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乘光!"江尹一几近恶声恶气,他愤怒到头痛,又被恶心到了无奈的地步,"别再把他扯进来了。"他提紧傅乘光的领口,又复述了一遍,"别再把他扯进来了!"
傅乘光知道,阮贤和曾让江尹一身陷囹圄的药片会刺激到他,但没想到,会刺激江尹一到这么失态的地步。
想到他是为了阮贤才这样,傅乘光那自始至终挂在脸上的游刃有余的表情,微妙的有了一点凝滞感。
"他是自愿的。"
"让他吃药,也不过是想让他有好一点的体验——你知道男人第一次用后面,都不会有什么快感。"
听着傅乘光的话,江尹一扶了下自己的额头,他的太阳穴跳的太厉害了,最不愿意回顾的记忆再度被傅乘光提及,还有那些药片,简直是在挑战他的神经。他简直想不管不顾的在这里弄死傅乘光得了。但他还是冷静了下来——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他没必要在这里赔上自己。
因为阮贤的眼泪被搅乱的大脑,逐步开始恢复了清醒,"你想看我跟他上床是吗?"
傅乘光顿了很久才开口,"我想让你开心。"
江尹一没忍住,讽笑的扯了一下唇,"好。"他伸手过去抓住阮贤的手腕,将他拉近自己,"那就如你所愿。"阮贤受制于傅乘光,这里又是傅乘光的家,他想要拖延时间等吴部长那边结束,又想要保全下阮贤,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假意顺从,将他带离傅乘光的视野。
见江尹一真的松口答应,带阮贤上了楼,在客厅里僵站了许久的傅乘光,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的跟上了楼。
刚刚上楼,猜到他可能会跟上来的江尹一,余光见他真的在门口站定,将阮贤桎梏于身下的双臂屈折了一下——从傅乘光的角度来看,他是吻了阮贤的颈项,
实际江尹一只是用唇碰了阮贤的皮肤一下,只是碰一下,他都能想象到阮贤厌恶的眼神,而他自己的内心也十分痛苦——在阮贤面前,这群人狗一样的强暴了他,把他的自尊捣的稀巴烂。现在一句想他开心,胁迫着阮贤,胁迫着他,要他们动物一样的交配给他看。他亲不下去了,连只是演出来的亲吻也亲不下去了,握抵着阮贤双手的手腕,回头冷冷的看向傅乘光。
傅乘光不仅没有退出去,反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不是他的房间,却好像回到了他坐在沙发上,看江尹一躺在他的床上的那个夜晚。
"我不会录像的,你们继续吧。"
知道在这里赶不走他的江尹一收回了目光,被他压在床上的阮贤,浑身上下没有提起一丝反抗他的力气。江尹一却不敢看他的脸,贴着他的下颌往上去吻时,将一句压的很低很低的对不起送进了他的耳朵里。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是自愿的啊。
阮贤总是激烈的反抗着江尹一的一切示好和亲密行径,是因为讨厌他吗?不,是因为——因为那天,两人闹崩的那天,背后被碎玻璃扎伤的痛,还有红着眼的江尹一扇在他脸上的巴掌,让他连同着江尹一的吻一起产生了抵触和恐惧。
但现在他躺在这里,那两瓣温热的唇碰触他的皮肤,被细细碎碎的头发扫过脸颊,肩颈,他竟然感觉很好。很微妙。他被江尹一按在脸侧的手,唯一一次聚集力气,竟然不是想挣扎,而是想抱住这个人。
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人。
在沙发上旁观着江尹一因为压在阮贤身上,与他交叠的双腿,看着江尹一弓起背脊,隔着薄薄的丝质衬衫吻阮贤的胸口,傅乘光失去了当初可以作壁上观的旁观者心态。他脸颊绷的很紧,本来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也收紧到在真皮上留下印痕的地步。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看着。
江尹一越沉迷,就证明自己抓他的陷阱布的有多完美。
傅乘光是什么时候受不了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甚至在江尹一还没有做到过火的那一步时,他就从沙发上起身,从床沿爬上去,覆压在了江尹一的背脊上。
