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最重要的第五点。
楚熹年那杯有毒的残茶举给众人看:“凶手若想用暗器杀他,何必大费周章在茶内毒,他做这一切的目的仅仅只想让我们误以为凶手在外面案,好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很明显,凶手先的毒,而后趁金公子中毒浑身麻痹之时,直接取了他性命,做出一系列伪装。
在座诸人闻言俱都陷入深思,对楚熹年半惊叹半佩服。金如海双手紧攥成拳,追道:“也就说凶手还在金鳞阁内?!”
楚熹年颔首:“自然。”
广平小郡王闻言莫名有些紧张,凶手就在金鳞阁内,那还了得?!他对楚熹年长施一礼,言辞恳切道:“楚兄断案如神,还请务必查明真相,还金公子清白,还我等清白。”
谢镜渊暗中盯他们,试图现些蛛丝马迹,然而一无所获,自觉无趣的挑了挑眉。这种事果然还交给楚熹年比较合适。
“在自尽力。”
楚熹年用帕子包裹住凶器,众人的面做了一个攥紧的。只见箭矢除了沾血的地方露在外面,剩的位置都楚熹年尽数攥入掌心:“此物过于细短,且周身锋利异常。人体头颅坚硬,凶手若用此物行凶,必然不好受力,掌心一定会留伤痕,只需看看在座诸位谁手中有伤,便可知晓真相了。”
他音刚落,金鳞阁内算炸开了锅。其中最为激的便金如海,他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挨个儿掰开众人的手看个清楚。
楚熹年率先摊开掌心,自证清白,而后拉过谢镜渊的手,也摊开在众人面前。他们二人的手皆没有新伤。
子也跟伸手手:“孤也没有。”
颜卿河目光赞许的看了楚熹年一眼,心中直叹后生可畏,也抖抖袖子,伸出了双手给众人看:“老夫亦没有伤痕。”
有他们几人带头,余众人也都纷纷伸手自证清白。然而意外就在这时生了,因为金如海挨个儿看过去,现所有人的手都没有可疑伤痕。
金如海结结巴巴道:“楚公子,这这这……这可如何好啊?!”
周遭议论渐起。
“楚熹年不说凶手就在金鳞阁内么,难道他猜错了?”
“我瞧他也不过故弄玄虚,还等明镜司的人来吧。”
谢镜渊拧了拧眉,压低音楚熹年:“凶手难不成已经跑了?”
“军莫急。”
楚熹年安抚似的拍了拍他,依旧不慌不忙。见金如海盯自己,淡淡一笑:“如此不甚好么,说明在座诸位皆高义之人,不曾沾染人命官司。”
广平小郡王期期艾艾道:“楚兄,那这凶手……?”
楚熹年目光直直穿过他身后,落在一名神慌张的粉衣婢女身上,笑了笑:“宾客虽查了,可奴仆还未查,这位姑娘,不知可否伸手让在一观?”
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聚了过去。却见那粉衣婢女容貌娇媚风,脸色苍白的紧,双手死死藏在袖中,无论如何也不肯伸出来。
金如海直接大步上前,她的手用力掰开,却见其右手掌心有几道鲜明的血痕,不由得神色大惊:“你杀了我儿子?!”
粉衣婢女死死咬牙,目光愤恨的看了他一眼:“我又如何,你那蠢儿子流连烟花之地,天生负心薄,纵死多少次也不为过!”
有眼尖的人觉得那粉衣婢女眼熟:“哎,那女子不点墨楼的花魁晴岚姑娘么,听说前些日子金公子赎身改了良籍,怎么跑广平王府丫鬟了。”
此事细说又一笔风流债。
那金家公子生性轻浮,兼得花言巧语,花魁姑娘晴岚哄骗手便不管了。更不顾她还有三月身孕,直接赶出了府中。
广平小郡王心善,一日出门见她晕倒路边,便留了她在府中丫鬟,没成想惹祸上身,闹出了这么一场人命官司。
金如海痛心疾首,又悔恨自己没有教好儿子,又痛恨这女子害了爱子性命。悲怒交加,竟在一片惊呼中拔出护卫腰间的长剑,对她就要砍去,却楚熹年伸手阻拦:“金大人且慢!”
