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清点点头,以前的事多是二婶的贪念,这位堂哥就是没脑子听他娘安排罢了。
不过想想三姐的事,他还是决定不要轻易原谅,高傲的扬起小下巴,“那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说罢转身进门,留下梅子涵一人愣了半晌,嘿嘿傻笑起来。
陈鹤宇今日又吃了不少酒,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片刻,刚下马车就有人来报长兴侯叫他过去。
他命人先送梅端回落桐居,自已赶往书房,却见老爹一动不动坐在首位,见他进来也不开口,似乎有什么心事。
升职的消息早就由小厮报知家里,想必老爹已经知道。
怎么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气氛变得肃穆起来,陈鹤宇略有些紧张,按理说升职是好事,老爹不该是这种表情...
...
莫非昨晚给自已五万两是一时冲动,现在后悔了?
这断然不行!
他闭紧嘴巴不开口,不时地抬眼偷偷觑一眼端坐不动的老爹,却发现他正低头喝茶,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陈鹤宇咽了咽口水,正想给他解释一下什么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哼……”
沉闷了半天的长兴侯终于冷哼一声,打破沉默。
完了完了,这是算账的口气。
陈鹤宇眼神复杂,决定先认怂,“爹,您只买我五文钱的事,我不计较——”
“老五哇,我琢磨来琢磨去,这番椒的事你得放手了。”
长兴侯打断他的话,看着他摇了摇头。
陈鹤宇???
关番椒什么事?
“你今年中了举,又升了官,这是天大的好事,是老陈家祖坟冒青烟!”
“你的饭馆生意红火,独创麻辣口味,上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圣上和王爷都知道这是来自于番邦的贡品,还时不时要你进贡...
...”
“你有出息了,爹很高兴!但是,树大招风难免惹人眼红嫉妒...
...听爹的话,赚一笔得了,把你那个什么辣椒种子都进贡了吧!”
原来是这样!
陈鹤宇清清嗓子,认真的回道:“这件事儿子早就考虑过,今年将几户家人圈起来秘密种植一年,不仅是打响了自家食肆的名头,还存下不少辣椒干果,准备在入冬的时候推出火锅底料售卖,大赚一笔。”
“但是番椒种子细小,容易携带,若是有人存心偷取,很容易往外流传出去。到时候,就不再是我陈氏独一份的秘制调料。”
“所以,还不如在流传之前,将番椒的种植方法和调料配方交由十王爷,请他代为还给圣上,至于他们打算如何种植推广,我配合就是。”
“至于我,靠番椒赚了第一笔钱,获取材料又比别人便利,这就足够了。”
人不能有太多贪念,尤其是这种本就来自于皇室的稀罕资源,陈鹤宇态度很是坦荡。
看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长兴侯大掌拍在桌子上,“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这小子爱财,刚才还担心他不肯撒手呢。
长兴侯停顿一瞬,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过了片刻才说道:“财帛动人心,没有人想到,人性之恶到底能到什么地步。”
一个人越幸运,就要越低调。
这样才不容易被小人盯上,避免与之纠缠。
反正他们爷俩也不是没钱过日子,没必要非要冒险把番椒把在手中。
说到钱,他又想起昨晚那笔本钱,忍不住拽过陈鹤宇的衣领趴到桌子上,“臭小子,来来来,咱们算算账!我怎么觉得昨晚的钱分的不太对呢?”
“哎哎哎呀,爹,我头好痛!刚才梅阁老和顾夫子非要拉我喝酒,您说我怎么能拒绝?现在我脑袋乱哄哄的,改天再算吧!”
陈鹤宇一听这个,哪里肯答应他?
用力挣扎着,起身就跑。
算什么算。
举手不回!
只留下长兴侯在书房跳脚,这狗崽子刚才说话有条有理,哪里像脑袋乱哄哄的?
夜深了,侯府逐渐沉寂,进入了梦乡。
落桐居正房的纱帐窸窸窣窣,烛火也变成小小的。
“举人娘子,可还满意?”
