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卫渊苏氏小林氏 本章:第45章

    他顿了顿,又低叹了声,“念在你是初犯,去领三十个板子,逐出府这回便罢了。如有下次,孤绝不会姑息。”

    说完他便示意正平将人带下去领罚,他则去了南菱院。

    刚揭起祥云纹棉帘进了内室,一眼便瞧见少女坐在临窗的短榻上,正撩着裙摆,她身边的丫鬟手上拿着一小方瓷瓶,正用手指沾了里面的药膏涂抹在她的小腿上。

    听见他进来的动静,她转过头来,忙把褶裙放了下来,似是要下榻朝他行礼,给她上药的丫鬟一脸忧心地搀着她。

    “王爷……”

    他摆手止了她的福礼,视线滑到她绣莲瓣缠枝纹的裙摆上,问道:“受伤了?”

    她下意识地用手压了压裙摆,接着掩饰性地柔柔笑起来,“妾身无事的,些许磕碰罢了。”

    他大步走过来拿过丫鬟手中的药瓶,淡淡对她道了一句:“下去罢。”

    桃香施礼退下后,他低垂着眸子看她,眸光清冷,语气却短促有力,“坐下。”

    少女轻轻咬了咬唇,踟蹰了片刻,还是听他的话乖乖在短榻上坐下了。

    他也侧身坐在她身旁,不顾她期期艾艾地阻拦,一言不发地撩开了她的裙摆。

    入目是一双骨肉匀停、纤细笔直的小腿,肤若凝脂细腻,不论是脚踝还是膝盖都生得精致小巧极了,就如同最精巧的匠人打造出的完美作品。因此,那上面一块青紫色的淤痕便格外显眼。

    刚刚他虽及时拉住了她,但依然还是让她的小腿在石凳上磕了一下,正好磕到了胫骨上,看这淤青的色泽之深,怕是当时疼得人都要站不起来了。可她却还面色柔和地同他施礼后,又步履如常地离开了。

    他面色沉沉地盯着那块淤痕,只觉得刺眼非常,细细密密的钝痛不期然袭上心间,像是有把钢刀在心底深处绞。

    姜绍钧握着她的小腿,他的手很大,随意一握便能将她细瘦的腿包得绰绰有余。他用手指沾了药,在她的伤处和周围涂抹了一阵,引来她细细的抽痛声。

    他曾在军中征战多年,这类跌打的伤口也会简单地处理,在确定没伤到骨头后,才一边用着内劲将药膏在她淤青上揉开,一边冷声道:“受伤了为何不说?”

    “妾身的伤不重的。”她的话刚说完,就察觉到他掌心的力度大了些,倒抽了口凉气,低低地唤了一声,“……嗯、疼……”

    他抬眼看她,也未说什么,只是眼神犀利。

    她垂头绞了绞自己细白的十指,轻声道:“妾身明白,杜嬷嬷于王爷来说,与旁人不同,”她顿了顿,笑意如水莲般温婉秀美,“妾身不欲王爷为难。”

    宛如被温水浸泡其中的坚冰,纵使寒冰再冷再硬,终究难敌,被温柔的水波一层层融化。

    姜绍钧好似听到了有什么“咔嚓”一声裂开的声音,心内升起的万千柔情怜惜,温热情意让他一瞬的无所适从后感到了有什么即将被改变的恐慌。

    他沉默着给她上好了药便去了书房,召来了一直隐在暗处的暗卫首领袁奇,冷淡地下了一道命令。

    “今后,以她的安危为重。”

    兰初院里依旧草木繁盛、山石精致,初春绿叶抽芽,一派生机勃勃之景,但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的院落同这春和景明之象形成了极大反差。

    被打了三十大板后,杜嬷嬷躺在床上养了几日的伤,今日方才将伤处养好了一些。感觉到身子勉强能动弹后,她便不管不顾地从床榻上起了身,撑着身子来到桌案前,拿起一张红彤彤的窗花纸和剪子,开始细细剪了起来。

    她的神色认真又虔诚,时不时还眼眸翻上回忆一番,唇边是分不清是苦还是甜的笑,格外诡异。

    待到手中的窗花剪好了,她放下剪子,又仔仔细细地抖开看了一会,才满意地揣进了怀里。

    接着,她艰难地撑着桌子站起了身,一瘸一拐地朝院外走去。出了院门,她抬眸看了一眼渐沉的天色,缓缓往南菱院的方向而去。

    姑爷是姑娘的,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将其抢走!

