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怎么可能是梦呢!他明明都还记得,记得紧贴着那具身体的烫感,记得每次插进去时夹的他眼前发黑的痛感,记得拔出来时沿着尾椎攀爬向上的快感,记得被他隔着套射进去时,被他含咬在嘴巴里颤颤的喉结。
他上瘾了。
现在光是回想,他都又要硬了。
……
近十二米挑高,无柱设计的大厅,清香木绿铃草与香槟金的灯具做成的草束花瀑,让整个大厅呈现出一种山鸠绿的特殊色调。
一对新人正在台上交换戒指。
前来观礼的闻科,抚了抚掌。这是他们圈子里的一场婚礼,到场的人不多。毕竟能收到请柬的,最次最次也是他这种人——坐在离前排正席很有一段距离的闻科,自嘲样的撇了撇唇角。
外界常传什么强强联姻,世纪婚礼,流出来的照片也竭力展示上层的豪奢——但实际上真正上层的婚礼,圈子外的人入门观礼的资格也没有。
今天这场婚礼,算得上是一场典型的豪门联姻,新娘冉妮,上海顶层的千金了,之前挺多人看好她跟小屈的。毕竟她家世出众,能力更出众,能降的住她的,放眼整个上海不过十指之数,而宜婚的,又就只有小屈这一个。只可惜那么多人帮着,这桩好事也还是没促成。
今天婚礼,小屈也来了,坐在第一排。桌上插的散羽似的黄莺,更衬得他身姿清越卓然。旁边的男人,明显比他大一截,和他说话仍要主动伸颈过去,小屈只微微侧头,聆听之余点了点头。
坐在这里的闻科,扳弄起了手指,他没表面表现出的那么洒脱,他家的钱确实够他花几辈子不止,但上流名门都指望着代代承袭下去的。他这种不争气的,在圈子里自然受到冷落。胡
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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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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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想成为富人,所以拼命努力,富人害怕阶级跌落,也不得不努力,说来荒谬,穷或富,好像都没有得到太多的快乐。
就在闻科怔怔出神之际,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跟我们去前边坐。"
闻科看到身旁的徐途,起身被他带到了前排。
"你也来了?"蒋旭只知道徐途要来,真没看到闻科。
"还是我眼尖看到了。"徐途也是刚来。
蒋旭嗔怪,"什么时候来的,都不说一声。"
蒋旭身旁妻子向闻科点头笑了笑,很温柔,很让人舒服。
"小屈也来了?"左右张望之际,徐途看到了跟权市长坐在最前排的小屈。
蒋旭笑,"他跟人新娘认识,过来也正常。"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
徐途经他这一提也想起来了——小屈确实跟新娘认识啊,他要之前松了口,冉妮应该嫁给他,多少人撮合呢。但徐途也清楚,小屈今天来观礼,绝不是因为这一茬。
他身份贵重,这两家人请他跟请权市长的意图一样——拿他们这样的贵宾给这场婚礼压场子。
小屈坐在最前排,他身边的人,都是跺跺脚,上海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徐途他们也不好过去打这个招呼,小屈此刻却像是有所察觉一样的回首看了过来。
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嘁。"也是跟他关系近,徐途磨了下牙小声道,"他现在是真能端着——越来越像那些老狐狸了。"
蒋旭跟闻科都没搭这个话。
婚礼过半,权市长在婚礼主办方一行人的簇拥下先行离开,再坐一会也准备走的徐途,被身旁的闻科冷不丁问了一句,"小屈跟那个怎么样了?"
徐途他们都是忙了一个多月了,公司忙,交际忙,闻科要闲很多,之前他还去找过江尹一,只每回小屈都先他一步的把人叫走。
听他一提,徐途也想起那个来了。别说,一段日子不见,他还怪想的。
"不知道啊——之前不都没进展吗,总不能突然就近了吧。"因为蒋旭的妻子还在桌子上,徐途说的蛮隐晦。
"晚上把他叫出来?"闻科提议后,怕徐途又说他惦记小屈的人,所以又补了句,"探探他们现在的情况。"
徐途想了想,这场婚礼之后,自己该忙的确实也都忙完了,他也怪想快一个月没见的江尹一的,就点头应下了。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坐在沙发上的高嘉宇,仰头看着头上雪白的吊顶。
夏挚去安顿他妹妹了,他没什么事要做,也没什么地方要去,就一直留在江尹一这里。
留在这,等他醒了,能帮他热个饭。高嘉宇是这么想的。
只他等到现在,房间里的江尹一也没醒。
因为什么这么累呢。
高嘉宇是处男,但绝对不是什么都不懂。在看到江尹一脖子上那些咬似的吻痕时,他就知道,江尹一度过了一个多么激烈的夜晚。
是和那天带来的女人?
