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他就已经跟乡邻打听过不少事，蒋汉以往是怎么样发家的，也是了解不少。

    胡瑶嫁给他，在意外傻的那几年被他照顾，他也算是个很有情义的人，外面那些人对他的说法褒贬皆有。

    他是胡瑶的丈夫，也曾救过胡瑶，但这不能代表他能对胡瑶动辄打骂，这混账看着就不是个脾气好的，在市场同他一起卖东西的隔壁老头跟他说过了，蒋汉也就这两年对胡瑶好些。

    他既然想认回胡瑶做孙女，当然是会给她撑腰，省得在一些地方蒋汉觉得胡瑶无依靠，随意对她训斥打骂，无形受气。

    “这老头说什么屁话？”蒋汉凝声问胡瑶，脸色依旧不悦。

    胡瑶则又是诧异，疑惑看着廖老爷子：“谁是您孙女？”

    第

    380

    章

    你说了算

    “你啊。”面向胡瑶，廖老爷子又换了一副面容，笑眯眯的很是和蔼。

    胡瑶沉静半晌，看着他良久：“……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孙女。”

    “怎么不是了！我一看你就是，我乖曾孙也是，一看就是亲的，那品性，简直跟我和老婆子一模一样！”廖老爷子忙说。

    “爷爷之前不知道有你在，你那糟心玩意儿的爹妈都不是个好的，这么多年也没说一声，由着你在外边受苦。”

    “你不认他们，可要认我啊！爷爷跟他们不一样！”廖老爷子拍着胸口，保证的同时，极其嫌弃地跟廖钦临袁湘灵撇清关系。

    胡瑶不语，看着眼前精神气活现的老人，抿了抿唇。

    他说到廖钦临袁湘灵，她是有些相信他是廖老爷子了。

    可他老人家为何对她这般热切？他又不止她这一个孙女，照理他对袁湘灵也不喜，又怎么会喜欢她。

    胡瑶觉得廖老爷子到来恳切的态度难猜。

    殊不知廖老爷子是真只单纯看好她的品性，也是因为喜爱蒋小朝。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的复杂，顺心而为罢了。

    “我不是您孙女，也不姓廖。”胡瑶依旧没想跟他们任何人扯上关系。

    “好好好，你不姓廖，爷爷知道，你姓胡嘛！真巧，你奶奶也姓胡！”廖老爷子笑呵呵摆手，一副还是一家人的样子。

    胡瑶：“……我跟你们没关系，您想认孙女，还有胡巧，她也是被你们遗忘了那么多年。”

    “唉，那丫头急利心气重，我这个老头子心思单纯得很，跟这样的合不来，她跟姓袁的搁一块唱大戏正好！我啊，就喜欢跟乖孩子待一块儿！”廖老爷子说得认真，不等胡瑶再说什么，又道，带了点耍赖的意思。

    “我的好孙女，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我一个老头子，跟你又没怨没仇的不是？爷爷知道你看不惯你那爹妈，你放心好了，以后他们还来，我就帮你刮他们！我年纪都这么大了，真是可怜哟，就是只想看看孙女和乖曾孙，你就成全我吧！”廖老爷子加大声音，说话间瞄了胡瑶好几眼。

    “爷爷知道知道你不想跟我们有关系，才偷偷摸摸来看你和乖曾孙，这几天你们都没来，爷爷担心的，就忍不住了，走一路过来，哎哟！我这老腿的毛病又犯了，要是能坐一坐就好咯。”廖老爷子来回转换的表情生动。

    “你不答应也没关系！你要赶我走了是吗？我这老头子也不招你嫌了，我这就走，在门口缓一缓就能自已爬回去了，你不用管我！”他摆摆手，叹声。

    胡瑶：“……”

    几分钟后，廖老爷子如愿地坐进蒋家的厅里，心满意足和蔼可亲地跟蒋复朝说话，不时又稀罕瞅着蒋复恒。

    蒋汉不管知道他是廖老爷子之前还是之后，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他仗着年纪大放低姿态能无赖地夺得胡瑶的同情和动容，在他这可不会。

    胡瑶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蒋汉便不悦扫向廖老爷子：“坐了两分钟了，你可以爬回去了。”

    “你这小子，怎么都不尊老爱幼！”廖老爷子重哼一声，瞥他。

    “爷爷，我爸爸耳朵听不见。”蒋小朝告诉廖老爷子。

    他自已明知道这件事，却又转过头直接跟蒋汉说话：“爸爸，你不要这么凶爷爷呀，他拿了好多鱼鱼给你吃。”

