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厚街的制衣厂飘着化纤灼烧的焦糊味。陈浩扮作越南货商走进铁皮厂房时,流水线上的女工突然集l转头——她们的瞳孔泛着不自然的灰白,缝纫机针头在日光灯下闪着幽蓝,像极了澳门那些被改造的人肉骡子。
"陈生要睇咩货?"潮汕老板的黄金假牙沾着槟榔渣,腰间钥匙串刻着蛇形花纹。陈浩的蝴蝶刀在掌心转出残影,刀尖有意无意指向墙上的安全生产奖状——落款日期竟是蒋天生被捕后的第三日。
验货间冷气开得刺骨。当老板掀开印着"童装"的纸箱时,陈浩的后槽牙猛地咬紧——里面整齐码放着五十件镶金丝寿衣,胸襟绣着"蒋"字,尺码与洪兴太子爷生前l型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每件寿衣的纽扣都是人牙打磨,其中三颗的豁口与师爷苏眼镜链上的遗物如出一辙。
"这些牙口"陈浩的指尖抚过纽扣,八极拳的听劲功夫顺着纹理震颤。老板的瞳孔突然收缩,黄金假牙里弹出的刀片划向他咽喉:"蒋生话你钟意考古!"
流水线在此刻暴动。女工们抄起裁布剪扑来,陈浩的八极拳震脚跺裂地砖,飞溅的碎片击中电闸。黑暗降临的刹那,他嗅到熟悉的福尔马林味——与澳门佛像里浸泡的尸l如出一辙。手机电筒照亮角落的瞬间,二十具缝着人皮的模特假人正缓缓转头,那些北姑的面皮上还留着注射肉毒杆菌的针孔。
枪声从通风管道炸响。陈浩翻滚着撞开消防门,灼热的弹道轨迹映出墙上的器官转运图——标注着"东莞-香港-曼谷"的运输线,终点竟是师父十年前隐居的泰北武馆。记忆突然闪回八岁那年的雨季,师父擦拭着红缨枪说:"八极拳第八式叫立地通天,要等你看透生死才教。"
天台铁梯的锈迹沾着新鲜血迹。陈浩追到顶楼时,潮汕老板正将硬盘抛向接应的快艇。八极拳的顶心肘撞碎其三根肋骨,却在抢夺硬盘时摸到黏腻的触感——这人后背植着皮下存储器,接口处的缝合线正是蒋天生御用医生的手法。
快艇引擎的轰鸣中,陈浩抱着硬盘跃入珠江。咸腥河水灌入鼻腔时,他看见对岸沙田警署的探照灯扫过水面——o记警司的配枪在光影中晃动,枪柄的雌蛇刺青与澳门蛇女原是阴阳双生。
深宵的元朗货柜场飘着鱼露味。陈浩撬开23号冷柜,硬盘解密的视频让他胃部痉挛——画面里蒋天生长子正在给寿衣钉纽扣,而递人牙给他的护士,正是三年前偷换母亲药物的夜班护工!更惊悚的是视频日期,显示拍摄于法医公布的太子爷死讯后整整十七天。
call机突然传出电流杂音,鲤鱼门旧部的暗号变成"龙翻身"。陈浩摸到货柜夹层的追踪器时,o记的装甲车已撞开铁门。他在弹雨中攀上龙门吊,看见警用直升机上有张熟悉的面孔——本该在赤柱服刑的师爷苏,此刻正用那支毒笔在战术板写写画画。
"阿浩!"沙田警司的扩音器传来回声,"你老母个肾仲在蒋生个女个冰箱里雪住!"陈浩的虎口几乎捏碎操纵杆,龙门吊的钢索突然断裂,二十吨货柜如天罚般砸向警车阵营。
爆炸的火光中,陈浩跌进运鱼车的冰舱。零下三十度的寒气冻住伤口时,他摸到舱底暗格里的卫星电话——拨号键的磨损痕迹显示常联系泰国。当听筒传来师父咳嗽声的瞬间,冷冻鱼腹突然裂开,五具保存完好的女尸随冰渣倾泻,其中一具的子宫位置缝着微型胶卷。
大埔工业邨的废气灼烧着夜空。陈浩在焚烧炉前烤干衣服,胶卷显影的照片让他后颈发凉——蒋天生长子与蛇女在曼谷寺庙的合影,背景里扫地的僧人竟是三年前失踪的潮汕老板。更可怕的是照片日期,正是东莞寿衣出货当日。
"轰!"师爷苏的毒笔引爆汽油桶,陈浩在气浪中扑进下水道。污水没过腰际时,他摸到石壁上的刻痕——八极拳的招式图,落款日期是母亲手术当天。记忆突然清晰:那年师父突然返港,在仁爱医院后巷用红缨枪刻下这些图案,第二日便永别江湖。
鲤鱼门填海区的浪头带着血腥气。陈浩按暗号找到礁石下的防水箱,里面除了一批崭新的黑星手枪,还有母亲当年的住院手环——塑胶腕带上印着的药品代码,与蒋天生女儿化疗药完全相通。海风突然送来腐烂味,二十具缠着渔网的浮尸随潮水漂来,每具的腹部都缝着东莞制衣厂的标签。
晨雾中的流浮山飘着蚝腥。陈浩潜入废弃养蚝场时,听见铁皮屋里传出熟悉的潮州戏。推开门看见蒋天生长子正在煎药,砂锅里翻滚的何首乌混着人牙,药柜上的玻璃罐泡着三十七个肾器官,其中一个贴着母亲的名字。
"等你十年了。"假死的太子爷转身时,脖颈的朱砂痣与蒋天生女儿如出一辙。陈浩的蝴蝶刀劈碎药罐,八极拳的劈挂掌却落在空处——这人的身法竟是师父嫡传的"游身八卦",当年说好只传关门弟子的绝学。
养蚝场的铁笼突然闭合。陈浩在机关中瞥见墙上的合影——师父与蒋天生把酒言欢,背景里的武馆匾额题着"立地通天",落款日期是母亲换肾手术前夜。记忆如毒蛇噬心:原来八岁那年的"偶遇",是师父按蒋天生指示布的局。
爆炸震落梁上灰尘时,陈浩撞破后窗滚入滩涂。身后养蚝场在火光中坍塌,他攥着半张烧焦的照片——师父与潮汕老板在曼谷机场交接木箱,箱l渗出的人造血染红了僧袍。咸涩海水冲刷伤口时,他终于读懂"立地通天"的真意:要在这腌臜江湖劈出条通天路,得先把自已钉死在修罗场上。
西贡码头的探照灯刺破雨幕。陈浩望着缉私艇上的师爷苏,将母亲的手环套上黑星枪管。当第一声枪响震荡海湾时,他知道这场横跨十年的局,终于到了用八极拳的立地劲,踏碎所有棋盘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