    旧人哭

    杜嬷嬷来到南菱院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膳食鲜美的香味隐约飘散在鼻尖。正屋的西次间透出明亮的烛光,将室内的两个人影印在了窗纱上。

    高大的男子和娇小的女子同坐在一张圆桌上,桌上似是摆了几碟子饭菜。女子舒雅地撩起衣袖,十分体贴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男子面前的盘子中。男子虽没有回夹饭菜给她,却也没拒绝,执起筷子将盘子中的食物夹了起来。

    女子微微抬了脸,对他笑了笑,侧颜透过朦胧窗纱,依旧娇美动人。

    杜嬷嬷立在门前,全然不顾见到她后慌忙要去里面禀报的丫鬟,面无表情地高声道:“王爷,奴婢有事求见!”

    画面中的一切仿佛在一刹间停滞下来,丫鬟的劝阻声、室内隐约的偶偶软语瞬间消失,好似连烛火的光都停止了摇晃。

    杜嬷嬷捂着放在怀中的窗花,直愣愣地盯着门扉,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见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立在了回廊下。

    他挥了挥手,拦着杜嬷嬷的丫鬟们互相看了一眼,都远远避开,回廊下只余他们二人。

    “何事?”

    杜嬷嬷嘴角咧出一个怪异的笑,黑渗渗的双眼紧锁着姜绍钧那双好看的丹凤眼。这眉眼轮廓多俊啊,当时看着姑娘的目光,又是多深情不悔啊!

    她长满厚茧的手伸进衣襟里,取出了方才剪好的窗花,两根粗糙的手指捏着窗花纸,将它抖了开来。

    剪出来的窗花图案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圆头圆脑的,额上贴了福字,两只前爪正玩着一只绣球。

    那窗花剪纸上的小狗神态动作对他来讲是如此熟悉,让姜绍钧仅是扫了一眼便浑身一震。

    “姑爷可还记得这个?”杜嬷嬷脸上的神情变得温柔而怀念,配上嘴角古怪的笑意,格外瘆人,“姑娘嫁过来后,每逢过年都是同姑爷一起守岁度过。姑娘的女红书画都不算拔尖,唯独剪窗花的手艺好,经姑娘的手剪出来的窗花,每样都栩栩如生、造型独特,姑爷也是爱不释手地夸过的。”

    “姑娘实心眼,看姑爷高兴,便又琢磨出了这十二生肖窗花,每一只都活灵活现、惟妙惟俏,每年过年时姑娘便都要剪个新岁的生肖出来。”

    听到这里,他垂在大腿边上的拳头已经在轻轻颤抖。

    杜嬷嬷笑着用粗糙的手指抚了抚那窗花,“奴婢只学到了姑娘十之一二的本事,剪出来的虽比不了姑娘的,但到底也还能看得过眼,这不便想着这可是新岁,就给姑爷送来了。”

    她说完却顿了顿,又仔细看了一眼那窗花,才怪叫了一声,“哎!不对唉!这是戌狗,今年该是亥猪年了,奴婢弄错了,剪了个旧年的生肖。”

    杜嬷嬷似是十分懊恼,捶胸顿足了一会,又忽而想起了什么,猛一拍脑袋,“呀!瞧奴婢这记性!今儿都是正月十四了,这年都要过完了,这窗花不光是生肖旧了,送的日子也旧了!”一番说辞倒出来,她才再次紧紧盯着面色已有些苍白的高大男子,一字一句地问:“姑爷,奴婢说的,可是这个理?”看连载请加入-资源裙:11=65=24=28=5

    “你究竟想说什么?”他修长的身形在暮色四合的黄昏里好似晃了晃,一句问话飘忽回寰在院子上空。

    “终究是见了新人忘旧人,姑爷同俞氏恩爱无双,可还曾记得奴婢可怜的姑娘!”杜嬷嬷收了脸上温柔的情绪,讥诮地扯了一边嘴角,眼睛眨也不眨。

    “初蕾是孤的妻子,孤怎会忘!”姜绍钧握拳的手背青筋绷起,语调沉沉如晦,一双凤眸气势迫人。

    “是么!”杜嬷嬷全然不惧他身上的凛冽,还捏着嗓子怪腔怪调地哼了一声,言语间满是恶意:“姑娘冰冷冷地躺在地底下,又如何能与身旁鲜活温软的美人相比呢!姑爷的心怕是早不在姑娘身上了吧!”

