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司烁开口,就有人扭头喊着:“巫医呢?这里有个受伤的小雌性……”
只是等他们再靠近一下,就被那还没被风吹散的臭虫草的味,熏得有些干呕。
司烁身子僵直了下,看看面不改色的须赤,难道他跟自己一样,被熏得嗅觉暂时退化了?
这雄性人怪好嘞……
没多大会儿,呼啦啦从部落跑出来一二十个兽人,看着司烁那白发蓝眸、清绝出尘的样子,一个个都呆怔在原地。
司烁在现代模样也不错的,偶尔上街,必定会被星探盯上的。
要不是身体不允许,她也想要站在舞台上,享受不一样的人生。
她拍了拍须赤的肩膀,没用她说话,就感觉到雄性手上的力道松了。
从须赤背上滑下来,司烁笑笑冲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好,我身体没事,谢谢关心。
不过,我跟我的,伴侣,走丢了。
不知道,能不能打扰,在部落,休息几天,顺道等,我的伴侣,来寻我……”
须赤瞥了她一眼,眉头鲜少见地微蹙了下。
部落的人听出来这个小雌性磕磕巴巴的话,显然是个身体有残缺的,不由地纷纷有些遗憾。
兽人们不管是能变成兽形、战力超群的雄性,还是需要保护不能变身的雌性,身体都是健康的,但凡哪里有些缺陷,十之八九会遗传下去。
而兽世大陆生存环境恶劣,残缺兽人很难存活。
不过,说话结巴不是太大的毛病吧?
“小雌性你好,我是丰川部落的首领居克,”留着胡须的中年雄性笑着说,只是被小雌性湛蓝眸子认真盯着嘴的感觉,让他的话也有些不利索,舌头绊嘴了。
“你能到我们部落暂住,我们自然是特别欢迎的。
只是我们对伱们不是太了解,放你们进来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可不放你们进来吧,这天色晚了,在林子里逗留是很危险的事情。
所以,按照我们部落的规定,小雌性你要从我们部落健硕勇敢的雄性中,挑选两位当兽夫!”
等他话音落下五六秒了,司烁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到哪里都要被催婚?
合着兽世大陆雄性太多,太迫切要崽子,见到路过的雌性,直接推销部落里的雄性,这彪悍程度让司烁咂舌。
司烁抿着唇,脸上泛着丝红晕,感激中带着急切,羞怯里又有忐忑,愧疚不已、期待良多:
“居克首领,我也想选个,厉害的兽夫。
但是,我不能,害了勇士。我是因为,白发蓝眼,异化的,雌性猫兽人,天生听力,有问题。
族人不喜,趁着,我兽夫春猎,将我驱逐。
而且,我生育能力,不高。
要是,有厉害雄性,不嫌弃我,我也不是,不能……”
刚才还特别想要表现自己,纷纷化成兽形,彰显自个儿强大的雄性们,那叫一个大失所望啊。
兽人们不懂得弯弯绕绕,对美的雌性欣赏喜欢,但是他们更想要活命和繁衍子嗣。
雌性本来就不好呵护了,再来个异化短命耳聋的弱雌,那他们是嫌命太长了!
更何况,无所不知的巫医也叹息点头,“这位雌性确实是异化猫兽人,白发蓝眼伴生耳聋。
如果她有幸诞下雌性,可能会跟她一样,得一两个雄性护着;要是生了雄性,去了外面狩猎,可就回不来了……”
司烁羞愧地低头,躲在须赤的身后,仍旧有些期盼地看向居克:“居克首领,我知道,自己不够好。
那我还能,等我的伴侣,来寻我吗?”
居克看了看须赤脖子上的三条兽纹,跟巫医对视一眼,笑着说:“可以,是我们部落里的雄性们没有福气。”
他们还不至于为难弱雌,毕竟弱雌能诞生,也是兽神的旨意。
司烁松口气,笑着赶忙道谢,拉着须赤一起进入部落里。
他们俩分得一个四处漏风的小窝棚,居克还派了个小兽人,给他们送了两张兽皮、一块肉,甚至还有两颗二级的晶石,并邀请他们一起参加篝火晚宴。
司烁被热情到了,小声跟须赤道:“我都觉得有些良心难安了,就好像我来这里,贪图他们什么似的。
明明是我们住在这里,寻求他们的庇护,反过来他们给我们送东西。”
须赤侧头,“明天,我带你去打猎。”
司烁托着下巴看他寻来一些杂草,将漏风的地方堵上,又拿着兽皮铺床,“须赤的意思是,你打猎还丰川部落人情吗?”
须赤点点头。
司烁笑容僵了下,有些不好的猜测,颤巍巍地问道:“须赤,你是要替我还人情?为什么啊?”
须赤的眸子看着她。
太阳已经落下,天边只剩下浅浅的紫,部落里燃起了好几堆篝火,兽人们在忙着将狩猎来的野兽处理后烤制。
所有的一切,清晰印在他棕色的眸子里,也盛着一个她,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你开花了!”
司烁等了半天,心里都思量了好几个答案了,结果他来了这么一句,“嗯?”
