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他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硬了。
可库恩小镇,迷人,五月很凉爽,没有旅馆,他需要和年迈的教士共用休息室。
他不敢自慰。
六点钟,一个唱诗班的小男孩敲门进来。
他有点怕生,专门绕着艾文走,跑到班克老神父床前推搡他。
班克含糊地嘟哝几句,翻了个身。
艾文赶紧起来,抓起衬衣和毛巾。
“不用着急,孩子。
“班克迷迷糊糊地说。
他像一只衰老的海象,皮肤上尽是松弛的褶皱和斑点,关节和胸膛处是一片病态的肉粉色。
艾文感到有点恶心,但还是尽可能自然地别开眼,走到盥洗室里,开大水龙头擦脸。
从斑驳的镜子中,他看见自己也是病恹恹的,肤色苍白,眼眶深陷。
他脸上似乎总藏着一点恐惧和焦躁的神情,这让他的眼睛永远神经质地闪烁着,嘴唇颤抖微张,紧张地轻轻抽气,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肺叶运转。
在他读书的时候,这份惶惑的样子可没有让他好过。
那些肌肉发达的球队队员一只手就能掐住他的脸,嘲笑他:“今天又想找谁接吻啊,小基佬?”诺克斯在他出发前吻过他。
不止是吻,就在艾文上飞机的前一天晚上,他把艾文按在床上操高潮了三次。
或者不止三次?最后艾文不知道自己射精没有,因为高潮不仅仅集中在阴茎,而是一浪一浪,从膝盖拍打到胸腹。
然后诺克斯会来吻他。
天啊,所有那些掐、拧、抚摸、那些撞击,都只是用压榨的方式从艾文喉咙里挤出声音,但是诺克斯吻他时,狂喜的呻吟却自发从他胸腔里往外汹涌地奔流。
难道他其实是一只茧吗?他身体里的蝴蝶、飞蛾、蝙蝠、天鹅、秃鹫、山雀...他身体里所有带翅膀的部分,好像都能被诺克斯的吻释放,生气勃勃地在唇齿间飞翔。
艾文深吸一口气,抓起换洗衬衣走进一旁的隔间。
门锁太旧了,这小半个月以来艾文从来没有成功把它锁上过,此时他也只好尽量利用生锈的门合页把它卡在一个不太容易被一把推开的位置。
接着他脱下昨夜穿着的背心搭在门框上,赤裸着上身坐在马桶上,过了一会,这一小片静谧好像终于安抚了他,他把手伸进内裤开始自慰。
他的晨勃还没消下去,自己摸了几下,感受不到什么温情,只觉得肉体不太情愿地兴奋起来。
他开始觉得冷了,五月上旬的清晨,可库恩小镇还是很凉的,教堂前种了几丛树莓灌木和两棵石榴树,能听见叶片在冷风中簌簌轻响,伴有知更鸟的鸣叫。
艾文突然羞赧起来,好像这样安宁的场景衬托得他内裤里那点湿漉漉的动静太张扬了。
他弓起身子,抿着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希望早点结束。
班克神父哈欠连天,拖拖拉拉地进来了,他那双掉色的棉拖鞋蹭过地砖。
艾文心惊胆战地停了一下。
“你在换衣服吗?”班克看见门框上的衬衣问。
“是的。”
艾文用他能达到的最平静的声音说。
停顿几秒,他补充道:“我马上就好。”
“没关系,没关系。”
班克说。
他开始洗漱,他洗漱时也像只老海象,笨拙地发出许多拍打水花的声音。
艾文停也不是继续也不是,但显然他等会绝不能硬着出去,他只好加大力度,近乎折磨地摆弄着自己。
“今天教区没什么事。”
班克擦着脸从毛巾后面含混地说。
“唱诗班也不排练,只是会有几个小孩子过来,在他们去上早课前我们会带着大家学习几首诗歌。”
隔了几秒,艾文的声音才从门后传来:“...听上去很不错。”
神父继续絮絮叨叨:“好多年没有外人过来了,你来这边真是件好事,年轻人。
如果像你说的,拍几张优美的照片,也许会有飞机经停的过路人愿意来我们这顺道看看,那再好不过了。
没有旅馆也不是问题,教堂可以住几个人,珊卓太太跟我说,有几户人很乐意给客人提供餐饮和床位,伙食费也不贵...“”嗯。”
这是艾文目前唯一能发出的声音。
“昨天邮局的年轻人还说,今天下午可以帮我把办公室里的老电话换一下。”
班克兴致勃勃地说。
“他说这是‘换个线路的事’。
嘿,要是有两部电话,旅客来的时候也会方便很多。”
艾文沉闷的声音传来:“多一部电话是好事。”
多一部电话,起码不用走二十分钟路去聆听上司的教诲。
距离诺克斯(虽然艾文不敢再给他打电话)好像也能近一点。
那天艾文一拨号,下一秒诺克斯就接起电话。
好像信号转接完全不用时间一样,好像也不用确定打电话的人是谁一样,诺克斯的声音直接传来:“亲爱的。”
艾文当时需要抓着电话柜台的桌面才能不软下去。
“诺克斯。”
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还有四天才能回去。”
“我记得。”
诺克斯说。
“我给你留着雾和鱼。”
无论起不起雾,无论诺克斯怎样服帖地隐匿于他英俊的人类皮囊下,他的异常之处依然会显现。
