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庄弗槿陈雾 本章:第103章

    “别离开我……”庄弗槿重复着一句话,终于在沈怀??臂弯里人事不省。

    第176章

    昨日死

    月光下的一切呈现出血橙般暖意融融的红色,沈怀??察觉到这种诡异的色调的时候,不少人已经把他团团围住,他肩膀上一轻,那些人竟是把生死未卜的庄弗槿也夺过去了。

    刑振和刘先洛也被控制住,反扭着胳膊与他隔街而站。

    沈怀??伸手按住眼皮,阻断了一滴血液的流淌。

    那是庄弗槿晕厥前摸他额发时留下的残迹。

    他的眼白已经被腥冷的液体染成朱红色,怪不得外界都浸在一层血幕之中,看不真切。

    那群人像不会说话的傀儡,抬起庄弗槿便走,沈怀??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们带他到哪儿?”

    “医院。”意料之中的回答。

    对方众人中没有一张他熟悉的面孔,沈怀??道:“你们不是庄弗槿的人。”

    一人止住脚步回答他:“京城当然不是只有他只手遮天。”

    庄弗槿苍白的面孔在数道人影的间隙里露出,又一晃而过。

    那样寂静,没有悲喜,也许内脏破裂的后果开始显现,他的耳道慢慢溢出一线鲜血。

    脆弱无力的模样,沈怀??从没见过。

    他便转过身不再看。

    背后有富人区热闹华丽的霓虹,月如明珠,多好的夜晚,庄弗槿重伤之后,没人再羁绊他了。

    沈怀??沿着路不回头地往前走。

    被他甩在身后的车和人很快地恢复平静,月光像下了一场厚雪,把生死惊魂的一刻掩埋地干干净净。

    不知走出多远,刑振追过来,伸出胳膊拦住他的去路:“就这样算了?!那群来路不明的人把你我签好名字的讼书抢走了!”

    沈怀??迟钝地撞在他的手臂上,才像梦醒般转动眼珠,机械地说:“所以呢?”

    “他们还打算开车要你的命,谁的人?”刑振愤懑不已,大声道,“是庄弗槿的苦肉计。”

    “你觉得他还在演?”

    “怀??,难道你相信他会在大祸临头的时候出于真心替你一命换一命?”

    “我不知道……”

    沈怀??拨开刑振的手,喃喃:“我太累了,我需要休息,然后……离开这里。”

    刑振立刻用一种悲切的眼神看他。

    他真想说一句:你是真的在意庄弗槿。

    你丢魂落魄的样子都是为他。

    刑振脑海里又闪过庄弗槿飞身为沈怀??抵挡车祸的一幕,像柄孤注一掷的利刃,只为保护执刀者的安全。

    “你这个样子要怎么自己回家?”刑振压制住心中百味情绪,说,“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同我讲话,认为因为我的计谋才引得庄弗槿有重伤不治的可能。”

    他的话语里有沈怀??未来得及参破的玄机,沈怀??猛然一颤,下意识辩解:“我不怪你。”

    刑振苦笑:“但愿。”

    他没有再跟上沈怀??虚浮的步伐,任由他如一缕游荡的孤魂一般,自一幢大楼前转弯,消失在视线中。

    比不上的,刑振心想,自己连处于最低谷的庄弗槿都比不上。

    曾经庄沈关系破裂前,沈怀??该有多爱他。

    月上中天,人的影子在脚下缩成小小的一团。

    沈怀??跌撞着回到江宅,看门的保安几乎认不出他,半脸的血,头发被风吹得蓬乱。

    沈怀??坚持很久,保安才答应为他叫出别墅的主人。

    江彦披着睡袍,见到他眼瞳乍然收紧。“橙橙?你受伤了?”

    江彦把他背起来穿过庭院往屋内走,男人轻轻抓着他沾满血迹的手腕,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并未发现伤口。

    “哪儿伤着了?衣服遮着的地方吗?哪里疼?”

