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阴阳怪气的。
大公子假装没听出来,只是顺着话回答:“叫你烦心了。”
马氏与王氏都耐着性子等他下句,却是半天没个回应。
三公子在一旁仔细瞧着,冒出一句:“你若是想纳妾,我想嫂嫂们也是极大度的。”
她不大度!
马氏当场就不高兴小叔子擅作主张了。
王氏倒是微微一笑:“只想知道夫君到底如何想的。”
马伶伶气得脸颊鼓起来了,她是个孕妇,脾气时常控制不住的:“你今天就当着大伙面表个态!”
因为生气,言语上有些咄咄逼人而不自知。
她这态度,当场叫众人皱眉,尤其是主母尚氏,刚要呵斥怎么与夫君说话的,却是不想大公子已经是顺从了起来:“嗯,今日我便当着母亲兄弟的面,我对那筠娘子只有君子之宜,并无半分男女之情。”
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的。
马氏那张圆润的脸子就绷不住了,当场笑开了花来。亲热地夹了筷菜过去,“虽然冷了,还是人家的心意。”
大公子低头默默吃着了。
这于他夫妻二人是一场情义,可也是叫外人瞧得分明,尤其是王氏,脸色是一层白过一层的惨!
从前人人说郎君宠马氏,她装作不听不看,如今日一场,这夫妇给旁人秀的恩爱情义叫人好生腻歪!
可这同时也是她的亲亲郎君呀!
他二人平时顾着自己,可总也有真情流露的时候!
此时再细细一思索,王氏只觉如五雷轰顶难堪到恨不能有条缝给她钻的!
只觉在场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
石榴甜了(166)
石榴甜了(166)
三公子与那玧姐儿都是全程里留心着王氏的,见王氏那样尴尬中又透露出绝望,三公子是怜惜又痛快。
玧姐儿则心底暗暗爽利。都说是见不得至亲之人好的,总是会嫉妒的。
“益哥儿既然开了口,那下等女子一事便莫要提起。即便是益哥儿有意纳妾,可青楼女子为娘也在这里说明白了,断是不能接入府里叫旁人看笑话的!”
主母尚氏的表态算是彻底安了两个儿媳的心。
只是大公子也说:“此生我便王氏与马氏二人足已,亦是不再纳妾。”
他这话曾经是用行动表示过的,马氏是个意外。
玧姐儿嘴快来一句:“未来日子还那般长,至少得三十年,谁能保证什么呀……”
这话深得众人心。这马氏不就是个意外么。马氏便撅嘴有些不悦道:“我给益哥儿生两个!叫他余生没心思再纳妾!实在是不行,我缠着他让他下不得床!”
“胡闹!”
众人听得哄堂大笑里,又不免开心。
府里男丁少,马氏当众放出豪言也是叫人开心。
丽姨娘打趣道:“至少得生四个,不然府里诺大的家业谁继承!”
马氏小脸一变。
她又不是猪。
看向大公子,却见他未作答,心里有些急切,倒是盼着他替她说几句呢!
便是伸手拉扯袖子。
大公子只淡淡看了一眼,便说道:“再生两个够了,又不是多大的家业。”
“哟哟哟,这马上就维护起来了!我们还没怎么说呢!”
马伶伶心里彻底舒坦了。
一旁的王氏那是笑容苦涩再苦涩,她想离开这里可是理智又叫她老实看清楚听仔细了!
她的郎君待马氏的疼爱,那是从骨子里溢出来的!
她今日看得彻底,一颗心也是凉得不能再透彻。
失魂落魄地回碧花楼,三公子在身后叫唤了好几声,直到她手腕被拽住,她才回头,已经是泪流满面。苌煺铑A銕缒‵更群九﹤二肆衣五七陆五肆
那瞬间,三公子心疼到不行,捧了她脸低语道:“我从前总说的话你是装聋作哑的,总以为我不安好心。你本就冰雪聪明一点即透,如今瞧到了,可是知晓自己情感该是往我身上摆放了罢!”
王氏一瞬间心里破防,三公子当众拥抱她,也只是稍微挣扎了下,便是依偎进怀里哭泣了起来。
她从前想不明白的许多事,如今有了答案,她只恨自己生得不够蠢笨,看事情太透!
“我恨——”
王氏素手揪着他的衣裳,泪眼汪汪抬头间咬牙质问:“益哥儿他何时开始生了这情愫的——我好恨呀——”
三公子见她情绪不稳,不敢说出到嘴的真相,只是紧紧搂抱着她道:“你莫在意这个!与其浪费时日想他们,不如与我快活一番!”