陈鹤宇舒舒服服的靠着迎枕,逗弄怀里的小娘子。
承诺过要给她挣一个诰命,现在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梅端眼眶一热,刚想要哭出来,却被陈鹤宇抢先搂住。
“你一直是这么爱哭鼻子的?”
他笑着问,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
梅端破涕为笑,转身埋进他怀里,把眼泪往他肩头上蹭了蹭。
“诰命不诰命的无所谓,我只要你对我好...
...”
温香软玉在怀,陈鹤宇实在忍不了,压低嗓子问道:“别只顾着哭啊,娘子什么时候来伺候我?”
梅端俯身跪在了他的面前,笑着说:“现在就来。”
第244章
表妹
这一夜,陈鹤宇过的醉生梦死。
心里默叹:这女人放开了,可真的是会要人命的。
放浪形骸中,他斯哈一声长叹,觉得这一趟穿越过来还是蛮值的,功名利禄,香车美女...
...
然而这种幸福满足感并没有撑过几天,平静的日子很快被意外打破。
某天下午,陈鹤宇散值回家后,敏锐的感觉到气氛不大对,从门房的老头到扫院子的小丫鬟,看的眼光里都含着几分怜悯。
一碰触到他不解的眼光,那些人立刻都低下头假装忙碌做事。
啧,这是出什么事了?
他满腹狐疑的回到落桐居,梅端也不在屋里,心里莫名的开始紧张,叫茯苓进来问道:“夫人去哪儿了?”
“在正房,陪着咱家侯夫人和姑奶奶母女俩说话呢。”
哦,原来是家里来了亲戚。
陈鹤宇随手把外衣扔到凳子上,鞋子一蹬,伸展开长腿躺在罗汉床上,吩咐道:“你去把夫人请回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挺着大肚子跑什么跑,万一再累着他的小乖乖。
茯苓噘着小嘴,“五爷,您真是不着急哩,就这么把夫人叫回来?”
“啊,怎么了?”
他为什么要着急?
“您没听说吗?咱家小姑奶奶家的表小姐守寡满三年,今天到咱家里来拜会老太太。”
茯苓心里翻着白眼儿,忍不住八卦了起来。
“那又怎么了?”
陈鹤宇一头雾水,莫非是寡妇日子过不下去,需要他出点钱接济?
听说人有钱了,打秋风的亲戚也就多了。
“五爷!还怎么了?”
茯苓急的嗓门都大了,喊了一嗓子,又赶紧捂住嘴压低声音,“那可是寒烟表小姐——”
完蛋,时间太久,原身的记忆不太行了,他死活想不起这位寒烟表小姐是干啥的。
不过看茯苓这龇牙咧嘴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正经事——
她应该是跟自已有一腿。
陈鹤宇愣了半晌,左右看看无人,低声说:“来,你给我讲讲。”
茯苓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五爷红颜知已太多,多到记忆断片了吗?
听她絮絮叨叨讲了半天,陈鹤宇算是明白了。
他这位小陈姑妈,是长兴侯的嫡亲妹妹,一向被父兄宠爱,性格还挺跋扈。
她嫁给礼部尚书的幼子,生了两个女儿。
小女儿顾寒烟聪明伶俐,小时候经常住在长兴侯府,同表兄弟姐妹们一起玩耍。
后来长大了出落成个美人,被陈鹤宇原身窝边草硬吃了。
然而,小陈姑妈知道后并不同意,棒打鸳鸯,把女儿嫁给了泰安伯的嫡子。
谁知道这泰安伯嫡子身板子太差,成亲不到两年就嗝屁了。
顾寒烟为他守寡三年,上半年又回到了顾家。
今天随着小陈姑妈来给外祖母赵老太太请安。
嗐,原来是这样!
