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他虽然在她身前走着,可是他的存在感很低,低到她不刻意去想,很容易忘掉他的存在。
就跟出现在她旁边的花草树木,它们在那里,她也知道,但是她的注意力却不会分在它们身上一分一毫!
要是她能从他身上学到个皮毛,配上自己的逃生筐,那她能苟到生命终结,绝绝子!
毕竟这个世界雄性们能变身,力量和等级压制,不是她一味努力就能追赶上的。
走了一个多小时,司烁体力到了极限,“须赤,我走不动了,能停下来歇歇吗?”
须赤点点头,往河旁边走去,坐在青石上洗了手,掬了几捧水喝。
司烁也洗了手和脸,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太阳有些倾斜了,但是那炽热的春阳照的人脸泛着微烫。
她捶着胳膊和腿,从她出生记忆起,没有一天跟今天一样走那么多路。
须赤目光虚虚地放在河面上,突然他站起身来,丢下一句:“我去打猎,”便蹭蹭几个跳跃消失在林子里了。
司烁坐在青石上挑下眉,从超市里兑换了一包牛皮纸和眉笔,趴在青石上开始绘画。
司烁上一世学习的都是偏静、陶冶情操和消磨时间的东西。
她在绘画上天赋不高,能够精准涂抹出来,却缺少了业界内要的灵动和感染力。
实在是她被困在尺寸之地,所闻所见都是别人说的、书本上写的以及电视上播放的,没有身临其境,她的胸怀能有多宽、思路能有多阔?
不过如今她能用这点本事,足够跟支勒传递消息了。
司烁捏着眉笔想了想,就从支勒离开后绘制,一张是她的日常,一张是冀凉的到来,一张是流浪兽到来和自己被掳,最后一张则是她逃生遇到了须赤。
最后她画了个笑脸,手抚摸着兽印,表示自己等着他的到来。
司烁将这几张图画用枯草拴起来后,放入空间中。
她轻轻抚摸了下手腕上的兽印……
在丛林中奔跑的雪豹突然急急顿住脚步,他因为急切惶恐而跳得极快的心,这会儿平缓下来。
他深吸口气,带着希冀地打开空间,发现了那一沓图画。
支勒低垂着眸子,看的很慢,每一幅图他恨不能想象出她完整讲述的模样。
司烁用的是简笔漫画的风格,寥寥几笔便能生动形象又清楚地表达了意思。
看到她暂时没有问题,支勒也不敢放心,往空间放了些果子,便继续化身为雪豹,往他感知到她的方向奔去。
司烁刚将画收入空间没多大会儿,须赤便拎着长耳兔、竹鼠、斑纹鸡和一头半大的猪崽回来了。
他还拖了些柴火!
须赤手动清理了一块草地,将里面的杂草薅干净,又用钻木取火法,一两分钟便燃起了火堆。
这麻利高效程度,让司烁看的一愣一愣的。
须赤处理好猎物,放到宽大的树叶上,闷不吭声地挨个烤制。
烤完兔子,他撕下一根后腿递到她跟前。
司烁赶忙接过来,但是刚烤完的肉太烫手了,她忍不住将肉扔出去。
须赤接过后,把肉放到叶子上,看到她白嫩的手立马起了好几个水泡,抿着唇拉住她就到河边,将她的手按在水里。
冰凉的水,驱散了指尖的灼烫,司烁微微吐口气。
“抱歉,”他微垂着眸子。
“没事的,是我有些心急了,忘了刚烤出来的肉太烫,”司烁笑着摇头,看着他仍旧按着自己的手,无奈道:“须赤,你可以松开手了,我自己泡就行。”
须赤点点头,松开手继续烤肉。
司烁微微调动异能集中在指尖,不过一二十秒,她指尖的水泡便消散下去,疼痛感也没了。
不过她还是装模作样地继续泡了五六分钟,这才拿出来晃了晃,“还好泡水及时,水泡都没起来。”
须赤看了眼,将串了树枝的兔腿递过来。
司烁没客气,道谢后接过抱着啃。
长耳兔后腿肉紧实有劲,外焦里嫩,最主要的是这位雄性太会了,篝火中不知道他撒了些什么,烤制出来的肉没有一点腥味,带着好闻的草木清香,而且他在外面刷了一层蜂蜜。
蜜汁烤肉谁能抗拒呢?
只是长耳兔后腿有些大,说扛着吃也不为过,她吃了还没两成呢。
须赤倒是能吃,每样肉都给司烁留了个腿,其他的全被他自己解决了!
