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复恒小小一只，头发挺茂密的，长到现在只在满月的时候简单随意剃过一次头发，现在长得挺长了。

    蒋汉搂着他给他剃头发，他也没有反抗的意思，挺乖坐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两只小手搭在蒋汉手臂上。

    早他一步剪好头发的蒋小朝已经在拿小扫把收拾地上的碎发了，还认真跟蒋汉探讨了一下他弟弟的头发应该剪多短。

    胡瑶一觉醒来，发现蒋复恒变成了小光头。

    ‘你怎么把他的头发全剃了！’胡瑶皱眉。

    “这不挺省事儿么，天这么热，以后直接不用给他洗头了。”蒋汉满意拍了拍蒋复恒的光溜的脑瓜子。

    蒋复恒对自已有没有头发的，压根不怎么在意，小表情淡然又无所谓，在胡瑶向他看过来时，露出两颗小牙齿对她笑了笑，向她张了张小手，想要她抱。

    他现在没了头发，小脑袋光秃秃的，显得他这笑容有些傻。

    胡瑶看着他，不知怎么地就笑了。

    “爸爸把恒恒的头发剃光了，他坏是不是？”她抱他进怀里，也摸了摸他小脑袋，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也嫌热吗，你怎么不给自已把头发剃光了？”她还是忍不住讨伐了一下蒋汉，埋怨的眼神意思明显。

    蒋汉对此理直气壮：“哪家的小子不是这样剃的，蒋复恒都不知道多喜欢，你不懂别乱说。”

    “你当蒋复恒跟蒋复朝似的喜欢像小姑娘一样留长发给你扎？他是个纯爷们！”

    “是吧恒哥？”蒋汉又拍了一下蒋复恒的脑袋，端详一番，淡定胡说八道：“看起来更嚣张了，以后我都叫他老大。”

    蒋小朝一听他这话就来劲了，蹦过来：“爸爸爸爸，我也要当老大！”

    “我也要把头发剃光光！”他摸了摸自已脑袋。

    蒋汉睨他，明白他的意思：“你就算了，给自已留两根头发要点脸吧蒋复朝，省得出去被人笑。”

    “那弟弟不会被笑嘛？”蒋小朝奇怪，很认真跟蒋汉表述。

    “笑就笑呗，你弟尿布都还在穿，要什么脸。”蒋汉替蒋复恒感到无所谓。

    父子俩头一回这么心有灵犀，蒋汉听不见话，不用蒋复朝写都能明白他意思，但这这默契却是用在一起说蒋复恒的坏话上。

    蒋复恒好像有点听懂了，本来还平静淡定的小表情立马就变了，眉毛皱了又皱，搂着胡瑶的脖子嚷了好几声，语气有些凶，看向蒋汉的小眼神也是生气郁闷。

    胡瑶好笑又无奈地轻轻拍他：“爸爸胡说，恒恒的头发很快就长了。”

    她没好气拍了蒋汉一下，没让他们继续说下去。

    哪有爸爸这样的，总是不时坏心眼欺负自已儿子。

    之前只有蒋复朝一个，现在好了，多了蒋复恒，他对他们兄弟俩可真是没有半点偏颇，同样的嫌弃，同样的对待，偶尔随机挑选，坏心眼欺负他们兄弟俩其中一个。

    昨晚放肆一晚，她的腰现在还是酸得很，说不出的哪都有些难受。

    反倒是蒋汉，精力简直好透了，明明昨晚跟她一样没怎么睡，最折腾的也是他，但他觉都不用补，午觉也没睡，还砍了一下午的柴，把几个月的柴火都备好了。

    胡瑶将他砍好的柴扎成一捆一捆，打算搬进杂物房。

    蒋汉没让她劳累，让她去秋千那边阴凉的地方坐着跟狗玩，不然就回房里跟蒋复恒一起继续睡觉。

    蒋复朝早带着他的牛跑出去玩了，他只要在家，出去玩总不会忘记把他的牛一起带上，在两只狗和牛之间，他还是偏心，宝贝他的牛多一点。

    “不是很困？”他捞起衣摆把她的手擦干净，中午太阳猛烈，她跟他在院子里待了一小会，晒得脸都有些红了，面色红润绯然，桃色颜浓，他不由看她看久了些。

    “回去跟蒋复恒吹风扇。”他轻易将她转个身，赶她回屋里。

    第

    378

    章

    你儿子是这样说的么？

    “我早上睡很久了。”胡瑶轻声，跟他对话还是习惯性的先说出口，再写一遍在他本子上。

    他耳朵听不见其实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像以往很平常的一些小事，都会变得麻烦许多。

