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死人的替身,还这么安之若素的,这个盛锦,恐怕真的是脑子坏掉了吧!
盛锦挥挥手,“慢走不送。”
她看向窗外,春光正好,似乎,是个踏青的好日子。
灵儿道:“娘娘可要去逛逛?宫里的蔷薇花都开了,十分好看,红红火火的,很喜庆呢。娘娘去看看吧?”
盛锦听着,来了些兴致。成日里懒在宫里,骨头都要散了。
当即便叫上灵儿等人,收拾一番,便走到了御花园。
她路过假山,却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羞答答的,“苏大人,还请您收下奴婢的一点心意……”盛锦屏住呼吸,从那假山缝隙里往外看,正见到一宫女,捧着食盒,向面前的人递了过去。
灵儿惊讶,“那不是翠儿吗,她怎么……”
盛锦“嘘”了一声,示意静观其变。
她想看清那个男人是谁,只是,他的脸被郁郁蓊蓊的藤蔓遮挡住了,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有懒散的声音,从那个阴影处发出。
“依照宫规,宫女私自与外男见面,杖责三十,与男子随意搭话,罪加一等,你这般,是要本官亲自扭送你到掖庭去吗?”
翠儿整个人都震住了,随即双肩一耸,呜呜地哭了出来,她以双手掩面,就从假山那里跑了出去。
盛锦瞠目结舌地看着,旋即,轻轻地笑了。
真不知,是怎样的大官,竟是这样有趣。
很快,她就见到了那人的真面目,戴着一顶乌纱帽,一身绣着紫色麒麟的朝服,覆盖着一层绛紫色的纱,走动之时,那层薄纱就会轻轻地扬起。
他忽地扭头,向她窥视的地方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就好像冰雪一样寒冷。
盛锦觉得,即便是结冰三尺,也抵不过这个人的眼神吧。
“出来吧。“很显然,他发现了她的存在。
盛锦哀叹一声,从假山后徐徐走出。
“苏大人。”他皱了眉,眸子里染上困惑,不过很快便消散,转变成寒冷。
“贵妃娘娘。”他唤道。
声音也像是月色一般清冷。
盛锦有些惊讶,“苏大人怎么知道,本宫……”
她出来,并没有用贵妃的仪仗,也没有任何的装饰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贵妃的呢?
苏牧之道:“那日册封大典上,下臣远远望了一眼。娘娘风仪无双,使人过目不忘。”明明是恭维的话语,不知为何从他嘴里吐露,却变得十分让人心情舒畅,半点也没有被拍马屁的感觉。
这苏牧之,还真是有意思。
“大人过奖。”
苏牧之紧闭着双唇,转身走了。他那副表情讳莫如深。
底下似乎埋藏着什么,让人看不分明。
第十六章
翌日,盛锦亲手熬了一锅鸽子汤。
撒上点点葱花,再加入一点提鲜的虾仁。
她端到金銮殿时,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晋滁。他迎面走来,正与旁人交谈着什么。盛锦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面上却极力放松。她扬起脸来,笑意一点一点,从唇角蔓延到眼尾。
她的面容变得生动起来。盛锦与玉妆原本的容貌相像,故而,是极美的。
见过玉妆公主的人都会夸赞一声,国色天香。
晋滁停下了脚步,他淡淡地看了过来,视线在触及盛锦的时候,猛地一缩。
盛锦脸色不变,微微一福,“晋大人。”
眼前忽地一暗,盛锦抬起头,就见晋滁一脸阴郁。
“你是谁?”还没说话,手腕蓦地被人大力攥住了。
“放肆,”盛锦强忍着疼,皱起眉头,“本宫自然是陛下新封的贵妃,晋大人这般,是否有些过于僭越了?”
晋滁寒声道,“你就是盛家那个女儿,盛锦?”
“你为何与那个阮玉妆生得如此相像?”宫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三个字,在宫中可是天大的忌讳,晋滁这是,仗着陛下的恩宠愈发肆无忌惮了,先皇后的名字他就这么宣之于口,实在是叫人胆战心惊!
“晋滁,本宫乃是皇上亲封的贵妃,你这样跟本宫说话,实在是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盛锦怒道。晋滁却蓦地逼近一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她怎么会跟那个死去的阮玉妆这么相像!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晋滁不肯相信。他时常在做梦,梦见那个女人。她总是双目含泪,戚戚然地看着自己。她身上的伤痕还在流血,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欢爱的痕迹,转眼间,就又化成了一片片的花瓣,四散而去。
每每醒来,就是无边无际的怅然,晋滁到了那个时候,才感觉到了一丝后悔。他想起小的时候,他们经常在一起玩耍。玉妆是他们之中最小的,也是最乖的。晋滁喜欢用一些小东西来吓唬她。
比如说,虫子啊,蛇啊,或是做一些可笑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