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科还好,他到底被安全带牢牢束在座位上,徐途脸色有点发白,手也抓紧了座位。
江尹一还在提速。
这时候,徐途跟闻科哪里还回不过味儿呢——江尹一真不是给梯子就下,他下来了,是还要踹上他们一脚的。
"开太快了吧。"闻科还是开口了。他是爱玩刺激的,但那是自己捏着自己的命玩,现在车是江尹一在开,他的命捏在江尹一手里。
江尹一望着前面,没看他,"这不是跑车吗?"
闻科都有点怵这个速度,徐途就更别说了。闻科回头看他,见他双手扶着座位,上身显而易见绷的很紧。
前方出现一排黄色的路障,因为车的底盘低,这段路又有点坡度,看起来真就像是突然出现的,太近了,闻科都不敢说话搅扰江尹一,更别说后面的徐途,他在安稳的环境里呆惯了,猛然遇到这么刺激的,胸膛都能看出起伏来。
江尹一在眼见着要撞上去的时候,打转方向盘,徐途甩撞在了车门上,碰的闷响了一声。
“……”
绕了一大圈,最终开回导航目的地的江尹一减速停了车,闻科解开安全带下车时,明显舒了口气,徐途则是在车里坐了一会,才扶着车门下来。
还是高楼林立,灯火辉煌。脸色发白的徐途,看江尹一,扯出点笑来,"你发现你真挺有玩赛车的天赋。"
江尹一扶了下颈,"我也觉得。"
徐途跟闻科都清楚这是江尹一报复他们的把戏,但他们对那件事装傻,想糊弄过去,江尹一现在也学他装傻,他们真想要江尹一顺梯子爬下来,也非要被糊弄过去不可。
撞在车门上的手臂,隐隐还有点痛楚。
一直以来跟江尹一相处,都觉得是地位更高的他们占主导地位的徐途,到现在才意识到,江尹一从来没做过被主导的那一方——这段关系只要让他不快,他是真的会翻脸。叫他们在人际关系里无往不利的社会地位,财富,江尹一压根儿没放在眼里过。
徐途好像这时候才看清江尹一。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一道影子,游魂似的从楼道飘了上来,最后立在了一扇门前。等到他发出两声咳嗽,惊亮了过道灯,才照显出他的脸来。
是阮贤。
他长高了点,跟树抽条似的,本就匀称的手足,愈发修修长长起来。寒冬腊月,呼气成雾,他将下巴缩在有些起球的竖领里,用冻僵的手从被毛衣撑得鼓鼓囊囊的羽绒服里翻钥匙,等他终于翻出来,却怎么也对不准面前的锁眼。
等他将手蜷到嘴边,呼了口热水进去,恢复了点知觉,才终于将钥匙插进去,拧开了家门——这是拆迁后给予他家的安置房,虽然面积小,只有七十多平,但胜在是新房,环境,设施,比从前都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等他进去带上门,过道的声控灯随即熄灭下来之后,在更上一级楼梯的地方,亮起了白色的手机光。一直坐在黑暗中的男人起身,将拨号的手机贴近了自己的耳边。
……
"找到了。"
"他刚刚到家,我看着他进去。"
握着接通的手机仰靠在棕色的直排沙发上的傅乘光,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睁开了闭合的眼,"嗯,这段时间你就跟着他,别让他发觉。"得到对方的应答之后,傅乘光丢开手机,坐直了身体。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扔着两张照片,照片上拍的不是人,不是景,只是堵刷白的墙壁,墙壁中央被敲走了一大块。墙体内凝固的灰色水泥,连同浇筑在里面的钢筋一起裸露出来。
傅乘光知道这里原先安着一个保险柜,也知道这个保险柜是被谁撬走的——能叫一些与傅家作对的人,受到要挟后从此三缄其口,自然不靠一次两次的恐吓,他都派人盯了的。所以陆敖去找那些人的时候,他就有了察觉。
他跟陆敖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关系也算不错,排除掉商业竞争的可能,又得知他去了一趟上海之后,傅乘光就知道,他是受到了谁的指使——这次遗漏在保险柜里的文件,就是他给陆敖下的套。为了更真些,他拖了一个多月,这样才好让找到文件的陆敖更相信是真的。事实上那些文件也的确是真的。陆敖再怎么混,也是陆家的独子,以后要继承家业的,对文件内容的真假,肯定有所鉴别,更别说一定比以前更谨慎的江尹一了。
至于阮贤——在他发现自己掌控不了江尹一后,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阮贤这个软肋了。只不过,比起之前拿阮贤威胁江尹一,他这次愿意更大度一点的把阮贤送给他玩。
