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班报出几个人名。
姚诗承道,"把他们都叫过来。"
领班出去之后,他又环看了一眼空了的包间——除了桌子上还没收拾的餐碟,沙发前的茶几上还有剩了半杯水的杯子也显示出不久前这里有人呆过,且还呆了一段时间。他只要想到江尹一也在其中,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搜寻出他的痕迹。
领班很快带着上菜的服务生过来了。
"今晚来了几个人?"虽然只有四副碗筷,但姚诗承还是多询问了一句。
"四个——两个中年男人,两个年轻男人。"
"中年男人里有一个我见过,之前来三楼吃过饭,别人好像叫他向秘书。"
好像这个词,一下子让姚诗承皱了眉,还是景烁提醒,"直接调监控吧。"
……
电梯门缓缓打开,持着电梯卡的前台最先跨了进来。虽然电梯里的空间足够宽敞,但她还是站在按楼层的角落,将位置出来。
随后,一个青年也跨了进来,即使知道是江尹一,但在真的看到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姚诗承还是没忍住将手捏握到胸前,难耐的反复搓揉起来。
景烁更夸张,磨了下牙齿,直笑,"还真把他等回来了。"
姚诗承虽然没说话,但从他微微颤抖起来的瞳孔看,就已经能看出他现在处在极度兴奋中。
没了江尹一,他们无聊的太久了。
站在江尹一身旁的人,估计是坐惯了高层的电梯,习惯性的抬头看了下显示屏上的楼层。也是这一举动,让他的面容完全显露出来——监控在上方,本就眼狭鼻挺的男人,这一眼看过来,竟生了妖气。
这个跟在江尹一身边的人……什么来历?
姚诗承跟景烁,谁也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只能先略过他。他们也是知道江尹一不会轻易的回来,势必是做了准备的,两人就耐着性子把今晚和他吃饭的人也辨认了一遍。
这个他们就认识了。
吴部长,如今武汉一把手的人物。他身边的就是他的秘书。
姚诗承多精狡,抱着探查江尹一如今底牌的心,给自己在机关里的人脉去了个电话,探查起江尹一这个能请动吴部长,和吴部长私下里吃饭的人的底细。他也很快得到了结果——
"他啊?上海司法局过来的人。"
"听说是个主任。这次过来武汉,跟吴部长吃饭,看来是靠山非同小可。"
这些姚诗承是知道的,听完他就有了计较,对电话那头的人道,"能请姜处长帮我搭个线,让我跟他吃顿饭认识认识吗?"这个江尹一背后的神秘靠山,姚诗承也早有耳闻,在上海他或许还有所顾虑,可这里是武汉,是他们的地盘,他根本不怕。
介绍人脉是他们圈子里正常的玩法,姜处长答应了。
等挂了电话,姚诗承为压下激荡的内心,连续吞咽了几口唾液才开口,"江尹一回来的事,跟童持他们都说一声。"之前在江尹一无权无势时都在他手上吃过亏,如今他回来了,也半点不敢托大了,联系其他几人,织天罗地网,把江尹一困死在武汉才是最稳妥的。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天蓝的冻石石料,细细长长的一条,顶上灯打下来,已经有点玉化了的细腻。
錾刻刀轻轻刻画,一片静谧中,只传来沙沙的声响。
眉疏冷,眼清淡,心无旁骛在灯下雕刻的童持,格外的不入凡俗。
"呼——"
吹出一口气,吹散了印上的粉尘,童持抬手扶了下顶上的灯,只雕到一半的印章面,已经显出极为复杂精美的刻痕。童持换了把更精细的錾刻刀,一点一点的在上面推着云纹。
景烁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童持看了一眼,却并没有拿起,接通后按下了外放。
“……”
“……”
