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桑小小谢玄 本章:第6章

    “白雪香”猛然收回手,蒋文柏绸衣之中露出一根红线,红线上系着一枚破秽符。

    她娇笑一声,坐到床边,素手解开珍珠扣:“大郎,春宵一刻值千金。”

    蒋文柏是睡腻了她的,今日看她颜色不同,可又想起那个梦,害怕白雪香又突然变脸,落出一条长舌来。

    “白雪香”看破了他的心思:“怕什么,她已经被法袋收入,永世不得超生了。”最后一句,一字一顿。

    蒋文柏在外面就喝了几杯酒,闻见屋中一阵浓香味,不是白雪香常用的香料,馥郁浓烈,香得他心头火起。

    自己剥了衣裳,那枚破秽符就贴着肉。

    “白雪香”嘻笑一声:“不东西也太碍事了。”

    蒋文柏迷迷惘惘,竟真的伸手摘掉黄符,想搁到妆台上,醉眼朦胧,往镜中一看,床上坐的根本就不是白雪香。

    他刚要大喊,女鬼已经抛下白雪香的身体,长舌一卷一勾,上了蒋文柏的身。

    小小眼前一片模糊的红,她正要看下去,听见耳畔师兄在叫她的名字,猛然回神,人就在谢玄怀里,根本不在蒋家。

    谢玄钻到神台底下铺床,听见火堆“噼啪”一声,回头看见小小失神,濛濛双眼盯着门外,不知看见何处。

    赶紧问她:“怎么了?”

    小小不言不动,整个人仿佛入定。

    “不好!又离魂了。”谢玄赶紧把她搂进怀中。

    算一算日子,今日是月晦日,七魄游荡,鬼来魅往,此时离魂十分凶险,拨开她领口,看见师父给的金钱红绳还戴在她颈间,略略放心。

    双臂贴着她的胳膊,紧紧搂住她,不住在耳边轻声唤小小的名字,一遍一遍念安神咒。

    土地听见“离魂”二字,从神台上下来,看了小小一眼,他到底是个神官儿,一眼就瞧出门道来。

    “不是离魂,这是开了二重眼!”

    第一重是阴眼,能见鬼神,一重已经难得,这个小女娃娃天生阴眼不说,年纪这样小,竟然还开出第二重来。

    看谢玄不住叫她的名字,念安神咒要把她的心神召回,急得土地举起拐杖就要打谢玄一下。

    谢玄既听不见也看不见,一心关切小小的安危,拐杖头还没碰到谢玄的头顶,“碰”一声被他命火金光弹开。

    弹得土地公往后退了两步,他盯着自己的拐杖头发怔,幸亏并无恶意,若不然这下非将他弹回塑像中不可。

    这两个,还真非寻常人。

    谢玄摸出灵符,一下贴在小小眉心。

    小小整个人软在谢玄怀中,浑身发冷,牙关打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玄搂住她,让她整个背心贴住胸膛,暖热源源不断烘热她的身体,搓着她的指尖,懊恼道:“今日月晦,是我忘了。”

    师父在时从没忘过,每到月晦就让她念静心咒,安定神魂,他才照顾小小一个月,就把这事忘记了。

    小小软在谢玄怀里,额间出了薄薄一层冷汗,她抿唇不言,不敢说她看见女鬼上了白雪香的身,正在蒋家办喜事。

    土地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们俩这师父是个什么糊涂蛋,平白得了两个资质这样好的徒弟,竟然连开二重眼都不知道。

    小小想偷偷告诉师兄,可又怕土地听见,把脑袋往谢玄耳边拱了拱,谢玄一把托住她的腰,把耳朵贴过去。

    嘴唇贴着耳朵,悄声说:“我看见她了。”

    谢玄立时会意,也凑到小小的耳边:“报仇?”