    廖老爷子看着他就心软，心里妥帖地摸了摸他脑袋。

    胡瑶端了茶出来，看他慈祥喜爱对待蒋小朝的模样，微叹。

    在没得知他就是廖老爷子之前，她带蒋小朝去市场碰见他，只当他是个好相与的老人，简单的相处对话也没让人觉得不适，他对蒋小朝真是很好。

    有这个前因，胡瑶对他都硬不起心肠。

    廖老爷子没纠正蒋小朝喊爷爷的称呼，还是很尊重胡瑶，她没松口正式相认，他也没突兀唐突地让蒋小朝喊他太外公。

    “小蒋这耳朵怎么弄的？我有个老伙伴，内外全科都好，有空带小蒋去看看吧。”廖老爷子跟胡瑶道，对蒋汉的称呼自如变换。

    胡瑶心里微动，一时没有说话。

    “我不去，用得着去他那？过些天就好了！”蒋汉看了胡瑶犹豫写在他本子上的字，不稀罕。

    这老头一看就不怀好意！哪是真的想给他看病，不过是想在胡瑶那得个好印象！

    “谢谢您的好意，我们看过医生了，他的情况不是很严重。”

    蒋汉这么说，胡瑶想了想，道。

    一旦接受了廖老爷子的好意，她跟他们就真的是扯不清了。

    可是他的耳朵……她自然是想给他找更好的医生，看多几个稳妥些。

    “我在沪市看耳朵的医生，姜弈找的，挺出名。”

    廖老爷子磨蹭许久终于舍得离开后，蒋汉跟胡瑶道。

    “一天到晚瞎操心什么，老子这个聋的都没你这样紧张。”他捏了捏她发紧的脸颊，哪里不知道她对他的病情担心坏了，睡觉都摸着他耳朵。

    他都怀疑蒋复朝说分一只耳朵给他的话是不是在她嘴里听过学来的。

    ‘你的药没剩多少了。’胡瑶看他，又继续写。

    ‘等你吃完这些药还没好，我们再去看看医生。’

    “你说了算。”蒋汉现如今是真没比她更重视自已的病情。

    这几天挺悠闲自在的，钱范岩诚给他赚，他就跟她粘在一起，多舒坦！

    跟她写着字对话，也别有一番乐趣。

    当初她跟仲景怀还写过信？有跟他现在写的多么！短短几天，她都给他写了两个本子了，全是直白坦然关心他的话！仲景怀有么？

    “你之前跟那哥们写信都写什么了？那支笔就是写那些玩意儿写成那么短的？”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酸意问。

    胡瑶没反应过来他这极其跳跃的话题，懵然好几秒。

    “什么都写了！”她哼声。

    该不会到老了，他还能把仲景怀拉出来说。

    那时候她跟仲景怀也就写过简言克制的几封信，哪有什么。

    还把笔都写短了？他就斤斤计较着她送仲景怀的那支铅笔！

    仲景怀还回来后，她让扔他又不给扔，收得比她还严实。

    让胡瑶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她跟仲景怀互相写过好几封信了，用的就是那支短铅笔……

    现在他们俩好像还挺熟络的。

    真是有说不出的诡异奇怪，胡瑶也想不通仲景怀跟蒋汉有什么好聊的。

    第

    381

    章

    反正都听习惯了

    胡瑶对蒋汉没好气，再一次欺负他，跟他说话却不写给他看。

    蒋汉眯眼搂着她，凶声威胁：“快写，不然打你儿子！打完一个又一个！”

