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注意到江尹一在看自己的小屈,也远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淡然,他都有点不敢看江尹一。
“权市长?”
“上海新上任的市长,他亲自来开的口,我不好推辞。”说实话,要是他站在江尹一的角度,面对这句话肯定忍不住要讥笑一句:所以你来武汉,不是帮我,是帮我想送进去的那个人?
小屈知道江尹一有的是理由质问他,刺他。江尹一把傅乘光逼到这一步,是靠的他自己,而他呢,他来趟武汉,临到这个时候,临到江尹一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因为一个‘不好推辞’要把人给放出来。
喝鱼羹的江尹一,将瓷勺丢进碗里,很是郁结的叹了一声。谁都能从他此刻的表情看出他很是不快。
没有被质询的小屈,抬头看向江尹一,真心实意的跟他道歉道,“这事确实是我做的差劲了点,我跟你道歉。”他也不提傅乘光几次三番来求他都被他拒绝的事,“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尽力满足。”
江尹一和小屈的目光正对上,不甘,他现在肯定是有一点,毕竟都做到这一步了,到这里失败,真的不甘。但他也不怨小屈。
小屈跟傅乘光还是朋友呢,托他帮忙的还是权市长,自己怪他不帮自己,自己有什么立场怪他呢。
只能说那傅乘光够他妈命硬吧。
“补偿就算了,你不欠我,也没义务一定要帮我。”
听到江尹一这句话,小屈心里反而比刚才更不舒服——他不喜欢江尹一把和他之间的界限划的这么分明。他心里其实挺想江尹一质询他。他也想看看自己会不会为江尹一分不清公私,做出脱离理智之外的事。但江尹一没有给自己试探自己的机会。
“别急着拒绝我,我能做的事绝对比你想象的多的多。”
因为傅乘光逃脱牢狱而不甘的江尹一,因为小屈的这句话,生出了一个念头,他直视着小屈,问他,“我想他出来后跟我打一场可以吗?”
“可以。”
“能打到什么程度?”不能送他进去,那就给他留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吧。
小屈看着江尹一的眉慢慢舒展开,如他所愿的说出那句,“留口气就行。”
下422
看守所外半开放的办事窗内,一个坐着值守的警务人员看着外面被昏暗路灯笼罩的一块灰白泥地,低头困倦的捏了捏鼻骨。
“阿延。”
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马上站了起来,“所长。”
被叫做‘所长’的人,手上拿着一沓文件,神情很是正经严肃的递给了他。警务人员接手过来一看,正是出狱的手续。
“章已经盖了,出门证办一下。”
看守所里不是没放过人,只大半夜还这么急的确实是头一遭,他正加急办理时,一道从正前方打来的光柱让低着头的他也有所察觉,抬起头,正看到几辆黑色的轿车鱼贯着行驶而来。
“办好了吗?”所长的一声催促,让他马上收回目光,签好出门证后将东西递还了回去。所长拿了东西离开了,他在坐下后忍不住继续盯着停在门口的几辆车看。
看守所的大门开了,一个穿着常服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坐在办事窗内的青年借着头顶的灯光觑了一眼,是前天中午送来的那个男人。
或许是预料到自己不会在里面呆太久,男人没穿看守所统一的服装,就这么走出去,半点也不像是被拘留过的人。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傅乘光,在他出来后,停在看守所外的几辆车上下来了两个男人。
傅乘光跟其中一个打招呼,“二伯。”
男人拍拍他的肩膀,“你可别再让我跟你爸这副老骨头操心了。”
听出他言外之意的傅乘光看向停在熄了灯的劳斯莱斯,“我爸也来了?”
“来了,都担心你。”二伯揽着他的背,带他往车旁走,“别的事回去说。”傅乘光顺从的走到车旁低头坐了进去。
在他回傅家的路上,拿到手刚刚开机的手机就接到了一通电话,他二伯觉得凑巧,问了句,“谁打来的?”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傅乘光脸上此刻现出种微妙的笑意来,他将来电显示示给他二伯看。
“小屈?是屈续胤?”
“嗯。”
他二伯也是知道屈续胤这号人物的,只这位比权市长要难请动的多,他们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动了权市长这条人脉。
傅乘光知道他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他被放出来家里都觉得是权市长那边出的力,他心里清楚,按吴冠靖那油盐不进的性格,即使卖权市长人情也会扣他个一两天,不会像现在放的这么快,能这么快,多半是小屈出的马。
果然,在傅乘光接起电话故意问他是不是来庆祝自己出狱时,小屈的回答就证实了他刚才的猜测——
“为这事,你家就这么快把权市长的人情收回来了?”