    沈怀??倚在他肩膀,说:“江彦,我告诉过你吧,我是一只狐妖,为了一点报恩的执念苦苦陷入轮回。”

    江彦把人轻轻地放在沙发上,手掌试了试他脸上的温度,滚烫的。

    果真因为发烧才会说刚才的话,江彦蹲下来,对他道:“是啊,小狐狸,我以为你都忘了,你很久没有提过自己的身世。”

    沈怀??的手遮在眼睛上:“我也想忘了的,尝试像人一样活着,我确实和人类没有什么两样了。山神庙偷生之后,再也感觉不到体内灵气的波动,如同枯井一般平静。”

    “人很精明,我用狐狸的脑子思考,总做出很蠢的事。”

    江彦借着灯光细细地看他:“你最近做了蠢事吗?你和一位律师呆在一块,很不常回来。”

    “我做了一件自以为很聪明的事,”一滴眼泪顺着沈怀??的指缝流淌出来,“想让庄弗槿锒铛入狱,以后自己不再受任何人的威胁。”

    “可今晚发现,一切都没有按照计划发展,我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类。”

    江彦起身绞了湿毛巾,握起他盖住眼皮的手,擦去皮肤上的泪、血、泥土和草屑。

    在脑海里迅速推演了一番,江彦问:“庄弗槿出事了吗?”

    似乎也只有那位,能引起沈怀??内心如此激烈的动荡。

    多久了,庄弗槿依然是炸弹般的存在,拥有沈怀??刻骨的、剧烈的恨意,怎么不算一种特权?

    任何人,能获得沈怀??一丝一缕的情感都算上天恩赐,庄弗槿得天独厚,占据的最多。他注定不会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是界碑,是易燃物,让沈怀??温和的心中山呼海啸。

    “他在昏倒前求我别离开他的视线。”

    沈怀??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发呆,应激的幼猫一样蜷出抗拒外界的姿势,又说,“他会在自导自演吗?”

    江彦:“找到真凶,一切就能明了。”

    沈怀??说:“我有怀疑的人。”

    他回想庄弗槿恐吓肇事司机时,趴在涕泗横流的中年男人耳边说话的样子。

    庄弗槿说出的似乎是一个人名……

    江彦打断他思绪:“橙橙,你记得我们从纽约出发前商量好的事吗?救出乔止逸后就回去。而今为了陆铎辰延长计划,你又掺合进了电影海报的事情。”江彦的逻辑和窗外的月亮一样清晰,“后面,连庄弗槿的安危都想管吗?那样我们永远都走不了了。”

    “你在学做人类,人流淌的血是自私的,永远做不出狐狸报恩的痴情。”

    “你应该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庄弗槿,即使他死了也因为天道有眼,没放过他的前尘旧债。”

    江彦在劝解沈怀??以自身为重,庄弗槿重伤,这样好的机会,脱离樊笼,和姓庄的人永不再见。

    沈怀??很快平静下来,吃了退烧药,药物里的成分让他一边发汗一边困倦。

    陷在新洗过的被子里,昏昏沉沉。

    江彦临睡前来看他,说:“休息吧,我订好了我们明天中午的机票,飞过一个大洋,你再也不会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伤心。”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沈怀??还在微微发抖,温暖的被褥并没有给他巢穴般的安全感。

    他觉得自己的几缕魂魄已经飘出了身躯,悬停在半空冰冷地俯视他。

    时不时叩问他:要走吗?就这样做了脱逃的懦夫?

    可内心还有另一道声音说:庄弗槿做什么都是他一厢情愿的,不必为了他感到抱歉。

    江彦抬手熄灭了床头灯,道:“,上午我叫你起床。”

    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沈怀??睁着眼睛问:“媒体有报道关于他的消息吗?”

    “没有。”

    江彦忽然在黑暗里转过身,朝向他,拉起沈怀??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胛上。

    植皮手术后的疤痕依旧凹凸不平,江彦的五指用了力气,压着沈怀??不许抽离。

    室内响起沈怀??小声的抽气,再开口时带了点哭腔,不胜羸弱:“好……。”

    江彦却不想轻轻揭过这件事,说:“今晚庄弗槿的样子也很惨吗?和我当初从火场被刨出来的时候一样可怜?没个人样?”

