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付钰书薛召容沈支言 本章:第19章

    太后微微一笑,命内侍接过锦盒。盒中乃一串紫檀佛珠,色泽沉郁,香气清雅。太后细细端详,颔首道:“此珠取自千年紫檀木心,历经百道工序,确为难得之物。付大人有心了。”

    付钰书垂首道:“太后明鉴,此珠虽微,却寄托微臣一片心意。”

    太后目光微转,落在那佛珠旁的翡翠莲花上,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笑意:“莲花清净,紫檀沉静,倒是相得益彰。此物,哀家甚是喜欢。”

    言罢,太后目光再度落在付钰书身上,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探究:“付大人,今日哀家召你前来,是想听你亲口说说你与晚青妤之事。你父亲虽略提一二,但终究不如你亲述来得明白。”

    付钰书心知太后对亲王府极为关注,来时父亲亦叮嘱他言辞谨慎。他略一沉吟,温声回道:“回太后,微臣与晚青妤自幼相伴,情谊深厚。及至她成年,我们曾许下白头之约。奈何两年前,萧秋折为巩固朝中地位,强娶青妤为妻。据青妤所言,成婚当夜,萧秋折便写下和离书,将她送至山中别院,两年来鲜少过问,每月仅给十两银钱,致使她连看病之资都无。”

    “前些时日,微臣上山探望,见她病重垂危,心中痛楚难当,便许诺待她与萧秋折和离后,必接她回府,护她余生。不料萧秋折得知此事,竟将她强行带回京城,令她再度失去自由。微臣对她情深义重,始终难以释怀,日夜忧心她的安危。”

    言至此处,付钰书垂首不语,眼中满是痛楚,声音亦微微发颤,显是情难自抑。

    太后眸光微转,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见他眉间紧锁,忧思深重,不由得轻叹一声,缓声道:“你与晚青妤这段姻缘,倒真是令人惋惜。只是官家联姻,自古便是常事,移情别恋者亦不在少数。然,人心当向善,不可因一己之私而为难他人。晚青妤那二哥的事,哀家也已听闻,言书堂化为灰烬,她二哥重伤在身,如今她又被囚于亲王府,确是令人心疼。”

    太后言及“囚禁”二字,语气微冷,显然对萧秋折颇有不满。

    付钰书闻言,神色愈发凝重,拱手道:“太后明鉴,正因如此,微臣才更为忧心。言书堂一事,绝非小事,背后定有人暗中操纵。听闻先前有一才子在言书堂任职,此人曾受萧秋折恩惠,可言书堂一出事,此人便杳无踪迹,至今下落不明。且言书堂与翰林院关系匪浅,此事恐是有人意图搅动朝堂,先从翰林院下手。”

    太后听罢,眉头骤然紧蹙,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她拼尽半生心血,方为自家孩儿争得这天下,岂容他人轻易动摇?她沉声道:“婚姻之事,旁人本不便插手,但若涉及朝政,哀家绝不容许。此事若真有蹊跷,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言至此,太后看向付钰书,沉吟片刻,又道:“哀家曾见过晚青妤,那姑娘生得标致,性子也讨喜,只是命途多舛。若这场婚约真是一场阴谋,哀家自会为她主持公道,成全有情人。只不过,秋折那孩子性子倔强,行事狠绝,要想从他手中救出晚青妤,付大人恐怕得多费些心思。不过,哀家会设法助你一臂之力。”

    太后再度提及“救出”二字,显然已为这场婚约定性,似乎真相如何,已不再重要。

    付钰书闻言,急忙起身,深深一揖,恭敬道:“太后慈悲,微臣感激不尽。社稷江山为重,微臣与家父定当为国效犬马之劳,亦深感太后与皇上栽培之恩,必竭尽全力,铲除祸国殃民之徒。”

    他言辞恳切,句句直击太后心坎。太后听罢,朗声一笑,赞道:“哀家早觉付大人前途无量,果不负你父亲之风骨,有情有义,心系家国,哀家甚是欣慰。过些时日,宫中春日宴将至,哀家自会好生安排一番。”

    付钰书再度深深一揖,恭敬道:“微臣多谢太后厚爱,日后定当竭尽全力,为太后分忧。”

    太后见他明理通达,懂得审时度势,心中愈发满意,遂摆了摆手,道:“付大人若无他事,便先退下吧。”

    付钰书恭敬行礼,缓缓退出大殿。

    ——

    这场春雨来得急,下得猛,雨珠如断了线的玉珠,噼里啪啦砸在轿撵上,顺着檐角滚落成串。晚青妤出门时,天还未曾落雨,谁知行至半途,雨势骤然大了起来,天地间仿佛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帘幕。