小屈要没插手,不可能知道他们请了权市长。傅乘光仰靠在椅背上,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嗬嗬’的低笑,故意说,“是啊,不过续胤你也出了不少力吧,咱们还是真朋友啊,到这个时候还是得靠你拉我一把。”
小屈听明白了,傅乘光现在这是还得意上了,他哼笑了一声,跟和他开玩笑似的,“下回你看我是拉你还是踩你。”
要一般人听小屈这么说,真得诚惶诚恐了,傅乘光却是无动于衷,“我这种落魄的机会可不多,你应该是看不到下次了。”
小屈之前跟傅乘光关系很好,两人几乎没有实质上的针锋相对过,但这一回,小屈是真被他这口气弄得有点恼火了,表面还是笑着,“这事不好说吧。”
“你打电话过来应该不止跟我说这些吧?”傅乘光开门见山的问道——他跟小屈现在都不大开心,只不过小屈的不开心是因为傅乘光,傅乘光的不开心是因为小屈要跟他抢江尹一。
“被你摆了一道我很不高兴,打电话过来准备骂你,没想到现在被你弄得心情更差了。”小屈道,“在LinX给你摆了一桌,来吧。”
“鸿门宴?”
小屈承认,“鸿门宴。”
……
前面就是傅家,透过后视镜看到一直跟随在后面的那辆车突然调头的男人,蹙了下眉头。不等他询问,和他儿子在一辆车上的二哥就给他发来语音解释——
“小屈到武汉了,跟乘光有约,我送他过去。”
本来男人今晚接傅乘光回去是有有些事要问他——他都查到文件是陆敖拿走,而那个回国起诉他儿子的人也是全程受人授意,他都能查到,他不信傅乘光不知道。他今晚是想问清傅乘光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想到中途冒了个小屈出来。
男人对儿子跟屈续胤走得近从来没有意见,一直也都十分支持,此刻和他有约,另外的事自然就被暂搁了。也因为对小屈足够信任,关于傅乘光现在去哪之类的问题他一概没有过问。
……
摔坐在靠椅上的傅乘光,随着身体知觉的慢慢流逝,本来蜷起的腿慢慢不受控制的往前伸滑过去。
一切就是在突然间发生的——他被他二伯送到了LinX的门口,过了一会儿小屈才来。傅乘光上了他的车,在没有戒备的情况下,后方伸出的双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口鼻。
再然后他就浑身无力的被带到了这里。
盖在头上,他已经无力自己动手摘下来的东西被人掀开,彻底瘫坐在靠椅中的傅乘光眨了几下眼睛后才从逆光中看出一道人影。
“屈续胤,你什么时候也用上我的把戏的?”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傅乘光也仍旧镇定的很。
小屈没回答,脚步微微向旁边挪动,露出他身后的一道人影。
瘫靠在椅子上,唇角噙笑的傅乘光,在看到他身后的人都,表情凝固了片刻。
“这个地方你应该没忘吧,傅乘光。”
一支葡萄糖被他抛了过来,落在傅乘光的身上,江尹一睥睨着傅乘光,“我等你药效过去。”说完,江尹一扯了下唇角。这一幕何其熟悉,他说的话也何其熟悉,只两人如今的位置却是调转过来的。
傅乘光喘着气的笑,“怎么,要跟我打?”他用手肘撑着靠椅的扶手,在勉力将身体撑起来一点之后,整条支撑的手臂因为一滑从扶手旁垂荡了下去,他手长腿长,垂下去的手碰到了地面,即使是眼下这样狼狈的姿势,他看着江尹一眼中那种滚烫,那种侵略感也没有任何降低,“你赢得了我吗,心理上?我当时都把你干吐了——你在上面跪着爬了多久?被我灌满了几次?”
“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下423
傅乘光眼前一晃,紧跟着被拽起衣领,一只紧攥的拳头自头顶向他砸了下来。
只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到底没落到他的脸上——拳头在在他鼻梁上方生生停住,与他的脸相隔已经不足一厘米。即使逆光也能看出眼中喷薄着怒意的青年,在这个时候仍然保有了半分理智,回头望向江尹一。
傅乘光没见过他,被拽起领口虽然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江尹一要你替他跟我打吗?”
