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必刘大人心里也有了定夺。”陈鹤宇应道。
“这就对了——”
长兴侯笑嘻嘻的把银票捻了捻,说道:“虽然这次你没透露什么有用的消息,还是按说好的分你一半,咱爷俩一人五万一千两,拿着!”
陈鹤宇秒变星星眼,接过银票,感激的对老爹说:“爹!这怎么好意思?”
长兴侯眼睛一瞪,骂道:“没用的东西,不好意思你还接!”
跟你老子装什么装?!
他叮嘱道:“上次你们五兄弟一人分了两万两,没有老六的份...
...这次爹多给你些,往后你得多看顾着他。”
“嘿嘿,这不消您说!多谢爹。”
陈鹤宇赶紧放下银票,团起拳头给老爹捶肩按摩。
讨好的说:“我怎么是没用的呢?要不是我,您能知道这些热门学子都什么样儿啊?咦,您这次怎么没有买我?”
不管中与不中,都该买啊,毕竟是您亲儿子,怎么能这么没信心。
长兴侯翻个白眼儿,当然是因为买你不赚钱啊。
他指着肩膀说:“捶这里,这里!你今年出息了,赔率只有一比一。不过为了表示对你的重视和支持,爹也买了你的,只不过金额有点小...
...”
“多少?”陈鹤宇卖力的给老爹揉肩,心里充满了感激。
明知道不赚钱也会买,这还得是亲爹!
长兴侯目光闪烁,支支吾吾的说:“五郎,你也知道的,爹出门向来只带银票...
...本来想着买个十两八两的,结果翻了半天也找不到散碎银子...
...只好借了李山泉五个铜板买你中举,还好你争气,没让爹赔本。”
他说完以后,从桌子缝里抠出来五个铜板递给他,“都给你了,这个爹就不分一半了。”
陈鹤宇...
...
今夜的秋风格外凉爽。
他停下手,一把拿起桌上的银票,刷刷刷数了数,正好五万一千两,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惹得长兴侯嘿嘿笑起来,算了,是他看不起自家儿子,他该生气!
长兴侯吐着唾沫,把剩余银票捻来捻去数了三遍,确定那狗崽子没有多拿才放下心来。
他美滋滋的打开书架后面墙壁上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匣子把银票锁好,忽然心里咯噔一声,反过味儿来:亏了亏了!
赚了钱这狗崽子分走一半,但是投注的本钱他怎么不出一半呀?
他哐当踹开门就追出去,一边跑一边吆喝起来:“老五老五,你给老子回来!这账不对!”
第242章
升职
且不说长兴侯能不能讨回本钱,只说陈鹤宇一身酒气的回到落桐居后,发现梅端竟然还没睡,正熬灯点蜡的等着他回来。
“瞧你这一身酒气,怎么回来这么晚?”
她掩住鼻子,递给他一块热水泡过的巾帕擦脸,又叫丫鬟替他除了外衣,上了一盏热茶。
恰好后街的梆子声响起,陈鹤宇端着茶喝了两口,一听竟然是子时,“不是叫你别等我吗?你瞧瞧都多晚了?怀着身孕也不说注意些...
...”
边说边摸了摸她隆起的肚皮,已经整整五个月,明年正月里就可以跟小家伙见面。
“好啦,我知道啦。”
梅端笑着替他放好茶盏,柔声说:“夫君劳累,快洗洗早些睡吧。”
“唔。”
陈鹤宇站起身向浴房走,身上啪嗒掉下来一卷东西。
梅端拾起来一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足足有几十张千两面额的银票。
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面对她审视的目光,陈鹤宇伸出一根食指摆了一摆,打了个酒嗝儿,严肃的说:“放心,你夫君没有去打劫——”
刚说完又一屁股坐到罗汉床上仰面倒下,脑袋咣的磕在扶手上,疼的哎呦叫了一声。
梅端急忙过去扶住他揉一揉,嗔怪道:“急什么,你慢着些。”
“端儿,我只是听了听小曲儿,就赶回家来了...
...他们都说我惧内...
