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付钰书薛召容沈支言 本章:第10章

    他低眸望向她,见她神色如常,眸中墨色微动,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掠过她的肩头,缓缓扫过那些装书的马车与付家伙计。

    没有看到付钰书。

    付家书库的管事迎上前来,恭敬道:“拜见大人,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方于代为回他:“听闻你们从城外运了一批书籍,大人特来查看。近日言书堂风波不断,皇家对文学书籍颇为重视,故盯得紧些。”

    付管事连忙奉上书籍目录,道:“请大人过目,这批书籍多为南方才子所著,题材新颖,颇具文学价值,皆是付大人亲自挑选,十分严谨。”

    萧秋折接过书单,目光扫过,发现其中竟有晚青妤昨夜所读之书,他眉头微皱,不解问道:“这批书不是在京城印刷售卖吗?为何又从城外运回?”

    付管事回道:“这批书原是从京城运往江州山区,意在无偿赠阅。谁知江州知州袁安河受□□思想影响,拒收此书,只得原路返回。”

    江州知州袁安河,晚青妤知晓,此人的父亲与晚青妤之父师出同门,曾一同进京科考,后留京任职,可惜其父英年早逝,留下孤儿寡母艰难度日。晚青妤之父曾多次相助,袁安河亦不负众望,屡立功劳,后被调任江州。

    晚青妤心中疑惑,袁安河曾受教于她父亲,一向头脑清醒,他能拒绝这批书籍,或许其中有点问题。

    萧秋折看了一眼晚青妤,知晓他们这层关系,只是不知此事是否牵连付家书肆。

    晚青妤也深知此事牵扯甚广,闭口不便多言。

    萧秋折环顾四周,眉梢微挑,向付管事问道:“你家付大人呢?”

    提及付钰书,付管事立即含笑回道:“回大人,库中有事需他处理,刚进院。”

    刚进院?

    这是……见到了?

    萧秋折目光转向方于,方于心中一紧,张了张口,完了,这不好解释。

    只是,付钰书怎么溜了?

    晚青妤知晓萧秋折此行是为公务,她不便参与,便道:“你且忙,我先回去了。”

    言罢,她转身朝马车行去,都未等萧秋折回应。

    一提付钰书,她就急着走。

    萧秋折望着她疾走的背影,心里莫名发酸,这才刚二月天,他就觉得浑身燥热。

    他吐了口气,举步欲进书库大门去找付钰书,刚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追上晚青妤,几乎不受大脑控制地说了一句:“一起回去。”

    他现在不想见到付钰书。

    晚青妤正欲上车,见他跟来,打量他那不如从前稳重的模样,挑眉问道:“萧大人不忙了?”

    呵!萧大人。

    在付家门前,当着付家人的面……叫他萧大人。

    晚青妤,真可以。

    第16章

    而他,好像很好哄。

    先前,萧秋折想着,晚青妤若能安然回府,即便不能真正为他打理亲王府,即便她什么也不做,只要她能安然无恙,心中便已足矣。待她二哥难关渡过,待他们“和离”风波过去,便是她想重回那山间小院,他亦会点头应允。

    然而,事情却并非如此。他仿佛中了魔障一般,只要踏出亲王府,哪怕只是离开半个时辰,便觉得仿佛过了大半日,心中便开始担忧府上是否有人为难她,她是否出府去见付钰书。

    诚然,付钰书对他而言,并无太大威胁,自幼以来,他萧秋折想要之物,从未失手,即便付钰书高中探花,即便付钰书才貌双全,只要他不愿意,他就不可能从他手中将晚青妤夺走。

    可是,站在晚青妤的立场,他并无资格无缘无故地介怀,也无资格干涉,毕竟,利益联姻是他提出的,三年和离之约也是他定的,当初是他强势地主导了一切。

    如今,他凭什么要求她如何如何。

    所以,两年前他究竟是发了什么疯,现在又是着了什么魔,她只需一声“萧大人”,就搅得他的心绪如浪潮般翻腾。

    他虚握了下手掌,压下眼尾的微动,唇线紧抿,几乎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晚青妤是个聪明人,岂会看不懂他为何如此,她唇角微挑,轻轻一笑,随即上了马车。

    萧秋折冷着脸跟了上去。

    二人坐定后,玉儿与方于在外驾车而行。

    马车内大半路程皆是寂静无声的,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萧秋折甫一登车,目光便落于晚青妤身侧那方木盒上,此盒古朴雅致,常为盛放糕点之用。

    糕点,准备送给谁?

