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结果是——算个球,老子都活不了多久了,爱怎样怎样吧!
......
因为在濮院多留了一会儿,刘季回到家时,晚饭已经端上桌。
倒是来得巧,简单洗漱一下换一身轻薄衣衫,正好上桌吃饭。
孩子们兴奋的说着今日在茶楼上看到的使团盛况,一边吃饭一边询问当事人亲爹出任迎接使团是什么感觉。
刘季:“跌宕起伏,险象环生,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兄妹四人齐齐一呆:啊?
刘季看着那四张相似的呆脸,轻叹着摇了摇头,故作深沉的感慨道:
“大人的世界远比你们看到的要复杂,慢慢学吧,等你们以后长大就懂了。”
二郎立马撇开脸,敬爱的看了秦瑶一眼。
还是阿娘好,从来不说什么等他们以后长大就懂了的话,都是有问必答的,答不上来也不会糊弄他们,而是带领他们一起去寻找答案。
大郎看他爹,“敷衍。”
龙凤胎重重点头,强烈表示同意。
刘季当即恼羞成怒,抬起手做巴掌状,顿时,四个小的立马老实了,飞快吃完晚饭,各自回屋补功课去了。
今天玩了一天,再不努力点,明日面对夫子的询问可就惨了。
眼见孩子们下桌,刘季立马往秦瑶身边挪了挪位置,把今天下午与司空见发生的小小冲突,以及公良缭的告诫都同她讲了一遍。
秦瑶挑了下眉,公良缭的嘱咐听起来有点矛盾。
‘若是必须投效一门,长公主和太子都不是好人选’。
是觉得她一定会选择一方势力投效吗?
‘丰王案未定之前,不要接触司空见或是黑骑的人’。
难道可以接触除他们之外的人?
刘季很焦急,“娘子,我不想蹚浑水,我只想好好给老师养老送终。”
他现在这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好吃好喝好穿,还没人敢欺负。
只等明年春闱科考,借着老师的光考出个二榜三傍的进士,混个七八品小官过过瘾,一点都不稀罕去什么鸿胪寺伺候什么鬼阐王。
刘季不得不承认,司空见这脑子确实比自己好使。
别院那边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不说,还不能搞砸,只能搞好。
一旦搞好了,别人还都以为是司空见提拔的他,他还反过来欠司空见人情。
这么一想,刘季简直郁闷得想吐血。
“娘子,你说我可怎么办好啊?”刘季求助的望着陷入沉思的秦瑶。
秦瑶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像是心中有了主意。
“你这边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即可,不用想太多,司空见还看不上你这个小喽啰......”
司空见是在谋划她。
刘季心里酸的要命,“哦。”的应了声。
心里想,要不叫阿旺弄点毒药,毒死司空见算了。
小心思都写脸上,秦瑶一眼看穿,抬手一指后院:“看你闲得很,去给三郎辅导辅导功课。”
刘季哼一声,反抗是不敢反抗的,老老实实捡起一根小柴棍,背着手装出老夫子的威严姿态,去了后院。
“王家那边还没消息吗?”秦瑶问院里劈柴的殷乐。
最近殷乐和王家走得勤,王家老夫人总叫她过去一起做针线,顺便聊聊天,每天人要不是在巷口水果摊跟邻居八卦,要不就是待在王家混吃混喝。
当然,也没忘记她这个师父,给她带了许多王家老夫人亲手做的点心,好吃得很。
“没有哎。”殷乐摇了摇头,“这几日我都有留意,老夫人每日都派人去城门口看一看,连封信都没有。”
“不过老夫人心宽,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瞧着像是已经习惯了。”
秦瑶心想,不习惯也不行,王瑾这个职位本来就容易得罪人,过的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活儿,家属心态不好,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嘱咐殷乐继续留意着,秦瑶正准备起身去井里捞西瓜吃,阿旺突然闪现。
怎么了?秦瑶眼神询问。
阿旺神情严肃的指了指前门对面巷口,“有人监视咱们家。”
秦瑶心中一凛,往殷乐那使了个眼色。
殷乐会意,立马放下手里的斧头,提了一桶用过的脏水,出了大门。
“哗啦”一桶水泼在门前暗沟中,借着倒水的这会儿功夫,迅速将周围情况观察一遍,果真在对面巷口瞧见了一个急忙缩回去的脑袋。
她忙压下心底惊诧,提起空桶回了院子。
727
想和你做笔生意
殷乐禀报道:“男人,身量与阿旺差不多,看起来二十上下,佩剑,头上戴个草帽,没看清脸。”
“但穿着一双黑靴,上有特殊纹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次。”
脑海中画面一闪,殷乐突然一拍掌,道:“我想起来了,咱们入京前在云来客栈,舅老爷打发银子的那帮卫兵,就穿这样的黑靴。”
得,不用猜了。
“是黑骑。”秦瑶和阿旺异口同声。
秦瑶不解自喃:“他们来干什么?”
