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给我的。”
“……”
哦,所以许挽乔早就知情,怪不得当初那么放心让她住进来,所以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这事儿搁平时她可能会有说头,但现在,她想说的、能说的也只剩下谢谢。
沈既欲听见这样一句饱含诚意的“谢谢”时正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滑着手机,
下一秒视线从屏幕移开,抬手朝她招了招。
宋再旖走过去。
几乎是在靠近沙发边缘的瞬间,她看见沈既欲手机上正浏览的页面,
话也脱口而出:“你要领养流浪猫?”
沈既欲不置可否地反问:“你不喜欢?”
宋再旖就垂眼看着他,
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却还是要问他为什么,
只三个字,像哑谜,
但沈既欲懂,他点开一张曼基康的照片,白白胖胖的,说这可爱,紧接着又点开一张三花猫的照片,说这好养活。
“像你。”他笑着补。
一下把宋再旖的注意力转移,伸手轻推他的肩膀以表不满,结果手腕就这么被沈既欲顺势攥住,他看向她的眼睛,回答她上面那个问题:“小满不是没找回来吗?再养一只呗。”
小满就是宋再旖养了三年但走丢的那只波斯猫。
寻猫启事发了很多,却全部石沉大海,从满怀期待到慢慢死心,那也是宋再旖第一次尝到失去的滋味,很痛苦。
两人仍是一站一坐的对视状态,她站着,眉眼低垂,凝视他,像是悲悯众生的神,而他只等她一句施舍的指令,冲锋还是陷阵都由她。
好像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
良久后宋再旖问:“沈既欲,小时候我是不是救过你的命?”
所以才对我这么好。
“可能吧。”
沈既欲回得没有犹豫。
……
不过养猫这事儿最后被暂时搁置了,而带饭这事儿还真被沈既欲提上日程了。
因为接下来半个多月,宋再旖隔三差五地能在课桌抽屉里见着一个保鲜盒,对,不是每天,里面装着的也不是正餐,而是提拉米苏挞双皮奶,从英式西点买到广式糖水,花样之多,导致她在最开始猜过是沈既欲的手笔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觉得不像他的作风,更倾向于是年级里哪个男生想追她的小把戏。
直到周五活动课结束,她陪聂书迩去便利店买完饮料回到教室,又瞥见桌肚里安静躺着一份姜撞奶,大概还热着,包装盒盖上蒙了一层水雾。
刚好那天闻栀因为痛经请了假没去上体育课,于是她转头问闻栀有没有看到这是谁放的。
闻栀说看到了。
“谁?”
“沈既欲。”
宋再旖拧瓶盖的动作一顿,仍面朝闻栀,“……你确定?”
闻栀怎么会不确定呢。
那时她正坐在空荡安静的教室里,小腹仍隐隐阵痛着,嘴唇紧咬到破小口,淡淡的血腥味弥漫,额头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却由于被刘海遮住,无人察觉无人在意,课间李欣雅经过她桌旁时还嘲了句矫情,被宋再旖瞪一眼才讪讪闭嘴,而面前摊着的、刚发下来的数学月考卷成绩依旧不理想,想到宋再旖这段时间不辞辛劳地帮她补习,知道宋再旖是很想拉她一起变好一起进步,她都明白的,可是偏偏自己一点都不争气。
一团郁气因此在心口死死堵着,她有些茫然地坐着,连笔尖在白纸上晕开一道很深的墨痕都浑然不觉,还是后门被人突然推开的声响惊醒她。
她应激地回头,就看见出现在教室后面的男生,个高,肩宽腿长,帅得很客观的一张脸。
除了八班的沈既欲还能是谁。
闻栀呼吸莫名一紧,手里的笔也不由攥紧,眼见他丝毫没有走错班级的意思,仍在闲庭信步地往里进,像是回自己班那样自如,目标也很明确地朝她这儿来,右手拎着一个外卖袋子,在走动间淅淅沥沥地响。
可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沈既欲的目标是她。
果然,几秒后沈既欲在她右手边,那张属于宋再旖的课桌前停了步子,看一眼她,似乎对她为什么没去上活动课一点不好奇,只朝她斜了下额头,算作打招呼。
闻栀知道这是出于他的礼貌和教养,连忙要给回应,但因为疼痛,扯出来的微笑比哭还难看。
沈既欲对此也不甚在意,收回视线,低头,三两下拆了外卖袋子的封条,将里面的东西小心取出,手背贴住包装盒侧边,测几秒温,眉眼有细微的松动之后,他弯腰放进宋再旖课桌抽屉。
无声无息做完这么一番儿,他往闻栀身上撂第二眼,打量着问:“身体不舒服?”