在毫米范围内已经雕的极为完美的迎客松,突然叫錾刻刀划出一道深堑。童持来不及可惜这方已经花了几天功夫的作品,脸上清淡的表情再不复存,猛地抓起电话,扶着桌子就起身了。
……
江尹一和吴部长的饭局散了之后,并没有回下榻的金澜鹤舍。徐途想去逛逛武汉的夜景,江尹一就带他去了江汉路。
江汉路其实蛮有特色,跟高楼林立的外滩不同,武汉的建筑群多以平为主,很难看到特别高耸突出的建筑。再加上江汉路上老式建筑很多,在现代灯牌和摩登霓虹的映衬下,有一种时今时古的奇妙视觉。但这里已经是开发的商圈了,除了建筑之外,就是和外滩一样繁华的人潮。徐途逛了一遍就没有了太大兴趣,江尹一看出来了,问他回不回去之后就带他打道回府了。
因为徐途的挑剔,江尹一租了一辆宝马m4代步。在江尹一拉开车门,准备坐进驾驶座的时候,手机响了。徐途自然接道,"我开车吧。"
江尹一让了位,坐到了后面。
这通电话徐途没刻意听也听了点,是有人约江尹一吃饭,徐途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直到第二个,第三个接连打进来。都是明天,江尹一还都答应了。
在江尹一挂了第三个电话时,徐途开口,"这么多饭局……"他话还没说完,第四个又打进来了。
前方是红绿灯,徐途减速停车,正好侧目去看后方接听电话的江尹一。
街边红色的霓虹,映了点在江尹一的侧脸上,江尹一身体前倾,手肘抵按着前方座位的椅背,"可以啊,明天晚上吧。"
他又答应了。
徐途这回察觉到了什么,手指轻抬,点落在方向盘上,等江尹一挂了电话,他才又开口,"这么多饭局一起来请,我怎么感觉有点鸿门宴的味儿呢。"
"是鸿门宴。"江尹一维持着上身前倾的姿态,抬起眼,露出脸上那点儿微妙的笑意,"不过是我摆给别人的。"
侧着头看他的徐途,闻言慢慢挑了下眉。
……
华灯初上,一辆黑色的宝马七系停在LinX的大门外。从车的牌照和从车上下来的人的穿着可以辨识出,这是一辆单位用的公务车。
后方一辆银灰色的迈凯伦,紧随着这辆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的人,穿的蛮有味,上身是一件亚麻提花的中式改西服外套,外套上带的腰带松松系着,穿交领衬衫的领口,还带着串极有设计感的黑曜石并珍珠项链。下身是阔腿裤。一般人不敢这么穿,容易穿俗了,显得不伦不类,这个人穿就正好。
"小童——"从前面车上下来,明显有机关干部派头的男人,亲昵的叫了一声他。
这人正是童持。他闻声走过去,两只手从身后放下来,"王叔。"
"约的是八点,他已经先到了。"他看了身旁灯火辉煌的大厦一眼,拍了下童持的后背,"我们也快进去吧。
童持跟着他走了进去。
两人早有预约,上了电梯,在电梯里男人好奇的问他平时一贯很独的童持,"小童啊,你怎么想认识上海那边的人?是家里生意要往那边发展?"
"以前在武汉就见过这位司法局的主任。"童持回答。
男人会意,"那这位还是武汉人了。"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了出去。
今晚饭局订的是最大的闻兰厅,童持来这都不知道来了多少回了,但等他真站在了闻兰厅的门口,一路上表情淡淡的他,将收紧的左手往后背了背。
他在紧张。
他也会紧张。
帮他牵线的男人并没有发觉,推开门走进去,看到里面两个年轻的男人,怔了一怔——两人相对坐在沙发上聊着天,其中一个更年轻一点的,手上夹着烟,正要往烟灰缸里点。听到他推门的声音,两人一起看了过来。
要命了不是?这位机关里的科长,也没见过江尹一啊,只听过这位来武汉的上海司法局主任很是年轻。但也是官场沉浮久了,看到其中一人在与他的对视中敛眸,马上辨别出来,走上前向夹着烟的青年伸出手,"哎呀,江主任——这么年轻,不得了,真是太不得了了!"