没有人知道。阿旺小声询问:“要去给他们一个警告吗?”
殷乐已经把手放在腰间装满飞镖的宽厚腰带上,只要秦瑶一声令下,她立马就能冲出去。
“不要紧张。”秦瑶看得好笑,示意她放轻松,“要是暗藏坏心早就出手了。”
看外头那人与她家之间的距离,远得也就能看看门口的人进进出出,院里有高墙挡着,什么也看不到。
与其说是监视,倒不如说他们在试探。
“没事了,歇着去吧,要来的总会自己来的。”秦瑶意有所指的看了阿旺一眼。
阿旺先是一顿,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叫他今夜不要守门的意思。
他点点头,闪身便消失在秦瑶面前,喂马去了。
殷乐看看师父,又看看阿旺离去的方向,一头雾水,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
不过没关系,师父不跟她讲肯定有她的道理。
殷乐旋即放松下来,问:“师父,还吃瓜吗?”
秦瑶笑了,重重一点头,“当然要吃。”
“那我去把瓜捞上来,切好了也给四娘他们几个端过去,唉,这京都学堂里的夫子都好严厉啊,看把三郎给愁的......”
殷乐絮絮叨叨去了后院井边,用木桶把冰在井里的西瓜捞上来,搬到厨房岛台切开,一股幽凉清香扑鼻而来,馋人的气味儿很快就在院中蔓延开来。
月门下探出一个小脑袋,“乐师姐,你切瓜啦?”
殷乐不用抬头就知道来的是谁,单独切出一片厚实瓜瓤,偷偷摸摸招招手。
三郎眼睛一亮,立马飞奔过来,接下那片比自己半张脸还大的鲜红西瓜,冲着中间最甜最脆的地方嗷呜一口咬下去,满满的甜汁,顺着孩缺了的下门牙流下来。
“哎呀!”忘了下门牙昨晚上掉了。
三郎心里懊恼,嘴上却舍不得停下来,任凭汁水流满前襟,呼噜噜炫完一片大西瓜,对殷乐讨好的叮嘱一声:“乐师姐,这是咱们的秘密,不许告诉第三个人哦。”
又偷偷摸摸的走了。
若不是盆里多了片青脆瓜皮,谁晓得他来过呢。
殷乐嘴角翘起,觉得这馋嘴小孩可乐得很,宠溺的摇摇头,端起片好的西瓜瓤,先送一份到前厅给对月纳凉的师父,又往后院孩子们那送一份。
一时间,满院都是瓜香。
邱老太太趴在自家墙根地下,鼻子嗅了嗅,香得她没忍住暗咽口水。
“这秦娘子手里的银子是多得用不完吗?这胡瓜可不便宜,整月里天天都有瓜香飘过来,馋死人了......”
老太太羡慕嫉妒的嘀咕着,没忍住又多嗅两口从隔壁飘来的瓜香,这才赶着贪玩的孙子孙女们回屋歇着去。
烛火贵,他们只是普通人家,可学不来隔壁院里整宿整宿的灯火通明。
到了时辰,全家都不许再点灯。
邱家院子暗了下来。
在宽正坊内,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提醒着人们得闭门熄灯上床睡觉去了。
一间间屋子的光暗下去,还亮着灯的秦瑶家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隐在暗处的人都有些急了,这一家子都不睡的吗?
都说黑灯瞎火的才好潜入,可这满院亮堂堂,只怕刚露出一片衣角就要被发现。
再等等吧,是人总要睡的。
可等啊等、等啊等,那院里的灯却一点都没有要熄灭的意思。
对此,坐在正厅手拿画本看得津津有味的秦瑶表示:四娘怕黑,三郎要起夜,二郎要加班加点学习。而到了下半夜,殷乐和大郎还要习武晨练,外加一个早起苦读的刘季,这家里根本没有熄灯的必要!
再说了,她还要熬夜看画本呢。
这京都的画师果然有点东西,画上小人画得可爱有趣,故事也是一个赛一个的狗血,把人看得越来越精神。
睡觉?
根本不可能睡觉!