司烁再次默默感叹,雄性的饭量太大了,难怪兽人们寒冬冰雪融化后,就一直奔波收集吃食。
吃完饭,须臾又进了一趟林子,出来的时候用兽皮兜了些果子。
司烁啃着果子,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脑袋一磕一磕的,眼看着要栽倒,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给托住。
她今天体力、精力和异能消耗太大了,这会儿就有些绷不住。
须赤看着她费劲挣扎地睁眼,便蹲在她跟前,“我背你。”
司烁脑子已经超负荷运动了,对他防范也不算高,挣扎下,还是手揽住他的脖子,将自个儿送上他的背。
须赤瞧着不是特别壮硕,但是他的脊背仍给她一种能驱散一切危险的安全感。
她头抵在上面,没多大会儿便睡着了。
须赤一手托着她,一手将东西给收拾好,背着她在林子间飞纵。
小雌性太瘦弱了,他背着完全感觉不到重量,而且她柔软娇气,跟硬邦邦的糙雄性不一样。
就是吧,她身上的味道不怎么好闻,他从见到她开始,就没用鼻子呼吸了,全靠嘴巴吞吐……
司烁一向有午睡的习惯,这是她这么多年来雷打不动的规律。
不过,她午休时间不长,也就个把小时。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还以为在坐在电驴上呢,周围的景象嗖嗖后退,将她的头发吹拂的跟乔峰似的。
司烁下意识用头蹭了蹭“抱枕”,感觉到“抱枕”动了下,她立马清醒了,脸上闪过抹尴尬的红晕。
她抬头看了下天上的太阳,比之前西斜很多,起码过去一个来小时了。
“须赤,你不会一直都背着我跑吧?”以三十迈的速度!
须赤嗯了声,“部落远点,要在日落前赶到。”
司烁嘴角抽了抽,如果自己没有被他背着,就她那速度,不得走个两三天?
她厚着脸皮,没敢说让他累了歇息的话,毕竟她睡迷糊爬上他的背,跟偷懒再爬是有本质区别的。
至少她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
“须赤,伱的兽形为什么会惹麻烦?”司烁忍不住问道。
她太好奇他是什么兽人了,他身上好像没有一丝野性和本能般,让她下意识将他当成力气大、速度快、能吃的正常人。
“不常见,族人知道,要捕捉的。”
怎么有一种她之前装的味道呢?
他越是这么说,司烁越是好奇,什么叫做好奇害死猫!
她如今是喵本尊。
“就不能透漏一点?比如,你什么颜色?”
“头发颜色,”这孩子回答的真够诚实的!
正在司烁继续挖掘秘密的时候,天空中又响起那冠雕兽人的唳叫。
“完了,须赤,我们抓紧躲起来,那只冠雕兽人要捉了我烤肉吃,”司烁脸色一变,拍拍须赤的肩膀,“他是四级兽人,比你高一级。”
不仅是高一级,还高一个色调,那就是十倍的压制了!
须赤顿步,抬头看过去,就耽搁这么几秒钟,那冠雕兽人已经俯冲过来了……
这时候发什么愣啊?
司烁赶忙手按着须赤的背,想从他胳膊里抽出自己的腿,先跑为敬。
但是雄性力气大,让她撼动不了丝毫,急得她眼圈发红:
“须赤,你放我下来,那只冠雕兽人长得不好看、性格也不好,还是打家劫舍的流浪兽,我不要被他抓走……”
可是须赤仍旧不为所动,任由那冠雕兽人继续俯冲下来,带着兴奋尖锐的唳叫。
司烁心跳的极快,声音发颤:“你,你不会是跟他一伙的吧?还是说伱想向他屈服,把我当成投名状啊?
我真是被臭虫草熏晕了脑子,才会觉得你无害,对你信任有加……”
真是太坏了这兽,心眼儿真多,一点点让她放下戒备心,来个反杀!
好样的,最适合等着她这只迷糊喵自投罗网了。
“我告诉你,等我跟了这只冠雕兽人,第一步就是将你捆了钓鱼!”
她气呼呼色厉内荏地说,泪已经被吓的哗哗流淌下来了。
须赤叹口气,“没有,帮你出气。”
司烁哎了声,帮她站着出气?
可接着她便看到,一股旋风凭空而现,冲着那冠雕兽人而去。
冠雕兽人在空中来了个急刹车,但是不等他直冲云霄,那股旋风跟破壁机一样,唰唰作响,漫天雕羽、绒毛乱飞,啪叽一下一只光溜溜的大鸡砸在地上。
司烁脸上还挂着泪珠呢,看到这里直接疯狂拍着须赤的肩膀哈哈笑个不停:
“哎呦喂妈妈呀,须赤你太给力了!