    胡瑶倒不急躁，每次都很耐心把话给他写好，范岩诚他们说了什么话，也转述给他知道。

    “睡过就不能再睡了？一会把你晒成碳，整张脸就牙是白的，回去。”他轻推她一把。

    才刚到春天，天气就跟夏天一样热了。

    “你之前还说我睡觉睡那么久会把脑子又睡傻！”胡瑶翻旧账。

    “你那时候怀着蒋复恒一天睡二十个小时能一样么。”蒋汉把本子从她手里拿回来，让她自已看看上边没两天就写得密密麻麻的一连串字：“看你啰嗦的，多少个本子够你写。”

    他这样说她，眼里却带了几分不明显的笑意。

    胡瑶没有看见，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去，决定从现在起不跟他说话。

    他嫌她啰嗦了！

    蒋小朝带着牛回来时，蒋汉还在院子里砍柴，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手牵着绳，一手抓着属于他的小草帽扇风。

    今天天气实在是热，出门前胡瑶给他戴了顶草帽。

    “好热哦爸爸，我好想吃西瓜，可是它们还没有长大，是西瓜宝宝……我听话没有去玩水。”

    “我带牛牛去找爷爷奶奶玩，我跟爷爷奶奶说爸爸耳朵受伤了听不见，奶奶说很快就好了，我做梦梦梦到的……”他一回来就围着蒋汉嘀咕，都没有第一时间把牛拴好。

    蒋小朝的草帽没有好好戴，小脸蛋晒得彤红，胡瑶让他戴帽子出门，他到了外面就摘了给他宝贝的牛戴，自顾自念叨说不能把他的牛晒黑了。

    他的牛本来就是半黑不黄的。

    “爸爸，我的兔子也没吃，妈妈说等爸爸回家吃，养在鸡笼子里你知道嘛？它们喜欢吃萝卜，我兜兜里还有给妈妈摘的果果，你要吃嘛？给你一个呀。”

    他一连串说好多话，小嘴巴没停过。

    蒋汉听不见他说什么，看他叭叭没停的模样，自然拿过他孝顺给自已的野果，一口吃了，“奖励”他去搬柴。

    “好~！”蒋小朝完全没有异议，很积极跑来跑去搬，爸爸爸爸地叫个没停。

    就是蒋汉听不见他说什么，都不像往常一样被他唠叨烦了骂他两句。

    但蒋汉不搭理他他也不管，照样叽叽喳喳的。

    胡瑶透过窗户，眉眼柔和看他们父子俩，等看到他背对着蒋小朝时毫无反应的模样，她抿了抿唇。

    说是不跟他说话，可故意不理他几句，见他难掩的几分焦急急躁时，她还是心软了，认真往他本子上写字，回应他的话。

    蒋汉瞧着上边对比之前明显简略大半的话，有些不满，什么鬼“哦、好、不要”的，还写那么小个。

    “只会这几个字了？等蒋复朝再大点上学了，你跟他一起去，扫扫盲。”他捏住她握笔温软的手说道。

    ‘是你说我啰嗦的！’

    胡瑶抬眸瞪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蒋复朝说的。”蒋汉矢口否认，还心安理得嫁祸到蒋复朝身上去。

    “你儿子很早说你了，就你不知道，等下你打他一顿出出气。”

    胡瑶木着脸睨他。

    小苦力蒋小朝搬了半天柴火，都还不知道他爸爸在挑拨离间他跟胡瑶的母子关系。

    等把最后一小捆柴搬好，他已经累得不行了，汗哒哒地跑去胡瑶跟前，软声让她帮自已擦汗。

    “妈妈，我好热噢，我要露肚子了。”他跟胡瑶打报告，说话的时候两只小手就已经抓着衣摆。

    胡瑶给他擦好汗，笑着点了点头。

    他皮肤嫩，嫩白圆乎的小肚子上，蒋复恒咬他的那两个小牙印还明显得很。他跟蒋汉告状了他弟弟咬他的事，却没有跟她说。

    胡瑶一看就清楚了，好笑地摸了摸他小肚子。

    “妈妈，这边也给你摸摸。”蒋小朝以为她是想摸他肚子了，大方拍了拍，袒露更多。

    “你这什么破毛病，还要人摸肚子，满意了？”蒋汉一把把他拎过，一只手盖住他的肥肚子，随意抓两把。

    “我要给妈妈摸！”蒋小朝在他怀里挣扎。

    蒋汉听不见，顺道把他汗湿的头发也抓了几把，自顾说话，嫌弃：“看你这头，天一热就弄成这个狗样子，跟你弟一样剃光头算了！”

