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替聿少护着她,不让她受委屈罢了。
恩佐听话把枪收回去,冷冷扫向保姆,“不知道给祝小姐倒杯茶来?”
保姆连滚带爬去倒茶,恩佐接过茶杯,才递给祝鸢。
祝鸢喝着茶,“我要的很简单,发声明,断绝和祝安安的父女关系。”
“不可能!”祝朝钦扬声拒绝。
冯明月落泪,“你怎么这么狠心?”
对他们的反应,祝鸢半点意外都没有,她只是冷笑一声:“祝安安对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我饶了她,险些害死我的爷爷,我的确是太狠心了。”
祝朝钦深吸一口气,“之前那次你和裴二爷的谣言纯属误会一场,你还要紧抓着那件事不放,根本不是安安的错。”
祝鸢将茶杯放在一边,听了祝朝钦这话,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起身,朝地上的人走过去。
“你要干什么?”冯明月立马上前拦住她。
然而祝鸢却轻易躲过她,一脚踩在祝安安的手背上,原本“昏迷”过去的人忽然惨叫一声。
“安安!”冯明月心疼抱住她,声嘶力竭对祝鸢吼道,“你要动安安,就先对我动手!”
祝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你们自己问问她,到底对我做过什么事。”
祝安安脸上毫无血色,她被冯明月抱着,屈辱地流下眼泪,“我承认是我一时嘴快说漏了嘴差点害了朱爷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从来没做过伤害你的事!”
祝朝钦也跪坐在祝安安身边,护着她。
全程,祝鸢脸上没有一丝波动,看着她的亲生父母护着一个蛇蝎心肠的养女,她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忽然开口:“你以为视频都删干净了?”
第127章
祝安安浑身一僵。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祝鸢吩咐恩佐把客厅电视打开。
“爸,妈我好痛好痛啊,你们救救我,救救我……”祝安安哭着喊痛,将祝朝钦和冯明月的注意力全都拉回去。
她眼神示意保姆赶紧想办法,可保姆看着地上被恩佐打趴下的保镖,根本不敢动。
祝安安气得咬到自己的舌头,眼前一阵阵发黑。
祝朝钦担心道:“安安,你坚持一下,爸爸一定想办法送你去医院。”
忽然,客厅大屏电视画面闪过。
画面上光线昏暗,画面有些晃动,应该是手机拍摄的,但并不影响画面里的内容。
忽然祝安安尖叫一声:“快把电视关掉,关掉!”
“爸、妈!求你们快关掉,马上关掉!”
她像疯了一样,完全没有半点往日端庄淑女的优雅。
冯明月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一时愣住。
电视画面里,祝安安一张被水淋湿的惨白的脸出现在镜头中。
她哆哆嗦嗦地开口:“……我故意制造出祝鸢不孝的假象,将她花时间做好的好吃的全都扔掉……陆怀湛葬礼那天我叫人给祝鸢喝的水里下毒,找人玷污她……裴家钱庄能借到钱也是我找人透露给她的……她和娄奕在盛唐的照片是我找人拍的……裴二爷和祝鸢的谣言也是我散播的……”
随着画面里祝安安的话音落下,祝朝钦和冯明月难以置信地看向祝安安。
“爸,妈,我那天被他们屈打成招,为了脱身,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祝安安委屈地直落泪,装着一副被不好的回忆刺激到的样子。
祝朝钦摸着她的头发,愤怒站起身。
祝鸢还不等他开口,发出一声冷笑,“我以为你们只是因为没有看到这个视频,才会被她所蒙蔽。看来是我高估你们了,从头到尾,你们都是被猪油蒙了心!活该被祝安安耍得团团转!”
冯明月想开口。
可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却隐约害怕什么不敢面对,艰涩开口试探:“两周以前,安安给你打电话,叫你回来吃饭,你为什么不回来?”
“你不知道祝安安把我拉黑了吗?”祝鸢一句话,就让冯明月明白了。
冯明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
她瘫坐在地上,眼眶通红,眼神复杂地看着祝安安,“安安,你跟我解释……”
“妈……你宁愿相信祝鸢的话也不相信我吗?”祝安安屈辱地擦泪。
祝朝钦沉声道:“明月!”