江尹一一开始就没打算跟阮贤做,他已经决定不再纠缠阮贤,而阮贤和他也只会面临无穷尽的麻烦。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只是在拖延时间,所以和阮贤厮磨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压上来的傅乘光,却马上在他后颈处留下了鲜妍的吻痕。
江尹一不想压到阮贤,只屈起了一只手肘撞身后的傅乘光,傅乘光不躲不闪,紊乱的呼吸和他失魂落魄的言语随着他紧贴江尹一裸露皮肤的嘴唇,沁进了江尹一的身体——
"江尹一,你简直把我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男人。"
"我爱着你,却要靠另一个男人来挽留你。"那失魂落魄的迷惘语调,实在不像傅乘光这样高傲的男人说的出来的。但这字字句句,却俱是从他的双唇送来,"明明是我让你和他做的,我居然……控制不住的嫉妒,酸涩,痛苦。"他重重在江尹一耳边喘了两声,胸腔里的震跳,在这一刻与他的呼吸同步。
他在江尹一面前已经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我好像已经疯了。"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到傅乘光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同时收紧抱他的手臂的那一刻,江尹一仍觉得这是他耍的新手段。
陆敖把尊严铺在他脚下,将懊悔的眼泪滴到他手背上时,他确实看见以及感受到了爱意。他相信陆敖是爱他的,他只是对他的爱不屑一顾而已。
而在傅乘光,在亲手在阮贤面前摧毁了他尊严,现在又将身不由己的阮贤送给自己当礼物的傅乘光身上,他从头到尾感受到的都只有俯视的恶意。
可由不得他不信——从身后抱住他的傅乘光,敞开的胸膛里的心脏贴着他的脊骨重重的跳。善于隐藏自己心计,总是一副叫人看不透的高深莫测表情的傅乘光,他的心比他的表情,比他言语更值得信任。
"你教我怎么爱你吧,江尹一。"
在傅乘光埋在自己肩颈的声音,变的不自信到卑微时,江尹一意识到傅乘光好像真的爱他——只是演戏,他不会让自己变的那么卑微,更做不到连自己的心脏也一起欺骗过去。
感受到江尹一停下挣扎,傅乘光揽抱在他腰上,也为了压制他的手臂渐渐放松,最后揉皱他衣服的贴着他的身体抚触上去,"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过爱人的能力,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想过去爱谁,更没有想过要去怎么爱。"他的手臂穿进江尹一的衣服,翕动的嘴唇则开始在江尹一脸颊上流连。
"只要你教我——"
与逐渐情动的傅乘光相比,毫无反应的江尹一就显得冷漠多了。
原来傅乘光爱他啊。如果早点知道的话,他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他有更好,更快的办法达成和如今一样的结果。
傅乘光支在床上的手臂,随着他带着江尹一跪起来的姿势收了起来。江尹一跪在他身前,小腿自他分跪的两条腿里伸了进去,傅乘光伸进江尹一衣服里的那只手,已经从江尹一的领口伸了出来,在他的手从江尹一的脖颈下方,虚虚掌控住江尹一颈项的时候,他那只空出来的手,则沿着被手肘挑开衣服的江尹一腰腹处的三角区域,自上往下的往江尹一裤子里伸。
躺在床上的阮贤看着这一幕。
头顶再无遮挡的灯光,直直的照射着被纠缠的江尹一和纠缠着江尹一身体的傅乘光。
阮贤还没有真正的接触过性,他离性最近的一次就是LinX顶层的那一次。那时候他因江尹一的痛苦只感觉到了煎熬,现在江尹一垂下双臂,好似是麻木一样的放纵,让他产生了一种怪奇的心理。
江尹一已经逃不掉了。
权势金钱的压迫,让江尹一也再逃不出这处的泥潭。他知道自己无力将他拉出来,但可以陪着他一起在这处泥潭里堕落。
他心甘情愿的陪他一起堕落。哪怕以后回不到平静的生活里,哪怕……。只要能和江尹一在一起。
长久的直视明亮的灯光,让阮贤眼前产生了幻觉样的光斑,他袒露出来的胸膛起伏,看着被傅乘光吻颈的江尹一,裤沿被傅乘光用手拉低,他更隐私部位露了出来,只余拇指和虎口在外的傅乘光,撑顶起他的裆/部兜着里面的东西揉弄着。