    小小点点头,细发磨着谢玄的耳廊。

    土地公看他们头碰头,唇贴耳,还以为他们说些什么蜜语,把头转过去,他一大把年纪了,哪会去听小情人说私房话。

    师兄妹二人还没商量出结果,土地爷身上倏地一道金光落下,他整个身体宛如实质,破败小庙刹时被照得透亮。

    女鬼的心愿已了,二十年日日不倦的愿力回馈。

    小小再次望向庙门,谢玄还当她又要离魂,紧紧环住她的腰。

    不到片刻,庙门外飘进一个红裙美人,她手中一根罗带缠在蒋文柏的颈间,蒋文柏两只手抠着喉咙,想把罗带解开。

    抠得脖子上道道血迹,也无法从罗带中挣脱。

    戚红药得偿心愿,怨气消散,又恢复了本来面貌。

    牵着蒋文柏盈盈下拜:“今日雪恨,将去冥府,九泉之下不忘神官大恩。”

    言毕,又望了小小一眼,对她含笑点头,手中罗带一紧,蒋文柏的脖子被她勒得一伸,魂魄都变了形状。

    双眼凸出,舌头老长,嘴里还在哀求饶恕。

    戚红药冷笑一声,罗带勒紧,飞身离开了土地庙。

    第9章

    结新仇

    小小浑身虚软,站不起来,望着远去的女鬼,双手结在胸前,轻声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反复念了三遍,直到女鬼的影子消失在小道上,她才停下。

    谢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戚红药的事既然已经了结,又没有打听出师父的消息,第二日清晨,谢玄小小就拜别土地。

    他们这回攒下十三两银子,进城买头毛驴,再预备些干粮酱肉。

    此去青州路途遥远,还不知途中经不经过村庄,一应吃喝药品都要带足了才行,谢玄还想买一把铁剑,好防身用。

    谢玄给土地点了最后一把香,白胡子老头儿虽然现在强壮多了,可等他们一走,又没了香火,过不了多久,又会变回泥塑。

    小小把竹篓中的吃食都拿出来,还去外头摘了几株桃花插到土瓶里:“土地公公,您慢点吃,一天吃一顿,也能再吃五天的。”

    土地公柱着拐棍叹口气,这一片原来住着乡民,只要有人,就有香火,可一阳观把这一片土地都纳入观中,变成一阳观私有,慢慢无人再来,也就没有香火了。

    他用拐杖敲敲地:“你们俩个小娃,自己上路哪能没有银子,我这一片还有些无主的金银,你们掘了去,拿这些当盘缠罢。”

    把金银埋在何处,详细告诉了谢玄。

    又看了看小小,想把开眼的事告诉她,话到嘴边又顿住了,这两个小娃娃资质绝佳,可出身寻常,跟了个师父还不靠谱。

    怀壁其罪,还是不知道更好些。

    谢玄按照土地公说的去挖,果然从地里挖出一个坛子,里头有半坛子散碎银两。

    小小没想到土地公说大方就大方了,一下给了他们这么多钱,两人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钱。

    他们赚来的那些银子,就已经够在乡间盖砖瓦房了,顿顿吃肉也足够过上一年的。

    这么大一坛子,是不是就够走到京城去,到最贵的酒楼里吃席面了。

    可师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谢玄抱着坛子掂一掂,对小:“老头这么大方,咱们也不能不讲义气,想个办法,让土地庙重得香火怎么样?咱们走了,老头儿也不用饿肚子”

    小小一听,就知道谢玄有了主意,唇角一翘,点头“嗯”了一声。

    谢玄留下两锭当盘缠,余下的还收在坛中,心里摇头,这个土地就是太死心眼,一阳观招揽香火,他就不能把这香火再给揽回来了?

    想他治下有这么多的银子,随处去送给贫户病户,孝子贤孙的,又教化了治下的民众,又扬了神名,还怕人不趋之若鹜,到时候踩破他那土地庙的门坎。

    两人把坛子装在竹篓里,进了池州城。

    既然他们兜里有钱了,就先到鼎香楼去,结结实实点它好几个菜。

    跑堂两眼一扫:“两碗阳春面?”

    谢玄也不说话,从袖中掏出一只银锭,跑堂立刻堆笑,点头躬身,把小小和谢玄请进雅间。

    谢玄胳膊搁在雕花桌上,他分明跟小小一样,自小就没出过村庄,至多只在镇上走动过,可摆起架子颇能唬人。

    眉尖一挑,那跑堂的腰就更低两分。

    赶紧先沏一壶香片,送进雅间:“客倌先开开胃,咱们今儿梅酒活跳虾新鲜,客倌要不要尝尝鲜?”

    谢玄一点头:“来一个,还有什么?”