她到底哪里出众,哪里好?就她也配?连夏挚的妹妹夏颜,他也觉得不配。
但配不配,轮得到他说什么吗?他的一切都是江尹一给的。他只能这么仰望着,看着一个个他觉得并不配的人,和江尹一产生各种身体和情感上的纠葛。
在他心脏缓慢收缩,收缩到隐隐作痛的时候,丢在一旁的手机在黑暗中亮了起来。高嘉宇垂眸看了一眼,是夏挚打来的。
"喂,小高。"
"划二十万给你,你当过年费给你手下的那些人发一下。"夏挚在武汉搞过帮派,对下边的人真没的说,"明天不就过年了吗——夏颜在我这边,我差点给忘了。"
高嘉宇看了眼黑暗中紧闭的房门,应答下来后,从已经枯坐了五六个小时的沙发上站起身来。
在带上门,离开江尹一公寓时,高嘉宇站在门口,给江尹一留了条消息——
"哥,醒了回我。"
……
桌球厅的墙壁上,涂鸦着美女的剪影。青年们叼着烟,或倚或站在台桌前。和外面现在清冷了许多的商业街不同,围聚着这些社会边缘人士的地方仍旧热闹。
高嘉宇提着纸袋走了进来。
他上身穿的还是在江尹一家里吃饭时穿的那件棕色的面包服,只把立领完全拉起来遮住大半个面部后,只露出碎发下一双被寒风吹的有些微微泛红的眼睛的他,显得格外凛冽。
"高哥。"
"高哥。"
有人认出他,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
"夏经理让我给你们发点奖金——办了事的,都过来。"随着众人向他围聚过来,高嘉宇将提来的袋子放到桌子上,只一推,里面一匝匝的红色钞票就散了满桌,"一人一匝,就当过年费了。"
也是这个年纪最讲义气,也没人哄抢,各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份。也是拿了钱,纷纷过来向他表忠心——听着他们说什么都愿意干,高嘉宇心底泛起一丝怪异的涟漪。
如果能把那个女的解决掉……
反正上次去抓那个男人,他从那个男人嘴里已经知道她住在哪。
不行。不行!如果哥知道是他做的就完了。比起解决出现在哥身边的女人,他更害怕,更恐惧是哥不要他。
清醒过来的高嘉宇猛地攥拳,又缓慢的在袖中松开。他语气一如刚才的平静,"钱你们分了,我走了。"
……
睡醒的江尹一,仍旧有些昏昏沉沉的,他躺了好一会,才伸手将桌子上插着充电的手机够了过来。
他本意是想看一下现在的时间,不想手机按亮,屏幕上出现的就是徐途几个小时前打来的两通未接来电。江尹一回拨过去一次,没接就没再打了,随即他又看到高嘉宇四十几分钟前给发的消息,回了醒了两字,刚回过去,不等他撑床坐起来,高嘉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哥你醒了。"
"饿了吗?菜都在厨房,我现在就在车上,很快就能过来——你先洗漱,我过来帮你热饭。"
江尹一就听着他说完,才嗯了一声。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他现在的确饿了。
身上的不适感,已经随着身体的休息减轻了很多,江尹一挂了高嘉宇的电话后,就掀开被子下了床。他拿了内裤,去卫生间先换了一条——穿着身上的那条总有种粘黏感,也不知道是在他睡着时流的汗还是肠道分泌物,他自己也不想知道,脱下来后就直接就塞进了垃圾桶。
等他换完衣服,连同洗漱好再回房间,发现手机上又有了几通未接来电。
他刚看清是谁打来的,新的来电又弹了进来。
江尹一接起来后,打来的徐途第一句话就是,"你这电话可真是难打通。"
"刚睡醒,去卫生间洗漱了。"
徐途倒不意外他的作息,也没怪他半天才接电话,"出来一起跨个年。"
"现在?"