江尹一歪侧着头,视线垂在床上的一角。
阮贤和傅乘光一样,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去看他在看哪里,看什么了,他在原先被江尹一桎梏在脸侧,现在却已经获得自由的双手,手指抽动一下后被缩回了身下。江尹一跪在傅乘光前面的双腿,离他缩回去的手还有一段距离,阮贤伸手去够了,够到只要他张手就能握住时,他却犹疑了。
江尹一并没有注意到阮贤的反应,甚至连傅乘光因他的身体激荡起的欲/望他也不甚在意,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原先被他藏压在阮贤的枕头下,现在也只露出一角的手机。
手机一直有电话打过来,因为被他事先就调成了静音,只屏幕是亮起来的。
看来吴部长那边调查的很顺利,不用他等到明天了。
"把裤子脱了,我让他给你舔。"百般挑逗都没能让江尹一兴奋起来的傅乘光,将伸进江尹一裤子里的手抽了出来开始解他的皮带。他在这时透过江尹一的肩头觑了躺在床上的阮贤一眼。
他望着江尹一几乎移不开的目光,让傅乘光彻底不愿意让江尹一碰他了。
只让他舔。
抽解开的皮带,往两侧打开,傅乘光拉下江尹一的拉链,正要将他裤子彻底褪下来,让阮贤从床上起来给他舔到高兴的时候,尖锐的警笛声突然划破寂静而来。
傅乘光只停顿了一下就继续了,江尹一却用手钳子似的制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再继续。在这样的僵持中,江尹一缓缓转过脸,与他身后满脸欲/色的傅乘光对视,"你跑不掉了,傅乘光。"说要这一句,他蓦地扬了下唇。
傅乘光声音沙哑,"我不跑。"证据是他给出去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玩火自焚呢,"江尹一,你是不是想看我栽在你的手上?"
楼下已经传来嘈杂的声响,是有人闯了进来,傅乘光却仍旧没有放开江尹一,反而抓他更紧,"我让你如愿一次。"
房门从外面被撞开,映入外人视线里的,就是跪在凌乱大床上的傅乘光的背影。他倒是很镇定,像是对这个场景早有预料,回头看了眼的同时,举起双手,露出床上完全可以称的上是呷玩男人的丑闻的一幕下了床。
确实是呷玩男人,还是两个男人。只被呷玩,露出满背吻痕,甚至裤子都松散的江尹一,拿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阮贤。在傅乘光被带出去,有警察向他走来时,他屈膝跪起来,拿被子挡遮住阮贤的脸和身体。
"我可以接受调查,他就算了吧。"
"我跟吴部长认识,我可以现在打个电话过去——"将阮贤遮挡严实之后,江尹一才坐起来。走到他身旁的警察道,"不用,吴部长已经打过招呼了。"
"收队!"这么喝了一声之后,从门口涌进来的警察,鱼贯着退了出去。
等到四周安静下来,喉结动了动的江尹一,才看到阮贤已经从他盖过去的被子里钻了出来。江尹一坐在床沿看他,"结束了。"
"以后不会再把你扯进来了。"
他呼进一口气,好像即将要释怀某种东西似的含在肺腑里很久才闭目倾吐出来,"你自由了。"说完这句话,他兀自笑了一下,跟着站起身,拿手心剜了下眼睛,又说了一遍,"你自由了。"
阮贤从这两句相同的话里,明白了江尹一的自由是什么意思。他虽然犹在为刚才的变故怔愣,但眼下江尹一起身要走,他还是下意识的伸手去够了一下。
只他什么也没有够到。
江尹一捡起衣服走到了门口,在门口时又顿了一下,这次他没有回头,就没有看见阮贤刚才为了抓他还停在半空的那只手。
看着江尹一消失在门口,阮贤马上下床去追——他直觉他如果不去,江尹一就真的要自他的生命里完全消失了。可不知道是他追的太慢,还是江尹一离开的太快,阮贤追出去的时候,江尹一已经消失在了豪宅里。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穿了件挂脖皮草,提着只棕色康康的女孩,因为在晚上的聚会上喝的有些微醺,开门之后在门框倚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里走。
绕过玄关,被客厅大亮的灯光刺了下眼睛,看清沙发上坐的是她沉着脸色的父母之后,她边往前走,带着三分酒气的开口撒娇,"爸,妈,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休息啊?"