本来没有他们的横加干预,阮贤早就是江尹一的掌中之物了。
江尹一是精神足够强大,才不在意肉体受辱,而身为普通人的阮贤,会不会在跟江尹一做的时候,在他的身下崩溃就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他只要利用阮贤的身体,把江尹一捆住就够了。
他之前很介怀江尹一心里有其他人,但在自己连这个人也抓不住,得不到之后,他爱不爱别人,反而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他就是真的爱上了阮贤,和他在床上做生做死,只要自己能抓的住他,也无所谓了。
喉结上下滚动。
傅乘光自嘲一笑,在后知后觉自己爱上这个人之后,他的底线已经降到愿意和阮贤在同一张床上了——哪怕江尹一插在阮贤的身体里,只要他在自己怀里就够了。
按着沙发起身,傅乘光走去了浴室。
……
一丛凤尾竹,散开成一捧。在室内流动的水渠间,还咕咚咕咚的冒着水泡。
坐在有意制造出错落光影的桌前的徐途,手指摩着面前阔口杯的杯壁——杯子里只剩下冻的无一颗气泡的冰球,严丝合缝的卡在杯底。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和江尹一闲聊着,余光却一直觑坐在身边的他。
"司法局挺忙的,不过我不是干事的,说不上忙。"回答他问题的江尹一,握着杯口,很是闲适的垂在面前摇晃。
"都当主任了,还不是干事的?"坐在江尹一另一边的闻科开口。
江尹一哼笑了一声,"我又不打算一直在司法局呆下去。"
他是真的放松,跟他们说话,有如朋友间随便的闲聊一样——好像他把仇报了之后,之前那点事的芥蒂也不存在了。他们关系还是如往常。
这种性格,徐途很喜欢——和心眼小,心思多的人相处会很累。虽然江尹一表现的性格一直如一,但徐途之前到底是有些轻视他的。他觉得江尹一有求他们,需要巴结他们。等到真闹翻了一回,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就是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徐途对江尹一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之前相处,看着挺对等,但他一直是处在俯视的角度,现在他不光平视江尹一,甚至再在他身边都隐隐有点捧的意味了,"怎么,要跳槽?司法局可是体制里最好的去处了,又有权势,又有人脉。"
"我不适合在体制里,我的事办完,就不准备在里面呆着了。"
徐途知道江尹一在武汉的事,但他原本以为处理完了那些事之后,江尹一还会留在司法局。毕竟就像他说的,司法局确实是个好去处,别人挤破头都不一定进得去,更何况还有小屈扶持。
江尹一就这么轻飘飘的说,办完他的事,他就从那离开。
手机震响,看到来电人是陆敖,江尹一神色略微起了变化,随即将手上的杯子放了下来,"我接个电话。"
"嗯。"
江尹一没有避讳徐、闻二人,坐在他们中间,将电话接了起来。
"尹一。"电话接通,陆敖第一声叫他的名字,第二声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拿到了。我先扫一遍发过来,你要原件的话,我寄给你。"
江尹一眼睛睁大了一些。
陆敖停了好一会,声音突然轻下去,"你回来的吗?"这一句,是带着祈求意味的。
反应过来的江尹一连着笑了两声,两边嘴唇放肆往上翘,笑的都带点狠劲儿了,垂扫下来的眼神,也是锐利,"回来啊。当然回来。"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钥匙的锐角,将封住快件的透明胶划开,江尹拿出里面的文件,坐在沙发上一张一张的翻看起来。
东西是江尹一让陆敖寄过来的。他没那么信他。
一片安静中,只有沙沙的翻页声。
“……”
放在身侧的手,捏紧又松开,江尹一呼出口气——文件是真的,上面公章俱在,但江尹一到底对公司的阴阳账目,对法律不够了解,他知道这些东西对傅乘光有威胁,却不知道威胁有多大。犹豫再三后,他给法学毕业陈舒欣打去了电话。
"喂——江主任?"对他晚上的来电,陈舒欣明显也有些吃惊。
目光仍落在攥在手上的文件的江尹一道,"想请你帮个忙,需要你现在过来一趟。"
陈舒欣很干脆的答应,"好。"
"你现在在?"