...”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这么闭着眼睡着了。
梅端噗嗤一笑,轻轻用巾帕擦干他湿漉漉的额发,用力把他拽平,熄了烛火。
翌日,陈鹤宇被梅端叫起来上值的时候,脑袋还痛的厉害。
等秋山贼眉鼠眼的跑来,悄悄说昨晚在茶坊花了二百多两银子的时候,他的脑袋就更痛了。
这帮混蛋!
昏昏沉沉的骑马走到一半,陈鹤宇猛然想起来,昨晚老爹给的那五万两去哪里了?
他赶紧停住马,浑身上下口袋摸了个遍,不见银票的踪影。
傻傻想了半天,昨晚好像是梅端捡起来了,一时间呆住了。
黄豆跟着停住,奇怪的问:“五爷,找啥哩?要不要小的帮您?”
“不用了,
这东西你可找不回来了...
...进了老婆手里的银钱,任谁也找不回来。”
他喃喃的说。
怎么把到了老婆手里的钱要回来,谁来教他两招?
真是一个头疼的早上。
北小院,长兴侯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把六郎放在自已肚子上坐着,有节奏的鼓起肚皮颠着孩子玩儿,逗的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
“侯爷,妾身抱着他吧,他喝了奶好一会儿了,别尿了您的衣裳。”
苏姨娘温柔的劝道,自从生了这个小的,她的脾气都改了许多。
以前没事做,她怼怼老的,骂骂小的,留下个臭脾气的名声儿。
现在成天鼓捣小六郎,都顾不上跟那两个生气了。
“无妨。喏,你把这个收起来,攒着给六郎用。”
长兴侯腾出一只手,掏出一卷银票给她。
苏姨娘接过来一看,是十张百两面额的银票,一下子笑出声来。
她一边开抽屉藏银票,一边假意客气道:“侯爷,我们有月例银子花用的。您还总是这样贴补,多不好意思。”
长兴侯把嘴巴圈成个圆圈儿,小声儿的吹口哨逗六郎,眼睛斜瞟观察苏姨娘的动作,心想:这娘俩一个套路!一边说不好意思一边收钱!
叹了一口气,他无奈的说道:“天苍苍,野茫茫,人到五十心里凉。”
“等六郎及冠,我就七十岁了,谁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趁我还没老糊涂,给你们娘俩留个傍身钱吧。我们六郎将来也得读书娶媳妇花钱,是不是?啧啧,嘘嘘~
嘘嘘~”
“哎呦你个小混球儿,尿了你老子!!”
他一动不敢动,双手抓住六郎的腋下,眼睁睁看那个小家伙咧着没牙的嘴,冲自已胸口喷出一股温热的水柱。
“哎呀!谁让你刚才嘘嘘他?”
苏姨娘连忙锁好柜子,跑过来把六郎拎起来递给双喜。
亲自拿着帕子给长兴侯擦衣服,还好那缎子织的细密,没有立刻渗进去。
她笑着说:“侯爷快洗洗换了吧。”
想起来他刚才说的那些不吉利的话,又娇媚的嗔怪道:“您春秋正盛,胡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长兴侯站起来,一边脱下外衣,一边冲六郎做鬼脸,“臭小子,要不是看你还没长牙,老子准得揍你的小屁股!”
六郎哪里听得懂这些?
还以为他爹逗他玩呢,开心的笑起来,小手不停的往这边扑。
长兴侯心都化了,接过儿子抱着就胡乱亲起来,“瞎子陈也说我不会短命!不说丧气话,我还要等着看六郎娶媳妇哪!”
“中衣上也弄脏了一点,您换了洗洗吧。”
苏姨娘知道长兴侯爱美,随手拿出一套干净衣服递给他。
“自家儿子的童子尿怕甚?”
没想到长兴侯接也不接,搂着儿子去回廊上晒太阳去了。
刚才他的感慨之言也不是乱说。
前面五个儿子都成家立业有了着落,只有老六尚在襁褓。
等老六长大,他即便还在人世,也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大爷。
能记得自已叫什么名字、能自已撒尿就不错了,哪里还顾的了儿子?