平时对她可以说是宠爱的父母,脸色并没有缓和。反而是在她上前要拉父亲手臂时,被起身母亲制止——
"别烦你爸,回房间休息去吧。"
桌上他爸的工作机和私人机都响了起来,只不见他爸接,她预料到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乖巧应了一声回房间去了。
女人坐下后,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老吴,我跟着你调任来武汉也有几年了,你看的清楚的,我也的看的清楚——傅家就是这里的擎天树,根深叶茂,上上下下保他的人不知道多少。"
吴部长抵在额头上的手轻轻捶了捶。
"这回你想管到底我也不劝你,我知道你性格,但是——"
知道妻子未尽的话是什么,吴部长放下手,睁眼看着头顶的吊灯道,"我跟上面申请了,年纪大了,下半年想回老家述职。"吴部长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傅家这事,算是促因。既然调令上面已经批复,他这次管到底也未为不可。
……
亮片纸纷纷扬扬的从头顶落了下来。
在音浪与彩灯的冲袭下,坐在卡座上的十几个美丽女孩笑闹着鼓掌。在气氛最热烈时,起身伸出手臂,指向玩游戏失败要被罚酒的那个人。
因为卡座上都是美女,不少其他卡座上的人都艳羡的望了过来。只在看到坐在卡座上受美女簇拥的人,桌上摆了一套今晚消费过十八万才有的灯牌之后,那点艳羡里就又搀进点妒忌——这是哪家的少爷又出来潇洒了。
只这个少爷像是已经有点喝醉了,委顿的歪头靠在沙发上。还是几个女孩偎靠过去,有的帮他摘掉落在头发上的亮片,有的端起装着罚酒的子弹杯送到了他的嘴边。
当将那张脸扶正,浓眉棱唇显在灯光下不是江尹一是谁?
喂酒的女孩,正对着这张脸也是晃了晃神——酒吧里其实从来不缺帅哥,六分的男人拾掇拾掇也能八分,但那加上去的两分是衣品和化妆品给的,眼前这人什么也没加都有八分往上。
垂眼喝完被喂到嘴边的酒后,江尹一捋了捋头发,坐起来了一些。
抱着他手臂的女孩推着他的脖子看上面印满的吻痕,语气如打情骂俏一般,"你女朋友属什么的?看给你咬的。"
江尹一否认了一句不是女朋友,却并没有去遮挡那些吻痕——他从傅家离开之后就来了这。傅乘光被抓这事儿太大了,吴部长那边顶的压力不会小,江尹一就没去联系他打听进度,也没有回去金澜鹤舍,而是来了这里买醉。
这回他真是伤到了。
出来玩儿嘛,女孩也不会在这个话题上做太多纠缠,"那再点几瓶别的酒吧,我叫几个姐妹过来——这些酒她们都不喜欢喝。"
来卡座上玩的,其实都是酒吧里的气氛组,美女酒托儿,江尹一就是开夜场的,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样的伎俩。但他还是应了,"点吧,随便点。"他现在只想玩的开心一点,什么都不想的好。
新的灯牌连着昂贵的酒水被送到了卡座上,江尹一递了卡出去,营销刷了一下跟他说卡上钱不够。江尹一已经不知道今晚花了多少了,拿回卡后给在上海的夏挚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候夏挚正在忙,接的倒是很快。听江尹一说要五十万,他想都没想就打了过去,只江尹一醉醺醺的语气让他很是担心,他问江尹一,"你喝了多少啊?"
江尹一没回答,手机那头只传来他粗重的喘息声。
江尹一抽烟抽的厉害,酒却不怎么喝,更别说喝成这样,所以夏挚又追问了一句,"江尹一,你在武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跟他好像已经没可能了。"也许是酒精放大了情绪,江尹一说这话的声音,声音还有点哽咽,"再也没有了。"
夏挚跟江尹一的关系,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武汉有个喜欢了很久也追了挺久的人呢。他以为两人早结束了,没想到……
"没可能就算了。"夏挚也听到了江尹一身旁女孩的声音和嘈杂的乐声,他差不多也知道他现在是去酒吧里买醉去了,"算了吧。尹一。"
"算了?"江尹一复述了一遍,声音哽在喉咙里颤了很久才吐出一个字,"嗯。"
夏挚出来混社会的早,身边兄弟多,又有个妹妹,他对感情这事看的很淡,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的。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就挂了江尹一的电话。
那边听到声的高嘉宇走了过来,"哥打来的吗?"
"嗯。"
"他在武汉的事办的怎么样?顺利吗?什么时候回上海?"他之前想跟江尹一回武汉,江尹一没带他。
"他好像受情伤了,其他的事我没想起来问。"夏挚道。
高嘉宇怔了好一会,才扯了下嘴唇问道,"情伤?哥喜欢谁啊?"