"在家。现在天冷,下班了就想赶紧回来往被子里钻。"随即电话里她的声音就拉远了,像是起身穿衣。
江尹一看了眼手机右上角时间,"晚上不好打车,我让人来接你。"
陈舒欣听清了,声音一下子拉近,"啊?不用的,我住的不算偏,走几步就能打到。"
"不安全。"江尹一说,"等会也还要送你回来。"
他都这么说了,陈舒欣自然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
江尹一让高嘉宇去接的人。他没有买车,用的一直都是司法局配的车,这两天为回武汉做筹备,和小屈出入的多,这车就没开回来。
正在工作时间的高嘉宇在接到他电话之后,立即就将工作交给了别人,自己开车去接人。他去接的时候,并不知道接的是谁,直到陈舒欣上车,他才发现又是这个跟他哥走的很近的女人。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女人的敏锐直觉,还是让陈舒欣察觉了他对自己的敌意。
别过头看车外,高嘉宇缄默的开着车,一路沉默。
等到达江尹一住的公寓,高嘉宇还是开了口,"我哥怎么这么晚叫你过来?"
陈舒欣干巴巴的回答,"他说有事要我帮忙。"
“……”
回答完这句之后,陈舒欣突然意识到了那种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她侧头看了眼高嘉宇——发尾染成灰白,绕在颈项间的男孩,看着应该是还在读书的年纪,这个年纪太好了,已经是九分的长相,都能看出十一分的美丽来。
"我跟你哥没什么,我们只是上下级。"因为她上头有个姐姐,她略略有些理解这种年幼方的占有欲。
高嘉宇拧眉,看她时,冷冰冰的表情下,掺了点被看破的愠怒。
"我有男朋友,你哥知道。
高嘉宇眼睛睁大了一些,在陈舒欣你放心吧的笑颜中,难得显露出点少年气的羞赧的侧偏过头。
……
桌子上倒的水已经冷了,高嘉宇弯腰将杯子端了起来。
他没说话,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脸色凝重的看着文件,不时跟江尹一说些什么的陈舒欣,起身去一旁的直饮机里重新倒了杯热水。
两人聊天的内容,他也听到了——文件证实了企业存续期间有非法放贷,拟阴阳合同等违法行为。涉及金额很大,根本不可能是小公司体量能完成的,这种公司能存在那么久,甚至在后来能注销后全身而退,就一定牵扯了更多。文件上并没有详细账目,但有很多金额异常的流出,陈舒欣身在司法局,自然明白这代表什么。
"肯定会判刑。"
"要是能查到底,会判的更重。"
要是这个词用的很妙。江尹一早知道傅乘光不干净,但他本事通天,抓到了也奈何不了他。江尹一在上海,非要混上层圈子,不就是要拿权做倚仗与他一搏吗。听完陈舒欣的话,等于得到这文件确实有用的答案的江尹一心潮不可避免的起伏了一下,他伸手去拿烟,但随即想到陈舒欣在旁边坐着,又给放了回去。
"不过,这是武汉的公司吧?"陈舒欣把看完的文件,小心的放回桌子上后整理好。
江尹一嗯了一声。
陈舒欣想到他也是武汉人——江尹一虽然没口音,但和高嘉宇那帮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说一两句武汉话,"你要回武汉查吗?这个公司跟你——"Hdyqm
"我下周回武汉。"
陈舒欣顿住话头,看到江尹一从沙发上起身,仰着头去看他。