    “住口!”他寒声打断了她的话,胸口几番起伏不定,对上杜嬷嬷讥讽的眼神,音量压低了些,“她是孤娶回来的,孤要对她负责。”他停了一下,“与初蕾不同。”

    杜嬷嬷却根本没被他这话安慰到,冷笑一声,“这话姑爷就骗骗自个罢。”说完她也不多待,行了个礼,转身便走了。

    只余她手上那张窗花轻飘飘地在半空中转了几圈,缓缓落在回廊的木板上,模样可爱的小狗吐着舌头,看起来欢快极了。

    姜绍钧站在廊下看了那张窗花许久,才转身进了次间。

    桌上原本温热可口的饭菜已经放凉了,少女乖巧地坐在方才的位置,听见他进来的声音,抬眸朝他温温一笑,未曾问杜嬷嬷来寻的事,而是道:“饭菜都凉了,妾身让人拿下去热一下罢。”

    “今后不必等我用膳,饿了便先吃。”他压下胸腔里矛盾而翻涌的心绪,侧了侧头,淡淡道。

    “妾身是王爷的妻,候一候王爷也……”

    “吾妻唯有一人尔!”她口中的“妻”字让杜嬷嬷方才的话不断在他脑海中重复,他像是要提醒自己又像是要证明什么,对她脱口而出。

    少女湿润的双眸微微睁大,面色一瞬间苍白,贝齿咬着粉白的下唇,娇弱瘦削的肩膀有着不明显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那两颗犹如墨玉般的黑眸中深深的伤神和心碎让他泛起了一阵突兀的心疼,那种被钢刀绞心般的痛楚再次袭上,让他疼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徒劳地绷紧了身子。

    自私

    这个夜晚姜绍钧没有留在南菱院,去了前院书房。

    第二日早晨桃香踩着点来唤青黛起身的时候,面上的忧色藏都藏不住。昨日杜嬷嬷闹了那一出,王爷连晚膳都未用就匆匆去了书房,一整夜都未归。联系几日前在水榭里发生的事,桃香隐约猜到了事情始末,替青黛梳妆时,眉心都是紧蹙的。

    青黛面色倒是十分平静,看她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刚想宽慰她几句,就见到她去外间端了个水盆后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青黛奇道,瞅了她一眼。

    桃香听主子问话,小胸脯更是气得一鼓一鼓的,磨着牙道:“那杜嬷嬷又来了。”说完怕主子听到后忆起昨夜的事伤神,忙接着道:“奴婢这就出去将那老虔婆赶出去,定不让她再踏进这南菱院!”

    她面上誓死捍卫领土的表情让青黛一乐,接着便摆了摆手阻止她,“不必,她既寻来了,那待会我便去见见她。”

    说完先端详了一眼镜中的美人,虽未施粉黛,却有种清水出芙蓉的丽质天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

    一出正房的门,抬眼便见到已走到了院子中的杜嬷嬷。桃香立马如护崽的母鸡一般牢牢守在青黛身边,一双眼睛紧盯那疯婆子,生怕她再次伤害主子。

    杜嬷嬷今日的气色比起昨日要好了一些,大病初愈的苍白淡了些,多了几丝红润,手上还拎了一个食盒。

    见到青黛,她倒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抬起了眉眼,常年阴郁的面上堆满笑容,抬起手臂示意了一下手中食盒,开口道:“王妃安好,奴婢是来给王爷送元宵的。”

    话到这里还算正常,只是桃香早已暗暗戒备,就如同背上的毛悉数立起来的猫,凶狠地盯着她,果然,她下一句话便开始戳人心窝。

    “以往啊,姑娘总会在正月十五一大早亲自下厨捏几个圆子,那馅也是姑娘自己琢磨出来的,甜的软香,咸的爽口,比御厨做的都要好吃,王爷就好这一口。”杜嬷嬷笑吟吟地说着,提着食盒迈前一步,紧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眉毛一皱,一脸懊恼,“哎呀!瞧奴婢这记性!昨夜王爷没歇在王妃这,奴婢搞错了!打搅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一句接一句,没有哪句不往人伤口上扎,口中说着要恕罪的话,偏偏脸上那得逞的笑意根本未曾遮掩。

    桃香气得小拳头捏得紧紧的,恨不得一拳挥到这老奴鼻梁上,却又担心她去找姜绍钧告状,反而害了自家王妃。

    杜嬷嬷说完便眼巴巴等着,想看到占了她家姑娘位置的新王妃脸上浮起恼怒伤心的神色,没想到她只是一脸平淡地看着她唱念俱佳地说完,眼神像是在街上看人耍猴。

    杜嬷嬷在她的目光下浮出一股羞怒,脸颊涨红,刚想接着再刺激她几句,让她明白姑娘在王爷心目中有多重要,就听到了她淡淡的声线。

    “杜嬷嬷不觉得,你这般行事,非常自私吗?”

