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气息不是盛聿又会是谁呢?
就像在祝家大门前,她落泪瞬间被他揽进怀里。
盛聿一定是中邪了吧。
“我要找爷爷……”
“找,带你去找。”盛聿语气嫌弃,却把人搂过来。
让她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脱下大衣盖在她身上。
朱启没等到祝鸢回来睡不着。
他今天差点没抢救回来,鸢鸢不会不回来陪他的,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护士小心翼翼推开门,朱启刚想问她鸢鸢有没有打过电话回来叮嘱过什么。
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来。
朱启目光一顿,随即看到被盛聿抱在怀里睡着的祝鸢。
他沉着脸,一口气憋着,没敢吵到祝鸢。
等盛聿把祝鸢放在另一张床上盖好被子。
他看着盛聿将帘子拉过去,挡住了祝鸢。
随后走到他的病床边,压低声音:“朱老先生。”
朱启撇开头冷哼一声,“出去,把门关上。”
盛聿静默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去。
却是他刚迈出两步,朱启的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离我们家鸢鸢远一点,别再纠缠她。”
走到门口的男人脚步一顿。
他微微侧着头,脸部轮廓深邃,沉声道:“不可能。”
第129章
从剧院离开之后,裴凌回了一趟裴家老宅。
管家吓了一跳,立马派人去请裴绍深。
“二爷,今晚在老宅住吗?”
裴凌坐在沙发上翘着脚,看着战战兢兢的管家,不答反问:“有我的房间吗?”
管家为难道:“我这就叫人去收拾客房。”
意料之中的答案。
“免了,见过大哥之后我就走。”
男人身上戾气太重,管家害怕的缩到后面。
不一会儿穿着睡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从楼梯上下来。
他看着沙发上的人,随意将睡袍的带子系上,走过去在中间的沙发坐下,随手打开面前的盒子,拿出一支雪茄。
“今晚怎么回来了?”
裴凌看着眼前温文尔雅,除了肤色之外,五官长得跟他有几分像的男人,“大哥不知道我会回来?”
看了眼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裴绍深笑了,“你向来我行我素,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你回来我很高兴。”
“先别高兴。”裴凌靠着沙发,像是随口问道,“大哥今天去看话剧了吗?”
裴绍深点雪茄,“我最近忙,没什么时间,打算过几天去看看,新话剧反响很好。那个叫小风筝的女演员潜力无限,是个好苗子。”
裴凌忽然冷笑一声,起身一脚踹翻男人面前装雪茄的盒子。
那盒子飞起,同时也打落裴绍深手上的那根雪茄。
齐刷刷的枪械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黑洞洞的枪口全都对准裴凌。
裴凌视若无睹,也不跟他绕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回这里,你把手伸太长了,拿话剧院里的人激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脸上维持着优雅从容。
他抬了一下手,示意隐藏在暗处的人把枪放下。
“怎么这么多年还是不能消磨你的锐气?裴凌,忘记父亲是怎么教你的吗?”
裴凌眯了一下眼睛,“少拿那个人来激我,我生气的后果你知道。”
他转身出去的时候,看见偏厅旁边昏暗的角落,一个巨大的铁笼放在那,年代久远,笼子上的铁栏杆锈迹斑斑。
曾经里面关过大型猎犬。
后来……
裴绍深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是不是让你想起幼年时住狗笼的事了?怪大哥,应该早点将它丢出去的。奈何父亲的遗愿我不能违背,我特地叫人把它挪到角落,你就当它不存在。”
裴凌脚步停下来。
走过去,当着裴绍深的面拔出手枪,连续开枪,打破铁笼的锁,打断里面盘桓的铁链。
裴绍深眸色骤然加深。
裴凌从夹杂着雨雪的风中走出裴家大宅。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破碎的画面。
穿着旗袍的绝美女人蹲在五岁的他面前,哭着抚着他的头发。
——小凌,妈妈一定要逃出去,我不能带上你,那样我们谁都逃不出去了。
——你等我,我一定会尽快回来接你的。
画面一转,冰凉的铁链拴住他的手脚。
叱咤京都乃至江北的裴老板,被他称作父亲的男人将他毫不留情推进铁笼里。
——你母亲不要你了。
——我抓不到她,你就代替她受惩罚!
——以后这个狗笼就是你吃饭睡觉的地方。
——我要你绝对的服从,服从裴家,服从我的命令!
——裴凌,我要你做裴家的狗!
他在笼子里住了两年。
却连狗都不如。
狗至少每天能吃上一顿饭。
他没有。
男人让不到八岁的他和野狼搏斗,奖励他吃一顿饱饭。
匕首划破野狼喉咙的那一刻,滚烫的血淋在他稚嫩的脸上。
那一幕如梦魇缠绕着他,二十多年,唯有清心咒能让他得到片刻安宁。
裴家二爷。
多讽刺的一个称号。
裴家是捞偏门起家,家底经不起推敲,一旦查出什么,首当其冲的就是裴家钱庄。
他是裴家的活靶子。
……
第二天祝鸢到化妆室,化妆师给她化妆的同时,造型师给她烫头发。
祝鸢忽然想起昨晚答应裴凌的事,虽然很莫名其妙,但她又怕万一没兑现,他又要发疯。
“今天换个发型吧。”
造型师疑惑:“怎么突然要换,不是定好的吗?”