你怎么想到这么损的法子呢?”
须赤……
现在的小雌性都这么大起大落吗?
前一刻哭骂拍打,后一刻笑抖成虫。
冠雕兽人羞愤不已,光溜溜的翅膀遮盖着自己。他没有带兽皮,没了毛他没法飞,化成人形也是光溜溜的。
他尖叫一声,不战而降扭头跑远了。
等人走后,司烁又笑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小声说:“须赤对不起,我,我刚才太害怕了,口不择言冤枉了你。”
须赤嗯了声:“别怕,我会保护你。”
司烁侧头看他,须赤长得是精致的漂亮,还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淡然。
她瞧不出他一丝是喜是怒的情绪。
须赤继续背着她飞纵着,跟武林写的飞毛腿、水上漂般,功夫格外漂亮和轻松。
“你的兽形很特别吗?
好像兽人变成兽形,战力才是拉到最高的时候。
你没遇到过让你化形的厉害野兽吗?
跟我说个与众不同的特征,让我猜着玩呗,”司烁心里挠心挠肺啊,爪子也痒,戳着他的肩膀。
俩人也算是共患难了。
须赤神情不动,“特别,没遇到过,有翅膀。”
司烁的脑子将答案,一一对照自己的问题,啧,难道远离冬耶森林,这边的野兽战力都不高吗?
须赤一个三级兽人,都不需要化成兽形?
司烁哇哦一声,“有翅膀能飞真的太飒了,可惜你不变身,有等于没有。”
有翅膀的都有什么呢?
她掰着手指头,“须赤长得好看,肯定不是什么麻雀、冠雕这种潦草鸟,是孔雀吗?”
孔雀长得漂亮,但是飞行能力很差,有跟没有差不多。
“不是,再猜。”
司烁……
还真跟她玩上了?问题是这老兄语调平平,这么说就有些人格分裂的感觉了。
“鸵鸟?鸵鸟挺可爱的,但是奔跑速度很快,”有翅膀但是不能飞!
“不对,再猜。”
“须赤,有翅膀的兽类太多了,再给我点提示啊。”司烁觉得这个问题自己琢磨不清楚,晚上都不想睡觉了。
“有角,不可以再说了,”须赤坚持道。
司烁眼睛一睁,“有翅膀有角,是独角兽吗?”
只是,须赤的头发是亚麻色的,独角兽除了白色也有其他色的吧?
兽世大陆嘛,一切皆有可能。
须赤嗯了声:“差不多。”
司烁蛮期待地说:“那须赤,等什么时候你能化形了,能带着我飞天兜风嘛?”
“可以。”
“那你什么时候化形?”
“阿父说,等我达到战力十五级,或者有了雌性,在雌性危险关头才能化形,”须赤对她的问题,句句认真回应。
十五级,司烁看了看这娃脖子上可怜的红色三道兽纹,这得猴年马月了?
她知道战力最高的是鲁尼部落的首领毋川的大儿子,也就是利瓦同父同母的哥哥华仆,是战力八级。
这次就是他带队去春猎的,不然有他在,周围的流浪兽哪里敢这么放肆!
跑了一会儿,一向叽叽喳喳的小雌性不说话了,须赤淡淡地道:“不会太久的。”
司烁点点头嗯了声。
没多久他们跑出了林子,远远看到围着湖用树木、树叶、枯草、泥土等搭建而成的一座座房屋。
只是瞧着部落的木门,司烁突然发现一个特别严峻的问题。
她在人前都是蓝眼白毛异化猫,走的是天生听力障碍、生育能力低下的雌性兽人设。
经过大起大落后,被须赤见到她的催生术,司烁下意识自暴自弃,都没捂什么马甲!
司烁深吸口气,肯定不是她笨、忘性大。她是性子单纯、不适社会险恶,以及被臭虫草熏晕了,才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那个须赤啊,待会我说什么,你给我留点面子,别揭穿我,”司烁低咳一声,小声跟他打着商量。
“理由。”
不给理由就拆穿?
司烁叹口气:“我不是这个部落的人,是被刚才那只冠雕兽人偷走的。
为了咱们俩的安全着想,我们得扮得弱小,让他们放松警惕心,这样才好行事。”
“好。”
忒简洁了,她应付的两句解释,他就信了,不深挖、不好奇?
“你们是谁?”远远地部落守卫看到俩人,便奔跑上前询问。
看到须赤背上有个漂亮的小雌性,他们声音都软和三分,眼睛晶亮地盯着司烁:“是不是小雌性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