    “八宝富贵鸭,神仙鸡,金玉脆皮卷。”

    谢玄挑了两样,等跑堂的去传菜,才在小小面前松下架子,懒懒笑着:“咱们今儿吃一顿,到了青州再吃一顿好的。”

    小小捧着杯子喝香片,啜饮一口,满嘴都是茉莉花香。

    等菜上齐,谢玄还端坐着,摆一摆手,对跑堂的说道:“你下去吧。”

    门缝一阖,上手就先拆了鸭子,给小小半边炖得酥烂的鸭子腿,他自己吃了几口,又想起师父,等找到师傅就要把一路上好吃好喝的这些,都带他再吃一次。

    两人吃得兴起,听见隔壁几人在说昨夜城中的怪事。

    家里开着绸缎庄的那个蒋大户,昨儿夜里讨白雪香作小。

    喜宴刚开了一半,就从屋里冲出来,自己把自己吊在在院中那棵老树上,活生生吊死了。

    吊在树上的时候拼命挣扎,嘴里不停的叫着“饶命”,两只手抠着脖子,抓出道道血痕,这会儿尸体还停在蒋家。

    路人听了摆手:“不对不对,前头还有一段呢。”

    据说死前抱着一把琵琶,唱作俱佳的讲了一段往事,是蒋文柏二十年前骗了个女子,害她命丧黄泉,二十年后终于来索命了。

    一个又跟另一个说:“他那几个帮闲,吓得魂飞魄散,还是叫人抬出来的。”

    “那白雪香呢?”

    “那还能怎么样,今儿一大早,就收拾东西还回她那梨花小院去了。”

    从良不成,重张艳帜。

    白雪香这才明白,她以为自己是猎手,没想到她才是猎物。

    眼看着蒋文柏把自己做过的恶事说尽,这才明白女鬼来找她,让她别嫁蒋文柏,是为了救她的性命。

    满堂宾客看着蒋文柏发疯,一个也不敢上前去劝。

    袁氏嚷嚷着叫人杀鸡取血,“蒋文柏”回眸一笑,“咚”一下跳上了屋檐,又整个摔了下来。

    摔了个半死,腿骨都断了,整个人像纸风筝一样被拎起来,吊到老树上。

    二十年前这桩事里,没有袁氏的手笔,戚红药有怨报怨,借蒋文柏的口对她道:“这个人的命我取走了,你的命,自有别人有来取。”

    说完娇笑两声,笑声一停,蒋文柏应声断气,身子悬在树上,一荡一荡的。

    袁氏眼看丈夫腿也断了,手也拆了,死得破破烂烂,人软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耳朵里不断响着那半男不女的告诫“自有别人来取你的命。”

    所有目睹蒋家这桩怪事的宾客,都疯了似的从蒋家跑出来,跑到街上还觉得冷嗖嗖的,不知阴风从哪儿刮起来。

    今天一早,蒋家的管事蒋荣就去一阳观把萧真人请下了山。

    一阳观的治下,出了这种女鬼索命的事,分明已经找萧真人作过法,竟还被女鬼害了,蒋家怎肯干休。

    谢玄咧嘴笑了:“走,咱们去蒋家瞧瞧热闹去。”

    谢玄骨子里好胜骄傲,又瞧不上一阳观的作派,同是本教神官,怎么就非把土地公欺负得连香火都没有。

    他十分乐意看着一阳观倒霉,牵着小小往蒋家去。

    蒋家门口围着许多人,指指点点闲话不休,俱是听说有冤魂索命,趁着青天白日来看热闹的。

    萧真人悻悻从蒋家出来,蒋文柏的死状一看就知是厉鬼索命。

    今早蒋荣骂进山门,到灵官殿里大闹一场,一阳观将要开真武大帝下降法会,观中都是长年供奉的功德主。

    除了池州本地,还有外地赶来的,落了萧真人好大的面子。

    他抓了女鬼,也没有细问,就让两个徒弟把法袋供在纯阳祖师面前,让两个徒弟念经,到祖师殿中一看,法袋被老鼠咬破了洞。

    清源清正不敢说在蒋家时,女鬼已经逃走,只推说昨夜守灯火的弟子没看住,让灯油落在法袋上,这才召来了老鼠。

    萧真人站在蒋家门口,看见外头乌泱泱站着这么多人,拂试道袍,肃正脸色:“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蒋文柏多行不义,非我辈能恕。”