站在一旁的高嘉宇,目光动了动。江尹一回武汉要报复一些人,他是知道的,为了这个目的,江尹一在上海开夜场,往上层圈混,他都知道。
现在他是要回去实施了。
"这些拿着。"江尹一拿了几张别人送的大额的购物卡,放在陈舒欣面前,"今晚辛苦了,我让嘉宇现在送你回去。"
陈舒欣起身。
高嘉宇去为陈舒欣开门,等陈舒欣踏出门之后,他回过头看向正在将文件归整进袋的江尹一,"哥,我想跟你回去。"
江尹一挺诧异的,"在上海不好吗?"
"我想跟着你。在哪里都行。"说完这一句,高嘉宇垂下眼——他明明已经和几年前大不相同了,但在江尹一面前,他好像永远是那个柔顺听话的孩子。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瓷白的碟子里,用一半青色的柠檬,酿了道青笋海蜇边的凉菜。
看着只动筷品尝了一筷虾生,就靠在椅子上摆弄起手机的邵斯炀,侧头向正在布菜的服务员道,"炖品热菜先上吧。"
服务员点了下头出去了,过了会,端来两个炖盅放在这对母子面前。揭开炖盅,香气与热气一道氤氲开。
"没胃口也要喝点热的暖暖胃。"女人道。她是真宠儿子,邵斯炀如此任性的在跨年夜撇下一大家子人从珠海跑回上海,她也没舍得苛责几句。
在女人的规劝下,邵斯炀放下手机,拿汤匙喝了两口。汤品做的很好,用的陈皮是十五年陈出猪鬃纹的新会陈皮,水鸭是奉化只养半个月的水鸭,只邵斯炀嘴刁的不行,也只喝了几口就推开了。
他妈看出他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这不,连吃饭都带着他,想哄得他开心一点嘛。
在安静的用餐中,女人放在筷托旁的手机震了一下。女人看了眼来电,按下筷子接了起来。
“……”
女人娴静舒展的眉头,随着通话的持续渐渐蹙了起来。她盯看着坐在对面的邵斯炀,直至通话结束才终于开口。
"斯炀——"
邵斯炀抬起头。
女人神情严肃,"你一个人回上海后干了什么?"不等邵斯炀回答,她就又开口,"你是不是早恋了呀?"电话是她老公的特助打来的,说跨年夜邵斯炀在外滩弄了场挺浩大的无人机表演,现在已经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邵斯炀竟没有反驳,只推桌说了句你别管我的事就起身走了。
她走之后,她丈夫的特助也把引起这场风波的视频发给她看——跨年期间发布的视频,因为被人指出只侧身入镜的少爷的外套值三十万,车值一千四百万后掀起了热议。
本来嘛,这事要是没有指向性,再怎么发酵也传不到邵家父母的耳朵里,偏偏漏出来的车牌号,直接将被热议为沪上太子的邵斯炀本人拉进了大众视野。
太子太子,哪有那么多太子呢。邵家虽富,但到底缺了点权势,放眼钱权铺地的上海,并不算特别显赫——屈家,权家,哪个不压他一头?可他们这些真正的顶层二代,那真是都低调的普通人听都没听过。
出任何名,哪怕是美名,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看完风波伊始的女人给丈夫身边的特助去了个电话,让他把这件事处理掉,不要再让热度继续往上涨了。
特助说,老板已经让他在处理了,老板现在的意思是,想问她清不清楚情况。
女人喉头一哽——她刚成年的儿子跨年夜直飞回上海,跟人在外滩玩浪漫,玩到现在人尽皆知,而她和她的老公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儿子的早恋对象是谁!