江尹一将烟丢在烟灰缸,起身与他握手,"客气了,王科长。"
童持在看到江尹一的那一刻,视线就在他身上胶着住了。江尹一长相没什么变化,气质却尤胜往昔——有个词怎么说呢?小别胜新婚!虽然这么说不合适,但在你还迷恋一个人的时候,跟他分别,再见面他摇身一变,有了地位身份,你身边的人,对他都客客气气,你看他的脸,还是你迷恋的样子,你看他的态度,从容坦然,童持那心呐,跟遭了一场天火一样,噼里啪啦的烧起来了。
"这位是?"他问的是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他本来没必要问的,但这个男人,他看着不简单。
"我朋友。"
徐途颔首示意后,王科长就收回了目光跟江尹一寒暄起来,都是车轱辘话,等时机差不多了,就把要他帮忙牵线的童持拉了上来,"听说江主任也是武汉的,多巧啊,同乡嘛不是,怪不得小童非要认识您——小童啊,他家做拍卖生意的,您来趟武汉,多看看,有空逛到他那去了,喜欢什么叫他拍了送给您。"
童持将手伸出来,殷切的,"江主任,好久不见。"
江尹一看了他一会,蓦地哼笑,"确实好久不见。"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约江尹一饭局的机关干部,带了个西装笔挺,身姿挺拔的青年进来了。他面孔很年轻,身上的气质却被磨的内敛,已经可见从商场上磨砺出的干练了。
童持侧目看到景烁也来了,并不稀奇。昨天还是他知会自己,他自己怎么可能不来呢——只是不知道,姚诗承他们来不来。
自然是来的,前后脚而已。在昨天得知江尹一回武汉的消息之后,几人立刻就有了行动,今晚可不就是要在他们的各展本事里齐聚一堂了吗。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透明的浮雕花瓶中,数十支黄色的莱菲大飞燕花冠散成瀑状。头顶流苏铝链里的吊灯之中,微光的灯光氤氲。除却在顶上留下丝丝缕缕的光线之外,连下方环放着高低渐次的杯具的餐桌,也被笼罩在了一片奢靡的灿金中。
率先扶着椅背落座的徐途,面孔最先浮现进鎏金的光影中。
他长相很好,眉眼尤为精致,但气质贵重,半点轻浮都不显。江尹一在他左手边坐下,位置正好是这一桌的主位。
受人之托,邀约江尹一来今晚饭局的人,也是没想到来了之后有这么多人,挤挤挨挨的落座后不免有些面面相觑。
"江主任——"有人想要开口打破这怪异的沉默,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进来的是捧着册式菜单的服务员,将菜单展在江尹一的眼前,低声道,"这是今晚的菜单,您过目一下。"
江尹一只扫了一眼,"上菜吧。"
服务员退了出去。
徐途其实不怎么爱和不相关的人交际,今晚会来,纯是因为江尹一。但——抬起的手,扶住面前高一点的红酒杯,玩儿似的拿手指轻敲,徐途却暗地里拿眼角的余光睥睨左右。
左边穿着提花西服外套的男人在看江尹一,右边着正装的男人也在看着江尹一。
徐途抬了抬眼,因为圆桌的直径而隔开的男人,目光也都落在江尹一身上。
拿食指的指甲,弹叩杯壁发出清脆的一声后,徐途收手将目光重新落回江尹一的身上。
——江尹一是个什么反应呢?