金如海闻言,挥刀的一顿,红眼睛看向他:“楚公子为何阻拦老夫?!”
楚熹年慢慢收回手,睨了眼那女子微凸的小腹:“金大人,此女子已经身怀有孕,很可能你金家的血脉,不如查清再做定论。”
“啷——”
金大人闻言顿时如遭雷击,手中刀也落了地,他踉跄后退,又众人搀扶住。亲生独苗苗死了,凶手却怀了他金家唯一的血脉,这件事落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楚熹年对别人家的伦理闹剧没兴趣,见案子已经查清,便拉谢镜渊一同出了府,谁曾想还没上马车,广平郡王便追了上来。
“楚兄留步!”
谢镜渊冷眼旁观,总觉得广平郡王不有断袖之癖,看见谁都喜欢亲亲热热的拉手。例如现在,又拉楚熹年不放。
广平小郡王专程来致谢的:“今日多亏楚兄查明真相,否则小王只怕难以收场,日后若得空闲,定要多多来往。”
昌王、平王等陆陆续续出来,见状都有些暗自后悔。楚熹年今日这一出,算家的人都占尽了。不仅替小郡王找回了古画,还替金家独子查明了冤屈,早知如此,他们便该提前示好的。
“郡王客气,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楚熹年不痕迹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正准备上马车,然而就在这时,一名鹅黄衫子的贵女忽然掀起轿帘,唤了他一,楚熹年意识抬眼,一个绣花荷包却不偏不倚砸进了他怀中。
“……”
大燕民风开放,闺中女子倒也没有那么多束缚,抛花掷果常事。今日群英宴上,若论谁占的风头最大,非楚熹年莫属,不少世家贵女都有些芳心乱。
那顶香轿渐渐远去,徒留楚熹年一人站在原地陷入怔愣。谢镜渊冷笑一,直接掀起帘子自己上了马车,气的病都快犯了。
楚熹年看手中的荷包,正思忖该怎么办,谁料这时身后又有人叫了他一,回头看去,却见金如海。
“楚公子,”金如海一时之间仿佛苍老了数十岁,整个人憔悴得不像,他对楚熹年拱拱手:“今日这份,我金家承了,日后若有机会,定然相报。等此事了结,老夫再登门致歉。”
楚熹年扶起他:“金大人节哀顺变。”
就在他们叙之时,一队衙役忽然策马赶来,领头的正梅奉臣。他收广平王府的消息时,正在陵县查案,一路快马加鞭,这姗姗来迟。
楚熹年淡淡一笑,转身上了马车,现在还不和梅奉臣接触的时候。
梅奉臣老远看见金如海,立刻翻身马:“金大人,令公子尸首现在何处?”
金如海闭眼,根本不想理他:“抬回去了。”
梅奉臣皱眉:“抬回去甚?”
金如海闻言倏地睁眼,言辞犀利:“抬回去甚?自然好生收敛安葬,难不成等你们明镜司的人来收尸么?!”
语罢冷哼一,怒而拂袖离去。
人死了他们不来,查找凶手的时候不来,所有事都了结了,他们终于知道来了!!
楚熹年坐在马车内,见梅奉臣站在原地一头雾水,神色愕然,没忍住轻笑出。他放帘子,看向对面的谢镜渊:“军,今日这出戏倒还算热闹?”
谢镜渊却不搭理他,视线盯楚熹年手中那个绣花精致的荷包,仿佛要烧出个洞来。
“扔掉。”
谢镜渊说了个字,音细细凉凉,又让人想起某种蛰伏在潮湿之地的毒蛇。
“?”
楚熹年慢半拍反应过来谢镜渊在说自己手里的这个荷包,他微微挑眉,笑得让人捉摸不透:“为何?”
谢镜渊见他不仅不丢,还敢为什么,无眯眼,伸手就要去夺。然而楚熹年眼疾手快,直接藏了身后,恰逢马车一颠簸,谢镜渊直接跌入了他怀里。
“军心——”
楚熹年意识抱住他,勉强稳住了身形,低头去看谢镜渊的况:“没磕吧?”