所以,昨晚给老五那么些钱,是让他拿来做本钱养家,等老六长成之后还可以依靠这个哥哥。
人世间,最忠诚不过人心,最善变也不过人心。
希望老五能保持现在的心态,别让他信错人。
陈鹤宇不知道老爹已经把六弟的将来托付给自已。
他正对着面前的一份任命发呆。
是的,考取了新文凭之后,他升职了。
九月间,先把手里的工作整理交接。
从十月起,担任大理寺正一职,七品。
听起来品级不高,芝麻官。
但这是可以直接审理案件的官吏,是审案官中的最高品级,负责审理具体案件,或者前往地方上复审案件。
陈鹤宇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职位长了两级,月俸涨了十两,但是各种福利都翻了倍,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升官。
他的领导赵山宗也升职了。
因为最近连破大案有功,任四品大理少卿,二把手。
这厮穿着新官服,挺着胸脯子在北苑溜达了好几圈,想让大家夸一句赵大人勇猛威风。
最后把大侠也吸引过来,蹲在台阶上看半天,忽然扑过去叼走了他的新荷包。
孙录事也也升职了,因为补老方大人的空缺。
任大理寺主簿,从七品。
孙录事入职六年,从前年调过来跟着赵山宗,一直勤勤恳恳毫无过错。
本想着等老方大人荣休,他就有望升一级,散碎银子也能多挣几两。
没想到半途来了个陈鹤宇,是大家默认的老方接班人,他只好放弃了升职幻想。
谁知道生活总是处处有惊喜?
第243章
放弃
说到老方大人,他本月还挂着主簿的虚职,待十月里就可以荣休养老。
天气马上变冷,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十月再撤呢?
老方家住在外城,每天不到天亮就往衙门赶,多痛苦...
...
陈鹤宇十分不解。
孙录事,不,孙主簿看着他摇了摇头,这个问题简直是“何不食肉糜?”
“多领两个月薪俸,薄田也可以多置办两亩。”
“何况,十月里会发碳敬,省下的钱可以给全家添一件棉衣。”
陈鹤宇恍然,自已昨夜带着众同僚一夜荒唐花去的二百多两,已经是多少人一年的薪俸?
这份薪俸又能养活一家多少口?
带着这份感慨,他们去领了新官服饰配件等物。
这次北苑三个人集体升职,引起其他部门弟兄的羡慕,纷纷起哄要他们请客庆祝。
想起昨晚那二百两银子,陈鹤宇心想可拉倒吧,赶紧制止了这种腐败行为。
最后由赵山宗拍板,中午去“一间面馆”请大家吃火锅面,低调庆祝一番。
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利润也是自家的。
下午散值时分,陈鹤宇刚走下大理寺门口的台阶,就看到黄豆欢快的跑过来,指指大树下的马车,“夫人来接您了。”
这是他们早上约定的,要亲去梅府向梅阁老和顾夫子拜谢。
只不过今天还多了个意外之喜,就是他竟然这么快升官了!
入职不过一年的时间!
梅阁老听了这喜讯,捋着胡子哈哈大笑,举人身份做个七品官也算得宜。
如今他争气,连梅老太太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笑容可掬的喊丫鬟们上茶端点心。
连带着梅端的肚子也贵重起来,女眷们纷纷关怀问候,给她包了一箩筐养胎的吃食。
最高兴的当属梅大夫人,她看着盛装打扮的女儿,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当年这个女婿没挑错,不枉她费了心思。
夫妻二人吃完晚饭才走,梅子涵和梅子清一直送到大门口来。
眼巴巴的瞅着他们的马车走了,梅子涵叹一口气,他这次仍旧是榜上无名,祖父却一反常态,看都没看他一眼,更别人说训斥。
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没有意料之中的轻松。
看到祖父失望的样子,他颇有些遗憾自已不够努力的感觉。
梅子涵拍了拍梅子清的肩膀,真诚的说:“清弟,你好好读书,以后你就是祖父的希望。哥哥我糊涂,以前的事都是无心的,你,你莫要计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