“朝钦,两周以前我亲自下厨想叫鸢鸢回来吃饭,安安说她给鸢鸢打电话,结果鸢鸢在电话里说她永远都不会再回祝家,还说了一些要与我们断绝关系的话……”
话说到这里,祝朝钦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安安?”他对眼前的女儿忽然感觉到陌生。
一向乖巧听话,心思纯良从不撒谎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祝安安看着父母两人眼里流露出的复杂眼神,忽然低笑一声。
“解释?”她拔高嗓音,”有什么可解释的!祝鸢一回来,你们就想着要给她置办首饰,给她买高定的衣服,要好好弥补她,把过去独属于我的东西全都分过去,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她是你的妹妹,你们是姐妹,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冯明月痛心疾首。
祝安安冷笑,“姐妹?她是你们的亲生骨肉,而我只是一个下贱的女佣生的孩子,我如何能与她平起平坐?她早晚会把我从祝家挤出去,我当然不能让她如愿。”
“所以你就做出那些让我们误会她的事,让我们对她越来越失望,越来越冷漠,甚至到……”
冯明月捂住胸口,想到当初逼祝鸢去给陆怀湛冲喜的事。
那是因为他们对祝鸢失望,恰逢朱启生病住院需要钱,他们就想着让她去陆家算了。
想起过去种种,祝朝钦脑海中闪过打祝鸢的画面,手指颤抖起来。
祝鸢冷漠地看着他们三人,耐心耗尽了,“往后你们多的是时间好好复盘,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
冯明月回过神来,声泪俱下,“鸢鸢,妈妈……”
“别,我的母亲已经过世了,我已经没有妈妈了。”祝鸢打断她的话。
她点开微信,往祝朝钦的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对他说:“这里有我拟好的你与祝安安断绝父女关系的声明,不用你费脑子想,也算是我最后的一点孝心了。”
“什么叫最后一点孝心,什么意思?”祝朝钦悔恨的情绪盘旋在胸口。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就当从来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就当……当初被保姆丢在外面的那个小女婴已经死了吧。”祝鸢平静地说出这些话。
祝朝钦慌忙打开微信,“我现在立马发声明,鸢鸢……”
然而祝鸢却已经不再听他们说任何的话,往后退几步。
忽然,她双膝跪地,往地上磕了一头。
像一道雷劈下来,震得在场的人都是一怔。
祝鸢的声音不紧不慢,掷地有声:“当我还你们生我的恩情了,以后我们死生不见。”
祝朝钦和冯明月脸上毫无血色,眼里没有一丝光。
祝鸢利落起身,往外走,不忘提醒恩佐:“盯着他发声明。”
祝安安听到祝朝钦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声嘶力竭哭喊,祝鸢知道祝安安最在意什么,那她就把祝安安最在意的折断打碎。
大门打开,裹着雨雪的风吹进来。
祝鸢闭了闭眼睛,眼眶滚烫的泪水滑落的一瞬间,忽然落入一个温暖宽敞的怀抱。
她浑身一僵,恩佐不是说他去加班了吗?
男人的身上带着一丝丝烟草味,还有晚餐喝的茶水的清洌香气。
当时她碍于他在桌底下手指往她旗袍的开叉钻进去作乱,只好硬着头皮给他倒茶,不小心倒在他手背上。
此刻,男人的声音没有带一丝戏谑,也没有一丝调侃的意味。
“只允许你今天掉眼泪,以后都不准哭了。”
祝鸢飞快擦掉眼角的泪,“谁说我哭了,我只是太冷了。”
“你不是太冷,你是嘴太硬。”盛聿冷哼一声,再次把人揽紧在怀里,“嘴硬吧,谁还能硬得过你。”
第128章
祝鸢上车之后,恩佐也从别墅里出来了。
他坐上副驾驶座,下意识开口:“祝小姐……”
开车的司徒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恩佐这才意识到盛聿也在的情况下,他一开口就叫祝小姐,好像很不好。
毕竟盛聿才是他的真老大。
他清了清嗓子,“聿少,祝小姐,祝朝钦已经发布与祝安安断绝父女关系的声明。祝安安哭天喊地,实在太吵被我打晕了,祝朝钦和冯明月不管。”
这边刚说完话,别墅大门里祝朝钦和冯明月互相搀扶着追出来。
车上的人不为所动。
冯明月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拍车窗,尽管她知道这是盛聿的车,惹恼盛聿的下场会是什么平常人根本难以想象。
可她真怕今日一别,再也难见祝鸢。
“鸢鸢,是妈妈糊涂!你原谅妈妈一次好不好?孩子,是妈妈错了……”
她的哭喊声隔着玻璃,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车上三个男人注意力都在祝鸢身上。
祝鸢连一个多做的眼神都没有,淡声道:“开车吧”
司徒刚启动车子,祝朝钦冲上去展开双臂拦在车前面。
他声泪俱下,“鸢……鸢鸢,你给爸爸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弥补你,我马上把安安送去一个离我们远远的地方,不让她再有机会破坏我们一家的感情,好不好,你下车,跟爸爸回家。”
“司徒,开车吧。”祝鸢打了个哈欠。
“祝朝钦挡在那里。”司徒没敢真的把人给撞死。
祝鸢语气稀疏平常,“我相信你的车技。”
司徒抿了一下唇。
车子迅速后退,打弯绕开祝朝钦,又瞬间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祝家别墅。
坐在副驾驶座的恩佐无声看了司徒一眼。
徒哥还好意思说他头脑简单。
自己被祝小姐PUA了都不知道。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主干道上。
祝鸢转头看着车窗外。窗外的夜景渐渐丰富起来,远处的霓虹倒映在她的眼睛里。
“肚子饿不饿?”
