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桑小小谢玄 本章:第5章

    萧真人也有意显一显手段,他掏出罗盘,不必袁氏指路,径直走到了后院。

    绕着差点吊死蒋文柏的那树转了一圈,又是点符又是闻味,半天才道:“不知来路,却是个积年老鬼,阴气很重,须得开坛作法。”

    蒋文柏被人用竹椅抬着跟在后面,听见萧真人这么说,连连点头:“要的要的,真人需要什么,只管吩咐。”

    萧真人让两个徒弟预备法坛是要摆的各类法器,自己换上法衣,在坛前又是念咒又是烧香,掐算了半日才告诉袁氏,这是蒋文柏命中该了结的一段承负因果。

    蒋文柏又被血喷又被尿淋,躺在椅子上萎靡成一团,抖着嘴唇问:“是,是什么因果?”

    萧真人捻一捻胡须,故作神秘:“总是一段孽缘。”

    他又没有通天的本事,哪里知道为什么,反正有东西要蒋文柏的晦气就对了。

    这一句话让蒋文柏浑身一个激灵,他不敢细想那女鬼的模样,可又十分眼熟,仿佛认识她,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袁氏察言观色,一见丈夫脸色大变,知道他必是有事瞒着自己,问萧真人:“可有什么法子,了结这段孽缘。”

    萧真人捻须不答,两个徒弟出来说话:“既是承负因果,那便是天意如此,师父要替你们化解,那可是要花大力气的。”

    劫数自然可破,只是要多花点银子。

    袁氏知道一阳观雁过拔毛的规矩,既然请了他来,就已经有准备:“只要真人能把那东西赶跑,安我家宅,咱们自有酬谢。”

    萧真人依旧吃茶不答,两个徒弟继续说道:“师父要设坛画符,请祖师爷下降,岂是寻常人有的福气。”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

    蒋文柏赶紧叫人去钱庄换百两银子,萧真人这才眯着眼,掐指道:“正午时分阳气最重,那时画符事半功倍。”

    蒋文柏差几个下人在院中摆出长桌供品,又预备厢房让萧真人沐浴静身。

    谢玄看了这番动静,心中哧笑,画符还不简单,这个白脸道士又要起坛又要作法,弄这许多花哨,不就是想多要点钱。

    他心中暗忖这个法子着实不错,往后再有大户请他作法画符,也照这样起坛,费的功夫越多,拿的钱也就越多。

    萧真人念咒请香拜祖师,折腾了大半日才画了一叠符,累得满头大汗,把这一叠符交给徒弟,把蒋文柏住的那间屋,里里外外都贴上。

    “我已经备下天罗地网,那东西只要来,就逃不出去。”

    清源清正取出一个朱红网兜,把朱砂调和,将这网兜浸透,又在上面挂上小金铃。

    谢玄本来抱臂站在廊下,见这东西新奇,走前两步。

    清正哼笑一声:“怎么,没见过这个罢。”师父竟还对这两个小道多礼,一看就是乡间野道,连这样的法器都没见过。

    谢玄一下冷了脸,受这句讥讽,本待要走,可又怕他们真有什么古怪招数,忍住一时气,耐着性子看他们到底如何施法。

    清正清正把这网兜布置在蒋文柏屋前,又用油布盖住,有心跟谢玄显摆,把萧真人另一样宝贝拿出来。

    是一个写满了符咒的黄布口袋,清源道:“任它是什么东西,只要收入法袋,押在祖师爷前念四十九日经书,必叫它魂飞魄散。”

    小小看了一眼,萧真人符上的灵光还不及谢玄画的一半。可就是这一半灵光,贴遍了屋子也照得满室光华。

    法网符袋,只要女鬼入来,插翅难逃。

    小小拽一拽谢玄的袖子,把他拽回屋里,攥着袖子求他:“师兄,咱们帮帮她罢。”

    谢玄十分看不上一阳观这三个道士,不管是那个白面老道士,还是那两只癞蛤蟆小道士,况且又有土地爷担保,不帮也得帮。

    可这事儿不好办,蒋家这些人便不好骗,更别说那个萧真人了。

    他龇龇牙:“麻烦。”

    小小赶忙从袋里摸了颗粽子糖,塞到谢玄嘴里。

    谢玄含了一口糖,笑着伸个懒腰:“行罢,那就替她想想办法。”

    三更时分,蒋家院中无人安眠,全都点着灯火,等那女鬼前来。

    蒋文柏恨不把黄符贴在肚皮上,怀里抱着从萧真人那儿借来的三清铃,一有风吹草动,就死命摇那铃铛。

    清正清源,赶过来看了几回,都是蒋文柏自己害怕得发抖,气得骂了一声:“真见了鬼再摇!”