江尹一的脸色从傅乘光刚才说那几句话起就一直沉着,明显是动了怒,此刻喉结极力隐忍什么似的上下滚动了一下,才吐出又沉又冷的几个字,“我不需要谁替我。”
从江尹一的回答里得到答案的高嘉宇,紧闭的牙关随着他将目光重新落回傅乘光身上而张开,在下颌往左边活动了一下之后,他松开手上把傅乘光从椅子上拉拽起的衣领,又推了一把,让傅乘光摔砸回了靠椅上。
江尹一说,“傅乘光,你要是还有这个本事,可以再来一次。”
“我真有这个本事。”
傅乘光已经恢复了点力气,从瘫倒的椅子上慢腾腾的坐了起来,退回到江尹一身旁那已经对他透出几分杀意的目光他并不放在眼里,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江尹一,“不过再来一次我可不敢。续胤在这呢——你前前后后费了不少功夫才把我送进去,结果到最后他一句话就把我捞了出来。”他清楚屈续胤在这自己今晚肯定是栽了,却非要开口把屈续胤也拽进来,“让他今晚帮你把气出了吧,我又不是不识时务。”
小屈皱了下眉。傅乘光那口吻,和他几亲近喔,弄得好像他和自己串谋,耍江尹一玩儿似的,小屈知道他想干嘛,虽然他没有隐瞒江尹一什么,但面对傅乘光言辞里的挑唆,他还是下意识的想去看身旁江尹一的表情。
江尹一被气的笑了,而后笑意倏地一敛,抬脚踩在傅乘光两腿之间的椅沿上——
“你就不识时务一回吧,傅乘光。”江尹一的脚往上移,踩实在了坐起身的傅乘光的两腿之间。
脆弱处传来的被碾压的痛感,让傅乘光颤抖的吐出一口气,他往上看俯视他的江尹一。
像是要预告自己会怎么对他,江尹一抬脚又踩下去了一下,看着痛到双肩往前耸动的同时垂下眼的傅乘光道,“不然等会被打到失禁的样子太难看了。”
剧烈的痛感,让傅乘光身体的知觉恢复的更快,在张着嘴重喘两声后,重新抬起眼望向江尹一——江尹一什么也没变,他的身上没有被自己留下一点痕迹。
垂在地下的手慢慢收了回来,虽然因为药效的作用还很无力,傅乘光却还是用这只手扶住了江尹一踩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脚的脚腕。虚虚握住后,傅乘光没来由的咧唇笑了一下,“想看的话就现在吧,我不光会在你的脚下失禁,还会射出来。”
“你要是想等——”
“这个地方真的会让我兴奋的再强暴你一次。”
椅子是那种折叠椅,小屈在傅乘光话音落下的时候抬脚踹了下扶手,椅背就往后塌去,瘫在椅子上的傅乘光因为这一下格外狼狈。
傅乘光看向突然发难的小屈,小屈此刻也看着他,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到底是多年好友,对彼此了解颇深——傅乘光做事不择手段归不择手段,但人一直挺有脑子,能说出这些话,是现在他已经失控到不过脑子了。小屈心性很稳,这几年官场历练肯定是越发秉节持重了,他蹬的这一脚,也已经是十分失态了。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拳击台上方,就是井字形排布的投光灯,背靠着围绳站在上方的江尹一,面目在光线下是模糊的。绕行上台的傅乘光,目光一直落在江尹一的身上。
他知道江尹一在看自己,他咧了下嘴唇,抬手将手中的葡萄糖饮尽,在他抓住围绳跨进场地来的时候,正好将这支喝完的葡萄糖丢掉。
"再给我五分钟。"
手肘抵在围绳上的江尹一听了他的话,没动,明显是同意了。
在同一地点打败过江尹一的傅乘光,并没有完全托大,哪怕当时的他并不算用了全力,在相隔了这么久站在江尹一的面前,他仍然不得不升起警惕来。
看着傅乘光脱掉上衣,扶着自己侧肩开始活动关节,江尹一也站直了,将上衣脱了下来。两人身材都很精壮,不过江尹一的肌肉分布在肩背更多,正面看来比静止在那里不动,肌肉都能保持住很深线条感的傅乘光要少一些威慑力。
"连你的身体我都记得很清楚。"
听着傅乘光的话,看着他落在自己身体上的目光,江尹一坦然的将脱下的衣服丢在脚下,"以后回想起来,你记得更清楚的会是今天。"
……
夜色深沉,站在窗边看外边寂寂夜色的闻科,忽然回头问道,"你说续胤到底是办什么事去了?"