煌煌鎏金影,照的眼珠向下谁也没看的江尹一也生出了几分贵气。
徐途想,今天这是场鸿门宴的话,他是不是这鸿门宴中叫人自投罗网的珍馐呢。
菜很快布上来了,是符合闻兰厅规格的鲍参翅肚,连盛放的餐具都是昂贵的漆器。可能来这的,谁没吃过这些?几千几万的高级食材,不过是他们商讨公事,人脉来往时拿筷子碰一碰的佐餐。
"是滴撒,要早知道江主任是武汉哩,我就不搞这些虚里。"
"上海确实比武汉好,说真哩,但现在武汉发展也蛮快。江主任也是武汉哩,以后说不定回来发展,我们还要在一个局里共事。"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每张脸上却都是诚挚亲切——要江尹一没挂司法局的主任的职衔,要江尹一没一回武汉就和吴部长私下里吃上饭,这些平常官气十足的人,哪里会正要瞧江尹一这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呢。
是权力带来的身份,靠山带来的倚仗,把江尹一垫到了和他们同一位置上,他们才这么亲切,才这么随和。
这么一比,哪怕是身为武汉顶层的富二代的童持他们,在这以权为主的桌上也不太够看了。
"当啷——"
倾斜的酒杯杯口频频碰撞,身为饭局陪客的姚童景等人,就这么看着身份地位在之前和他们完全不对等,被他们几乎是玩弄在股掌中的江尹一,如今端坐主位,有的是人主动向他敬酒。
多年轻有为,多春风得意啊。
男人和男人之间不论是感情还是肉体关系,都比男人和女人要脏的多——不是没有爱情。可是连有后代做枢纽的男女关系都会变心,只有肉体关系的男男又怎么能维系太久呢?
要么有强烈的性吸引,要么要持续拔高阈值的刺激感,才会让一方如毒药上瘾一样的着迷。或者说是深情。而江尹一两者兼具。
从落座后就再没开过口的景烁等人,对和江尹一上床的那段记忆仍旧清晰无比,他们将记忆里受药物摆布,被他们按在床上,撕开衣服侵犯的江尹一和面前这个衣冠整齐,神色睥睨的江尹一对比。
他们都没忘,江尹一怎么可能忘了那段对他来说无比屈辱的遭遇呢?
但他还是坐在这里,坐在一群曾经强暴过他的男人之中。
他们不知道江尹一此刻的想法,但他们一个个确实亢奋起来了。
"哎呀,不好意思江主任,老婆打电话说女儿发烧了,非要我回去。"离席接了电话的王科长道,"弄的我这,哎——"
江尹一颔首,"家人重要,饭局下次再约。"
王科长拿了挂在椅背的外套走了。
桌上菜虽然没动多少,但桌前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放下了筷子,江尹一习惯性的去摸烟,坐在他右手边,本来有个王科长隔着的景烁,此刻按着桌子倾身过来,举了个烟盒到江尹一跟前。
细长的烟,烟蒂用玫瑰金的纸裹成。
"这烟我记得你蛮喜欢抽。"这亲自递烟的样子,多少有点谄媚了。他哪里需要这么做呢。
江尹一掀开眼皮,今晚第一次正眼看他。
徐途离江尹一更近,他不紧不慢的拿出盒烟,往江尹一那边侧了侧,"我这个口感跟黄金叶差不多,比它还醇一点。"
江尹一接了他的烟。
就这么被拂了面子的景烁,一点气都没有,"金圣呐,口确实比黄金叶好。"他索性直接站起来了,把抽出来递给江尹一的那根烟点燃了,含到自己嘴巴里。
刚刚跟江尹一聊的一团和气的机关干部们,哪里晓得景烁这是弄的哪一出——景烁家里生意做得大,几百个亿是有的,商富到一定程度,是没必要讨好官的。但他刚才那样,讨好的味儿实在太重了。
站起身抽烟的景烁,就这么看着夹着烟,将手搭在桌沿上的江尹一。喉结滚动,不知道是抽烟,还是欲壑难填。
气氛一安静,就又有人告辞先走了。桌子的间隔错错落落的空了出来,只剩下那几个年轻的男人。
金圣确实蛮好抽,但对江尹一这个年纪,适口性就差了点。徐途看出江尹一抽了两口就夹到手上是不想抽了,就把盘子推过来,想叫他按烟,嚯,又来了个更殷勤的——
姚诗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走过来的,站在江尹一身后欠下腰,把自己用的红酒杯杯口倾向江尹一,让他来熄烟。
这姿态放的可太低了。
"江主任,今晚你过来,真是太赏脸了。"