    蒋文柏缩在床上,蒙头藏在被里,屋中处处都点着烛火,夜深更静,他渐渐撑不住要睡。

    眼皮一松,一阵阴风吹来,窗棱“格格”作响。

    蒋文柏一下醒了,缩到床里,从被子露出两只眼睛,就见窗外一道窈窕身影越来越近,立在门边,想要推门入内。

    被门上的符咒一震,进不了门,又绕到窗边。

    蒋文柏大气都不敢喘,他刚刚还敢摇铃,这下却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屏息不动,可那道黑影不愿离开。

    “大郎,是我呀,你不是说最爱我么?你不是说要娶我进门么?”声音好似裹了蜜,娇滴滴的。

    说罢就要撞门进来,被五雷灵符打中,痛叫一声。

    蒋文柏紧咬牙关,那声音又变了语调,阴恻恻笑上两声:“蒋玉郎啊蒋玉郎,你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符咒被阵阵阴风吹得猎猎作响,有几张还被吹落在地,女鬼长发飘起,两只鬼爪在门框上一抓留下几道爪痕,拼却鬼力也要蒋文柏的性命。

    蒋文柏这才反应过来,猛然摇动三清铃,两边廊下倏地拉起法网,金铃随风振动,“铃铃”作响,如道道法咒打在女鬼的身上。

    打得女鬼身形一滞,萧真人一柄拂尘击在女鬼头顶心,清正清源趁机抖开黄符布袋,一下将女鬼套进布袋中。

    女鬼在黄布法袋中越缩越小,先还挣扎,两道符一拍上去,她就一动不动了。

    蒋文柏缩在被子里,抖着嘴唇喃喃出声:“红药……”

    两声“玉郎”,他全想起来了,二十年前,他在花舫遇上戚红药,他初入风月场,害羞腼腆,红药拨动两下琵琶勾动他心弦。

    他们也曾恩爱过,比后来那些,比起袁氏,他倾心爱过的,也只有红药一人。

    可他蒋家虽然败落,也门风清白,岂能娶个烟花女子为妻,实在愧对列祖列宗,越是近家门,他就越是害怕面对父母。

    这才狠狠心要将红药卖掉,谁知红药听见,半夜跑了出去,原来她早就已经死了。

    萧真人可不管蒋文柏跟这女鬼有什么前情后因,反正一百两银子妥妥到手了:“你放心,她绝不会再来找你了。”

    蒋文柏想问问萧真人要把红药如何,最后还是没问出来。

    萧真人为了抓这女鬼两顿未食荤腥,既然女鬼被抓住了,袁氏就让厨房预备一桌席面,好酒好菜的招待萧真人。

    谢玄看准时机溜进厨房。

    半夜三更起灶火,下人们当然不乐意,谢玄掏出几十个钱,摸着肚皮,假意道:“夜里饿了,不拘什么有吃的都行。”

    厨子看谢玄话说客气,还舍得给钱,从给萧真人的菜里分了些出来,整鱼整鸡不好给,炖肉炒菜全分了一半,还有七八个刚蒸好的馒头。

    谢玄端着托盘,笑嘻嘻出去,就手把香油瓶子顺走了。

    拿回房中给小小:“吃罢。”

    小小掰了个馒头就着炒肉片吃,嚼了两口才问:“咱们怎么救她?”

    谢玄也是真的饿了,两三口吃了一个馒头,他点点香油瓶子:“靠这个救她。”

    夜已经深了,城门都关了,萧真人酒足饭饱,到预备好的厢房睡下了,他那两个徒弟年轻好酒,在花厅里喝个不住。

    谢玄推窗放出纸鹤,让纸鹤望风,等纸鹤飞回来,轻啄他的手,他才从竹篓里扒拉出一个布口袋,布袋里的东西不住蠕动挣扎。

    萧真人一间屋,他那两个徒弟一间屋,套女鬼的法咒布袋跟开坛用的法器都收在两个徒弟那儿。

    谢玄撬开厢房的窗,双手一托,小小就钻了进去。

    她在黑暗中也不必点灯,双目一扫,屋中何处有“气”,看得一清二楚,藏得再深也瞒不过她的眼睛。

    小小打开木箱,找到黄符布袋,伸出指头戳一下里头被套住的女鬼:“你别再害白雪香,我就放你出来。”

    女鬼在法袋中拱了两下,她本来就没打算害她。

    小小想了想又出言威吓:“你若是敢伤无辜,土地公公就收回法旨,进了阴司你也没话好说。”