她如此温顺又柔弱一时激发了他心底的征服欲,等待了多年结出甜美的果实哪里叫他忍得住,情欲一下涌上来,便是急切将她打横抱住往楼上去。
而王氏虚弱无力地依偎在他怀里,半眯的眼有因为情绪激动的后遗症,一股疲惫深深袭来,心底再想不得多余的了,昏昏欲睡地随了他去。
石榴(167)
石榴(167)
角落里,玧姐儿远远地贴墙靠着,瞧着那一对不顾伦常的叔嫂,也是咬牙得意,“好个芙姐儿呀!瞧你也是自甘堕落的,这种丑事这府上可有多少人知晓呢!”
她琢磨着该如何利用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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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公子多少是当着众人面放纵了些他的情感,马伶伶心里有些惊诧之余,又是更多的甜蜜。
从前她与临哥儿在时,二人时常恩爱于众人面前,她也是享受惯了临哥儿的百依百顺。
自嫁给大伯后,他性子内敛少有在人前表露情感的,又碍着王氏在侧,二人更是恪守夫妻本分相敬如宾。
唯有关起门来时,大公子的一番热情与深情叫她感动与体贴,甘于人前做戏。
如若不是这筠娘子上府一出,何时能逼得大公子当场泄露些情感呢?
于是心里甜蜜的马伶伶那是一路上都腻歪在大公子身边,恨不能挂他身上去。
大公子瞧着她那亲昵劲儿,也免不了要揶揄一番,“吉儿可是心里美了?”面上柔和不少。
马伶伶自然道:“心里快活着呢!”
“可是比得夫君在床上还叫你快慰的?”
马伶伶吓得赶紧东张西望的,赶紧娇斥:“你胡说。”生怕旁人瞧到了郎君的表里不一。
大公子却也是面皮厚:“怕什么?!府里谁人不知为夫我厉害,叫你在床上深受委屈的,又时常躲回娘家去。”
马伶伶面色一窘,一时心虚,一直只当郎君不知晓,不曾他只是没开腔。一时语塞的便也是嘴硬道:“那你本来也是厉害的嘛……”
想起从前那些个需索无度的日子里,也是怀了身子后他才收敛。
说来她也是极佩服他,放纵时不管不顾,一旦她有身子后总是克制再克制。
不免心底又是对郎君高看了几分。
大公子揽过她腰:“我总是知晓你受得住的,亦是知晓何事是大事。”
“哼!”
马伶伶把脑袋往旁侧一扭,故作生气。
夫妇二人腻歪着回了楼里,丫鬟泡了清茶端上来后,马伶伶犹豫了下才说道:“流敏公主那里担心我,便去对筠娘子调查了一番……”
大公子端茶的手一顿,随后说道:“可是知晓真相了?”
马伶伶见他没生气,才点了头:“查到她可能是爹的旧友,也是你的儿时玩伴。”
大公子表情便收敛了,流露出淡淡的忧伤:“我愧对徐姐儿,我爹也愧对许叔父满门上下。”
马伶伶未曾见过郎君脆弱的一面,一下子心里柔软地感同身受,流露出伤心:“这其中到底是何缘由……”
大公子扭头遥望那琉璃窗户外,室内炭火通红,他却是感觉不到丝毫地暖意:“那日死的不只是徐姐儿……”
杀手上铁了心要杀许家满门,分批去围堵劫杀了许大人夫妇,许家三位公子。
活下来的不过是许三公子,又是眼睁睁与他一起看着徐姐儿身中两刀被踢入运河内……
那是年轻的少年郎君们头次深刻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至亲好友死在眼前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绝望——
叫人余生里每每想起都是痛彻心扉的伤口!
石榴甜了(118)
石榴甜了(118)
马伶伶将大公子轻轻地搂入了怀里,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此刻言语显得有些单薄了,唯有一个拥抱代表所有。
大公子从魔怔中清醒,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怀里女人的香味闻了数年,也是唯一能抚平他内心得以安宁的神药。
他仰头,瞧到女人目色柔和泛情,一时便有些情难自禁地反手搂过她,“吉儿……”
她等着他下一步说词,他却是没得再言语,恐只是单纯唤她一声。
她便有些不明白,低头想端量他表情,他却将脑袋埋在她肚皮上。
马伶伶觉着他从前就是这样,遇到要坦诚相待时,他便沉默了。
有时候马伶伶想多问,可又担心他嫌她烦,便止住嘴巴宁可自己胡思乱想。
但是郎君有一点好,他对她的情爱永远是外扬的,关在这一方天地里他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叫她安心又自信。
所以此刻,他不说,她也不担心,只想着他是情绪无法找到出口而沉默。
“吉儿……”
“嗯?”
大公子再抬头,“我何其有幸娶了你。”
“啊?”换马伶伶的不明白了,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个干嘛?她便再问:“你是做了亏心事?”