闻栀想大概是自己脸色实在差得可怕,才会让沈既欲问出这么一句,而就在她懒于否认想要点头的时候,放在桌边的水杯忽然被人拿起。
当时整个教室没有第三个人。
她惊讶地张嘴,却说不出只字片语,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既欲同样一言不发地绕过教室前面的讲台,走到饮水机旁,往她早就空了的水杯里灌满热水,杯口持续升腾的热气模糊着他的侧脸,同时搅动着她的心绪。
闻栀猜不透沈既欲做这个举动的原因是什么,索性不猜,只等他把杯子递回来的时候,说了句谢谢,他回说不客气。
然后她以为这一切就到此为止了,以为沈既欲要功成身退了,可他非但没走,还顺势看向她桌上那张通红一片的月考卷,伸手要拿,闻栀下意识想阻止,到头来却只徒劳地抓了一把空气。
那张试卷已经到了沈既欲手里。
闻栀想着自己少得可怜的那点分数,顿觉羞愧,脸庞泛白又涨红,闷声对沈既欲说:“还给我。”
但沈既欲置若罔闻,只在几秒后朝她看过来,眼含安抚,没有嘲笑,又在半分钟后,把卷子搁回她面前,指着其中一道大题说:“你算到这里应该是有一半步骤分的,阅卷老师没给你,你可以自己去找你们班老师要。”
闻栀反应了一会儿,“……是吗?”
“嗯,”沈既欲又抬手指另一题,“这个,你思路没错,但方法选复杂了。”
闻栀更懵了,一时没吭声。
沈既欲就接着问:“是宋再旖教你的数列求和多用裂项相消?”
宋再旖这三个字一出来,好像立马成了闻栀的救命稻草,使她找到了面对沈既欲的唯一理由,所以猛地点一下头。
“但其实这题直接用等比数列求和公式就行。”
闻栀望向沈既欲。
他也正偏头盯着她,撂这话的表情可以算得上漠然,字里行间却又恍若善解人意的老师,好心地想要让她迷途知返。
可是,闻栀并不觉得她有什么迷途要返。
所以最后选择了沉默以对,沈既欲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在转身离开前对她说了一句多喝热水。
……
没想到兜兜转转干这事儿的不是别人,还是沈既欲。
宋再旖当即就想去找他,但刚从椅子上站起身,就被贺庭周叫住,说徐老师有事找,于是打算往后门的脚步调了个方向,她跟着贺庭周从前门出去。
徐老师口中的有事找通常就是让他们提前做一遍自己新鲜出炉的竞赛讲义,测试一下难度和可操作度,方便及时调整优化,题目虽然不多,但每一道都七弯八绕,计算量也特别大,所以这一做就花了宋再旖整一节课的时间。
她是在临放学前的那个课间回去的。
还剩最后一节自习课,加上各班班主任都去参加每周例会了,整个年级处于无人看管的放养状态,走廊上闹哄哄的,仿佛已经在预备放学的暴动了。
宋再旖对这番年级主任看了得跳脚的盛况见怪不怪,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慢悠悠地从高二一班向西边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贺庭周说着话。
直到经过六班,看见前面自己班门口围满了人。
不像往常下课的聚众打闹,而是更趋向于一种看热闹时的羊群效应,各个伸长脖子往教室里面瞅,生怕错过里面一分一秒的好戏,宋再旖被堵在两米开外看着,听着从他们嘴里断断续续漏出来的议论,很杂,混着调侃,却还是轻易捕捉到里面的某些字眼,眉头一下皱起。
那些话贺庭周也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下意识去看宋再旖反应,但扭头只看到她的背影,她已经拨开人墙朝七班教室去了,毫不夸张的里外三层人墙,有的被迫给她让道后心生不满,回身想发作,却在对上贺庭周警告的目光后哑了声,有的被推搡的连锁反应带到,一个两个踉跄着站不稳,眼看要往宋再旖身上反作用力,被贺庭周伸手挡开,以至于最后没人挨着宋再旖的边儿。
