖掖被子,却见床位一双大脚露了出来,登时无语。

    一阵阵困意袭来,罗方也没顶住,翻身盖上被子,登时呼噜连天。

    这一觉睡得并不太平,李天宝仿佛又置身那间驿站门外。无数狰狞恐怖的怪物从密林阴影中涌出,咆哮声震天,他只能握着自己的铁铳,犹如惊涛骇浪中一枚浮叶,无处可逃,最终被一拥而上、活生生地撕成碎片

    猛地掀开被子,李天宝从床上坐起。一摸后脖颈,满手冷汗。

    “呼呼”

    压下粗重的呼吸与心悸感,李天宝看了眼旁边床位的罗方,这厮还在呼呼大睡,倒是个心里装不下事的,而自己的铳还在床边靠着,并无人动过。他再睡不下去了,穿好衣服鞋子、打上绑腿,提上铳,出了通铺大门。

    李天宝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人还是那些人,却没见着叶姆姆和那个寸头青年。于是他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席地而坐,拆下布条,从褡裢里取出油料和刷子,细心保养起心爱的铳来。

    这支铳是两年前,他与李自成转战甘肃岷州时,设伏消灭一支曹变蛟麾下骑兵队,从那队头手中缴获的。据说是那曹变蛟之叔曹文诏从佛朗机人处所购,又转赠侄子曹变蛟,曹变蛟又因军功赏赐给手下,结果便成了李天宝的武器。

    这支铳通体呈流线型,并无多余装饰,黑色的枪管看着厚实且可靠,且是一支靠簧轮结构击发的燧发枪,被老营中工匠精心改造过,易于激发且皮实耐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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