"难道除了今天,还有其他的时候能跨年?"徐途是非要叫他出来不可了。
江尹一也听出来了,"我刚睡醒,还没吃饭。"
"外面哪儿不能吃饭?你先洗漱,我们来接你。"确实是我们,婚礼结束后,他就跟闻科在一块呢。现在他扶着桌沿起身,身旁的闻科紧随而起。
……
去的时候半个小时的路程,高嘉宇只花了二十分钟就赶回来了。
江尹一听到敲门声给他开门的时候,他站在门口还有点压制不住的喘。
"哥——"高嘉宇刚叫了他一声,就发现手机在震,看是面前人打来的,他略带歉疚的开口,"有点远——我现在去热饭。"
给他打电话是让他别来,自己晚上要出去的江尹一,看他径直进了厨房,挂了电话,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热好的饭菜很快被端了出来,江尹一接过高嘉宇递过来的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在他吃饭的过程中,站在餐桌旁的高嘉宇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向江尹一的脖颈处——他换了件半高领的长袖打底毛衣,涂鸦设计的,上灰下黑,两色过度。领口刚好到他喉结那里,挡住了一部分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夸张的密集吻痕。当然,只挡住了一部分。江尹一没几件高领的衣服,他身体很好,体温比正常人要高一点,买的内搭的衣服也多是圆领和小v领。这件半高领,已经算是他为了遮挡有意换的了。
江尹一低头吃饭时,高嘉宇甚至看到连他耳垂后都有几枚深色的吻痕。
他在床上大概被舔遍了。
江尹一放在手边的手机亮了,敲门声紧接着响起。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随着门被拉开,现身在门外的邵斯炀,身着两件式的亮面香芋色棉服,内里的白色衣领,一侧敞着,一侧斜进脖颈里,因为他身量很高,将这件厚赘的棉服也撑得精细漂亮起来。
他本来很亮的眼,在看到开门的高嘉宇时,微微眯了一下。高嘉宇也认出了他。
接起徐途电话的江尹一,正好抬起眼往门口看去。
错眸和江尹一对视上的邵斯炀马上笑容灿烂,"哥——"他从高嘉宇身旁跻了进来,"上午你怎么自己走了?休息好了吗?"
江尹一看着他,回电话那头让他准备出来的徐途,"你们到了?"
"十分钟左右吧。"
看到江尹一在打电话,邵斯炀噤声,拖出把椅子在江尹一对面坐了下来。异样沉默的高嘉宇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带上门也进来了。
"知道了。"
眼看着江尹一挂了电话,邵斯炀又要开口,只他刚叫一声哥,就被搁下手机的江尹一打断,"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再看到邵斯炀,江尹一是真的觉得头疼了。
"我不是说要送你新年礼物吗,已经准备好了!"邵斯炀就为这个忙了一下午。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花费心思,"你先吃饭,吃完我带你去看!"
夹了筷热菜到碗里的江尹一一顿,"今晚我约了人。"
邵斯炀双掌按在桌面上,上身也向江尹一倾去,"哥,我准备了一下午。"
"就用你一会儿,一会会儿的时间。"
站在桌旁的高嘉宇,看着在灯光下面目粲然的漂亮少年,故意放软语调的跟江尹一撒娇,右脸颊抽动了一下——从对方进门叫的第一声哥开始,他就已经很不舒服了。
江尹一真不想理他,端碗自顾自的吃着饭。邵斯炀的目光落到他颈项间,上面鲜艳的吻痕,看的他目光如水浮动不止。
他这样的目光,也落进了高嘉宇的眼中。
嘴巴上叫着哥,眼睛却像在看情人。
桌前的江尹一有些无动于衷的冷漠,坐在他对面的邵斯炀眼睫扑朔,唇角上翘。怎么看,两人也只是像一头热的普通好友。
压在桌面上的筷子发出声脆响,吃完最后一口饭的江尹一拖开椅背站了起来。他要出去了,邵斯炀也站起来跟着他。
走到玄关的江尹一,也没忘记还在客厅里的高嘉宇,他回了下头,"我出去了,东西不用你收拾。早点回去休息。"
"好。"
邵斯炀回头看了他一眼,高嘉宇听到他跟着江尹一出去时,问了句,"他谁啊?怎么在你家?"