“我觉得那个发型我有点不舒服,换一个让我自在一点的,而且手推波太花时间了,你也能轻松一点。”
祝鸢现在可是团里的台柱子,造型师哪能不答应她。
随后让祝鸢在几个备选的造型中选一个。
祝鸢选了和昨天那个发型相差最大的。
挑旗袍的时候,她特意绕开和昨天那一条相似的款式。
站在镜子面前,她反复检查一遍,这样裴二爷总没话说了吧?
表演结束后,祝鸢偷偷往楼上贵宾包间张望。
盛聿不在。
想来也是,他一个财团的大总裁,哪有时间天天在这看话剧?
想起昨晚两人之间微妙的变化,祝鸢心里又是一阵慌乱。
早上她起床后,爷爷意味深长看了她好一会儿。
她忽然意识到昨晚自己在盛聿的车上睡着,醒来却是在医院。
她慌忙找补,连最离谱的,她在医院后门睡着,盛聿恰巧路过就送她上来这样的谎话都编出来。
爷爷受不了她的谎言,“你和祝家的事他告诉我了,他说你哭着要找爷爷,他无奈只好送你回来。”
“我倒也没哭着找……”祝鸢无语,那个男人怎么什么都敢说。
爷爷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她猜到盛聿一定和爷爷说了其他什么。
奈何爷爷是病人,她无法严刑逼供。
祝鸢收回思绪,去了后台,准备吃饭。
却不巧在走廊遇到穿着黑色皮衣的裴凌往这边走来,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头戴式耳机。
男人的身影太过高大,压迫感十足。
很早以前祝鸢就察觉到了,裴凌不说话的时候身上有一股阴郁的味道,叫人说不清楚,却又很害怕靠近。
祝鸢下意识找地方躲,可左边是墙,右边也是墙,她总不能窜到天花板躲起来。
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的四处乱跑。
然而裴凌却无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
第130章
男人身上淡淡的沐浴乳的清香从她跟前飘过。
祝鸢愣在原地,疑惑地看着男人走过去的背影,有点不习惯裴凌居然没有找她麻烦。
这一刻她差点怀疑自己被裴凌迫害出习惯了。
他一天不找她麻烦,她就觉得不得劲了?
祝鸢立马摇头,当然不是。
单纯因为裴凌的异常举动,事有反常必有妖。
裴凌不找她麻烦,一定是还有后招,她万事要小心才对。
那道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祝鸢收回视线。
以至于晚餐时间,她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裴凌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不过好在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裴凌压根没出现。
她很快就忘了这件事,开始准备晚间的演出。
郝团长亲自来找她,说要给她涨工资的事,包括公演期间的分账奖励幅度也增大了。
“不是说好两个点吗?怎么给我涨到五个点了?”祝鸢暂停补妆,问道。
郝团长见她脸上没有一丝惊喜的表情,反倒显得凝重。
他解释道:“新话剧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功,都是你的功劳啊!你现在是我们的财神爷,给你五个点怎么了?”
祝鸢提醒他:“都是我的功劳?您最好别让其他辛苦的演员听见,小心砸烂您办公室的门。”
“我说错了,我重说,你是女主角占比最大,其他人当然功不可没。”郝团长及时改口。
祝鸢还是觉得五个点的分账太多了。
以前黎莎在的时候最多拿过三个点,而且黎莎在业内获奖无数,而她比黎莎多出不止一倍。
这部话剧虽然反响好,但还没到这个程度。
自己凭本事能拿多少,她心里有数。
祝鸢有自知之明,又知道话剧院背后的老板是裴家,不敢多拿,“还是按照原先说好的,两个点吧。”
郝团长不明白她怎么想的,劝道:“给你的不拿白不拿。”
“等我以后更出名了,再拿这五个点吧。团长如果没其他事,我要补妆准备上台了。”
她转过身去,郝团长到嘴边的话只好憋回去。
其他演员陆续进来补妆,后台越来越热闹,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他只好作罢。
回到办公室后,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我找裴总。”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温和的嗓音:“什么事?”
“裴总,您让我给小风筝增加分账收益,被她拒绝了,她只想拿原定的两个点。”
郝团长将祝鸢的意思如实转达。
男人低低徐徐地笑了一声,“小姑娘挺有骨气。”
郝团长担心祝鸢得罪大佬,连忙解释说:“还是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年纪轻历练不够,胆子小很正常。您别跟一个黄毛丫头计较。”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郝团长一张老脸骤然一沉,挂电话连声招呼都不打,他真想跟这些大佬拼了!
然而他刚将固话的听筒放下,忽然脖子上一凉。
他吓得一哆嗦,猛地朝对面窗户看去。
玻璃上倒映着他光可鉴人的头顶,以及站在他身后高大挺拔,脸色幽沉的裴凌,此刻对方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抵在他脖子上。
“二……二爷!”
裴凌修长粗糙的手指握着钢笔,拇指一动,笔帽脱落砸在地上,吓得郝团长呜咽一声,差点喊出好汉饶命。
冰冷的笔尖刺他在脖子上,裴凌语气阴冷地问他:“裴绍深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郝团长战战兢兢。
一声轻笑从男人的喉中溢出,笔尖瞬间刺破郝团长的皮肤。
“二爷!二爷饶命!”郝团长双腿发软,急声说道,“裴总真没说什么,他只是让我给小风筝涨分账收益。他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