    “可是爸爸你不是说会丢脸，要我留点头发嘛？”见蒋汉是在帮他甩头发，他就窝在他怀里不再动了。

    蒋汉给他抓头发擦拭的动作没停，也没回他的话，锋利凛然的眉眼轻垂，他显然是做过许多回了，手里动作娴熟。

    蒋小朝仰了仰脑袋看他，抱住他脖子突然说：“爸爸，我把我的耳朵分一只给你好了，我们一人一只，这样你就可以听得见，也不用吃药药啦！”

    胡瑶微愣，而后弯了眼睛，他总会不时的说出一些很暖人心扉的话。

    可惜蒋汉听不到。

    听不到不说，还很嫌弃浑身汗湿的蒋复朝粘他那么近，一巴掌把他拍远些。

    蒋小朝瘪瘪嘴巴，觉得真的很有必要分一只耳朵给他爸爸，他爸爸听不见他说话，他也很不习惯。

    在得知蒋汉耳朵受伤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事了。

    胡瑶笑容温恬，眸带笑意将他的话写下转述给蒋汉知道，让蒋汉对蒋小朝好些，蒋小朝还是满心满意想着他这个爸爸的。

    蒋汉暂且找回对蒋复朝那点父爱，给他说了几句好话，不吝啬拿毛巾继续伺候他擦头发。

    “爸爸，等你老掉牙了我也给你擦头发噢！”

    “给你买好大的棺材！”

    父子俩温馨不到片刻，蒋小朝又道，最后的话也不知道从哪听回来的，说蒋汉以后的棺材都肯定会比别人的大很多，他现在就卖鸡蛋给他攒钱。

    蒋小朝识得字不多，写写画画鬼画符般的东西蒋汉又不懂他意思，他软声说完就让胡瑶翻译给蒋汉知道。

    “……”胡瑶静默几秒，给蒋汉写上。

    ‘朝朝说等你老了，会对你很好，比别人家的儿子都要好，他很爱你。’

    “你儿子是这样说的么？”蒋汉挑眉，狐疑瞥了两眼蒋复朝。

    依他这个老子对他的了解，胡瑶这写的话水分看起来挺大！

    第

    379

    章

    谁是您孙女？

    为了让蒋小朝少几顿打，胡瑶当然是将他虽然有孝心却又很找打的话婉转润色一番。

    他对蒋汉的好确实是真的不是？

    ‘朝朝就是这样说的。’她认真对蒋汉点了点头。

    范岩诚是真给蒋汉干活去了，从早忙到晚，胡瑶做了晚饭，一家四口等他回来才开饭。

    蒋小朝跟他话都不少，两人一凑到一起，丁点事都能说半天。

    胡瑶觉得范岩诚有一点真的是挺好的，他比起唐昊飞亦或者是蒋汉，对小孩子都更有耐心。

    见她莫名其妙看着范岩诚笑得那么欢，蒋汉不悦掰回她的脸，训她：“吃饭就吃饭，看来看去做什么！他俩是菜还是猴？”

    胡瑶拍开他的手，轻哼一声继续吃饭，过几分钟见他还一直盯着自已，瞥他一眼，往他本子上写。

    ‘你老是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菜！’