陈鹤宇手指头敲了敲木头扶手,浓黑的眉毛耸了耸。
原身纨绔不成器,还是个分不到家产的庶子,小陈姑妈看不上他太正常了。
要是将来元姐儿找对象,自已也不会同意她嫁给这样的人。
没什么好尴尬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五爷,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听跟着去老太太院里的柳条儿姐姐说,小姑奶奶和寒烟表小姐一直打听您的消息呢。”
茯苓噘着嘴,五爷怎么一点不警惕,跟个榆木疙瘩似的呢。
梅端嫁过来还不到一年,但是她性格温柔,打赏又大方,院子里的小丫鬟们都很喜欢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向着她。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简单不简单的?快去请夫人回来吧,别把她累着了。”
陈鹤宇把她赶出去,不听她叽叽喳喳八卦。
自打他中举后,家里陆陆续续有贺喜的登门。
升官的消息传出去后,来的人更多了。
先是梅家和同族这边,接着是父亲的朋友们,再然后就是陈家一些世交和官场上的同僚,总之这些天前院一直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不断。
世人皆爱凑热闹,也没什么稀奇。
由于这是男人们的事,大部分交际都在前院,不需要梅端出面。
偶尔也会有女眷代表家里过来攀交贺喜,梅端不得不挺着肚子出去坐一坐应酬几句。
这些女眷们,大多给陈鹤宇的孩子们带了些衣物、玩具用品之类的小东西做礼物。
梅家二房的梅欢、梅如是最后来的,还是碍于梅阁老的面子,她们在屋里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这些事陈鹤宇都知道,既然是三观不合,互相看不顺眼,那么表面过得去就得了。
今天小陈姑妈过来贺喜,她是长辈,梅端理应去拜见的。
秋日下午的阳光还很晒,陈鹤宇躺在窗下的罗汉床上,觉得身上暖洋洋的,扯过一张巾帕盖住脸睡着了。
“表哥,表哥,快醒醒。”
睡梦中有人在推他的肩膀,陈鹤宇迷迷瞪瞪睁开眼,入鼻一阵幽幽的香气,发现眼前一位二十出头的美貌女子半坐在榻边,弯腰低头盯着他,胸前沟壑若隐若现。
她臻首娥眉,肤如凝脂,一双眼睛秋波流转,看的陈鹤宇莫名其妙的打了个战栗。
她小嘴一撅,做出恼人的样子,立刻又噗嗤一声笑出来。
娇柔的问道:“表哥,你既知道我来了,怎么不去见我?你难道不想我?”
“想你?”
他有些恍惚的重复,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嘁!你们表兄妹先诉一诉思念之情吧,我先去隔壁歇会儿。”
旁边忽然传来梅端懒洋洋的声音。
陈鹤宇如雷劈一般彻底清醒,麻溜儿的从罗汉床上滚起来,慌忙抬头一看,只望见一卷珠帘不断晃动。
梅端撩开帘子走到正堂去了,心里十分不忿。
一个年纪这么大的表妹也不知道避嫌,哪有来了直冲内室的?
明知道那个骚包在里面睡觉!
“娘子,你回来了?”
他跳下来鞋也没穿,光着脚冲着梅端的背影冲出去,扶着她坐在外间椅子上。
——根本没看顾寒烟一眼。
甭管以前是怎么回事,都男婚女嫁这么多年了,上来就问想不想她也太过分了。
第245章
赏赐
梅端心里暗笑,冲着他吐吐舌头,皱了皱鼻子,冲着内室眨了眨眼睛。
“表妹来了,你也不客气些...
...怎么不问候几句?”
顾寒烟妖娆的扭着身子,掀开珠帘走出来,笑着说:“我跟表哥熟识多年,如同家人一般,还要那么客气干什么?”
“不管认识多少年,客人就是客人,礼数还是要的。”
陈鹤宇...
...
怎么闻到了火药的气味?
有了上次被下药的经验,他觉得以后必须和女人保持安全距离。
讪笑着说道:“表妹,你难得来一次,吃了饭再走吧?”
“端儿,我还有些事要出去办,辛苦你叫小厨房弄些好吃的招待表妹。”
说完冲二位剑拔弩张的女人摆了摆手,咧开嘴保持住八颗牙的微笑,站起身撩开衣袍跳过门槛,一溜烟不见了。
走到大门口才发现自已还没穿鞋和外衣,他偷偷往回张望一眼,见顾寒烟带来的丫鬟还在廊下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