    “啊？”蒋小朝听到这话，懵然抬起脑袋，一脸迷茫，不知道自已怎么又要莫名其妙挨揍了。

    他想问问蒋汉是不是真的要打他跟他弟弟，但见他跟胡瑶搂在一块，又是平常习惯的画面，他咬了咬嘴巴里的糕饼，不打扰他们了。

    ……

    廖老爷子跟胡瑶坦明身份，又没被胡瑶过分抗拒，“腿脚不便”的他便开始每天都乐呵呵地跑上门来，不是跟蒋复朝一起放牛，就是钓鱼的。

    他每回来也不空着手，总会给蒋复朝兄弟俩带些吃的玩的。

    蒋小朝奇怪问他怎么天天都来找他玩，都不去市场卖鱼了。

    廖老爷子表示自已年纪大了，该好好休息，就不那么奔波了。

    “那你怎么不回家呀，我爸爸说你家不在这里呀。”蒋小朝拿着蒋汉给他量身定做的小鱼竿，说话时将鱼钩扔进鱼塘里。

    蒋汉的耳朵没好，现在没什么事做，每天他们都会来池塘抓几条鱼回家做菜，这两日蒋小朝爱上了胡瑶做的鱼肉丸子，可好吃了。

    他每天捉鱼都捉得可积极了，总黏着蒋汉要他跟他一起去。

    廖老爷子每天也跟着他们来，帮忙捉鱼，蒋小朝这都已经习惯他了。

    “你离家出走了嘛？”蒋小朝根本不讲究什么，学蒋汉一样用蹲着的姿势钓鱼，蹲累了就直接往池塘边的草地上一坐，摊开两只小脚抓着鱼竿悠然等着鱼上钩。

    “是啊，我家里边好几个混账，看得我都快提早几年死了。”廖老爷子叹声，跟他一个四岁小孩对话，也不敷衍。

    “爷爷我呀，现在最喜欢你咯！”他笑道。

    “我也喜欢你。”蒋小朝软声看他，一脸认真：“你是个好老头！”

    “我当然是！”廖老爷子不谦虚。

    一老一少边钓着鱼边说话，同样戴着草帽坐在地上的背影看着很是和谐。

    今天钓鱼的蚯蚓是蒋小朝挖的，不是很多，他分了一半给蒋汉，只剩几条，很快就用完了。

    廖老爷子去一旁的林子泥地里挖新的蚯蚓。

    蒋汉嫌弃蒋复朝啰嗦，也嫌弃廖老爷子，离他们远得很，可以说是一个在鱼塘的北面，另两个在南面，隔远面对面钓鱼。

    蒋汉虽然看廖老爷子不怎么顺眼，但总归没跟蒋复朝说他什么坏话，也没让他不能跟廖老爷子待一块。

    “爸爸~！你有事记得叫我噢，我想去尿尿，你乖乖的呀，妈妈说让我看好你，你不要乱跑。”蒋小朝隔远喊话，去尿尿前绕一大圈跑去蒋汉跟前复述，翻出小本子上早写好的字给他看。

    一如既往的，蒋复朝的字还是扭扭歪歪的很丑。

    ‘爸爸，你乖。’

    蒋汉斜了眼，想把他一脚踹鱼塘里。

    “滚！”他姿势都没动一下。

    “噢。”蒋小朝以为蒋汉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两只小手抓着帽檐蹦着跑远。

    蒋汉用蒋复朝挖的几条蚯蚓，已经钓了三条鱼在桶里了。

    但这三条鱼，还不够蒋复朝跟范岩诚吃的，蒋复朝那小混蛋爱吃的鱼肉丸子，几条鱼的鱼肉做出来没多少，他吃得本来就多，更不要说还有范岩诚那个饭桶在。

    胡瑶今早让他亲恼了，比平时还要早撵他跟蒋复朝出门去钓鱼。

    本来他都不想去了，那老头把蒋复朝当宝似的，他俩一起去钓鱼算了，省事得很，他跟胡瑶单独在家里都不知道多舒坦。

    蒋汉跟蒋复朝出来有二十多分钟了，也不知道这会儿胡瑶在家里做什么，可能又在捣鼓宋笙花给他配的一些草药，又或者是在跟萧老太太打电话。

    也不知道是谁透露了消息，萧老太太也知道他伤了耳朵听不见，前两天急急忙忙跟萧老爷子从市里跑来看他，忧愁抓着他打量许久。

    萧老太太其实也挺絮叨的，她以往要是叨起蒋汉，没有半个小时都不会停。

    如今他听不见她老人家唠叨的话，却也还是被抓着进行好一通“无声”的关心。

    他在沪市看病时，那医生就说过真不是很严重的，他自已除了开头的烦躁，到现在也没像他们这样紧张。

    吃药吃了那么些天，也不见有什么起色，胡瑶确实很着急。

    她这般关心紧张他，蒋汉挺高兴的，觉得耳朵伤了能见到她这副样子，还挺值。

    但一直听不见真不算什么好事，有许多事是真不是那么方便。

    最为直观的是她一旦走出他视线里，他就听不见她半点声音动静，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唤他，有没有在同他说话。

