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哲那天想送你玉镯。”他突然转移话题,“那玉镯是奶奶传给他生母的,你要是戴上它应该清楚代表着什么。”
宋韵回答,“我没要,也不会要。”
男人没回应,专注开车。
宋韵发觉他不开心,拿出手机逗他,“我给晓月发消息,让她把香水还我。”
程亦铮看了她一眼,“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来的道理吗,我再送你,下次不准送别人。”
宋韵点头答应,“我们还从来没有拍过合照。”
程亦铮,“你喜欢拍,我们就拍一张。不过,我不是很上相。”
“我也不上相。”宋韵对准手机摄像头调整同框的位置,“我爸爸告诉我,长得漂亮的无论男女,都不上镜。”
程亦铮目视前方,“在夸我?。”
宋韵点头,“还用我夸吗?是事实。”
他回身看她那一眼,她点击屏幕,定格成画面。
第二百二十四章
程亦铮被围堵
西郊一家高级的疗养院。
一抹消瘦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呆滞的盯着窗外的草坪发呆,有时一坐就是一天。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去,她才拉上窗帘。
这间房间很独特,全包的装修,连墙面都是软的,玻璃是防弹材料,子弹都无法穿透。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垫,更是没有任何家具,避免任何有棱角的物品出现。
入夏的天气,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衣长裤,身形很瘦,目如枯槁,整个人阴暗而充满戾气。
她住在疗养院三个多月了,大半年的时间,她的病情不断加重,多次轻生,沈家不得不把她送进这里。
“沈小姐,该打针了。”
门外有人刷卡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医药箱。
沈姿如回过神,移开了视线,熟练的坐在沙发上。
年轻的小护士打开医疗箱,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几根细针管,还有几支透明的液体。
是特制的镇静剂。
她动作从容地配好药剂,用针管吸净,挤出空气。
沈姿如配合地卷起袖子。
消瘦如柴的胳膊上,密密麻麻都是旧针孔。
小护士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熟练扎进去,注射药物,动作行云流水。
沈姿如闭了闭眼睛,似乎没有知觉,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这几个月,她都是这样痛苦的熬着。
轻生,噩梦,病痛……无一不折磨着她。
她以为远离喧嚣,置身事外可以让她忘记程亦铮,忘记她对他炙热的爱恋。
可当她接到那个电话,知道他们要结婚。
一股不甘,嫉妒,浓浓的怨恨涌上心头。
她还在每天被病痛折磨着,徘徊在生死边缘,他们就那样理所当然的结婚?
她这些苦都是因他们而受的!
站在程亦铮身边的女人本该是她,是宋韵夺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女人如凋谢的残无人问津,千疮百孔,不成人样,在阴暗的角落里绝望等死。
而宋韵却在阳光底下沐浴,享受开花结果的爱情和婚姻。
凭什么。
注射完毕,小护士将针管收好,锁住医药箱出去了。
一股熟悉的困意涌上神智,她又该睡觉了。
又该被迫“镇定”了。
沈姿如撑着最后一丝疯狂的理智,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明天来疗养院给我办出院手续,你提的条件,我答应。”
她一字一顿,狠狠地说:“我看不得花开,更看不得结果,我要看他们身败名裂,一生俱毁!”
……
傍晚,程亦铮坐红旗轿车开出中原集团时,一堆记者蜂拥而至。
司机被迫泊车。
记者拍打着车窗问道:“程先生,听闻您有一个私生子,相传是您跟沈家沈姿如小姐的孩子,您怎么解释呢。”
“您跟宋韵小姐同框牵手才过去不久,您愿意给宋韵小姐名分,却对私生子跟沈姿如小姐不闻不问,沈姿如小姐伤心过度,患上抑郁症,已经在疗养院休养了三个多月,郁郁寡欢,几度轻生,您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
有记者声嘶力竭地喊,“你这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做中原集团的领导呢!滚出中原!”
周围纷纷附和造势,“滚出中原!滚出中原!”