    他动了动唇,压着一股莫名情绪,清声道:“言书堂的事,你应当已有所耳闻。皇家在此查获了一批淫词艳曲的书籍,且堂中有人口口相传污言秽语之歌曲。更有几位掌事行风不正,倒卖幼女供权贵取乐。此事非同小可,足以砍脑袋。虽说言书堂所用书籍与付家无关,但难免背后有所牵连。若付钰书能帮你二哥洗清罪名,自是好事,若他只是借此毁灭证据、撇清关系,那你二哥的结局恐怕不会太好。”

    “付家乃书香世家,文学传承百年,不说其著作与思想影响,单是遍布全国的书肆,便已对百姓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世人对付家评价极高,因其门下寒门学子不计其数,且常对穷苦百姓广施恩学。在皇家面前,付家亦颇有地位,原因便是付钰书的曾祖父曾创下固派文学思想。这一思想虽对百姓束缚极大,却有助于皇家治理天下。”

    “付家人博学多才,皆极聪慧,且有一种常人难及的书卷气,这种气质或多或少会吸引人……”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未再继续,明明是夸赞他人,自己眸中却冷了几分,眼皮微压,不动声色地瞥了晚青妤一眼。

    晚青妤听得认真,每一句都在心中细细琢磨,见他突然停下,不由得抬头,正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显而易见,他每次提及付钰书时,言语总是犀利,或是神情冷漠。

    其实她心中清楚,许是当初他们订婚之后,付钰书闹了几回,让他颜面尽失。即便两年过去,他仍心有介怀,只要一提及付钰书,便会脸色阴沉。

    萧秋折见她眼睫微颤,似是心中盘算着什么,便压下眼皮,继续道:“付钰书外出两年,归来便中了探花,其中不乏多位官员举荐。按以往惯例,探花郎通常会被授予翰林院编修等职,未来有机会进入内阁或成为皇室史官。你二哥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日后与他难免有诸多牵扯。官场之事你亦略知一二,这层关系你应当也看得明白。”

    他的意思是,付钰书日后有望进入翰林院,且与她二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顶替她二哥的职位。因此,付钰书一归来,言书堂便出了事,或许与付钰书有关。

    若只看表面,确实如此。

    只是,付家与他们交情很深,且付钰书与她二哥自幼一同长大,又师出同门,怎么会做出陷害之事。再者,付钰书对她情深义重,没有理由去动她二哥,何况,如此明显且拙劣的手段,实在不符付家人的才智。

    晚青妤一直未作声,垂着眼眸也不看他。

    萧秋折了解她,每每提起付钰书,她皆是这般淡漠,从不发表任何意见,即便他说起付钰书的坏话,她也依旧沉默。

    这便是晚青妤,一个你费尽心思也休想探出一点心思的人。

    此时,若他再多说一句,便显得他在背后嚼人舌根,非常小人了。

    马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萧秋折莫名感到压抑,身上也燥热的不行,他如此心情浮动,并非因她今日途径付家书库,亦非因她心中仍有付钰书,而是她这种始终沉默不语的态度,着实令他心绪难平,甚至有些恼火。

    他本是个稳重之人,从不会被外人左右心性,然而,在晚青妤面前,他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小丑。

    春日已至,天气渐暖,马车内愈发闷热,尤其是两人同处一车时。

    他伸手扯了扯衣领,试图让自己透透气。

    晚青妤见他情绪起伏越来越大,看了看他头上的红色发带,冷不丁地夸了一句:“这发带戴在你头上,愈发显得你英俊非凡。”

    随即,她的目光又落在他的衣领处,眉眼温柔地笑道:“只是与这件衣服领子的绣纹不太相称。不过,整体看来,依旧很有韵味,配得上你的身份。日后,你若是不知如何搭配,或是订做衣裳,可以交给我。虽我眼光不算极好,但从女子角度来看,或许更能分辨出好坏。”

    她……

    他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等来的竟是这个?

    晚青妤见他被夸得一时无措,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随即端起身旁的木盒,轻轻打开,递到他面前,温声道:“快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方才去看望外祖母时,给她做了一些茶点,临走时,她非要让我给你带一些,还一直夸你的好。她说,我父亲和兄长去世那日,是你背了她几个时辰去看他们,这事她一直记着。外祖母知晓你极为优秀,也很喜欢你,等你哪日不忙了,去看看她。”

    晚青妤……

    真有本事。

    就这几句夸赞,竟让他脸颊微微泛红,望着她明亮的眼眸,心中的火气顿时消掉了一大半,动了动唇吐出一字:“好。”

    好。

    此生,他听过无数夸赞,却从未如此面对面地听过这般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的夸赞。

    他又如此没有骨气地,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现在已经不止身上燥热了,脸颊也开始发烫了。

    晚青妤很会拿捏他。

    他耳根子何时这么软了?