而当他们俩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风暴的外圈,走近了,才发现教室里是一场单方面的讨伐。
闻栀坐在位子上,整个教室只有她一个人坐着,以绝对弱势坐在全班的注目里,周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站着,李欣雅站着,居高临下地站在她桌旁,似笑非笑地说着话:“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拿,你不知情,好,我相信,大家也相信你不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那我就只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请问我们班下午刚收齐的书本费哪去了呢?活动课前我还检查了一遍,在我书桌里完好无损,王静你看到的喔。”
被点到名的女生立马附和:“没错,我可以作证,总共八百五十六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李欣雅接:“但活动课回来就不见了。”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七班所有人都知道活动课只有闻栀一个人请假待在教室里。
而李欣雅说完这句话就噤了声,由着众人交头接耳,指尖搭在闻栀桌沿,有规律地轻点着,一副好整以暇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也是李欣雅比李慕汀高明很多的地方。
嘴上说着相信,没有一上来就把她那副欲加之罪扣实在闻栀头上,表面退一步地反问,可实际问出口的每个字都是对闻栀的凌迟和折磨,每个字都在等闻栀接下来苍白无力的辩解,以此来将她推入自证的怪圈,推入越描越黑的泥潭。
闻栀确实不出她所料地重复着那句“我不知道”和“我真的没看见”。
如此几遍后,宋再旖听不下去想要说话,李欣雅同样准备开口,可有个人比她们都快。
漫不经心的一道男声,从七班后门传来:“她没做过没看见的事情为什么要问她?”
宋再旖抬头,李欣雅回头,教室里教室外那一圈的人全部都闻声望过去,就看到沈既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儿的,左手提着罐汽水,嘴里嚼着糖,脸颊徐徐在动,懒到没边,好像是误入这场热闹的过客,却偏要掺一脚进来,话落后有人不自觉地侧身给他让出一道空隙,不宽不窄,刚好够他从围观群众中脱身,缓步走向中心地带。
视线扫过七班一圈人,扫过讲台旁站着的宋再旖和贺庭周,扫过闻栀,最后看向李欣雅,他边走,边笑:“这事儿我算听明白了,你作为生活委员没保管好班级收缴的钱,是你失职。”
“那不一定,也许是失窃。”李欣雅立马回呛。
李慕汀对沈既欲有好感,不代表她也要犯花痴,虽然她承认沈既欲是挺帅,但这个命题成立的前提不会是此刻,沈既欲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尤其他还要明晃晃地“护”着闻栀而把责任推到她身上的时候,所以对着沈既欲也没什么好脸色,相当硬气地甩话出来。
沈既欲听到这话,佯装惊讶地挑眉,“这么严重?”
李欣雅哼一声。
“你有证据吗?”
“我这不是正问着呢?”