    马车缓缓停在太医院门前,玉儿撑起油纸伞,小心翼翼地将晚青妤扶下车,主仆二人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快步进了太医院。

    晚青禾仍在太医院养伤,苏瑶与晚青桁日夜不离地照料着他。因着太医院药材齐全,医治及时,这两日他的精神已好了许多。见晚青妤冒雨前来,晚青禾心中一暖,忙道:“妹妹怎么这时候来了?雨势这般大,莫要淋坏了身子。”

    晚青妤拂了拂衣袖上的水珠,走近几步,见二哥气色稍缓,心中略松,笑回道:“无碍,我来看看二哥,这两日可觉得好些了?”

    晚青禾含笑点头,道:“好多了,多亏瑶儿和青桁照料得细致。”

    他顿了顿,又关切道:“萧秋折如何了?回去后可见好转?他那胳膊伤得也不轻。”

    提及萧秋折,晚青妤心中一酸,脑海中浮现他愤然离去的背影,面上却强作笑意,轻声道:“他好多了,二哥不必忧心,我会照顾好他。”

    晚青禾欣慰一笑:“那就好,真怕给他添了麻烦。”

    显然,他还不知萧秋折已被撤职之事。

    他沉吟片刻,又道:“付钰书前些日子来看过我,与我说了许多话。他自责不已,怪自己未能助我脱身,反倒让我落得如此境地。如今皇家暂撤了我的职位,由他顶替。他向我发誓,待我伤愈后,定会将职位归还于我。在此期间,他有了权柄,也能更方便为我查清真相。”

    说到此处,晚青禾眉头微蹙,似有所思。他与付钰书自幼一同长大,深知其为人。从幼时到十八岁之前,付钰书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待人接物极为温和,心地善良,常助穷苦百姓,对晚家人更是尽心尽力。

    年少时,付钰书曾多次在他面前提及要娶晚青妤为妻,可惜终究未能如愿。付钰书两年外出归来后,似乎变得更加沉稳,言行依旧谦卑,待他们依旧和善如初。

    然而,晚青禾素来清醒,虽觉付钰书为人不错,却对其父付锦知心存芥蒂。这种不喜并非源于具体之事,而是自幼便有的一种直觉。付锦知虽表面温善,可那双眼睛总似藏着什么,令人难以窥透。

    因此,晚青禾对付家人始终存有戒心。可事已至此,他一人之力难以扭转局面,对付钰书的善意相助,他也只能报以一笑,心中却不敢全然当真。毕竟,他并无确凿证据评判付钰书的人品,故而对其所言,也不过听听罢了。

    提及付钰书,晚青妤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她轻叹一声,道:“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显然是有人针对我们晚家。只恨背后之人势力庞大,我们一时无力抗衡。但二哥且放心,晚家人行事光明磊落,总有真相大白的一日。你且安心养伤,其他事暂且不必多想。”

    如今局势未明,他们只能静观其变。皇上虽暂撤了晚青禾的职位,但后续如何处置,还需待言书堂一事查清后再作定夺。

    晚青禾笑了笑,温声道:“妹妹说得是,二哥自会安心养伤。你在亲王府中也要照顾好自己。萧秋折此次能以命相救,足见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虽你们成婚时并无感情,但既已嫁他,便与他好好度过后半生。你自幼性子倔强,做事太有主见,二哥觉得,凡事都该看开些,尤其在婚姻之中。”

    “京城里的官家小姐,多为联姻出嫁,能有几人嫁得心爱之人?虽世道不公,但若能扭转局面自是最好,若不能,便要学会变通。萧秋折待我们不薄,若你与他好生过日子,未必会差。”

    晚青禾深知妹妹的性子,也明白在这世道中,女子若婚姻不顺,将何其艰难。然而,感情并非支撑一切的根本,唯有真心相待,互相扶持,方能走到最后。

    见晚青妤神色落寞,晚青禾又轻声道:“妹妹,人这一生,有时候就该糊涂一些。”

    头脑太过清醒,未必是好事。

    晚青妤听了二哥的话,心中一片苦涩,回想起萧秋折那双深沉而复杂的眼眸,心中更是纷乱如麻。她沉默片刻,轻声问道:“二哥,攸年哥哥怎么样了?听说他也受了伤,如今人在何处?”

    这些日子,晚青妤只顾着二哥和萧秋折的伤势,竟将张攸年忘在了脑后。听闻那日大火时,他也在场。

    提起张攸年,晚青禾微微蹙眉,道:“我也不知。自醒来后,还未得到他的消息。那日我们二人在堂中议事,中途他去了库房整理文书,直到大火燃起,我都不曾见他。当时火势凶猛,我忙着疏散人群,未曾留意他的去向。他受伤了?伤得可重?”