司机降下挡板,隔绝车内景象。
“程先生,红旗车被记者包围,我们开不出去,我打电话给冷春先生。”
“他们不是记者。”事发突然,出乎预料,但程亦铮还是发现破绽,“采访中原一把手,是官方下达任务,没有公函通知,记者不可能出马,他们有职业规范,不像娱乐狗仔没底线。”
司机糊涂了,“那这群是什么人?”
“是自媒体团队,花钱雇的,炒热度,炒舆论,炒得越大,我越在风口浪尖上,省政越要严厉调查事情始末,进而处置我。”
“可是,您转正的公函马上要下达,您就是中原的老总,谁胆子那么大,敢算计您啊?”
中原集团统统是给省政打工的,没有利益矛盾。这架势明显是冲着程亦铮个人而来,
有人故意拿私生子举报他私生活,误导民众,恶化他个人形象。真假不重要,风评是关键,稍稍煽风点火,局势会大失控。
有人想利用舆论搞垮他。
而且他跟华耐家族有交代,保护好小洲身份,很少有人能查到小洲的事。
这样一想,幕后黑手呼之欲出。
是程亦哲的手笔。
澄清是一方面,逼程亦哲罢休是一方面。
程亦哲一天不罢休,这些陈年往事便是炸弹,时不时拎出来啃一口人血馒头,他永远没有太平安生的日子过。
程亦铮今晚原本想回庄园,跟宋韵共进晚餐。
眼下的状况,他不能回。
回去后,这波恶意舆论风波会波及到她,她正在积极准备青禾杯舞蹈赛事,他不忍心她受殃及。
程亦铮命令司机调头回中原集团办公室,他打算在中原将就一晚。
程亦铮没把真实情况告诉宋韵,只跟她说要加班,让她先睡不必等他。
但这件事已经在上流圈子中发酵。
晚上九点,苏行长夫人打过来电话,“你家程先生怎么回事?我下午参加太太圈聚会,有人聊到沈家,程先生是不是出事了?”
宋韵一头雾水,“他怎么了。”
苏行长夫人心急如焚的样子,“感情你还不知道,具体细节我不清楚。就听说沈姿如姑姑大闹中原集团,斥责程先生忘恩负义,不负责任,还让把沈家的孩子交回给沈家!”
沈家的孩子?
宋韵脱口而出,“小洲?”
苏夫人拍心口,“还真有这回事啊,那你打算怎么办,老苏说程先生今天被一群媒体围困在中原门口,堵得红旗车出不来,他又返回中原集团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忍住抱他的冲动
宋韵给程亦铮打电话,程亦铮确认了这件事,让她安心,他会想办法处理,但今晚无法回去。
程亦铮在办公室将就了一夜,大批的媒体也守了一夜。
十点钟,中原大门敞开,保镖左右列队,撑着巨大的黑伞遮住程亦铮,只暴露腰部以下,他穿着黑西裤,隐约一截晃动的手臂,同色系的衬衫,腕表在阳光下璀璨。
红旗轿车泊在台阶下,冷春利索拉开车门,红旗轿车冲出重围,缓缓往国道开去。
宋韵一宿没睡好,给程亦铮打过去电话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心里蓦地一沉。
宋韵打给苏夫人打听情况,“中原门口是不是还围着许多媒体?”
苏夫人急匆匆,“媒体散了,是被中原集团驱散的。程先生现在不在中原集团,换地方接受审讯,你想见他吗?”
“当然想。”宋韵紧张的吞咽口水,“他被审讯,在哪里?”