“你再问一万遍,她都是这答案。”沈既欲耸肩笑笑,这句话说完时已经完全走到闻栀身旁了,但人是倚在宋再旖那张桌边的,“不如来问我。”
李欣雅皱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活动课不止她一个人在你们班教室,我也在。”
沈既欲这话一出,整个教室连着走廊的看客先是默契地静了几秒,然后就像是旧锅炉里炸开的爆米花,各种话全都低低地往外蹦,脸上表情各异,发觉这瓜越吃越精彩了,宋再旖的眉心就没松开过,隔着半个教室,她注视沈既欲,而他没看她,目光平静地垂着,落在闻栀身上,闻栀却似乎并不在意沈既欲说了什么,本能的反应是抬头看她,至此三个人微妙地形成了一个闭环。
李欣雅一下抓话里重点,问沈既欲怎么会在七班教室。
沈既欲就懒懒地扬下巴,朝闻栀点了点,开口坦荡:“来给她送姜撞奶。”
“……你给她送?”李欣雅语气里的不可思议同时代表着周围很多人的疑问。
沈既欲没有点头,却形如点头,“她身体不舒服。”
听着无可厚非的一个回答,从关心友爱同学的校训角度出发,可在场没有人会站在这个角度去解读,宋再旖不会,李欣雅更不会,所以几秒沉默后她意味深长地笑一笑:“没想到你对闻栀还挺关注,你们俩很熟?”
沈既欲因此也笑,“她对我熟不熟我不清楚,反正我对她挺熟的。”
这下连闻栀都侧头看他。
他却仿佛没意识自己正在掀搅着怎样的骇浪,慢条斯理地接着说:“我知道她在高一入学时的军训期间被同寝女生作弄,害得好几次集合迟到,被教官罚,知道她的试卷和习题册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消失,知道有人挤走了她的奖学金名额,还以此为乐,知道她总是比别人干着多一倍甚至两倍的值日工作。”
……
他每说一句,附近人群就有几张脸红一分,因为他们或参与或旁观过这些悄无声息的霸凌,此刻被沈既欲堂而皇之地搬上台面,就像被人戳中了痛处。
与此同时闻栀的面色也跟着僵一分,白一分,原以为生理期的痛早被李欣雅恶意找茬带来的心理折磨盖过,可如今那些过往又被人提起,敲打着她的神经,再一次提醒她自己遭受过何等不公,指甲因而狠狠掐进掌心,痛得快要麻木。
空气里涌动着一阵世态炎凉的悲戚,沈既欲环视在场一圈,“我转学来之前,听说一中学风紧、作业多,结果没想到大家闲成这样,一个两个成绩烂得没眼看,却不好好搞学习,搞这种下三滥的把戏,无不无聊?”
他撂最后四个字时带着冲天的嘲讽意味,眼神也冷,似乎到这一刻不再只是关心同学那么简单了,是真真正正地为闻栀站队了,紧接着似乎还有话要说,但被人打断:“够了。”
紧绷冷硬的两字,划破凝固的氛围,宋再旖忍到现在终于出声,她手仍插在兜里,在牵动所有人的注意后径直走到沈既欲面前,抽出来,抬起,轻轻去拂他衣领上那点似有若无的灰尘,然后低眉,“沈既欲,别说了。”
沈既欲真的没再接半个字。
又是一波窃窃私语,不过这回都压抑着,细如蚊呐,过五秒听见宋再旖说第三句:“不知者无罪没听说过么?”
这次是对着李欣雅说的。
宋再旖的视线从沈既欲转移到李欣雅脸上,看她两秒,紧接着像是想起什么,自我否定式地摇头,“不过就你语文那点水平,也情有可原。”
有人闻言没忍住漏一声笑,李欣雅顿恼,“你……”
“我什么?刚才挺能说的,现在结巴了?”宋再旖轻飘飘反问,而后冷笑,“再说,罪不罪的,还轮不到你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当初选你担任生活委员管理财务是对你的信任,现在你弄丢了我们大家的书本费,你一点责任没有吗,摆出这样事不关己的嘴脸给谁看?”