他有时候会用自己的逻辑而不是人类的逻辑说话,一些平常的句子偶尔听起来也让人毛骨悚然。
艾文不太愿意深究“留着雾”是什么意思,电话那边,隐隐传来呼啸的海风和粘稠的水声。
邮局的年轻职工好奇地看着艾文。
鉴于艾文对外只说诺克斯是助理,这时候他也不好说什么亲密的问候。
他只好说:“嗯...我的器材,帮我打理一下。”
诺克斯在电话那头满怀恶意地笑了起来,就好像他知道艾文的窘境。
他并没有接那个没话找话的话题,只是自顾自地说:“我要吻你。”
艾文张口结舌,差点把电话砸桌上。
诺克斯没有等他回答,就发出了一声潮湿的搅拌声,就像他要把什么东西的内脏掏出来。
这声音穿过听筒,黏在艾文通红的耳垂上。
艾文猛地挂断了电话。
“三十秒,您不用付费了。”
银行职员说。
诺克斯那个远程的吻似乎还贴在艾文的耳垂上,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器官发出这样的动静的。
触须?吸盘?它开合的腮?还没等他想到第四个可能性,他就蜷缩在狭小的厕所隔间里射了出来。
艾文颤抖着擦干净手,谨慎地把纸巾冲掉,最后穿上干净的背心和衬衣。
班克在吵吵闹闹地刷牙,艾文系着扣子,繁杂的工作缓慢地回到他脑海里,他问:“今天参观教堂的时候,我可以拍照吗?”“没问题,孩子,没问题。”
“谢谢您,神父。”
*《天堂猎犬》/(美)弗朗西斯·汤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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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腿
老阿姨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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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茧中先知(中)
“…我从你拿开一切,我剥夺不是为了害你,而是要让你从我膀臂里寻得......起身,抓紧我的手,来吧!”那群孩子看起来都还在上小学,呆头呆脑,彼此挤挤挨挨,跟着教堂的神父念诵他们并不能理解含义的诗歌。
他们总是往艾文这里看,对着他的相机窃窃私语。
班克神父很体贴,他凑近问艾文需不需要让孩子们排练一次,然后站成合唱班的样子拍摄。
艾文摇摇头:“没有关系,这样就够了。”
“…我最可爱的,盲目的,软弱的人啊,我就是你所寻找的!如果你赶走你的爱,那就是你赶走我。”
在孩子们朗读过程中,艾文有时调整一下相机,把镜头从孩童们天真稚嫩的脸上移开,对着教堂斑斓的彩窗,还有高挂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像。
正当孩子们拖长声音念诵:“那声音环绕我如爆裂深海,那声音环绕我如爆裂深海。”
*二楼平台上,靠近管风琴的那一侧,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回音在教堂屋顶嗡嗡作响。
有个大一点的孩子敬畏地说:“哦,先知!”于是艾文知道那地方是疯子的小屋。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恭敬、同时恐惧地抬脸追逐这可怖的音源。
也许那疯子尖叫出的是预言,但从艾文的角度,他觉得听见的只是一大段意义不明的话,和上帝的名字、咒骂、哀求、癫狂的大笑组成:“它要来了!它看见了我——啊!上帝啊!耶和华,全知的父,救我,怜悯我!它沿着足迹追来!弧度,优美的弧度!上帝之洁净在弧度里,他把弧度给了人类!啊!曲线!一切弧度都是美的,一切丑恶都在角度里!!它要来了!我走得太远,上帝饶恕我...我不应该看见!弧度的时间,在弧度的时间之前,还有角度的时间,它从那时就在,它无处不在,在一切存在之前它已升起!细胞,细胞只是人类的肥皂泡!弧度的细胞,在单细胞出现之前,角度的生命就存在,角度的时间就存在,恶鬼啊!愿上帝救我!它闻到我了,它看到我了,它要来了!它要来了!它要来了!!”先知的声音寂静下去,但是他说的话所带来的震撼似乎还在空旷的教堂中回荡。
班克神父看起来一半好奇一半忧虑,不过他优先安排孩子们:“去上学吧,你们老师专门和我说不要耽搁你们太久,快去!”孩子们嘻嘻哈哈,一窝蜂跑了。
神父对艾文说:“他有时候是这样。
早年我也认识他,这人是个本身就有些疯疯癫癫的学究,要我说,他看了太多不该看的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