    女鬼依旧答应得爽快。

    小小听她答应了,拧开香油瓶子,把芝麻香油倒在黄符布袋的符胆处,又扔了半个馒头进去。

    抖开谢玄给的布袋,从里面钻出一窝老鼠,小小抿唇一笑,师兄这是把老鼠一家都掏出来了。

    她把木箱盖轻轻阖上,留了一条缝,对着箱子道:“小老鼠,你们啃完了就逃走,可千万别被抓住。”

    箱中老鼠响不断,小小跳上窗台,谢玄稳稳接住了她,把脚印抹去,师兄妹两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回到房中。

    谢玄把吃过的盘子送回厨房,香油瓶子顺顺当当物归原位。

    躺回床上翘着脚,两手枕在头后:“明儿可有热闹瞧了。”

    第二天等了一早上,萧真人屋中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小有些担心:“是不是老鼠没能把袋子咬破?”

    难道女鬼没有逃走?

    “那袋上的符咒再厉害,袋子也是布缝的,哪有老鼠咬不坏的布。”谢玄在廊下伸头看着。

    萧真人和两个徒弟告辞出来,蒋文柏在后面送他们。

    他这会儿腰也直了,脸色也红润了,从兜里又摸出一锭银子:“还请真人多多费心,把那东西好好镇住……叫她……叫她永世不得超生!”

    “这是自然,这等邪祟,岂能让她为害人间。”萧真人脸色无异,可他那两个徒弟脸上却很不好看,眼睛四处睃寻,扫见谢玄,咬牙切齿,狠狠剜了他一眼。

    谢玄悄悄捏捏小小的手心,成了,女鬼逃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用师兄买的糖哄师兄

    第8章

    二重眼

    清源清正昨夜喝得烂醉,今天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法袋被老鼠咬破了。

    那老鼠好巧不巧,咬在符胆上,符胆一破,符咒无用。里头东西早就逃出生天。

    这可是一百两银子的大生意,萧真人自从接掌一阳观,向来是说一不二,平素又最好颜面,两人谁也不敢当人提起。

    反而想法子遮掩,先混过去再说,反正女鬼找的是蒋文柏。

    好端端的箱子里怎么会有沾了香油馒头,老鼠吃完还在里面留了些东西,不光法袋破了,拂尘法器也被鼠屎鼠尿所污。

    两人把帐算在了谢玄的头上,可又不敢当场闹出来。

    吃了这么个闷亏,阴恻恻盯着谢玄看,心中暗暗磨牙,总要叫这小贼知道一阳观的厉害。

    此时只好跟在萧真人的身后,互相打眼色,怎么把这事儿推到别人身上,把自己摘个干净。

    蒋文柏还当戚红药再不会来找他的麻烦,可到底经过这件事,心内有些打鼓,不敢立时就娶白雪香。

    袁氏却等不得了,萧真人一走,催着蒋文柏赶紧讨小:“也别什么吉日不吉日了,就明儿。”

    看蒋文柏的脸色不对,冷笑道:“怎么?你这会儿才想着积德行善,可也太晚了些。”

    蒋文柏前夜只是受惊,昨夜又见女鬼被萧真人收服,说话中气都足了:“你这恶妇,难不成我的性命没有生意要紧?”

    袁氏扭身翻了个白眼:“两千两银子要是凭白飞了,前头那一二百两可就全亏了,真要行善你倒不如出家。”

    蒋文柏想到那些银子也十分肉疼,叫来管事蒋荣,叫他往白家小院里送点东西:“问一问吉期改到明日可好。”

    家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把那红绸红灯拿出来装点小院,再请上两桌酒,就足够给白雪香面子了。

    再过上一两个月,池州城还有谁记得白雪香?

    蒋文柏的人还没去,白雪香那里上赶着过来了。

    谢玄和小小在院里碰见于婆子送食盒来,白雪香亲手做的梨花酥玉兰片,和一壶专为袁氏预备的梨花酒,特意来问问日子定在哪一天。

    白雪香才刚安稳了两夜,就又做起正房太太的梦来,她被蒋文柏冷落了两日,生怕到手的鸭子又飞了,殷切讨好起蒋家夫妻来。

    于婆子一眼扫见谢玄小小,暗暗吃惊,这两个小道倒有本事,竟又到蒋家来混事了。

    生怕他们把白雪香的事儿抖落出来,要是蒋家觉得白雪香不吉利,不肯讨她进门可怎么好?