    晚青妤见他眉头舒展,神色缓和,拿起一块茶点,亲自递到他面前,温声道:“快尝尝吧!外祖母吃不了太甜的东西,我没有放糖,只放了些花瓣,味道很清淡。”

    她笑脸盈盈,极会哄人。

    而他,好像很好哄。

    他鬼使神差地接过她手中的茶点,咬了一口,嘴巴比心更快地脱出一句:“可口。”

    她手艺可以。

    晚青妤闻言笑了,见他情绪总算稳定下来,这才开始与他细说今日的行程,还提起了太妃亲自跑到翠玉轩的事。

    萧秋折本就料到祖母这两日会有所动作,却未料到她竟第一时间去找晚青妤,还要求他们尽快延续子嗣。

    延续子嗣……

    二人归至亲王府,马车停稳,晚青妤下车后便径直往偏房而去,身影隐入帘后,久久未现。

    萧秋折知道她是去更衣,遂于主房静候,茶盏渐凉,却始终不见她出来。

    祖母有命,回府后需他们过去一趟,然晚青妤迟迟不出,如何成行?

    他再候片刻,仍无动静,遂起身去了厨房,吩咐厨子备膳。事毕,又转至浴房,恰见玉儿正为晚青妤准备温水。

    玉儿见他,盈盈一礼,未多言便匆匆往偏房而去。

    他草草洗漱,更完衣,这才见晚青妤着一件鹅黄色锦衣出来,她秀发初干,轻挽于后,宛若初绽的鹅黄杏花,显得清新脱俗。

    她未施粉黛,愈发清秀,只是面颊有些苍白,似是身子不适。

    他起身迎上她,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晚青妤未料到他还在等着,轻声道:“无碍,只是肚子有些不适,一会儿便好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会突然肚子不适?

    萧秋折见她眉头轻蹙,担忧道:“若是不舒服,该请大夫瞧瞧,莫要忍着,我去给你叫医师。”

    晚青妤闻言,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摇头道:“别,只是……只是……”

    只是在车上时突然来了月水。

    她“只是”了半天,终究未说出口。

    萧秋折疑惑地看着她,见她脸颊突然泛红,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似是女儿家的私密之事。

    晚青妤见他眸光闪动,似有所悟,慢慢松开他的衣袖,转过身去,轻声道:“我去让厨房准备饭菜,吃了饭再去祖母那儿。”

    萧秋折摸了摸耳朵,耳尖不知何时已经发烫,道:“饭菜我已吩咐厨房准备了,你且等一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好。”

    他说完,大步走出房间,直奔厨房,又吩咐厨子多做了一碗红枣粥。

    这时,方齐从外归来,带来了晚青妤的四弟——晚青桁。

    晚青妤见了他,愣了一瞬,抬眸看向萧秋折,眼中满是疑惑。

    萧秋折见她神色不解,心中亦有些茫然,不明白她近日为何总是不提娘家人,时下晚青桁站在眼前,也不见她所有激动。

    莫不是她另有计划?

    那天,付钰书去了山间小院,久久未出。

    从天明到天黑……

    晚青桁看到许久未见的姐姐,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她,开心地唤了一声:“姐姐!”

    第17章

    干脆先生米煮成熟饭吧!

    晚青桁在家中排行第四,较晚青妤小三岁,年方十六,正是初出茅庐的少年郎,其容貌与晚青妤有些相似。

    他年纪虽轻,却已精通音律,琴艺在京城中堪称翘楚。

    数月前,晚青禾将他引荐至京城一家乐坊授课,不料因为一把琴得罪了赵老爷子的小儿子。赵老爷子爱子心切,非要惩罚晚青桁,甚至要剁他那双弹琴的手,还以各种理由纠缠施压,令晚青桁郁郁不欢。

    晚青禾曾为此事登门寻访赵老爷子,却未能得见,反被赵老夫人冷嘲热讽,指责晚青桁在乐坊授课期间行为不检,勾引赵家小女。

    这般颠倒黑白,着实令人发指。

    更令人忧心的是,不久后晚青禾的言书堂突遭变故,晚青桁被扣押,一时失去了自由之身。

    晚青桁近来一直闭门不出,直至听闻赵老爷子猝死,方稍稍松了口气。

    赵家人素来嚣张跋扈,萧秋折忧心赵家人会对晚青桁不利,便擅自将他接到府中,与晚青妤相聚。

    此举虽是出于好意,但晚青妤并不领情,因为她心中自有盘算。

    姐弟二人相拥,场面温馨,但晚青妤眉间却隐隐透着愁绪。

    晚青桁激动地唤了声“姐姐”,问道:“姐姐既然已回府,为何不告知家中?可知近日家中变故?”