苏夫人的车来庄园接宋韵。
苏夫人,“现在主要问题在于那个孩子,他是程先生的孩子吗。”
宋韵摇头,“是沈姿如哥哥的孩子,牺牲了,托付他照顾。”
“沈家的情况我清楚,如果是这样的话,程先生不愿意交回孩子是不愿辜负战友的嘱托,可如果程先生交出那个孩子,做亲子鉴定,风评会扭转,他就能化解危机,沈家再谩骂,也只是一面之词,不能主导风向。”
宋韵担心,“以他的脾气,恐怕不会轻易对沈家妥协。如果他不妥协,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苏夫人说:“最坏的结果是程先生为平息风波而辞去中原的职务。”
宋韵转眸看向窗外,手指在衣袖下攥得很紧。
天空密布乌云,沉甸甸的云朵如压在心头的大石,压得人喘息不稳。
车开进僻静的半山腰。
前方的司机停车,“苏夫人,到地方了。”
苏夫人把身上的披肩披在宋韵身上,给她一张磁卡,“只能进去一个人,我在这里等着你。”
宋韵点头,刷磁卡被指引上了二楼,她是惊讶的。
很空,走廊上没什么人。
阴天的缘故,走廊点着灯,明晃晃的亮着,严肃,寂静。
宋韵靠着围栏平静了一下,才往人最多的那间屋子走去。
冷春关上门出来的时候有些意外,“宋小姐,您怎么来这里了。”
冷春的声音一出。
继而,里面谈话的动静全停了。
宋韵声音发哑,“我过来看看。”
冷春试图把门打开些,视野闯入眼底,里面的交谈围着很多人。律师、办理人、穿制服的都在。
宋韵微微仰头,视线和程亦铮隔空交接。
他就坐在那里,处于被询问的那一方。
分明只有一夜未见,却像过了一年那么久,说不上有多狼狈。宋韵只觉得,坐在那里低头的人不该是他,不该是他。
有点忍不住想扑过去抱住他,拿他的西服擦眼泪。
可是不合适,那么多人在。
这样想,她手指微微蜷动间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了。
环境的缘由,气氛严肃着,又是个阴天,四处都透着一股压抑。
程亦铮抿了抿唇,“我能出去说几句话吗。”
他的声音依然是强悍有力的,底气十足,那种施压的气场,在这样的气氛下丝毫不逊色。
穿制服的人说:“休息十分钟,您不离开大楼就可以。”
他的步伐沉稳自如,站在宋韵面前时,也让她松懈了下来,她问,“还好吗。”
“还好。”他隐去疲惫,状似轻松地靠在白墙上,轻声说着,“你不该来这,被牵扯进来不好。”
宋韵低头,睫毛轻轻落下,挡住眼里不肯外泄的楚涩,“我不放心。”
他眼神强势,想伸手扬起她的脸,想看她有没有哭,手擎到一半,蜷缩,忍住了。
制服人员从他们身边经过,状似无意。
“你打算交出小洲吗。”
她声音说不上低,甚至引起屋里人的侧目。
程亦铮看着她,“小洲是我领养的孩子,有合法的手续,如果因为风波就放弃他,我做不到。或者说,我从领养他那天就想到会因为他而出现风波,如果我惧怕风波波及到我,我当时也不会做领养他的决定。”
宋韵默了好久,再抬头时已经换成微笑的表情,看着程亦铮,“在任何选择面前,你都会优先考虑小洲,对吗。”
程亦铮眼神透着一股霸道,黑沉沉的,“对。”
“包括我跟小洲站在对立面,我们的婚姻跟小洲站在对立面,你的名声和前途跟小洲站在对立面,你还是会坚决的站他,对吗。”
程亦铮看着她,皱眉,没有回答。
宋韵扭头离开,“我知道怎么做了。”
她走得匆忙,楼梯尽头,堆积着一些废物和落叶,有清洁工在打扫。
身后男人问她,“你去哪?”
宋韵没说话,自顾低头走着,好像在注意身后有没有脚步声的动静。
有的,很沉,很稳。
她没敢回头,心里浮浮沉沉,被挑起那根慌张的弦绷得很紧。
一步。
二步。
三步。
然后毫无征兆的,宋韵终于没忍住,转身朝程亦铮走去。
程亦铮扯唇,在她还差几步就靠近他时,他扯她入怀。
动作力度还是不分轻重。
就这么又抱一起了,宋韵没说话,只觉得郊外的天气真的冷,被他这么一抱,如沐春风。
他还是斥她,“故意跟我耍脾气。”
宋韵脸埋在他心口,“我这样耍脾气,他们听见了吗。”
程亦铮气笑了,随着这样的笑,眉眼间那层淡淡的疲惫散去些许,“故意让他们看见?我顶天立地一个大男人,被审讯还要哄自己的小娇妻开心?”
她眼睛红,抱着他,“我昨晚一夜没睡好,在想如果你出事,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