    “不……不是,他不值得可怜。”

    “他不配,他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也不配,橙橙,我们在这儿待得够久了,单熵和姥爷还在纽约等我们。”

    江彦一向以一种精细入微的恨意恨着庄弗槿。

    可今夜,沈怀??因为发烧而觉得恍惚,冷汗淌进眼角的时候他想,江彦说这番话不为贬低庄弗槿,而是真心要把自己捞出苦海。

    我亦飘零久。

    从庄理起,几百年荒废,成烟成尘,毫无意义地流逝了。

    或许,彻底斩断前缘,就从这个月朗星疏夜起始。

    这晚,沈怀??毫无预兆地梦到庄理,恩公太久没入他的梦,像久不还巢的燕一般,乍然相见,沈怀??怔忪片刻,才敢伸出手去抚对方青白的面孔。

    庄理病中还在翻《离骚》,看得入神,灯油都要燃尽了也恍然不觉。

    沈怀??伸出的手穿过他的脸颊,落不到实处。

    只感觉摸过了一层稀薄的水流。

    庄理浑身萦绕重病濒死的颓败气息,忧思甚重,积劳成疾,大夫说他只有早逝之相。

    木窗外一阵风卷骤雨,扑开了窗子,守门的老仆早便回屋休息了,冷雨斜倾,片刻就打湿了放满卷宗的案头。

    庄理直不起身子去关窗,两只眼睛如灰败的花泥一般,盯在空气中的某一点。

    庄弗槿从昏睡里惊醒,病房外暴雨倾盆,他不顾全身缠满绷带,抓着床边的人便问:“沈怀??呢?”

    对方操着一股讶异的腔调,失声道:“少爷,您昏迷半个月了!”

    第177章

    顽石的情窍

    庄理在生命快到尽头的时候送走了那只白狐,请京中故友妥善养护。

    又雇了一位老者守门,顺带看顾料理后事。

    也无甚需要操持的,薄棺一口已放置在厅堂,庄理直系亲人凋零,共事官员与他不睦,丧礼登门者想必寥寥。

    这种死在任上的一方大员,都要暂时瞒了死讯,把尸身秘密运送回京后,才允许境内百姓痛哭发丧。

    病中日月熬得慢,隆冬送走了狐狸,日子拖拖拉拉地等来了料峭的初春。

    飞雪变为冷雨,透过大开的两扇窗户,寒针一般撞入人眼孔里。

    淋漓一夜,庄理也在病榻前听了一夜的雨。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天将将亮的时候,无常来索庄理的魂。

    似笑非笑地对他说:“好清俊的一只痨病鬼,怪不得那道行低微的小妖甘愿为了你闯十方炼狱。”

    庄理魂魄离开肉身,痛感消失,心却依然沉甸甸的,惊声问:“白狐?”

    “小妖人形都化不成,还想到阎罗殿改你的生死簿,”无常面容古怪地收紧了手里的链子,嗤道,“痴心妄想。”

    庄理半透明的魂魄肉眼可见地剧烈震颤,平生深自压抑的情绪全部提到心口:“它死了?”

    无常边拉着沉重的铁链带他走,边说:“奇了,他倒没死。”

    他们飘在半空,脚下是朔方荒芜的冻土,昨晚下的雨已经结成了冰,显得人间大地萧索异常。

    本能使然,庄理甚至分出一瞬间的神来担忧百姓下一季的粮食收成。

    眼睫缓缓地半阖起来:“它的命……理应不会死的……”

    无常打量他,像在漫长无聊的鬼生中看到了件极新鲜的事,说:“那本该是你的命,半仙之躯,只待在人间经历场劫难,便能飞升仙班。糊糊涂涂地换命给一只愚鲁的狐狸,啧,我勾了无数人的命,你这样自废未来,不知好歹的还是第一个。”

    做官死在远迁的任上,是生死簿上为庄理写好的命格。

    不过当时所记载的“死”,乃为羽化升仙。

    他把半仙的命换给狐妖后,与凡夫俗子再无异处。仙脉断裂,连轮回路也入不得。而今只能身归铜炉,被炼化为一撮灰,身死魂消。

    庄理的脸色愈发青白起来,魂魄更淡几分:“它知道自己命格被换吗?”