    “我爱看就看！什么时候看不行？你是你的还是我的？”蒋汉理所当然，专制霸道，说话好没道理。

    “……快吃你的饭！”胡瑶恼声，低斥完他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不管他了。

    蒋汉却轻戳她两下让她写。

    “我不写。”胡瑶把他的手再打掉。

    他们一来一回的打情骂俏，空气里都弥漫着不可言说的腻歪气息，还把其他人都不看在眼里！

    范岩诚又看得眼酸了，最后干脆忽略他们，眼不看为净，专心吃饭。

    蒋小朝早已习惯蒋汉跟胡瑶这样了，只要他爸爸没有“欺负”他妈妈，他都不管。

    要是蒋汉被胡瑶欺负的话，他也还是不管，毕竟他爸爸看起来被欺负得还挺开心的。

    “岩诚叔叔，鱼鱼好吃吧？”他开心吃着胡瑶给他挑好刺的红烧鱼，一门心思只跟范岩诚探讨吃的。

    “很不错！”范岩诚毫不吝啬夸奖胡瑶的厨艺。

    “是爸爸刚刚跟我去抓的呀，妈妈做饭饭最好吃了，爸爸还跟村长伯伯把池塘买了，我们以后有好多好多鱼鱼吃！”蒋小朝晃着小脚道。

    ……

    廖老爷子每天都去市场卖鱼，他做这事本来是因为爱好，以前他在乡下也是经常把钓来的鱼拿去跟乡邻换物或者是拿去卖几个钱，得个趣事。

    现在知道蒋复朝那么喜欢吃鱼，他就更来劲了，每天都天不亮去郊外钓，特意留着鱼泡给蒋复朝吃。

    他每天最开心的就是看他乖曾孙跟着胡瑶来买菜，来他这里跟他唠嗑了。

    可是这两天蒋复朝跟胡瑶都没来买鱼，廖老爷子脖子都盼长了，还不清楚蒋汉包了个鱼塘，以后都用不着买鱼了。

    一连好几天没见到蒋复朝，这日他忍耐不住了，直接提着鱼去蒋家敲门。

    来开门的是胡瑶。

    胡瑶看见门外扛着鱼竿，提着鱼篓，还戴着草帽的廖老爷子，很是诧异。

    “您…有什么事吗？”

    廖老爷子开门见山，满脸关切：“唉……听说我孙女婿出了点意外，我特意来看看他，给他带几条鱼补补身体！这耳朵听不见啊，可不是小事儿……”

    胡瑶微愣，猛地转头看了眼在院子里背对着她，摁着狗刷洗的蒋汉。

    “你孙女婿？”她僵声。

    她完全想不到眼前的人是廖老爷子，顺着他的话忍不住乱想了一通。

    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胡瑶就忍不住了，红唇抿了抿，直接走去蒋汉跟前，抓着笔迅速缭乱地写下。

    ‘你认识他吗？你跟他孙女是什么关系！’

    蒋汉一大早的被蒋复朝缠着要他给他的狗洗澡，洗完狗还得给牛洗。

    想到他对他这个老子这么孝顺的份上，他就满足一下他了，把他宝贝的狗和牛洗干净。

    他正“两耳不闻窗外事”摁着狗洗得认真，胡瑶突然过来扯过他脖子上的本子刷刷地写。

    顺着她的动作以及绳子的牵扯，蒋汉微倾向他，两秒过后他反应过来，看着她凶巴巴质问的架势，沉默片刻。

    “扯狗呢？”他没好气睨她，等她写好了，才不紧不慢起身，捏起本子看她写了什么玩意儿。

    她刚刚那模样，跟牵狗有什么不一样？简直是真把他当狗遛了！她也跟杜夕玫她们那样，有把自个男人当狗玩的心思了？

    仗着他现在听不见，对他是越来越粗鲁，再过几天不得上天？

    “什么乱七八糟的，找个理由欺负老子是么？”他扫了眼本子上那两句话，啧声。

    “你儿子都说了不让人欺负我，你什么意思？故意的？”他故作凶了语气，低头看她因为些莫须有的猜测气鼓鼓的模样，又觉得好笑，抬手想捏她的脸。

    在廖老爷子的眼中，只看见蒋汉伟岸高大的身形将胡瑶笼全，对胡瑶说话凶狠得很，还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抬手打人！

    在蒋汉的手还没落在胡瑶身上时，他一鱼竿就叉过去了。

    “你这混账！对我孙女动手！？一个大男人白长那么高个了！”

    空气静默几秒。

    “你谁呢老头？老成这样了，想清楚讹的钱能买什么样的棺材么？”蒋汉黑了脸，怕他戳来的鱼竿会弄到胡瑶，搂着她侧过身。

    他听不见廖老爷子说话，但结合胡瑶刚才写给他的话，不难猜测出又是什么不知死活的人想来找麻烦，当然是没有好脸色。

    “我老头子想要什么样的棺材都有，你要是敢动我孙女一下，得提前想想自个该定什么样式的！”廖老爷子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