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看放榜。若她不在金榜前十……单是为你弟弟的面子着想,公?孙氏也不会放过她罢?”
“公?孙氏行止如何,全?在国主。”,尽在晋江文学城
国主眯眼?点?头,漫不经心地挥手:“若她真?有本领呢,此等人?才,朱烈自?该珍惜。”
那朵刚掐下的天?红牡丹花,就这么落在了地上。国主平静地走?过去,也不知是有意或无意,一脚踩烂了艳丽的花儿。
“那朕,就赏她一枚朱雀印,妥善重用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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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府秋试放榜,是在三日后的日出时分。
无数考生彻夜难眠,索性觉也不睡了,就聚在学府大门口,眼?巴巴蹲着放榜的时刻。
苍凌阑也睡不着,和燕语一起在学府门口挑了个靠前的位置枯等。
只不过与其他考生不同,她知道自?己的命运——不是榜首夺魁,便是榜上无名,没有第三个可能了。
只看学府是否愿意容她。
又片刻,殷云竟然也来了。
“阑小?姐。”青年笑起来干净温润,他甚至贴心地提了壶热酒,“秋夜寒气重,暖暖身子。”
“哇,”燕语悄声?对苍凌阑道,“好俊的小?哥,这是你……”
殷云听见了,飞快抢答:“我是苍家的侍仆。”
“胡说八道。”
苍凌阑从他手上接了酒,不轻不重地踢了踢这家伙。又回头对燕语道:“他是苍家的养子。”
于是两下介绍一番。燕语是个活泼性子,很快与殷云也熟络起来。
见他送了酒仍不走?,便问道:“殷小?哥,你是专程来陪阑阑等放榜的?”
殷云先应了是,又想起什么似的,赶忙向苍凌阑解释道:“啊,瑶小?姐是与那周娆约了今晨的斗兽,因此才脱不开身。若非如此,她肯定急着第一个看放榜。”
苍凌阑才拧开酒壶,闻言多看了殷云一眼?:“今晨?”
殷云忍笑:“瑶小?姐说您必然夺魁,怕那周娆过了今日便得了失心疯,她纵赢了也胜之不武。”
苍凌阑也笑。反正闲来无事,她又问了问苍凌瑶拟定的战术,听殷云说罢,就给了一个字:“成?。”
殷云便好似得了必胜的把握,立刻长出了一大口气。
破晓时分,学府两位夫子各抱着长长的一副卷轴出来了。
考生们?瞬间鼎沸,夫子却?笑吟吟道:“诸位不急,不急,时辰未到。”
这时,身后人?群被分开。有人?来到苍凌阑身侧,优雅微笑道:“姑娘在这里。”
苍凌阑回头,见一年轻公?子站在那里,身穿鳄纹紫衣,正冲她微笑。
她觉得面熟,一时却?又记不起来,只好皱眉:“对不住,你是……”
温平舟的笑容似曾相识地又僵了:“……”
燕语大惊,赶忙拽拽苍凌阑袖口:“阑阑!温家的大公?子呀,武试后想要问你名字的!”
殷云眼?看不好,连忙上前两步,行礼道:“这位公?子莫怪!我家小?姐天?生不擅记人?的,并非有意冒犯。”
这话是真?的。许是自?幼和凶兽们?混多了的缘故,苍凌阑能轻松从一百只在旁人?眼?中一模一样的凶兽中精准抓出自?己认识的那只,却?会转头就忘了昨天?打过招呼的人?类的脸和名字。
当年,苍凌瑶就被她这毛病搞得相当崩溃,以为自?己根本不被苍凌阑放在眼?里。日益扭曲之后才渐渐发现,这人?可能真?不是故意的……
好在此时,苍凌阑也终于想了起来。
——就是那位嘛,身为第二名却?跑到第一名面前说“你很有趣”的自?信鳄鱼公?子!
毕竟没什么真?正的过节,她也含笑点?头道:“啊啊,温大公?子,失礼了,别见怪。”
“无……无妨。”温平舟艰难地维持着笑脸,指指自?己,“温氏温平舟。”
此时天?色渐亮,日光从王都的城头傲然跃出,照亮了少女的眸珠。
温平舟也不避讳,定睛看了看,道:“姑娘可是……青龙后人??”
苍凌阑点?了点?头。
她昨日呛这位“自?信鳄鱼公?子”,是不喜此人?矜傲言行。但今日他主动?先报了名字,也没有必要继续闹得人?下不来台。
她便随意报了名姓:“苍氏苍凌阑。”
温平舟便吐了口气,神色恍然。
“原是朔城青龙女……”他苦笑,“那倒真?是我昨日鲁莽了。”
“嗯?”
燕语忽然一歪头,眨巴眨巴眼?。
她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突然开始冷汗直冒,慌张地连连摆手:
“等等,阑阑。就是那个,难道莫非,你不是重名——”
突然,前排考生叫道:“日出了!要亮榜了!”