    它不该知道的,它应该无忧无虑地作天地之间的精灵,平安顺遂地度过百年光阴。

    一旦有了心事,就会不知不觉染上人类的忧和痛,五谷杂陈,忧思横生,再难有真正的欢愉。

    无常瞧他状态不好,已经有了消散的迹象,怕他连地狱门都挨不到,只好不咸不淡地告知了一个还算好的消息:“你先别急,天上又派青鸟来传信了,你命大,天道无论如何舍不得你真的去死。”

    庄理迷茫地一眨眼:“我在说白狐……”

    “白狐是你的新天劫。”无常放柔了腔调,带他径直跌入深渊,步入地府大门。

    “天道会对你开启新的一轮试炼。”奈何桥边,无常五指一张,锁链化为虚无,“我已经把你带到这里,任务已经完成。”

    他下巴往前一扬,示意,“走过这道桥,消去从前所有记忆,重入轮回。天道真偏爱你,不忍心让你身死魂消。或许你愚蠢的换命行为,在天道眼里是一片慈悲之心。”

    “它是我的新天劫?”庄理置身一片灼目的彼岸花丛,“我还能再见到它?”

    “天地无常,谁说得准呢?谁知道劫难以什么方式应验?”

    无常振了振衣袖,“我很忙,和你说这许多已是破例,只因那只小狐狸误打误撞地和我有过一面之缘,唉……我无奈被掺和到你们的劫缘中去了。”

    “你见过它?”

    庄理迈近几步,浑身渐渐散发出玉髓光芒,他果然还是半仙之体,在地府里被重重鬼气一逼,开始显露出菁纯的灵力。

    “阎王的吩咐,要我给小狐狸演一出戏。是一出障眼法,我告诉它你已经魂归天地,再没有转世了,它看起来……极其伤心的样子……”

    “这也是对狐狸的惩罚,它偷得不属于自己的仙命,就要受百年痛失所爱,永世煎熬之苦。”

    庄理有满腹的话要问,白狐没有被平安送回京中友人家吗?它怎么跑出来的?

    一个生灵如何成为他的天劫?难道让他杀生证道?

    痛失所爱?何为爱?

    无常一挥手,袖中刮起的一阵飓风把庄理卷到桥上,他没有选择是否喝孟婆汤的机会,就被阎王在转生石上增添几笔,忘掉了所有前尘,投生去了。

    转生石光芒一闪,那成年男子的魂魄便不见了,人间又多了一位襁褓婴儿。

    奈何桥上的老妪走到无常面前,问:“怎么有空在这里发愣?人间还有很多魂要收罢。”

    “阎王命我多留心刚才那位。”

    老妪:“我瞧他情窍未开,迷蒙不已。”

    “他本体是一块天山上的石髓。不懂人间凡情。”

    “那天道的试炼便是要他过了情关?”

    无常浅浅一笑:“天意难测,我看并不容易,他这人,看似慈悲,体恤百姓,矜悯狐妖,于情爱上依旧是顽石一块,一窍不通。”

    老妪:“几个时辰前,那狐狸也过桥了,没喝我的碗中汤。”

    两位鬼差对视一眼,各自摇了头,忙碌自己的差事去了。

    天上人间,缘分何止千万缕,但庸人碌碌一生,罕有寻到一世挚爱的机会。

    也许驳杂的红线都落到了譬如这一仙一妖头上,生生世世纠缠,缘分不灭。

    庄弗槿在病床上流着冷汗,脑中神经像被搅碎重组过一遍般,颠倒刺痛,只不断浮现出庄理死后的这段经历,影片一样重复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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