    张攸年与晚青禾自幼交好,当年张攸年随父亲住在外祖母家时,二人常一同读书习字,情同手足。张攸年聪慧过人,做事沉稳,晚青禾入翰林院后,便将他调至身边做助手。这些日子,他在言书堂兢兢业业,替晚青禾处理了不少棘手之事。言书堂出事后,他也被牵连其中,一直未能脱身。

    晚青妤沉吟片刻,心中疑惑渐生。事情已过去多日,却不见张攸年的踪影,连伤情如何也无人知晓。即便他回了乔家大院,张伯伯得知此事,也该前来探望二哥才是。

    她轻声道:“二哥,待会儿我回去时,顺道去看看他。”

    晚青禾望了一眼窗外,雨势正急,便劝道:“雨下得这般大,今日暂且别去了。况且我受伤之事,外祖母未必知晓。她年事已高,眼睛又不好,莫要让她忧心。回头你派人去问问张伯伯便是。”

    晚青妤想起前些日子去外祖母家,见她精神确实不佳,便点了点头。

    此时,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晚青妤心中挂念着外出的萧秋折,未在二哥处久留,又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她冒着大雨回到亲王府,本以为萧秋折已经归来,结果却不见他的踪影。雨势这般大,他出门时未带伞,也不知去了何处。她唤来玉儿,命她去寻方齐和方于,谁知兄弟二人也不在府中。无奈之下,她只得吩咐管家派人外出寻找。

    还未等她坐下歇息,李嬷嬷便来传话,说是太妃唤她过去一趟。

    晚青妤心中隐隐不安,猜想太妃找她定是为了萧秋折被撤职之事。此事对正亲王府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

    大雨倾盆,整整下了一日,直到夜幕降临仍未停歇。房间的门窗紧闭,萧秋折只觉得胸口闷得慌,翻身从床榻上坐起,扯了扯衣领,下榻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凉风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萧秋折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烦闷一并吐出。

    坐在桌前摆弄桥模型的陆临见状,急忙起身,无奈喊道:“别开窗户,冷得很!你若烦闷,自个儿出去淋雨便是,莫要连累我受冻。”

    萧秋折站在窗前,任由凉风吹拂,并未理会陆临的抱怨。他从早间离开亲王府,至今未归,本打算在陆临这里歇上一夜,谁知刚有些睡意,脑海中却浮现出付钰书看向晚青妤的眼神,顿时心烦意乱,睡意全无。

    陆临见他毫无反应,叹了口气,道:“你身上有伤,吹风容易着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父亲定要怪罪于我。他让我寸步不离地照顾你,你倒好,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你若真挂念晚青妤,便回去寻她,莫要在我这儿生闷气。”

    “谁挂念她了。”萧秋折冷冷否认。

    陆临嗤笑一声,道:“自打你到我们府上,便一刻不得安宁,不是来回踱步,便是皱眉叹气。你我自幼一同长大,你心里想什么,我岂会不知?你不过是死要面子,拉不下脸来罢了。心里有话,大大方方与她说便是,反正她已是你的妻子,接不接受又如何?你封着一张嘴,谁能知晓你的心思?”

    陆临最看不惯他这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模样。

    “我何曾要面子了?”萧秋折再次否认,目光落在院中被大雨浇灌的花丛上,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涩:“是她将自己裹得像只刺猬,让人不能近身。况且,有些事一旦捅破,便再难收场。”

    在双方都未确认心意之前,贸然行动只会让事情愈发糟糕。更何况,她心里或许还未彻底放下付钰书。

    陆临重新坐下,继续摆弄手中的模型,淡淡道:“这话倒是不假,感情之事,强求不得。连你自己都未确定是否真心喜欢晚青妤,又怎能去强迫她?当年你写下和离书时,便该料到今日。你将事情做得那般绝,丝毫不给自己留余地。那时她虽告诉你心里只有付钰书,但她毕竟已嫁与你为妻。你为何不能忍一忍,与她好好相处一段时日?说不定日久生情,也未可知。”

    陆临喝口茶,继续道:“再者,她曾那般深爱过你,不可能对你毫无感情。她与付钰书自幼一同长大,感情深厚是必然,但那是否真是爱情,恐怕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我想,那般浓烈的信,她未必能写给付钰书。”

