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温幸妤祝无执 本章:第97章

    “我为你所用。”

    “自然会听话。”

    谢珩想抬手遮住她盛着水汽的双眸,却不敢靠近。

    他动了动唇,嗓间发出一声沉闷沙哑的嗯。

    一路沉寂。

    二人回了府后,各自沉默着回了院子。

    回到留仙阁后,雪柳和白檀看出来她情绪低落,二人便轮番安慰,最后演变成围在火炉边饮酒消愁。

    白檀本是安慰她,结果喝着喝着自己先醉了,耍起酒疯,一会哭着说自己生不由己,实在对不起谢君迁。一会又骂谢君迁是混蛋。

    雪柳也醉了,趴在桌子上睡觉,嘴里嘟嘟囔囔的。

    谢苓凑过去听,才听到她说的是,要攒钱,好多好多钱,要小姐快快乐乐。

    看着醉倒在桌上的两人,谢苓忽然就觉得没那么伤心了。

    或许有人薄情寡义,但身边更多的是爱她的人。

    她抬手拨过雪柳盖住眼睛的发丝,给对方和白檀都披了衣裳,然后拎着酒壶,独自上了二楼。

    倚靠在栏杆边,仰头阴云密布的天,就着冷雪灌入一口酒。

    烈酒入喉,刺得她胃火辣辣的,但也掩盖了心尖的酸涩。

    她目光越过垂花门,遥望向灯火明亮的言琢轩,露出哂笑。

    不甘心。

    实在不甘心。

    无关情爱,她只是觉得自己上辈子情场不顺,怎么这辈子还能撩拨男人失败呢?

    还是想试试。

    再试最后一次。

    她想知道,若让他失去对自己的掌控,他会如何?

    是发疯失控,还是无所谓。

    ……

    大年初一后,说来也奇怪,天气忽然就由晴转阴,开始飘起雪来,一连下了几日,四处都白茫茫的。

    按道理说都快到春天了,不应该下这么大的雪。虽说瑞雪兆丰年,但雪这种时节,雪太大反而不是好事。

    谢苓迅速收拾好心情,也忙活了好几天。先是去见了兄长,跟他秉烛夜谈,解释了谶言的事,说了自己的打算,求他将自己的八字呈给皇帝。

    兄长最开始自然不同意,但等她说清利弊,最终也还是点头了。

    谢珩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阻碍皇帝和其他士族查到她的身份,甚至不惜派人去阳夏衙署改了她登记的出生年月。

    谢苓本来也不急,觉得王氏迟早会查到,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但自从大年初一那天碰到会稽王,她就觉得不能再拖了。

    她想了许久,觉得谁来暴露她的八字都不稳妥,会遭到皇帝怀疑。

    但兄长不同。

    他与她一母同胞,又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

    她很了解皇帝,司马佑这人疑心病很重,又极其自负。对于他而言,兄长将她主动送给皇帝,是投诚的表现。

    妹妹都在他手里握着,又有天女身份,谢君迁焉能不听他的话?

    事实证明,她判断的不错。

    兄长在大年初四将她的八字暗中呈上去后,皇帝大喜,但毕竟疑心病重,直言要等十五那天的天象对应才行。

    若是对不上,兄长就要承担皇帝和朝臣的怒火。

    听闻这些,谢苓的心放了下来。

    十五的天象绝对不会有错,她只需要做好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次,试图拨动谢珩的心。

    *

    大年初十,下了七八天雪的建康城,难得回暖。

    冬日倦怠,照在窗纸上雾蒙蒙的,日光晕成一团模糊的暖黄。窗外枝头上的鸟雀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谢珩坐在书案前,无心批阅卷宗。

    自从那日见过会稽王后,谢苓虽一如往常同他打招呼,甚至一起用饭。

    但他总觉得不对。

    就像是花缺了花蕊,树枝缺了鸟雀,空荡荡的。

    以至于他本打算初四去会稽王府的事,一推再推。

    他利用她够多了,从白檀到禾穗,从兰璧到长公主。

    这次他想给她点时间。

    也给自己点时间。

    不知想了多久,金乌上移,日光跟着转移,慢慢照射到了他的眼睛。

    刺目的光线笼回了他的神思,一抬眼,就见远福正准备把窗子上的纱帘取下来,遮挡太阳。

    阳光被纱帘隔去了大半,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疏冷的眉宇。

    他道:“谢苓呢?今日在做什么。”

    远福道:“回主子,苓娘子方才出门去了,留仙阁的人来报……”

    说到这,远福有些犹豫,他硬着头皮结巴道:

    “说她要去太清湖岸见…见余家小公子。”

    “咔嚓”

    话音落下的一瞬,谢珩手中的狼毫笔应声而断。

    远福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收回目光低下头。

    半晌,他才听到自家主子开口。

    “备车,去太清湖。”

    声音像淬了寒冰。

    远福忙不迭应声,撒腿往外跑。

    谢珩站起身,垂眸看着断裂的狼毫,面无表情丢到桌面上,拿帕子擦掉沾染在指节上的墨点。

    余有年。

    她为何要找那个蠢货,还是在太清湖。

    是想像给他送及冠礼那次,在湖心亭再同余有年表白一次吗?