“邦邦”几声,打更人从门外走过,提醒人们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秦瑶打着哈欠,看完最后一页小人画,合上本子,起身来到院里,狠狠伸了个懒腰。
家里人全都躺了,只她一个还站着。
凉爽的夜风吹来,不知道曾抚过几株香花,空气里甜蜜蜜的,秦瑶深吸一口,终于感觉到一丝困倦。
她打了个哈欠,吐词不清的对着空气不耐道:“还不进来吗?再不进来我可睡去了。”
当然,睡不睡的不要紧。重点是她要是睡了再被吵醒,那可是要发飙的。
藏在暗处的某人,被这一声自喃惊了一跳。
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早就被发现了。
但转念一想,发现自己的人是秦瑶,一切又都变得合理起来。
许是知道她发飙会是什么场景,“呼啦”一阵响风自院落上空掠过,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轻轻落在秦瑶身后。
秦瑶没回头,眼睛看着地上投出的斜长影子,不是很确定的喊了声:“鹤大人?”
她也只是猜的,但身后之人嗯了一声。
秦瑶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去,白鹤把自己笼罩在一件黑色斗篷之下,脸上欲盖弥彰般系了面巾,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铜铃大眼。
“还真是你啊。”秦瑶不悦的皱起了眉。鬼鬼祟祟找上门,肯定不干好事。
白鹤轻颔首,难得的客气,开门见山道:“我想和你做笔生意。”
“不做。”秦瑶拒绝。
白鹤一噎,颇有些不满的说:“你还没听我说就拒绝,难道就不想知道我要给你什么?”
秦瑶:“不想。”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
好像空气都尴尬地停滞了几秒。
白鹤深吸两口气,硬着头皮继续说:“你开个价。”
秦瑶稀罕的瞅了他一眼,“我很贵的,你打听过吗?”
长公主开出每月十万两的月俸她都没有心动!
虽然后面每每想起都有一点肉疼。
但也就一丝丝,真的。
728
有内鬼
白鹤不知道秦瑶脸上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肉疼的表情,但是他自信能请得起她。
诚意满满道:“我知道你贵,但没打听过,所以你开个价。”
秦瑶盯了他一会儿,满眼遗憾:“不好意思,我现在对金钱不感兴趣。”
白鹤不放弃,抛出诱饵,“你哥哥在西北的盐矿并不算安稳。”
秦瑶心头一凛,没有接话,等着他继续说。
“所以此次你我交易要是能够顺利完成,我可以保证你哥哥在西北的盐矿生意能够做得长长久久,顺顺利利。”
话说到这,他有意顿了一下,唯一暴露在外的两只铜铃大眼看着秦瑶,似乎对此次交易势在必得。
秦瑶面上仅存的一丝客气微笑瞬间收敛,轻声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模样,半夜进我家,我就算把你杀了也没有人会知道?”
白鹤下眼睑极快的颤了几下,很快又恢复镇定。
他当然知道冒然来访有多危险,就连派手下人过来提前探查,也只敢让他们在秦瑶家对门的巷子里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但有些时候有些事,是顾不了个人性命的。
“我来时手下几名心腹都知道,天亮前若是看不到我从这院里走出去,自会有人为我报仇。”白鹤笃定道。
秦瑶嘁了一声,视线忽然转到厅内小桌上那盘没吃完的西瓜上,她突然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白鹤困惑的瞅她一眼,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但秦瑶还是走过去,把一盘切好的西瓜端给他,“吃两口?”
白鹤下意识要拒绝,秦瑶嗤笑说:“放心,我没下毒,只是这瓜隔夜了就酸了。”
所以她秉承着不浪费的优良传统,大方将剩下的瓜送给他吃。
鲜红的西瓜被切成四方块,堆叠在白色的瓷盘中,烛光一照,显得晶莹剔透,甜美多汁。
从傍晚就在秦瑶家墙根底下蹲着的白鹤艰难的咽了咽嗓子,还是摘下脸上黑巾,拿走了秦瑶手上的西瓜,拿着银叉,速度极快的吃完了盘里的瓜,还她一个空盘。
秦瑶手一扬,盘子轻飘飘的落在了厅内桌面上,力道控制到了极致,甚至没发出声响来。
饶是知道她厉害,白鹤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你走吧。”
东西吃完,秦瑶立马抬手送客。
白鹤一愣,“你!”
秦瑶抬手示意他别说话,抱臂道:“都是打工人,我理解你的立场,但眼前这局势清晰明了,我不帮必败之师。”
“对了,国师跟你们殿下不是一伙儿的吗,你怎么不去找他?难道你们闹掰了?有间隙了?”秦瑶还不忘上眼药,半是调侃半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