在他身后,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的徐途这个时候他困得已经有点头疼了,却仍旧来回摩挲眉骨保持着清醒。
"看他下午那样子,事估计不会小。"闻科从窗边走了回来,他说是这么说,但也是真的觉得费解——就是武汉的天塌了,也不该叫他失态成那样啊。
"办跟江尹一有关的事。你没看他也没回来吗。"徐途扶在额前的手顿住,闭着的眼也睁开了。他跟闻科烦的不一样,小屈出去时他就猜到了什么,他烦的是有屈续胤在,江尹一任何事他都插不进去手。
就像现在这样。
……
一记鞭腿甩在了傅乘光的内侧膝上,傅乘光上身虽然没怎么动,但从那相碰的那一下发出的闷响可以感觉出这一下绝不像视觉上那样的轻飘飘。
站在台下的小屈面平无波,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却屈起,反复摩了摩拇指的指节——这是他在思考时会做出的小动作。
傅乘光的身手他是了解的,凌厉干脆不留后路,所以他找来教江尹一的就是冲克制这种凌厉去的路数,两人现在交手傅乘光也是这个打法——江尹一借反击他攻势的一个高扫接低扫就迷惑了他。但是他看得出来傅乘光打法是有改变的,在他之前教的路数上改进了很多,这让他都有点看不清最后的胜负了。
……
躲避江尹一脚下一个低扫的傅乘光身体反射性的后弓,紧跟着这低扫而来的中扫,直冲傅乘光腰侧而去,傅乘光用手肘挡住了,但江尹一比之前速度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力量也因练过拳击而倍增,在这短暂一秒内踢出的两下都落空后,他身体一个侧转,拳头挥砸在傅乘光的太阳穴上。
他从一开场就打的很凶,而傅乘光从跟江尹一交上手开始就明白了江尹一底气的来源——都他妈是部队里的路数,一点花里胡哨没有,不说专克他吧,但也差不多了,一看就知道是屈续胤教的东西。
真行。
已经在刚才一连串不停歇的攻势里将他逼至边缘位置的江尹一,跟放他一马似的往后退了退,"你在等什么机会?"
身上多处开始浮现淤青的傅乘光看向他。
江尹一下巴扬了扬,"要我给你吗?"体力消耗让他胸膛微微起伏,加速流动的血液在他的皮肤下沁出一片片小面积的红。
就是这幅样子。
傅乘光喉结动了动,跟着江尹一往后退的脚步向前走,最后停在了中间那片被灯光直射的区域。他用气音低低笑了一声,"那你给我吧。"话音刚落,他神色已经变了,一波扑进,极具威慑力的摆拳让江尹一都不敢硬抗,两人换了一波拳后,完全改了路数的傅乘光将被逼到边缘位置的江尹一拦颈抵在了围绳上。
在江尹一握拳砸他背脊时,他屈肘砸了一下江尹一的侧颈,江尹一被打的偏过头去,拳头却从他背后收回来,猛殴傅乘光心口的位置。这一下虽然将傅乘光逼退,江尹一却也因为颈项上受的那一下重击在地上坐倒下来。
胸口慢慢浮现出淤痕的傅乘光跟感觉不到痛似的,咧开嘴唇对江尹一说,"你想把我送进去,却没有如愿,如果在拳击台上再打倒不了我,江尹一,你怎么忘掉我。"他从来自信自傲,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如此,然而他看向江尹一的眼睛,却已经藏不住动真情者的那种不自信感。
他被江尹一打到心口位置,现在说话声音都是抖的,脸色却透出种隐隐的癫狂劲儿,"但是,你想我输,我可以输。"
"我愿意败在你手上。"那天他说的话,全都是认真的,他只是怕江尹一在有了小屈做倚仗之后彻底的忘了自己。这才是真正叫他恐慌到口不择言的。
江尹一抓着围绳站了起来,"只要在台上赢了你就行了。"
"我已经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脖颈微弓的傅乘光,双臂挡在面门前,他的目光随着左右间微妙的前后摆动显现出来,压迫感惊人。
摒弃一开始迅捷攻势的江尹一,跟只动上半身的傅乘光的相比,他前后状张开的双腿,随着进退腿部肌肉紧绷,脚后跟不时离地,显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攻击形态。
两人打的并不是拳击,只是各自力量和反应速度都很惊人,才这么容易形成对峙的局面。