身旁的男人终于开口。
祝鸢闷闷道:“不饿。”
“怕我说你是猪?”
祝鸢眉心一闪,反驳道:“我吃再多也不是猪!”
“俞城火锅吃不吃?”
祝鸢瞬间捏紧手指,鼻腔泛酸,点头,“嗯。”
盛聿看着她泛红的鼻子,伸出大手在她的发顶上揉了揉,“吃完带你去找你爷爷。”
祝鸢哽咽嗯了声,又觉得太丢人了,飞快转头看着车窗外,快速擦掉眼泪。
她好想家,好想俞城,好想爸妈。
车子停在京都生意最火爆的俞城火锅店。
进了包间以后,祝鸢点了变态辣的锅底,又想到盛聿吃不了辣,临时又改成鸳鸯锅。
盛聿正打算说他不吃,不知道是不是听着鸳鸯锅的名字莫名叫人心情舒坦,倒也由着她了。
祝鸢又给司徒和恩佐点了一锅。
点的菜上齐了。
祝鸢刚拿起筷子,坐在她对面的盛聿,夹了一些熟得慢的菜放进辣锅里,又夹起毛肚在清汤锅里烫。
看着他将烫好的毛肚放在她的碗里,祝鸢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很意外?”盛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是有点。”祝鸢夹起来毛肚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盛聿冷哧,“少看点,我只是总裁,不是白痴。”
祝鸢默默吃菜,想到自己之前默认他这样身份的人缺乏一些生活常识,各种编造离谱的谎言,都被他一一识破的尴尬。
除了一开始给她吃清淡的垫垫肚子,后面盛聿都给她吃辣锅里的菜。
变态辣从前祝鸢吃起来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因为她从小吃到大这个口味。
可今晚吃着吃着,她觉得辣到舌根发痛,嗓子眼像堵着一样,痛得她直掉泪。
她一边吃一边掉眼泪,“你找的什么店,太辣了……我没哭,是太辣了……”
盛聿的语气很轻,“我又没说你哭。”
“你也不许在心里想。”祝鸢狼狈擦泪。
盛聿靠着椅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霸道而不自知的样子。
她哭起来好傻。
吃完一顿火锅,祝鸢那双漂亮的眼睛都肿了。
她的心情却是豁然开朗。
盛聿慢悠悠走在她身后,一到店门口,寒风吹着雨雪过来。
他大步向前,把人拢在怀里,司徒撑开伞。
上了车之后,吃饱喝足的祝鸢连打了五个哈欠。
车上除盛聿以外,司徒和恩佐都被她传染了,两人也打起哈欠。
一时之间,车上的哈欠声此起彼伏。
盛聿靠着椅背,硬生生将哈欠逼回去,脸色冷沉的闭上眼睛。
忽然听见咚的一声。
他睁开眼睛看向身边困得睡过去,头磕到车门的女人。
今天两场话剧,累了。
祝鸢的额头撞疼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想揉一揉,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贴着她的额头,温柔的揉着。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手肯定不是盛聿的。
他怎么可能会温柔。
从来他对她的都是粗暴,蛮狠,毫不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