    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若当局者执迷不悟,那便只能自食其果。

    萧秋折沉默良久,半晌才低声道:“那时年轻气盛,做事欠缺考虑,既不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委屈她。她住在山间这两年,我极少去看她,便是怕自己心绪难平,也想给她些时间好好思量。可是……”

    “可是你那一道和离书,便是将她推出了家门,也断了自己的后路。”陆临替他说完后面的话,咂了咂嘴,道:“你啊,虽事事要强,却在感情之事上愚钝得很。不过这也怪不得你,毕竟是她先喜欢上你,又喜欢上旁人,你心中不甘,也是人之常情。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往后如何,你需好好思量。”

    感情之事,最是复杂,从无十全十美。

    萧秋折久久未言,望着窗外滂沱大雨,心情愈发沉重。世间万事,他皆可努力去完成,唯有感情一事,让他手足无措,乱了方寸。

    “睡吧。”陆临见他久久不动,起身提醒道,“别再开窗了,冷得很。你睡床,我打地铺。”

    “好。”萧秋折应了一声,关上窗户。

    陆临撇撇嘴,嘟囔道:“这话答得倒快。你霸占了我的床,又让我照顾你一夜,总得补偿我才是。”

    萧秋折走回床边,脱下鞋子,回道:“这是舅舅吩咐你的事,为何要我补偿?况且,为了你,我跑到顾家,被顾老爷子一顿好骂,你为何不补偿我?”

    陆临委屈道:“顾老爷子骂你,那是因你父亲的事,与我何干?”

    说到此处,他突然问道:“王爷还未回来吗?言书堂大火之事,早已传遍半个奕国,他竟至今不知?自己儿子险些葬身火海,他竟不回来看看?”

    陆临自幼便不喜这位姑父,他那风流韵事,京城无人不知。风流倒也罢了,偏生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如今带着美人外出赏花,多日未归,实在令人心寒。

    提起父亲,萧秋折眸光一暗,翻身朝里躺下,半晌才冷冷道:“他最好永远别回来。”

    陆临听他语气冰冷,便不再多问,扯过被褥铺在地上,沉沉睡去。

    夜半时分,陆临迷迷糊糊听到动静,睁眼一看,见萧秋折正往门外走,他无奈问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去哪儿?”

    萧秋折撑开油纸伞,回道:“我回亲王府,这一夜雷声不断,晚青妤独自一人睡觉,我担心她会害怕。”

    陆临:“……”

    深夜里,萧秋折冒着大雨赶回亲王府,他急匆匆踏入翠玉轩,轻轻推开主卧的房门,一股带着清香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

    黑暗中,他轻手轻脚放下雨伞,关上房门,还未走到床边,便听晚青妤迷迷糊糊说道:“你去哪儿了?伤口还疼吗?我熬了滋补的汤等你回来,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你。你现在饿不饿?若是饿,我去把汤热热。”

    她……

    第29章

    萧秋折将她搂得更紧。

    夜色沉沉,

    屋内一片昏暗,唯有窗外不时滚过的闷雷声,震得人心神不宁。晚青妤这一夜辗转反侧,

    似睡非睡,

    每每被雷声惊醒,心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惦记着萧秋折。她本以为他今夜不会归来,

    却不料他竟在深更半夜时回了府。

    她摸索着坐起身,

    正欲下床去点蜡烛,萧秋折的声音却从黑暗中传来:“不必点烛,

    我让人去热汤,你睡。”

    晚青妤轻声应道:“那我陪你一同去膳厅。”

    萧秋折望了一眼门外,

    雨声急促,风声呼啸,道:“雨势甚急,

    我自己去就好。”

    晚青妤转身回到床边应了一声。

    萧秋折推门而出,

    径直去了膳厅。一进门,便见桌上摆满了菜肴,

    其中一盏滋补汤尤为显眼。

    一旁的小厮正打着盹,见萧秋折进来,

    慌忙起身道:“公子,

    您可算回来了,

    少夫人这一夜忧心忡忡,

    亲自下厨为您熬了滋补汤,

    还吩咐厨房做了许多您爱吃的菜。她怕您回来得晚,特意让我们晚些准备,

    可等了许久,您仍然未归。雨大风寒,

    玉儿怕少夫人着凉,便劝她先回房歇息了。公子,您现在可要用膳?小的这就去热。”

    萧秋折站在桌前,目光扫过那一桌精心准备的菜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吩咐小厮热了菜,净了手,坐下细细品尝。每一道菜都极为可口,尤其是那盏滋补汤,鲜美异常,正合他的口味。

    他吃得极快,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饭后,他洗漱一番,重新折回卧房。

    推门而入时,屋外的微光透过门缝洒进来,映出晚青妤坐在床边的身影。萧秋折轻声问道:“怎么还未睡?”