    谢珩漆黑的眼底一片冰冷,隐隐透着杀意。

    *

    今日的天格外暖,太清湖上的薄冰化了大半,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银光。岸边有不少人在垂钓赏景。

    远远的,谢珩就瞧见湖边的两道人影。

    一高一矮,离得极近。二人言笑晏晏,看起来相处甚欢。

    谢珩觉得碍眼的厉害,让车夫把车停在离谢苓极远的地方,冷着脸,独自一人朝岸边走去。

    待走到离二人还有五六十步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不知怎么想的,侧转脚步站到了身旁那颗粗壮的枯树后。

    谢苓正有一搭没一搭跟余有年说这话,忽然余光就瞥见了不远处的树后,飘出一片青色衣角。

    她皱了皱眉,心说谢珩怎么不直接过来。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她仰头看向余有年,心中默念对不起,然后眉眼弯弯,展露笑颜。

    “余公子,等我离开谢府,就同你一起。”

    嗓音清软雀跃,眉眼带笑。

    树后的青年,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谢珩心口一窒,沉下了脸。

    他紧紧盯着谢苓的脸,目光晦暗不明。

    良久,转身大步离去。

    谢苓一直注意着树后的动静。

    其实方才她回答的是,余有年说带她一起看边塞风光的话。

    她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就是要看看谢珩的态度。想看看他会不会失控出来。

    余有年自然不知道眼前少女话是说给别人听的,他只觉得心花怒放,高兴得几乎头晕眼花。

    她同意和他看边塞风光,是允许他追求的意思吧。

    少年马尾一甩,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苓娘子,等我从边疆回来,马上就跟皇帝讨个长假,带你去边塞看风光!”

    谢苓朝余有年笑着点头,余光落在枯树后,发现那片衣角已然消失。

    走了?

    就这么走了?

    谢苓杏眸一暗,心沉到谷底。

    果然还是输了。

    她无心再逗留在太清湖,随便找了个理由,给余有年赔不是,随后乘车回府了。

    *

    月上柳梢头,言琢轩一片安静。

    值夜的小厮在耳房里打呵欠,强撑着精神听卧房里主子的动静,时不时给炉子添碳,将冷了的茶水换成新的,重新煮上。

    不知何时,外头呼啦啦刮起大风,将窗扇拍的噼里啪啦作响,寒气顺着门窗的缝儿溜进屋,冷得小厮一激灵。

    他赶忙起身把窗户关严实,支起耳朵听卧房的动静,好一会,确定一向浅眠的主子似乎没醒,才放下心来。

    小厮又坐回去,靠在椅背上打盹儿。

    卧房内一片昏暗,此刻谢珩闭眼躺着,如玉的面容上凝着一团阴云,眉心紧蹙。

    白日里太清湖听到的话,无时无刻不在耳边萦绕。

    谢苓她居然敢。

    她怎么敢。

    明明之前还在说喜欢他,结果现在就要投入别人的怀抱。

    余有年他哪里好?是图他不学无术,图他样貌丑陋,还是图他幼稚愚蠢。

    更何况,她既是他的棋子,那便是他的所有物,岂容他人觊觎?

    就算他要把她送人,那也只是暂时,日后会补偿她的。

    谢珩睁开眼,盯着幔帐,一片清醒。

    这他头一次尝到辗转反侧一夜难眠的滋味。

    直到窗外蒙蒙亮,天际泛起鱼肚白,他终于做好了决定。

    她既想要情爱,看在她往日乖巧,用起来趁手的份上,也能够勉强给她几分。

    他不会成亲,也不会再将她送人。

    只要她乖乖听话留在身边,分她一丝情爱又何妨。

    打定主意,谢珩揉了揉眉心,压下倦意翻身坐起。

    计划有变,他需要重新部署。

    雁声那边…怕是要有些麻烦。

    ……

    正月十五,上元节。

    大靖有旧例,上元节五城兵马弛夜禁,百姓张灯饮酒为乐,共赏圆月。

    建康城中的百姓白日就挂上了花灯,路边的摊贩也将各式各样的花灯摆了出来,等待着夜里花灯集市,人流多时卖个好价钱。

    谢府也挂了不少灯笼,装扮的倒是年味很足,只是府里的主子之间没怎么走动,冷冷清清的。

    谢苓差人去买了些漂亮的花灯,和院里的侍女小厮们一同挂在树梢房檐下,预备等夜里就点燃,不管怎样先好好过节。

    这是她在谢府的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上元节。

    皇帝这次终于聪明了一回,听了兄长的话,将天女的事并未透露出去,并且有意引导朝臣向其他方向查。

    因此其他士族还不晓得谶言上的天女是她,谢珩也不知晓皇帝已经知道了天女是她。

    兄长说,等金乌西坠时,出现日月交辉之象,陛下便会赐下圣旨,以天女之名,迎她入宫。

    抬手将最后一个花灯挂在树枝上,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了。

    只是谢珩……近日有些奇怪。

    初十那天,她本以为谢珩多少会有点反应,要么发怒软禁她,要么提前把她送去会稽王府。

    谁知这人脸都没露,整日见不到人,听雪柳说,似乎每日天一亮就出门,夜里才姗姗归家。

    也不知在做什么,又在谋划什么,会不会对她不利。

    想到这,她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雪柳看主子忽然又闷闷不乐,抬手替她紧了紧衣衫,安慰道:“主子别思虑太多,等今日过后,咱们就脱离这儿了。”

    谢苓点了点头,驱散了纷乱的心绪,笑道:“回屋吧,外头冷。”

    雪柳欸了一声,主仆两人一同进了屋子。

    午时过后,几日未见的禾穗忽然来了。

    谢苓和她隔桌对坐在罗汉榻上,一人捧着杯暖茶。

    “女学近日可好?只放十五一天假吗?”

    “还好,明天一早就得回去了。”

    两人聊了几句日常,谢苓总感觉禾穗心不在焉的。

    她看着少女明亮的圆眼带着纠结,眼底一片青黑,沉吟片刻后,柔声询问:“穗穗,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我答应你父亲,好好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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