    谁知谢玄和小小只当不认得她,于婆子这才松了口气,堆着满脸笑讨好袁氏,说是来问日子的。

    白雪香怕蒋家不想娶,蒋家怕白雪香不肯进门,两边是一拍即合,就把日子定在明天。

    袁氏笑盈盈道:“贩丝卖绸都要趁早,大郎再有两日就要到外头跑生意了,我是想着,妹妹赶紧进门,也好陪大郎一同上路,大郎身边也有个贴心人照顾着,她带来的人都是她使着顺手的,也一并跟着她去。”

    一破冻商船就上路了,连同白雪香身边的人,只要签了死契的,全部发卖干净,走一趟船既卖了丝又卖了“花”。

    于婆子欣喜万分,带着这消息回去,必能讨得一注赏钱,她忙不迭的回去报喜。

    偏院很快挂起红灯彩绸,小轿也是预备好的,袁氏张着血盆大口,等那两千两银子落进肚中。

    谢玄本来就怕麻烦:“明儿咱们就走,难道咱们还守在蒋家一辈子不成。”

    女鬼这一晚果然没有再来。

    第二天一早,谢玄带着小小告辞出城,袁氏奉上十两银子,又请他们留下吃酒。

    谢玄笑道:“不必,我们耽搁得太久,也该赶路了。”

    两人带着银子离开蒋家,买了香烛烧鸡,去城外的土地庙。

    香火一点,白胡子老头儿就蹲在神台上,抓起烧鸡就啃。

    小小煮了一锅豆腐荠菜汤,谢玄撕开另一只鸡,分一半给小小,用刚烙好的葱香饼配着吃。

    谢玄一边吃一边对泥塑神像道:“事儿咱们办完了,也该告诉我们师父去哪儿了。”

    土地爷受了几天香火,身影厚实许多,却还毫无顾忌地蹲在神台上,吃得白胡子一翘一翘:“不要急不要急。”

    土地公吃饱喝足,躬着背伸着腿,在神台上溜达两个来回,打了个长长的饱嗝,把腿一伸问道:“你们师父姓什么叫什么?”

    小小立刻站直了:“师父名讳,上闻,下明。”

    谢玄也认真起来,把油手往面饼上一擦,卷起来塞进嘴里,静等了半晌,终于耐不住问:“算出来没有?”

    土地爷掐算了半天,全无音讯,他还是那付笑眯眯的模样:“娃娃,你师父的脚没踏过池州。”

    小小的肩一下垮了,她对谢玄摇摇头,一字一句学给谢玄听,说完叹息一声:“还是没有师父的消息。”

    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托乡邻照管院里的葡萄架呢,等夏日就能葡萄架底下纳凉吃葡萄,师傅种的那些菜,也不知被谁家割去吃了。

    谢玄本就没抱多大希望,一个神官混得这样惨,能算出来那才是撞了大运。

    听了土地的原话却笑容一滞,又赶紧收敛,掏出一包花糕给小小:“没有就没有,咱们再找就是了。”

    背过身却皱起眉,池州是离他们最近的大城镇,脚没踏过池州土地,不一定就没到过池州……也许……也师父他不是用脚走的呢?

    小小拿了块花糕,见土地公眼巴巴看着,虽然失望,还是挑出一块来摆在他神台上。

    土地吃了花糕,越发喜欢小小,对她说:“我治下也有些无主的钱财,你们要远行也该有些盘

    缠,明儿你们就去把那金银掘出来罢。”

    小小坐在火堆前,咬着花糕一角,才刚要笑,眼前忽然有一点红影摇晃,定睛去看,是廊下悬着的一排红灯笼。

    嘴角一松,花糕落进灰堆里。

    她“站”在廊下,远远看见于婆子搀扶着白雪香进入小院。

    白雪香一袭红盖遮到胸前,细腰在喜裙中款款摆动,院中所有人都在笑,宾客在笑,蒋氏夫妻在笑,只有她一步一步踮着脚。

    从长廊那头,一踮一踮走到长廊这头来。

    红影走到小小身边,似乎知道她站在转角处,头侧向着小小所站的方向,轻轻福身,行了个礼。

    又一踮一踮走进了喜房。

    小小恍然,女鬼上了白雪香的身,瞒过蒋宅门前的贴符,“嫁”进了蒋家门。

    袁氏称心遂愿,看一只只箱笼搬进小院。

    小小心念刚动,便穿过屋门,“白雪香”掀开盖头,起身为蒋文柏斟酒:“大郎,今日可算遂了我的心愿。”

    她转到蒋文柏身后,伸手要去掐蒋文柏的脖子,手指还没碰到他颈间,就被金光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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