他们二人如此姿势,倒让马车显得逼仄起来。
谢镜渊趴在他怀里,倒也没,而对楚熹年伸出了手,语气不善道:“荷包拿出来。”
他像一只狗见了骨头,不知为何,就跟那个荷包死磕上了。
楚熹年维持抱他的姿势没,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荷包,做工精细,应该值不少钱,音低沉的笑道:“军可知天没有白得的东西,你要这个荷包,该拿什么来换?”
谢镜渊揪住他的衣领,威胁道:“你交不交?”
楚熹年白衫松散,这么一扯,便露出了小片胸膛。他握住谢镜渊的手,免得对方自己衣服扯掉:“我说了,军若想要此物,拿东西我来换,我自然什么都给军……”
他音低沉富有磁性,莫名多了几分缠绵撩人的意味。
谢镜渊对上楚熹年的视线,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你想要什么?”
楚熹年就觉得逗他挺有意思:“军自己决定,若东西轻了,我可不会换。”
谢镜渊闻言正欲说些什么,只听车壁忽然人从外间叩响,立刻和楚熹年触电般瞬间分开,活像偷人抓包。
楚熹年理了理衣袍,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却见子,语气不咸不淡:“殿?”
子懒得坐轿子回去,骑了一匹白色的骏马,看起来也有几分威风凛凛,他笑探头看进来,听出楚熹年语气不对:“怎么,生孤的气了?”
楚熹年不置可否。
子笑了一:“你放心,孤不会害你,谢镜渊第一个不答应。”
楚熹年意识看了眼身旁的人,谢镜渊却没看他。
子勒了勒缰绳,若无其事的压低音道:“你不想查秦道炎的把柄么,孤收消息,羌族不日进京朝贡,想要打通族商路,已经暗中派人给他送了不少礼,想让秦道炎从中游说皇上同意。”
“金如海掌司天贸易,此事由他负责,秦道炎必定会在他身上功夫。让金家欠你一份,没坏处。”
子语罢,不顾楚熹年带深思的目光,用力一挥鞭子,在半空中出一短促轻响,直接带亲卫策马离去了。
楚熹年这个时候察觉,子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蠢笨鲁莽。他荷包塞入袖中,对车夫吩咐了一:“绕去广平王府后门。”
谢镜渊没忍住睨了他一眼:“你去后门做什么?”
楚熹年笑了笑:“军忘了,那名偷画的小贼我们还没有抓。”
第59章
荷包那偷画的贼……
那偷画的贼既然连画都没带出金鳞阁,
自然不会离开。对方青天白日的想用轻功翻墙离开显眼,可能从后门溜走。
方才在金鳞阁内查看众之时,楚熹年仔细看遍了屋内的每个丫鬟。最后发现除了神色慌张的凶晴岚外,
另还有一名丫鬟很是特殊。
不,应该不能说是特殊,
能说普通。那张脸的长相真是普通到了极点,让无论看几次记不住。
淡淡的眉,
不大不小的眼,不高不挺的鼻子,不厚不薄的唇,
就像一幅失了色的墨画,能依稀瞧见朦胧的影子,
怎么都看不真切。
楚熹年还记得广平郡王说那千面盗贼极擅易容之术,
而这样一张普通的脸就像一张天然画布,具备了优越的易容条件。
他暗中关注着那名丫鬟,无意中听到对方与管事妈妈说话,
说出府采买绣缎。故而让车夫把车驾到后门,守株待兔。
谢镜渊不白楚熹年为什么执意抓一个小贼,
着荷包的事,
说话难免风凉:“楚熹年,
你断案断上瘾了,一个偷画的毛贼值得你抓?”
楚熹年道:“将军难道不知’用其才而不用其‘,她虽是贼,可有常难及的事,我们不妨利用一二。”
他话有深意,然而未等谢镜渊想白,瞧见一名粉衫丫鬟从广平王府后门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她五官寡淡,
一张白白的圆脸,唯一有点色彩的是那双漆黑的眼睛,十五六岁的年纪。
谢镜渊皱了皱眉,发现那女子走路无声,步法轻飘,显然是一名轻功好。
楚熹年笑了笑:“将军,鱼儿出来了,你可抓得住她?”
谢镜渊闻言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没好气道:“你想让将军替你抓女?”