大公子却是叹息,他好好的与她诉衷情,她却煞风景,实在恼人。还得哄她:“莫多想。我只是有你在怀,此生已满足。”
她少有流露出那样柔情的态度,她许是自己也不知道。
阿临死后,她关了自己的心,把错归咎到自己身上,待他也不再似从前那样任性。隔着淡淡的疏离感,她主动与他划清着界限。
他不是不知,却也是认可了那份愧疚,他与她因私情而疏于对阿临的照料,这是原罪。他便接受了彼此余生去赎罪。
可是刚才她那样柔情蜜意时,还是叫他破了防!认清自己是贪心的人,终究一生盼着她真心实意欢喜上自己!
有盼头的人生自然叫他过得更为热忱了几分,便情不自禁说道:“我们再生四个孩子,再生三个女儿。”
“我又不是猪!”马伶伶一下子脸都气红了,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她生了那么多以后那穴得松成什么样!
日后可叫他怎么嫌弃的!
“唉。”大公子一声叹息换来马伶伶的绿脸,又听他道:“你自个儿向长辈保证的。”
“我那是玩笑!”马伶伶翻白眼,“再说穴松了你要嫌弃我。”
“我那物什生得大,你再松我都够用。”
这下是真惹她生气了,一下忍不住就伸手扯他嘴子:“你再说一个试试!”
正巧下人进来添炭火,给瞧着这一幕,吓得立即告退。
马伶伶这才赶紧收了手,然后紧张,“她们不得乱传罢!”
大公子揉揉自己的嘴角,面色恢复了淡漠,说道:“等下我去警告一下。”
马伶伶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夫妇二人哪里知晓那下人嘴真碎,当场就宣扬了出去。
“我亲自瞧到的,二少夫人在扯大公子的嘴子,大公子可享受了!”
“我听说的,是大公子抱着二少夫人又搂又亲的,还让她扯他嘴巴呢!”
“听说了么?!大公子被二少夫人扇了嘴子!”
“大公子挨打了——”
石榴甜了(119)
石榴甜了(119)
也就过了一个时辰,府里就闹出了动静,主母尚氏那里听说大公子挨了马氏的打,一下子就气得嘴皮子都哆嗦了,怒道:“她好大的胆子!赶紧去传唤人!”
王氏正与三公子在床上翻云覆雨的,丫鬟着急站在门口叫嚷,“小姐,不好了!二少夫人与大公子打起来了!”
此话刺激得三公子一时没忍住给射了些在里头!
王氏着急,没顾虑上,急急推开三公子便要起身穿衣裳。
三公子也是着急,“你且让我先泄了再去!”
“别胡闹了!”
等大公子与马伶伶刚宽衣准备就寝时,府上浩浩荡荡的人杀到了石榴亭,叫夫妇二人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等弄清楚缘由后,大公子回:“娘,那是谁传出来的,定是要重责的。”
大公子一番解释自己没事,可主母尚氏便说他是维护着马氏,任怎么劝说解释都不听。
闹了许久,才把众人哄了回去。
王氏姗姗来迟在半道撞上婆婆,又被主母尚氏给迁怒了一顿!
王氏羞愤在当场,婆婆不是那种疯妇,可远就是比那种胡搅蛮缠的还要来得可怕。
赶在后面的管家才解释了是误会一通,不过是大公子与二少夫人闺房打闹叫下人添油加醋了。
大公子等人走后,马伶伶当即责问他:“你可是忘记叮嘱下人了!”
丫鬟小梅便得出来维护主子爷:“大公子是传了话的,恐也是不知道哪些个嘴碎的挑拨离间了。”
大公子皱眉:“你去把人揪出来,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余下时辰莫再来打扰。”
丫鬟退出去后,马伶伶便着急:“这下完了!本来娘那里就对我诸多不满意的,眼下肯定是认定我打了你的!”
大公子却是道:“你任旁人说去,信的人怎么解释也是信的。娘那里明日便好了。”
此事细一想也断不可能的,马氏的脾气,大公子的性格,怎么都不可能被挨打的。
所以到底还是关心则乱呢,又或是大公子对马氏的偏宠已经藏不住了呢?
这夜马伶伶倒是心宽,大公子却失眠了些,想着此一事明显荒唐,府里人却也能信,到底是自己情感外露了所致么……
王氏回了屋,想着三公子也没射精,便是没着急吃避子药。
而是坐在榻前细细思量。
三公子被赶走前说了真相:“你信那马氏有胆量去打我大哥?!”
当时王氏心乱,眼下清醒了才知道这事荒唐的。
可丫鬟来句:“若不是平时大公子宠着马氏,那自是没人信的!”
真又是一语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