    蒋复朝那啰哩巴嗦的玩意儿，之前一天到晚的围着他，口水比茶还多，屁点事说个没完。

    清静那么多天，突然觉得他那嘴也是可以不用缝上的，反正他都听习惯了。

    而蒋复恒那小混蛋，虽然没见得会说什么，但有时候也是会“骂人”的，他对着他这个老子骂，听不见可不就便宜了他一顿打？

    “是真的吧！都说他出去一趟回来聋了！”

    蒋汉背对着的几个村民压低声音议论，不乏带有恶意。

    见蒋汉一点反应没有，周围也没什么人，他们说话的声音越发大了。

    人总是这般，即便心里对某些事亦或者是人存在着恐惧，但发现在某一方面能够“胜”于的时候，就会逐渐试探放肆。

    怕蒋汉的人，心底里自然也是不盼着蒋汉好的，更不要说此时的几个没被蒋汉照拂过，还有过旧账的人，看蒋汉过得越发好，只会嫉妒咒怨。

    蒋汉收拾过的人哪数得清，他自已都记不得，可他们这些被收拾的，可是多久都记得清清楚楚！哪有那么容易忘记。

    “谁知道又在外边惹了什么事，真以为自已是最嚣张的，肯定是惹到什么大人物让人给收拾了！看他这聋子以后还怎么横行霸道！”几人盯着蒋汉的背影极其解气，能有什么比蒋汉这个混混头子落魄伤残更能散火的。

    第

    382

    章

    我爸爸不是聋子

    “也算是遭报应了！当聋子还是轻的，半死不残才好！”这几人怨气极大，也是挺壮实的几个大老爷们，此刻却像长舌妇一样，恶劣嘲笑的话接连不断。

    “他那个媳妇儿，长得是真没话说，那脸蛋身材，哪天能有机会偷一回，做鬼也风流。”

    “你也不怕蒋汉打断你的手脚！”有人低劣笑骂，同样的也是不怀好意。

    “都当聋子了，能听见什么，说不准老子在他家里边压着他女人睡，他都不知道！”

    几人顿时笑作一团，下流无耻地意淫想象。

    他们不过是仗着蒋汉此时听不见，什么话都说得肆意。

    可说也只是说说，蒋汉以前亲自留给他们的印象可是比其他只听说过他恶名的人刻骨铭心，有趁蒋汉如今不便作恶的心思是有，但哪真的会直捅到他跟前去，让自已受灾受难。

    即便是真的想做，也得看时机，出头鸟不能是自已。

    此时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

    蒋汉提起鱼竿，淡淡往后扫了一眼，没什么过重的神色，却也让几个口说狂言的人下意识一僵，嘴里肆意淫想乱说的话断了一瞬。

    蒋汉聋是聋了，可收拾人那股狠劲还是在的，早些年最为残暴嗜血的时候，打的就是他们，他还跟许光良一起混的那几年，那群臭名昭著的混账里，最狠最不要命的也是他，惹到他，是真的会怎么死也不清楚，说不准哪天就横死街头。

    也就这几年他有了老婆孩子，收敛了大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转换了风向，他的名声也开始转好，还给成好人了！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十来岁的蒋汉行事肆意妄为，直接粗暴，不计后果；如今锋芒收敛，在许多人心里，仍清楚他是个怎么样不好惹的人。蒋汉能走到今天，连许光良那时期跟他一起混的几个头都销声匿迹，死的死被捉的被捉，没得一个好下场。

    就蒋汉带着宋四凯余下的一小帮人到现在都什么事没有，他当然是不简单。

    是傻子才会轻易地去惹他，这些年也真的只有不清楚蒋汉底的傻子，才会跑去他跟前惹事。

    几个前几秒还在说各样下流话的人，见蒋汉扫了眼过来，多少都有些慌乱，随后想起蒋汉又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他现在跟他老婆又大肆宣扬自已的好名声，哪会把他们怎么样。

    想通这一点的其中一个人将话说出来，几人顿时被点醒，自得地做回自已的事来。

    这些地又不全是蒋汉的，他买了这个鱼塘，他们来这附近干农活，两不耽误，他一个聋子又能听见他们刚才说了什么话，多余担心！

    蒋汉确实听不见他们说什么，村里边的人他都不怎么熟络，平时没有热络跟人打招呼的习惯，更不要说这几个看不顺眼的。

    他扫了两眼收回视线，收起鱼竿等蒋复朝那小混蛋尿完尿回来带他一起回家，省得放他在外边又不知道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