    晚青妤的声音比方才清醒了许多:“不困,你吃得可好?”

    屋内昏暗,看不清彼此的神情,但气氛却隐隐有些凝滞。毕竟,他们上午才刚闹过矛盾。

    萧秋折低声回道:“挺好。”

    一整日,他都在陆临那里生闷气,可一回来见到她,心中的郁结竟不知不觉消散了。他走近她,虽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她周身温热的气息。

    “我……”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晚青妤坐在床边,抬头望着他高大的身影,见他迟迟不语,便轻声问道:“伤口如何了?还疼吗?你近日定要好生休养,只有养好了身子,才能早日康复。”

    她又是如此帖子,他听后心中一暖,正欲开口,她却低下头,继续道:“今日太妃召我前去,与我说了许多。我理解她的心情,但事情的起因确实在我们。”

    “祖母责骂你了?”萧秋折眉头微皱。

    晚青妤点点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清,便轻声道:“责骂倒不算难听,我能接受,也理解她的心情。只是她说,今年务必让我怀上孩子,意思是趁你在府上休养的这段时间,尽快……怀上。”她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柔,“我向她请示,说你受伤不便,想搬到偏房去,可她不肯答应,还气得不行,说我忘恩负义。”

    说到此处,她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回来之前,我未曾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早知如此,便不回来了。”

    萧秋折听出她言语中的自责,心中微微一紧,沉默片刻后,低声问道:“那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晚青妤一愣。

    “生孩子。”

    话音一落,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唯有屋外的雨声和偶尔滚过的闷雷声在耳边回荡。晚青妤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他,一时怔住,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青妤……”萧秋折见她不语,又向前迈了一步。

    他一靠近,晚青妤蓦地从床边站起,转身避开,语气急促:“夜深了,我困了,歇息吧。从明日起,你哪儿也别去了,就在府上好生休养。若你一直不见好转,我心中难安。”

    她的话让心情起伏起来萧秋折心中一沉,仿佛她只盼着他早日康复,好搬出亲王府。他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被她轻巧避开。

    屋内再度陷入沉默,萧秋折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良久才缓缓放下。他走到床边,默默躺下。

    这一夜,两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谁也未再开口,却都难以入眠。

    翌日,晨光熹微,晚青妤便已起身。她侧目望去,只见萧秋折仍卧于榻上,呼吸绵长,显然未醒。她轻手轻脚地穿上绣鞋,生怕惊扰了他的清梦。

    梳洗罢,她回到房中,见萧秋折依旧未动,想来是昨夜太过疲惫,睡得深沉。晚青妤未唤他,独自用了早膳,随后执起账簿,继续整理昨日未竟之事。

    她细细梳理亲王府近年来的收支,发现良田与银庄的进项颇为丰厚,然而府中银钱却所剩无几,与这偌大的王府极不相称。这些银钱,究竟流向了何处?

    她翻阅近年支出,虽有些许高额开销,但总体而言,王府的结余应远不止此。莫非,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晚青妤将账目一一列出,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已过。她转头望向床榻,萧秋折依旧纹丝不动。平日他醒得早,今日却有些反常。她收拾好账册,轻步走到床边,轻声唤道:“萧秋折。”

    榻上之人毫无反应。

    晚青妤心中一紧,忙掀开被褥查看。只见他双目紧闭,面颊绯红,唇色发紫。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触手滚烫。

    他竟发了高热。

    晚青妤一时慌乱,正欲去唤太医,却被萧秋折一把拉住。他双目未睁,口中呢喃:“别走,我好难受。”

    晚青妤急道:“你烧得厉害,我去唤太医来,伤口怕是发炎了,你且忍一忍。”

    萧秋折紧握她的手不放,将她拉近了些,低声道:“不必唤太医,陪我片刻便好。”

    “这如何使得?”晚青妤挣了挣手臂,“你不可总是硬撑。”

    萧秋折依旧不放,反而将她拉得更近。晚青妤一个踉跄,跌入他怀中。他微微睁眼,手臂环住她的腰身,嗓音沙哑:“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吗?今日便陪我一会,我难受得紧。”

    “难受便该看大夫,我……我又不能替你治病。”晚青妤被他搂住,脸颊瞬间绯红,身子僵直,不敢动弹。

    萧秋折将她搂得更紧,眸光闪动着,低声道:“你便是我的药。”

    说罢,他闭上眼,轻声道:“别说话,别动,就一会。”

    晚青妤心跳如鼓,不敢稍动。他身上药味淡了许多,想来是昨日外出后未曾换药,才致伤口复发,高热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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