比起宋再旖冷静地盘逻辑,更压人的是她撂话的气势,没了往日那些爱答不理的淡漠,是真被李欣雅的胡搅蛮缠逼出脾气来了,眼神挺冷,李欣雅毫不怀疑先前落在李慕汀脸上那个巴掌,即将重蹈覆辙在她这儿。
所以一字不敢吭,宋再旖见她这副怂样,了无生趣地嗤一声,但话没停:“闻栀身体不舒服,请假在教室休息这件事又凭什么变成你口中的那点原罪,她没做过没看见是事实,有人证,你有什么,那张上唇挨着下唇的嘴吗?这么虚心请教,平时怎么从来没见你拿着题目去问老师,成天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里的那点歪瓜裂枣,就觉得自己牛逼死了是吧?”
那个时候,无人在意的角落,聂书迩刚好闻着味过来看戏了,刚好走到门口,就听见宋再旖这么一番儿话,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就把李欣雅讽得狗血淋头,掰着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字数,挺长挺多,她颇为感慨地啧一声,然后扬手鼓了两下掌。
“啪啪”两声儿,突然响在鸦雀无声的空间里,那么突兀那么刺耳,瞬间惹来无数目光,惹来李欣雅别头看她,眉头紧锁,惹来宋再旖侧目,两人视线一碰,相视一笑。
但聂书迩也仅仅是来了这么一出,就拱手让宋再旖继续。
而宋再旖把手往闻栀肩上搭,轻抚几下,帮她理好桌上明显被人翻过的狼藉,对李欣雅说最后一句:“钱丢没丢,丢哪儿了,你心里有数,如果没数的话出门左拐,去找王老师汇报,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怎么解决。”
……
上课铃在她说完后分秒不差地打响,从事情发生连半个屁都没放的班长站出来打圆场了,宋再旖无声地翻白眼,翻完,视线重新看回那时正“鸠占鹊巢”,倚着自己课桌的沈既欲,他眼里有笑,有她,手里那罐汽水悠悠晃着,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就说:“沈既欲你跟我出来。”
然后教室里外那些人目睹着宋再旖转身出门,而沈既欲很快抬脚跟上去,他转来已经快三个月了,大家多少摸透点他的性格,所以才会惊讶于那么张狂不羁的一个人会有这么言听计从的一面,跟在宋再旖身后,亦步亦趋。
看路时自然低垂的脖颈仿佛无形中拴了绳。
第29章
别让她有误会
这个认知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议论纷纷,只不过这些全被宋再旖遗落在耳后,听不见了,
她走出教室,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旁才停下,
沈既欲停在离她两步的地方,单手开了汽水罐,朝她递:“刚刚说那么多话,渴不渴?”
宋再旖没接,她反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沈既欲的手仍悬在半空,
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下午四点五十,
暮色渐晚,风都凉了几度,夕阳在教学楼间斜下最后一缕,宋再旖站在明暗交界里,见他不回答,就兀自点头,深吸气,向前走的同时一把拿过他那罐汽水,
里面液体因此晃出来几滴她也不在乎,挨近了沈既欲问:“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揭闻栀的伤疤?”
“我是在帮她。”
“你那不是在帮闻栀,你是把她推到了另一个风口浪尖,
你懂不懂?”
三个你字,
宋再旖越咬越重,
她深知今天这件事情之后,
闻栀原本清净了一段日子的生活又会被搅得天翻地覆,会因此活在更多的流言中,
活在和沈既欲莫名其妙的牵扯中,甚至不排除李慕汀更加变本加厉的情感报复,在她和沈既欲都鞭长莫及的地方。
可沈既欲偏偏反过来回她三个字:“你不懂。”
宋再旖简直要气笑,“我不懂?好,就算你有非要这么做的理由,我不懂,那姜撞奶是给我的,你为什么要撒谎?”
她换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