果然,两位学府夫子,已开始在大门两边挂上那两副卷轴。
“苍凌阑。”温平舟突然说。
“你可与人?打过赌?压筹码的那种赌。”
苍凌阑:“当然。朔城有酒馆,有斗兽赌场,我常玩这些。”
温平舟笑道:“我们?赌一局如何?就赌这文试榜首。若榜首是我,你要答应我一件不伤人?、不背德、力所能及范围的事情。”
苍凌阑慢慢转过头去。
她的眼?神明亮而写满惊愕,仿佛看到一只主动?往猎人?网里跳的肥兔子。
她决定不再?用“自?信鳄鱼公?子”来记这家伙了。从今往后她要叫他“自?信肥兔公?子”。
温平舟:“若榜首不是我……”
“那不行。”
苍凌阑摇头打断:“那不公?平——得换成?,若榜首是我。”
温平舟似乎也很惊讶。苍凌阑自?顾自?说下去:“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不伤人?、不背德、力所能及范围的事情。”
“好。”温平舟笑着拍掌,“爽快,就与你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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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只听夫子高声?道:“经学府秋试之选,现将今年新录考生之名,明示于榜上——”
“要来了要来了。”
“老天?爷保佑,朱雀保佑啊……”
在无数人?的紧张注视下,两位夫子同时伸手,将系着卷轴的绳子解开——
哗啦!
两幅长长的金卷,如波浪般晃动?着落下,沐着初升的太阳,展示在乌泱泱的众人?面前!
静。
四下里安静了一息。
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字迹。
下一刻,五湖四海的各种家乡土话都炸了出来。
他们?惊叫,他们?尖叫,声?浪叠叠涨高。
却?不是喊着自?己的成?绩,而是为了同一个名字。
“苍……”
“苍凌阑!!!”
只见左右两条长长的金纸之上,数百个名字依次排列。
左侧文试金榜,榜首是三个大字,苍凌阑。
右侧武试金榜,榜首是同样的三个大字,苍凌阑!
前所未有,文武双魁!!
朱雀盈照
关于苍凌阑东山再起之事,
得了消息的终归是以世家为首的少数。
对于大多数埋头备考的考生而言,此时?看到这个名字,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打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给震得脑子嗡嗡的,
只盘旋着一个念头:
——这里、为什么、会有苍凌阑!?
“好好好,这是老子熬了一夜终于睡着了做梦了!?”
“苍凌阑,是我想的那个苍凌阑!?”
“会不会是重名……”
“文武双魁,学府此前?有出过?文武双魁的考生么?”
“不记得有。真有这等天才,
学府早提前?招揽了,哪还委屈人家巴巴地赶来考试……”
“所以真是那个苍凌阑,十年前?陨落的朔城青龙女?她的天赋恢复了!?”
“呀啊啊啊阑阑,
阑阑!!”
燕语激动尖叫,跳起来搂着苍凌阑脖子不撒手:“阑阑,你居然真的是苍凌阑的那个阑阑!”
苍凌阑面无表情:“我早说过?,
是你不信。”
“……”
旁边,温平舟双眼发直,
嘴唇微微哆嗦着。
一张温雅俊秀的面庞早已憋得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千言万语涌到喉口,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阳光之下,金纸黑字,字字分?明!
不仅文试的榜首不是他。
那榜首之下的第二?名,
竟也与他无关!
学府秋试,
文试第二?——
夏盈照。
夏……乃国?姓!
,尽在晋江文学城
“慢着,
文试第二?夏盈照……盈照公主!?”
“那个精神力过?弱,
自幼被断定启灵无望,
却靠纸上谈兵接连驳倒了好几位大御兽师的……怪才公主?”
“应当不会有错,盈照公主上个月刚过?十五岁生日?,
这位小公主最是渴学,常常不耻下问,
听?说拜过?的师父都有十几位。她想入朱雀学府,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某个议论者喉结动了动,满面呆滞,“苍凌阑她……居然在文试上把盈照公主给?压了!?”
“哎,你们快看苍凌阑的分?数!!”
这金榜之上,名字写?得颇大,分?数却呈小字挤在考生姓名的下头,许多人第一时?刻没有注意到。
这一嗓子吼出来,许多终于开始紧张地寻找自己名字的考生们,又耐不住好奇抬起目光,眯眼去瞅这位“文武双魁”究竟考了个怎样的分?数。
,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见武试金榜上,赫然写?着——
苍凌阑,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分?。
温平舟,三百零八分?。
众人:“……”
这什么鬼。
您逗我们玩儿呢?
而文试金榜更?离谱了。
第一列竟只有苍凌阑三字,并无分?数。
没有分?数是什么意思?
莫非学府的夫子也评不出她的卷面?
苍凌阑自己倒没有太慌,联想那日?董无思的反应,她能猜到这是好事不是坏事。
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来自四海的英才们,你一言我一语,大惊又小怪,活像闹市上“咕咕”“喔喔”直叫的蓬尾鸡。
有人站出来询问夫子。夫子笑道:“今年秋试依旧依循惯例,主评夫子至少为七阶御兽师,且两份金榜均已送至大先生那里?过?目。对于诸位所见的这番结果,大先生并无异议。”
“我不服!”很快有人喊。
“我们也不服!”
“盈照公主的才华,王都皆知?。这苍凌阑连分?数都没有,凭什么压在公主殿下头上?”
“没有分?数,不会是交了白卷吧……”
“不错。要我说,她连这武试成绩也是投机取巧得来的,凭什么压了温大公子?”
考生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还有更?多新得到消息的人,纷纷跑来围观这前?所未有的放榜。
学府大门外很快堵得水泄不通,乱成一锅粥。
苍凌阑忽然说:“找到了。”
她扯扯燕语,指向金榜:“有你。武试第三十二?,文试第一百零七……金榜题名,恭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