    晚青桁在路上已从方齐口中得知,晚青妤前两日便已回京,且打算长居于此。他心中疑惑,追问方齐姐姐为何不回晚府报信,方齐却只是瞧着他那张粉雕玉琢的脸蛋,搓了搓下巴,摇头表示不知。

    晚青妤一时难以解释,反问道:“青桁,可曾用过饭?若未用,便随我们一起,饭间姐姐再与你细说。”

    晚青桁虽满腹疑惑,却一向听从姐姐的安排,点头道:“好的,姐姐。”

    晚青妤瞥了一眼萧秋折,萧秋折察觉她目光不善,转身朝门外走去,道:“晚饭想必已备好,我带你们去膳厅。”

    晚青桁向来知礼,近日又得萧秋折相助,急忙追上他,诚恳道:“多谢姐夫近日照拂,日后若有需要,小弟定当尽心相助。”

    萧秋折爽朗一笑,摆摆手:“青桁不必客气。你暂且在此住下,待风波平息再回晚府。你嫂嫂那边,我也会派人照看。只是……”

    他顿了顿,侧首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晚青妤,道:“你二哥言书堂之事,你姐已请付钰书相助,我不便插手,但愿你二哥早日脱困。”

    “付钰书?”晚青桁闻言一惊,脱口问道:“姐姐,付钰书去找过你?你们还有来往?”

    晚青妤与付钰书的过往,晚青桁一清二楚。虽知付钰书才华横溢,如今更是探花郎,但他心中始终对这位旧友心存芥蒂。几年前,二人因琐事大打出手,彼时年少气盛,谁也不肯退让。即便付钰书年长几岁,也未曾让步。自那以后,晚青桁便对他心生不满,认为他以大欺小。

    因此,当年晚青妤与付钰书决裂时,只有晚青桁拍手称快。

    虽知姐姐与萧秋折的婚姻乃是利益联姻,但萧秋折为人正直,多次相助晚家,他更为喜欢。此次若非他将赵老爷子逼出京城,赵老爷子也不会猝死,他也难以脱身。

    虽不知姐姐与萧秋折如今关系如何,但姐姐毕竟是萧秋折的妻子,既已成婚,便不该再与付钰书有所瓜葛。

    晚青桁虽是这般想,然而晚青妤心中委屈,她与谁来往,何须他人置喙?尤其是萧秋折,他这时提及付钰书,分明是故意的。

    平日里二人独处时说说也就罢了,如今当着家人的面再提,有些过分了。

    并且,他将晚青桁接到亲王府,可曾问过她的意思?

    晚青妤没有回晚青桁,转身向膳厅走去。

    她生气了。

    或是因为他擅自将晚青桁带来。

    或是因为他提到了付钰书。

    “姐姐生气了?”晚青桁看向萧秋折,方才晚青妤那一眼,他看得真切,“生你的气?”

    晚青桁对自家姐姐自是了解,却不明白萧秋折帮了他们这么多,姐姐为何还要如此对他。

    萧秋折心知肚明,晚青妤确实生他的气了,她一直不提娘家人,显然是在防备他,或是与付钰书达成了某种约定。那日付钰书在山间小院待了许久,足够与晚青妤商议出如何解救晚青禾的办法。

    萧秋折未答晚青桁,只是指了指膳厅的方向,转身前行。

    晚青桁察觉气氛不对,忽觉自己方才失言,但姐姐此时确实不该再与付钰书有所往来。

    他望着二人一前一后的背影,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疑惑了吧?”方齐突然凑上来,扬眉笑道:“这俩人一向如此,夫妻不像夫妻,陌生人又不像陌生人,别扭得很。”

    晚青桁问道:“那我姐为何回来?她当初离开,不就是因为不想与姐夫在一起吗?如今回来,难道是为了付钰书?”

    说完,他又摇头:“不对,即便为了付钰书,她也不该住进亲王府。”

    方齐知他疑惑,但有些事不便多说,只得叹道:“别纠结了,他们自会处理。日后,你在他们面前不提付钰书便是。走,我带你去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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