“阿父说,我天生情缘浅薄,是找不到雌性的,除非雌性开花了!”须赤说得格外认真。
司烁……
这明明就是须赤阿父恨铁不成钢,说他这种性格很难找到雌性吧,结果他把这句话当成了金科玉律了?
“我哪里开花了?”司烁磨着牙道:“我是雌性,不是植物,不可能开花的!”
须赤伸出手打开,里面有一朵已经被他攥得不成样子的野花。
司烁瞧着眼熟,这不就是她平日练习逃生筐时,用来伪装的花草之一?
“你是我捡到的,我会护着你的,”须赤又郑重地说了句。
司烁嘴角抽了抽,跟他掰扯道理:“我是雌性,不是路上别人随便遗弃的晶石、兽皮,不能谁捡到就是谁的!”
须赤看着她,“雌性独自一个,是活不下来的。兽神规定,落单的雌性,谁碰见就归谁。”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合着须赤之前都是将她当成了他的雌性照顾了?
司烁理亏啊,自己确实受到了他的保护和照顾。
她伸出手腕,给他看兽印:“这是我兽夫的,他很凶的,不让我随便找兽夫。”
须赤嗯了声:“那我跟他打,打到他同意!”
这么残暴的吗?
“支勒可是四级的兽人,而且会很快升为五级,你打不过的,当然,你不许对他用旋风!”她不想得到一个无毛、光溜溜的豹子,太辣眼了。
须赤上前,几乎要跟她鼻尖帖鼻尖,温热的草木香气包裹着她,“我很厉害的,至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不比支勒差。”
司烁心跳的很快,面色泛红地侧脸,微微后退了下:“厉不厉害,可不是你说了算。”
须赤嗯了声,“我会护着你,等支勒寻过来的。”
挑破了关系,司烁浑身都不自在,轻轻敲了下脑袋,肯定是臭虫草的事。
不管是男女,还是雌雄,没有纯洁的友情!
她将须赤想的太高洁,这样的雄性,怎么脑子里也是结侣的事情呢?
这会有兽人喊他们出去,须赤跟在司烁身后,一起坐在篝火旁。
须赤很自然地将之前他留给司烁没吃完的肉拿来烤制,知道她的饭量不大,就给她了个烤猪腿,其余的肉包括那只她没啃完的兔子腿肉,都进了他的肚子。
司烁恶狠狠地撕咬着肉,看他一眼,啃一口,好像是在咬他一样。
须赤喉结上下滚动,回看她一眼:“别看我,我觉得自己被你烤了。”
这雄性说话就不能避讳着点,司烁脸刷地涨红了。
大家伙对于司烁都很好奇,纷纷过来看她,有些兽人还忍不住给她塞东西,其中就包括的雄性、雌性甚至小兽人们。
那是出于单纯喜欢的热情。
离开千喵部落,没有郁娇和麻绘一行人的添油加醋,外面的兽人对于她异化兽的身份并不排斥,顶多是带着怜悯、同情和可惜。
环境轻松了,司烁还跟着一群雌性围着篝火手拉手踢腿跳。
换了一个世界,她体会了把广场舞的魅力与乐趣,整个晚上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将之前所有的不开心暂时抛在脑后了!
回到窝棚,这里空间很狭窄,也就五六平米的样子。
须赤不像是那些棕熊、角牛兽人般身材魁梧雄壮,但是他身上肌肉结实线条流畅,跟她一起挤进来,显得窝棚更加逼仄了。
空气都上升了好几度。
“须赤,咱们俩的事,等支勒来了再说!在这之前,伱,你不许跟我睡一起,”司烁捂着脸无力地说。
支勒还没张罗呢,她好像先给自己招惹了两个对象,快让雷劈死她吧!
须赤嗯了声,“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你睡你的。”
房屋只用个活动的木栅栏当门,家家户户都是再盖上破旧的皮毛挡风,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她也不好开口,让人去外面吹着凉风睡。
司烁躺在铺了好几层兽皮的床上,身上盖了厚厚一层,无声叹口气,脑子都要打结了。
夜里的动静都像是装了扩音器般,顺着风飘得很远,那起起伏伏隐约攀比的声音,听得司烁心肝儿直颤,默默地拉着兽皮将自己头也盖起来。
须赤侧头,上前扯她的被子。
司烁紧紧抓着,小声警告道:“须赤,你,你克制着点,不许胡思乱想!”
“乱想什么?别盖住头,会闷到的。”须赤继续扯着。
司烁露出头来,眼神飘忽,“外面有点吵,我睡不着的。”
须赤手一挥,一道透明的光膜闪过消失,随之外面吵闹声也归于寂静。
司烁眼睛微亮,“须赤,你怎么做到的?很难吗?”
冀凉会,须赤也会,是不是有异能都可以呢?她也想学!
“不难,不过你的异能支撑不住,”须赤摇头,沉默片刻问:“你是圣雌?”
生育能力绝佳的雌性,被兽神祝福后,会获得异能提高生存能力。
她有异能就该是圣雌,可圣雌又怎么会生育能力低下呢?