对峙的局面顷刻被江尹一挥出的拳头打破,他速度够快,傅乘光也不逊色,甚至在闪躲之余抵挡住了江尹一的后手,在江尹一蓄力的腿高扫过来之前,按住了江尹一的膝盖,被江尹一一个顶膝挣开之后,圈按住他的后颈,在近距离之内进行了几秒的肉搏。
因为彼此都没戴圈套和护具,攥紧后突出的指关节杀伤力倍增,只这几秒间,两人就双双见了血。
都忘了自己上一次受伤是什么时候的傅乘光在退开后感受着脸颊传来的痛感,活动了一下上下颌,将口腔内的血腥气吞了下去。立在他对面的江尹一,看着要比他伤的厉害一些,殷红血液沿着他鬓角流下来,触目惊心。
再又一次交手后,被正面打到胸口的江尹一失去平衡坐在了地上。
"你想我输,我可以输。"傅乘光又重复了一遍。
江尹一并没有理会他。
看着他爬起来,傅乘光又快速调整好了攻守的架势——江尹一跟第一次和他对上时已经不是一个量级了,之前的那种轻松跟游刃有余他已经做不到了,跟江尹一对上,他不敢再有所保留,全程都打起一百分的戒备。
站起身的江尹一跟和他保持距离似的后退了几步,傅乘光知道他的腿很有优势,有腿法加持,他的打击距离远超拳击手能达到的中近范围。像刚才一样,傅乘光再一次选择近身,吃了亏的江尹一以防守势一退再退,直到退到围绳边缘,时刻注意他腿部动作的傅乘光,看他腿部肌肉绷紧,预测有一个正蹬,结果果然如此,猜到江尹一的路数将他的攻势拦截之后,傅乘光放心拉近距离,只被他连续几个顶膝带倒的江尹一在倒下时倒下扣住了他的后脑,把他拉倒的同时,下身快速弓起,任由傅乘光的顶膝撞到自己最脆弱的胸口,自己的膝盖则撞向傅乘光的额头。
傅乘光想躲,可人体倒下的惯性让他躲不开,在额头被膝盖撞的嗡鸣一下后,后颈又受了一记重击,这让他倒地后短暂的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挨他顶膝时,将胸口移位给他的江尹一忍着叫他脸白的剧痛,翻身骑在傅乘光身上,在他恢复过来之前一拳一拳的砸他的面门。
鼻软骨,眉弓,太阳穴,这种人体最脆弱最易受到伤害的位置被攻击,很快因为皮肤破损开始渗血。在江尹一落下的拳头里根本无力睁开眼的傅乘光,只感到自己的颅脑一阵又一阵的嗡鸣。
"碰!"
"碰碰!"
拳拳到肉的打法,江尹一打到气喘,打到傅乘光脸上的血沾满了他的手掌。
到生挨了几十记拳头,倒在地上彻底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之后,不知道是痛的麻木,还是人体启动防护机制屏蔽了痛感,被江尹一压制在地上的傅乘光渐渐睁开了眼睛。
入目就是头顶叫他眩晕的强光。
喘着气的江尹一神情亢奋,最直接的暴力跟打败他一直想打败的人带来的超阈值的兴奋,让他简直像是历经了一场酣畅的性事。
他吃药的时候跟他上床,确实是这个样子。
大面积出血的面部,血沿着额角洇到眼睛里,傅乘光却不想眨眼,他看着落下最后一拳的江尹一用手撑住他脸侧的地面,要把他这幅惨状铭记于心似的俯身下来。
"嗬嗬——"溢出来的先是低笑,而后是不加掩饰的大笑,江尹一张着嘴喘息,散下来的头发,最长的一绺也没有碰到傅乘光满是血污的脸,"傅乘光,傅乘光!"
他念他的名字先是咬牙,然后无比畅快的吐出一句,"你他妈也不过如此。"
嗯。
他也不过如此。
从自己爱上他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了。他傅乘光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撑着地面起身的江尹一,从地上捡起刚才脱下的衣服,拿那件衣服绞住傅乘光的脖颈,像当初傅乘光抓住他的腿,把他像一条母/狗一样从这个拳击台上驱驰的爬行一样,他绞住傅乘光的脖颈,就这么把他在拳击台上拖行了一遍。
血洇上黑色的地面,像是当初他合着血丝从腿根屈辱流下来的体液。
江尹一最终把傅乘光拖行到拳击台边缘的位置,将他的头颅卡在围绳外。傅乘光的头没有凭恃的后仰,从嘴巴,从鼻子,从额角流出来的血,一滴一滴沿着他的头发滴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