江尹一将烟伸过去,却没有丢进杯子里,而是将带着火星的烟灰掸到他手背上,"装什么?我回武汉是干什么,你们会不清楚?"将烟收回来又吸一口,才觉得没趣,丢垃圾一样的丢进他的杯子里。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丢进去的烟,浮在深红色的葡萄酒里。姚诗承收手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落在他白皙手背上的那点烟灰,格外刺眼。
"我们之间是有矛盾,但矛盾嘛,你回来了,我们解决了就行。"
"我们先给你赔罪好吧。赔罪要是不够,钱,跑车,游艇——只要你提。"这口头许出的支票,大到简直没过脑子——姚诗承现在也确实没脑子了,只想着把江尹一哄回来。
端坐的徐途,闻言睨向姚诗承,他看得出对方非富即贵,富是肯定,贵也是差一点,不然今晚的饭局,也不会做个陪客。可游艇这种动辄千万上亿的东西,连闻科这种二代圈里的败家子也不会随随便便往外送。
江尹一压根儿没理他,跟等什么似的。
景烁也按捺不住了,"司法局没你想的那么有权力,上海的司法局在武汉更行不通。"也是接手家里公司,接触到的商业上的竞争,景烁性格上果决了不少,人也成熟了,不再像从前那样阴晴不定,"我知道你挺恨我们——但我们之前也玩的好过。"
"这样,你退一步,给我们个机会。就像诗承说的那样,我们把中间的那些矛盾都给解决了。"
"只要你愿意跟我们解决,你想怎么样都行。"多诚心!
一直不为所动的江尹一,在景烁说完后总算开了口,一字一顿,"我想怎么样都行?"
"是。"
江尹一不是那种被两三句好话就能哄住的人,现在这几个说的多漂亮,多恳切,之前把他当过人吗?药物控制,朋友威胁,在床上时更是极尽龌龊下流的玩弄。最后也是他自己逃出生天,而不是他们高抬贵手放过了他。
江尹一抬手捋了下头发,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后抬臂一指,"把瓶子递给我。"
他说的瓶子,是刚才他们喝的红酒瓶。今晚喝的是冰红,红酒瓶是四方的,里面还有半瓶血一样的酒。
景烁走过去,拿过来递给了江尹一。
江尹一抓着瓶口接了下来,带几分戏谑和侮辱道,"你要不再给我下个跪吧。"
景烁应了一声,"好。"左腿先屈着跪下来,紧跟着是右腿。以这么受辱的姿势,在江尹一面前跪下来后,他脸上甚至带着点笑,"跪好了。"
他以前讨好他妈就是这么讨好的。
江尹一也恶心他,这些人里,精神最不正常的就是景烁,他抓着景烁的下颌,不容他挣扎的收紧,而后倾斜酒瓶,将里面剩的红酒全都浇了个干净。
暗红色的酒液,流下来后,只在皮肤上流下了很浅的红痕。睁着眼睛的景烁,因为酒精的刺激,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他就这么看着江尹一,很是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还要在我头上砸几下吗?"
江尹一却将瓶子放回去。
就在这时,紧闭的闻兰厅大门突然打开,几个警察突然走了进来。视线在包间里环顾一周后,他们将目光落到了姚诗承身上,走到他的面前,语气十分客气的对他道,"姚先生,我们是市公安局,有些事需要您配合我们查证一下。"
LinX可不是一般的娱乐场所,营业时段,警察进来查人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查的还是他了。面对这么突然的变故,姚诗承却是下意识的去看江尹一——
背靠回椅背上的江尹一,不躲不避的迎上他的目光。跟嘲笑他们刚才说的上海的司法局在武汉行不通这句话一样的单挑了一侧的眉。
姚诗承拿舌头抵了下上牙的牙槽,跟认了似的对身边的警察道,"我一定配合。"
警察也没给他戴手铐,就这么把他带走了。走到门口时,姚诗承回了下头,江尹一还在看他,桌子中间那捧金灿灿散开的莱菲大飞燕,都不及江尹一的那双眼睛吸引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