“不是,我在我们那测试的生育能力低下,”司烁摇头,很坚定地说道:“你要想要崽崽,得寻别的雌性了。”
须赤摸了摸她的头,“不要崽崽,认定了雌性,就不会更改了。”
啊,兽人该死的忠诚,司烁完全抗拒不了。
她摆烂了,摊牌了,她就是个隐藏极深,被兽世大陆这漂亮的生存规则给逼迫(挖掘)出来的海王!
司烁哼了声,坐起来掰着手指头说:“等你正儿八经打败支勒,被他认可后再说吧。
支勒很厉害的,在我们那,是被大家熟知的天赋超绝的雄性。
不过他为了救族人,暂时受伤战力倒退了,但是他也特别厉害。
嗯,你前面还有个排队的冀凉,七级战力值的雄性。
他虽然是蛇兽人,可是他组织的游商队伍,很有原则口碑不错。
要被他们承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须赤静静地看着她,“那你希望我打败他们,成为你的兽夫吗?”
司烁轻笑着挑眉,忍不住将问题扔了回来:“我希望如何,不希望又如何呢?”
“你希望的话,那我会手下留情,不希望的话,我考虑下要不要将他们的皮毛给削了。”
须赤面容仍旧沉静,眸子淡淡,怎么就说出如此残暴的话?
司烁心里一梗,脸一黑:“须赤,你都是这么打架的吗?这很不道德!”
“但是你笑得开心。”
司烁……
这话题没法继续聊了!
司烁直觉须赤并不坏,但是他的某些为人处世上可能不够圆滑和周到,就忍不住跟他讲道理:
“这事吧,它分人的,对于坏人,怎么着都不过分。但是有些人吧,你得给他们些体面……不对啊,须赤,你怎么这么大的口气?
如果你能越级而战,勉强能跟支勒对上,但是冀凉可是七级战力……”
偏偏须赤脸上没有一点惧色,等司烁吧嗒完,来了句:“你在逃避问题吗?”
司烁愣了下,脑子还没转过来呢,他又继续补充道:“你希不希望我当你的兽夫?”
司烁觉得空间又热了几分,鼻息下臭虫草的味道更醉人了。
她低咳一声,“我想洗个澡,身上味道太大,都把我脑壳熏坏不能思考了。”
须赤点头:“我去给你烧水,”说着他起身了,不过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似是轻笑一声:“阿父说,不回答就是默认,司烁是希望的,对吧?”
阿父,阿父,又是阿父,司烁忍不住随手摸起个果子扔过去,他是父宝雄吗?
须赤随手接过啃上了,又丢下一句撩人的话:“不是哪个雌性开了花、单独出现,我都会护着的。
司烁不同,我也希望自己于你是不一样的。”
洗过澡后,四处漏风的屋子里也没什么臭味了,司烁整个人跟活过来般。
她懒洋洋地擦拭着头发,看着继续挨着床坐下的须赤,反正自己的马甲落了一地,没什么可遮掩的了,便问道:“须赤,既然我也有异能,那怎么修炼,才能像你们一样可以战斗?异能是不是也能升级?”
她的异能全靠着自己摸索,除了治疗,催生术还是个鸡肋的存在,最主要是她异能储量太少了!
像是这次她被冠雕兽人从部落里掳走,若是没有须赤在,她不是落入其他残暴冷血的流浪兽手里,就是被冠雕兽人再次掳走,根本没法像是现在一样,心情平和等着支勒的到来。
在兽世大陆,她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伴侣身上。
哪怕以后她身边的伴侣数量多起来,她也不可能是百分之百安全的。
经历过她为鱼肉的感觉,就不想再听天由命了!
而这也是当初她问系统许愿的初衷。
须赤侧头看向她,手一伸便握住她的,十指交握掌心相帖。
一股暖流从他的掌心一点点探入她的,带着些微的刺疼,司烁嘶哈一声,便感觉到那股暖流像是被受到惊吓一样,又温顺和细小了些。
这会儿她只觉得有些酥麻,不疼却也让她没办法忽略,“须赤,你这是做什么?”
“我们雄性异能觉醒的比较早,有些天赋高的出生就觉醒了,晚的也不会超过会化形的时候。
可以说在我们出去狩猎的时候,异能和战力是一起锻炼出来的,不知道经历多少次生死关头,每天这样高强度的练习,自然异能进步很大。”
司烁了然地点头。自己就是刚被从矿里挖掘出来的矿石,人家是经历过锤炼成型的兵器,两者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我现在是模拟晋级时灵力冲刷经脉,有些不舒服,司烁稍微忍耐下……”须赤低声道。
司烁脸微红下,“我觉得你可以加大点力道,稍微慢点。
我是木系异能,有点治愈能力。我想着伱在给我冲刷经脉的时候,同时使用治愈能力,一边强健了筋脉,一边锻炼了我治愈能力。”
须赤摸了摸她的头,“会疼的,司烁不需要这么辛苦。你现在身体太弱了,慢慢来不着急,我会保护好你的。”
司烁抿着唇瓣瞪着他,“我本来就很娇气,想要努力变强的决心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