他发现了,楚熹年近日实在有些不安分,烂桃花有些于多了。现在更分,居然让自己他抓女。
楚熹年按住他的,温声劝道:“此有大用,将军就当帮我一回。”
谢镜渊:“……”
*
近日刚在京城闯出了几分名堂的小毛贼芊芊觉得自己今日实在是不走运,原偷的名画没捞着不说,还莫名其妙目睹了一场杀案。
她的理活动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两个阶段:
#卧槽,我偷的画被找出来了#
#卧槽,我旁边这个丫鬟居然杀了#
综上所述,她觉得广平王府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多年偷盗涯的直觉与经验告诉她,走为上策,再留下来一定没什么好事。
着出了命案,广平王府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自顾不暇。芊芊偷偷从后门溜出来,刚准备拍拍屁股走,结果还没等走到到街拐角,后腰是一麻,被点了穴道,紧接着晕头转向的被扔上了一辆马车。
“你的。”
谢镜渊将那粉衣丫鬟扔到楚熹年面前,拧眉用帕子擦了擦。一个小毛贼罢了,轻功或许极高,真正打起来却不怎么样,一招被掐住了害。
楚熹年倒没想到谢镜渊动作这么快,略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他吩咐车夫驾车回府,而后视线慢慢落在了面前的粉衣女子身上。
芊芊对楚熹年印象极深,这不就是今天把画找出来的那个吗?!她中悄然升起警惕,暗暗叫苦,自己在河边走了这么多年,竟有湿鞋的时候。
芊芊装傻不知:“敢问楚公子抓奴婢做什么,奴婢乃是广平郡王的贴身丫鬟,竟不知何处得罪了公子。”
马车摇摇晃晃,已经驶向了将军府。
楚熹年仍是清风月般的姿态,慢慢端详她,不恼不怒,笑说了一句话:“卿佳,奈何做贼?”
芊芊闻言里一咯噔:“公子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楚熹年示意了一下她鼓鼓囊囊的袖子:“姑娘身上必然藏了不少好东西,若是交到郡王面前,你猜会如何?”
贼不走空,她没偷到孟溪亭的画,自然从别的地方找补找补。例如偷些珠宝首饰什么的。
芊芊闻言下意识捂住袖子,知自己这是碰上硬茬了。有想溜,可那名带面具的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目光森森,直接让她从头凉到了脚。
芊芊咬牙:“公子捉我必不会是为了献小郡王吧,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楚熹年却不答,道:“回府再说。”
谢镜渊幽深的视线在芊芊身上慢悠悠打了个转,直把后者盯得脊背发寒,这才勾唇轻笑道:“他想带你回去当他的第十房小妾呢。”
楚熹年立刻看了来:“将军莫胡说。”
谢镜渊挑眉反问:“难道不是?”
楚熹年:“自然不是。”
不是?那就好办了。
谢镜渊的眼神终于敛了锋芒,不像刚才刀似的扎。然而芊芊依旧没觉得自己有半分好受,等马车到了将军府之后,她直接被带到了一间待客用的房间里。
周围摆设说破不破,说好不好,但总比地牢强一些。外面守着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插翅难飞出去。
楚熹年并不着急审她些什么,先关一晚上磨磨性子再说。由丫鬟伺候着更了衣,闭目躺在榻上休息,毕竟今日发了多事,有些耗费神。
谢镜渊见楚熹年似乎睡着了,走到屏风后面,随翻了翻对方替换下来的衣裳,然而找遍了每一处地方,就是没有找到自己想的东西,不由得有些暗恼。
“将军可是在找此物?”
楚熹年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他一枕在脑后,一指间夹着一个精巧的小荷包,对着谢镜渊晃了晃,连眼皮子都没掀,声音却藏着笑意。
谢镜渊被抓包,难免有几分尴尬。他见楚熹年还留着那个荷包,无声咬牙,直接走到榻边落座:“怎么,楚大公子这是动了慕艾之,真想娶个漂亮姑娘回来不成?”
一双狭长的眼直直盯着楚熹年,不放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楚熹年却答非所问的纠正他:“将军,熹年在家中排行第二,是楚二公子。”
谢镜渊不理,直接将荷包拿了来,然而楚熹年竟未松。他们一捏一边,无声较上了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