夏挚也不清楚,自然没法回答。
高嘉宇摘下胸前的工作牌,"夏哥,我回趟武汉。你找个人这几天代我的班吧。"说完这一句,他转头往门口走去。
……
徐途有工作,早就该回上海的,可以说是因为江尹一才留在武汉。江尹一下午叫那个男人带走后,他马上就去查了对方的身份。
但和查景烁这些人不同,一下午他竟然只查到了对方的名字。什么人会这么难查啊,徐途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清楚?
他搞不定这个人。
到他晚上拿到手的只有写着傅乘光的名字和他名下两个空壳公司的调查资料之后,他给还在上海的小屈去了个电话。
江尹一是小屈的人,现在被他搞不定的人带走了,小屈说什么也该出面了。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灯火通明的马场里,两匹刚刚结束比赛被卸下马鞍的骏马,背上鬃毛汗湿,往外还蒸腾着热气。
"让它们走一走再牵回马房里。"摘下马术头盔的闻科道。
两个马工闻言,将他交付过来的两匹马解掉缰绳牵进赶马器中,在赶马器运作起来时,两匹骏马跟着机器的运转在里面绕着圈的踱步起来。
闻科看了身旁的小屈一眼,开口道,"你这次休息的挺久,还有空来和我玩。"
"以前不也常来吗。"上身穿着贴身马甲,下身穿着长靴护膝做骑马护具的小屈,身姿利落挺拔。
闻科哼笑了一声,"上次你来我的马场都是四年前了吧。"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的时候,小屈的手机响了。闻科正要避让,小屈却已经将电话接了起来。
这通电话自然就是徐途打来的,电话接通,他不等小屈开口就已经先一步道,"你的人在武汉出事了,你管不管。"
"出什么事了。"
"他在武汉叫人带走了。"徐途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像是不忿,"那人真不是一般的嚣张,还叫我滚回上海。"
徐途的本事,小屈是清楚的,哪怕是在武汉能落他面子的也没有几个,他已经差不多猜到是谁了。徐途却还继续道,"姓傅,傅乘光——你知道这么号人吗?"
小屈可太知道了。
"江尹一回武汉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你知道吗?"他就是知道江尹一在傅乘光面前势微的很,才让徐途跟他一起去的武汉——江尹一这么聪明一人,大概率在一开始不会跟傅乘光起什么正面冲突,等到傅乘光开始被他蜇痛了,找他了,按徐途的能力,保江尹一离开武汉不是什么难事。怎么过了这么久,两人没回上海不说,反而是他等到了徐途的电话?
"找几个小子麻烦。"徐途口中的小子,自然就是景烁那些,"就是精力都耗在那几个人身上,才被最后冒出来的这个姓傅的弄的没有防备。"
"那几个人?"小屈以为江尹一回武汉,就是为了找傅乘光。
"之前这些人强暴过江尹一。"徐途并没有多做隐瞒,"都到武汉了,我就查了点关于江尹一的事——我以为都查的够清楚了,没想到漏了这么一个人。"
"这些事还都是他设计的。"徐途对下午江尹一跟他走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
小屈听到这里,本来平视前方的眼珠,垂向脚下的沙地——所有的情绪,在这个表情下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连站在他身旁的闻科,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续胤——"
不等徐途开口,小屈就已经如他所愿的说出了那句话,"我来一趟武汉。"
挂了徐途的电话,伏在赶马器的护栏上,因为马场的安静隐约听到点通话内容的闻科回过头,"你要去武汉?什么时候?"
"现在。"小屈刚刚垂向地面的眼已经抬了起来。他情绪极致稳定,自然很少能被人从脸上看出喜怒,但这回闻科从他的眼中,很明显的看出了他现在很不高兴——他确实不高兴。傅乘光碰过江尹一他是知道的,并且是用很不光彩的手段,他愿意帮江尹一,却也没想跟傅乘光闹的怎么样,所以这次江尹一回武汉,他没出面,只让徐途跟去了。但他真没想到,傅乘光以前还把江尹一送出去过。
怎么想的?
闻科松开护栏,站直身体道,"我有架直升机停在附近。"
……
随着房卡插入,昏暗的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穿着常服的酒吧营销,搀扶着江尹一走进了开的酒店房间——他把喝醉的江尹一放回到了床上,连着他的手机一起放在他的枕边后就准备退出去。
手机又因为来电亮了起来。
将这个今晚花了很多钱,给自己拿了不少提成的贵客送到酒店来休息的途中,手机其实响了几次了,只不过因为都是上海号码,还没有备注,他私以为是骚扰电话就没有接。这下又响了,还是武汉的,他犹豫一下就给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