……
桌子上一个扁方的茶壶,红泥表,却薄的还没有一根手指宽。小屈填了点茶叶进去,又倒了点水,盖上壶盖,又拿热水整体浇了一遍。
朱红色的壶身,一洗跟漂亮了。小屈用手指勾起茶壶,玩儿似的斟满了一个空杯。
"明天还是后天?"江尹一打了辞职申请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一周前江尹一回去,就在这两天了。
"明天。"
听着江尹一的答案,小屈嗯了一声,给了句承诺,"在武汉遇到对付不了的事,给我打电话。"
江尹一笑,"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
桌前的闻科神色挺怪的,江尹一要回武汉的事,他跟徐途都是刚刚才从小屈嘴里。此刻端起茶杯,佯装要喝的给自己挡了一下——他一向是很闲的,每年在上海也就呆个个把月,知道江尹一要去武汉的时候,他心里是动了一下的。反正他每年也不是常留在上海,去趟武汉也不稀奇。但小屈到底坐在那,他不敢说什么,拿着指腹搓揉的摸端在手上的杯壁。
徐途也动了动,换了个倚桌的姿势。他表情要比闻科微妙的多,因为就在知道这件事的前几天,徐途刚跟小屈说过,自己因公要去一趟武汉。这不巧了吗这是。
"徐途。"
被小屈突然点名,徐途抬起眼,"嗯?"
"你记得你说,要去武汉办事?"小屈跟徐途对上目光。
没想到自己不提,小屈却把这事提出来了,徐途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回答,"是啊,武汉不是新一线吗——考虑往那边发展发展。"
"你们一道吧。"
徐途看一眼江尹一,似乎是短暂的考虑了一下,"也行,有个伴儿。"他低下头,拿出手机摆弄,"那我现在就改个签。"
在他改签时,小屈的目光,又回到江尹一身上,无疑他是站江尹一这边的,但同时,他又了解傅乘光这个朋友,"你跟他碰上,他如果做的太过,我还是会出面的。"
江尹一眉弓一挑,反问,"我做的太过呢?"像是开玩笑那样,他一笑的同时又歪了下头,"你也会为他出面吗?"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登机口的落地玻璃外,白色的客机停泊在跑道上,跟着徐途进入机场,一路连繁琐的登记手续都免了的江尹一,在看到机场航显上并没有去武汉的航班时,顿下了脚步。
徐途又走出几步才发觉他没有跟上来,回头见他在看头顶的航显,道,"我们乘的是商务机,上面不会显示。"他看江尹一看自己,指了下前方,"那边登机。"
江尹一跟上去,过了登机口,见一架尾翼喷成纯黑的商务机停在跑道上,自舱门放下扶梯来。
徐途先登了上去。
跟着登上去的江尹一,见宽阔机舱内,设的仅有个位数的座位都是空置的,问已经找到个靠窗的长沙发坐下的徐途道,"包机吗?"
"本来不是,改签成今天就是了。"徐途将手臂搭在沙发背上,长长的舒展开。身后几个圆形窗户的挡光板,一起缓缓升了上来。
江尹一看了一眼四周宽阔的空间,退了两步,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
看出他不常乘商务机的徐途,拿出了手机。几秒过后,感到手机震动的江尹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是徐途隔空投送来了一个网页截图,能够提供租赁服务的从直升机到游艇一应俱全,徐途见他在看,调侃道,"钱是越花越多的,你现在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吧?要是因为司法局——这些东西,只是租赁使用,司法局也不会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