江尹一的回答,被关上的门掩住了。或许他也没有回答。
站在客厅里的高嘉宇,在江尹一面前所维持的平静也在这一刻崩落,他咧开嘴,终于明白一切似的哈了一声——哥昨晚不是和女人上床,而是和这个男人。
这个在夏挚让他删的监控里,给他哥口的男人。他从他进门时就认出来了。但直到他说出上午你怎么自己走了他才确认在哥身上留下痕迹的是他,而不是哪个女人。为什么啊,哥为什么会愿意跟他上床?还是在下面做张腿的那一个。
他想象不到……想象不到……哥真的被男人操的样子。因为他连意淫得时候都不敢这么想。他只敢想他的脚,他的衣服……
……
跟着江尹一出来的邵斯炀,小跑着来到自己开过来的那辆白色的保时捷918旁边,拉开了车门。
"先去外滩看礼物,然后我送你去。"邵斯炀是真有些怕冷,一只手收在口袋里,站在白色的保时捷前,冲江尹一笑。
不等江尹一说什么,一辆外形上要低调不少的黑色欧陆靠路边停了下来。
也是看到了昏暗中江尹一和邵斯炀两道人影,确定什么似的鸣了两声笛。
欧陆停在路上,还有路灯照着,漆黑的车身,愣是照出了一种璨璨星辉的感觉。江尹一侧头就看到亮着灯的车内坐着的徐途。隔着车窗,徐途也往外看了一眼。只江尹一站在昏暗中,他仍然辨识不清。
邵斯炀也看到这辆欧陆了,他没认出坐在车里的徐途——两人差着辈呢,"你约的人?"
"嗯。"
"那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怎么办?"邵斯炀先委屈上了。
迟迟没有等到回应,徐途也觉得或许不是,跟闻科先后下了车。他拿着手机,站在车旁给江尹一去了个电话。
几步开外,江尹一的手机响了,还亮了。
听到声音,察觉到什么的徐途抬起头,他仍看不清江尹一,却已然认出是他,向他扬了扬拨号的手机,"你怎么站着不动啊,过来啊。"
江尹一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接了他拨过来的电话,"我估计要一会——有人给我准备了新年礼物,现在要带我去看。"
除了手机里的声音,他的声音也不远。
徐途盯着他昏暗中的身影,很是宽容的问,"行啊,要多久?"
江尹一问邵斯炀,"多久?"
看江尹一松口,邵斯炀真高兴坏了,"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
江尹一转告给徐途,徐途挺无所谓的,"那就等你半个小时。"
江尹一上了邵斯炀的车。
白色的保时捷918从黑暗中缓慢驶出,往外滩而去,徐途开着车紧随其后。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霓虹斑斓的建筑,擎在夜空中。天上无月,地上星河,满目繁华。
"过来了。"
"现在就开始。"
在停车后就下车的江尹一,关上车门时,看了眼驾驶座上讲电话的邵斯炀一眼。上海是繁华的城市,人流四季不绝,只现在临近新年,又是深夜,最繁华的外滩也只有稀疏几个行人。江尹一下了车,将手揣在外套口袋里,往前面走去。
挂了电话的邵斯炀忙不迭的追下来,"哥——"
江尹一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往后一捋,回头看他。邵斯炀是真怕冷,走到江尹一身后时,就已经有点鼻塞了,瓮声瓮气的说,"马上就开始了,就等一会。"
黑色的欧陆缓缓在路边停下,车上的徐途跟闻科,透过车窗看两人。
闻科没见到邵斯炀正脸,但他那辆车,已经够叫他好奇了,"沪牌,还是连号——那小子谁啊?"
"江尹一在上海的朋友。"徐途猜到是小辈圈子的,江尹一本事大,他早就目睹过了。
两人在车里都没有下车。
在邵斯炀等的心焦,忍不住咂摸了一下嘴巴时,对岸的江面上升起几排红蓝的星光。江尹一也注意到了,定定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