    清源清正赶紧接口:“蒋文柏他自己作恶,天要收他,我们师父已经多替他要了两日阳寿。”

    意思就是蒋文柏他的寿数到了,一阳观作法还让他多活了两日呢,他自己作恶,须怪不得别人。

    谢玄小小站在人堆中,听见这番话,也算大开眼界,谢玄摸摸脸皮,他自忖自己已经皮厚得很了,萧真人这个脸皮,可真是刀枪不入。

    蒋家自然不依,萧真人又道:“便是州府问案,贫道也是这番说辞。”

    蒋文柏死得这样蹊跷,官府自然要问案,是不是冤魂索命,那还是萧真人一张嘴就能定案的。

    一阳观虽是本地道观,却是紫微宫一阳真人门下,蒋家跟一阳真人相比,不过蝼蚁,撼不动大树。

    谢玄伸手一摸脸,小小便知他心里想的什么,一把攥过谢玄的手,在他掌心拍了一下,以示告诫。

    谢玄被师妹打了一记,低头看她,见她细眉拧住,十分不悦的样子,赶紧哄她:“别气别气,我肯定不学这样,你不打我,师父也得打死我。”

    小小听见谢玄连声保证,这才消气,心里忧愁,师父说师兄性子跳脱,最易移性,果然是真的,还得牢牢看着他才好!

    两人相貌出众,站在人群中就十分扎眼,刚刚不说不动还好,一笑起来立刻吸引了清源清正的目光,他们在萧真人身边耳语几句。

    萧真人眼睛一眯,目光直刺在谢玄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老子》

    就是天公疼好人的意思啦

    小小(打手):不许师兄学坏!

    还未出场的师父:我明明说是你师兄一肚子坏水

    第10章

    纸影戏

    清源清一见谢玄,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两人私下商议,箱子里就是装法器的,那香油那馒头是从何处来的?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小贼!

    放跑了女鬼,多添一条人命,他们俩半点没放在心上,可弄坏了师父的法器,非得被狠狠责罚不可。

    看见谢玄站在人群中,脸上似笑非笑,心头怒起,立时跟萧真人告状:“师父,法袋无缘无故破了,必是这小贼弄鬼。”

    萧真人还记得谢玄小小,他还记得那把阳气极足的桃木剑。

    炼化法器十分不易,萧真人入道门已经三十余年,也不过一只法袋一柄拂尘颇得灵性,法袋毁了,他怒意难消。

    清源又道:“坏了师父的法袋,可不能放过他们。”

    两个徒弟那番说辞,萧真人并不全信,他们也逃不脱偷酒惫懒的责罚,可抓贼拿赃,无凭无据的指谪谢玄坏了他的法袋,也不能服众。

    两个徒弟蠢钝,看不出那两个小道士手里的宝贝,萧真人暗想,说不准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把剑的威力。

    谢玄耳廊一动,听见清源清正的话,但他一点不怕,老鼠干的,又不是他们干的,有本事就拿出凭据来。

    见萧真人看过来,冲他咧嘴一笑,似是正把清正的话听在耳中。

    萧真人目光微敛,轻声喝斥徒弟:“不可胡说,这位小道友通身正气,岂会作这等事。”他两步迈下阶,走到谢玄身边。

    以道门礼问好,客客气气邀请他们:“再有两日就是真武大帝朝科法会,两位小友可要前往观礼?”

    真武大帝圣诞是道门大节,修道之人须得在真武大帝像前敬清香,念威灵咒。

    小小一把攥住了谢玄的衣角。

    萧真人没安好心。

    她一双濛濛雾眼盯住萧真人的脸,把萧真人看得心中一寒。

    这双眼睛,似乎没有看他,又似乎将他一眼看了个透,仿佛自己心中在动什么念头,在她眼中一清二楚。

    不必小小警示,谢玄也知道萧真人有所图谋,进了一阳观还不是任他宰割。

    他立时笑了,回了个礼:“多谢知观相邀,我们师兄妹还有另一桩要紧事,耽误两日功夫,法会之前自然要上山拜三清,在祖师爷前上香。”

    只要肯来就行,萧真人也不勉强他们立刻就上山,一挥拂尘,微笑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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