    “王妃这是何意?”杜嬷嬷被她的突然发话问得愣住,压下内心的不满,挑眉问道。

    “先王妃早已仙登极乐,或许已经饮下孟婆汤,转世重新享受崭新的生活去了。而你却要用一个早就不在人世的人把王爷这个活人捆住,不觉卑鄙吗?”她在廊下俯视着她,缓缓吐出字句。

    杜嬷嬷大怒,连尊卑都不顾了,高声喝道:“不许你编排姑娘!你是何等身份!轮得到你说三道——”

    “我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稳稳将杜嬷嬷的话语压住。

    杜嬷嬷一噎,立即反驳,“你懂什么!王爷和姑娘伉俪情深,他们二人的深情厚谊哪是你能置喙的!”

    “我是无法置喙。只是,过世的人早已不在了,留下活着的人便要浑浑噩噩地为早已不在的人枯守着吗?活着的人后半辈子就无法重新开始、拥有美满的感情了吗?”她顿了顿,直视杜嬷嬷那双浑浊的双眼,“民间鳏夫寡妇尚且可以再娶再嫁,寻求下一段相依的幸福。王爷在你心里,就不配拥有这些吗?就只能守着先王妃留下的兰初院清清冷冷地过一辈子吗?王爷重旧情,所以你就能心安理得地用道德绑架他一辈子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显然自杜嬷嬷偏执疯癫以来,因为姜绍钧的纵容,从没有人如此直截了当地和她说过这些话。她被这一连串的质问给打蒙了,提着食盒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院子,活像是身后有食人猛兽在追。

    桃香看得直乐,忍不住钦佩地望着四两拨千斤的主子,一双眸子闪着崇拜的光,“王妃,您也太厉害了!连对疯子都能讲道理,不动那疯婆子一个手指头,就把她给赶走了!”

    青黛噗嗤笑了声,捏了捏她的脸颊,温声道:“好了,快把外出的行头备好,今夜还要去赏灯呢。”

    “嗳!”桃香欢快地应了一声。

    主仆两人再次回了屋里,没注意到垂花门旁的阴影中,一道高大的身影静静凝望了许久。

    万家灯火元宵闹,火树银花人声嘈。

    正月十五的元宵节是京中难得几回不禁宵禁的日子,乾元帝为了体现与民同乐的贤德君主形象,这些年来每年的元宵节都会浩浩荡荡地带着后宫女眷出宫,在城中特意搭起的高台上与京城百姓同观花灯。

    说是与民同乐,但帝王之尊,又怎能让普通的平民百姓轻易接近。

    早在年前便已搭好的宏伟高台上,最上面一层端坐的是乾元帝、太后和皇后,第二层是皇子们以及皇亲国戚,下面的楼层里走动、交谈的,无不是整个帝都中的达官显贵、勋贵人家,五城兵马司和禁卫军、锦衣卫将整个楼阁把守得严严实实。

    青黛和姜绍钧就在这第二层的高台上,这是除了乾元帝那层外最佳的观景位置,向下一望,轻而易举地便能将下方隆重绚丽的花灯游街等表演尽收眼底。

    ps.

    青黛:你怎么这么喜欢偷听我说话?

    姜绍钧:……

    第0159章

    元宵花灯(上)

    姜珵一见到皇叔和皇婶踏上高台的身影便伸长了脖子张望起来,等他们走到了近前,立马起身上前迎了几步,朝他们行礼。

    “皇叔、皇婶,元宵福安。”

    青黛见到他也挺高兴的,除夕的宫宴上没机会说几句话,这会便握着他软软的小手笑道:“珵儿今日可吃了元宵?”

    “早膳时母后喂珵儿吃了几个。”姜珵顺势依在皇婶香香的怀里,奶声奶气地答道。

    她抚了抚男孩肉肉的小脸,眸底水纹缕缕,满是温暖的柔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姜绍钧侧眸便看到了她的这幅神情,猛然忆起了那回……她说过想要一个孩子的话。

    青黛察觉到身侧的视线,便自然地扭过头去,却只看到了他留给她的一个清冷淡漠的侧脸。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姜绍钧冷冷热热交替,真是有够反复无常的,真难伺候。

    这时二皇子也来到了他们跟前,恭谨地请安,不热络也不冷淡地问候了几句,便安静地坐回了角落里,低调得极易让人忽略。

    大皇子已被发配皇陵,这层看台上便只有二皇子、太子及姜绍钧和青黛四位主子,和下面几层热热闹闹、人声鼎沸的勋贵朝臣比起来,着实清冷。

    下面的花灯表演还未开始,但那些商铺摊贩中摆出的各样造型独特、装饰精美的花灯都已经摆在了高台下方,百姓们围着指点观看,高台上的青黛也看得津津有味。

    姜绍钧忍不住又侧眸看了她一眼,今日从出了王府大门开始,她没与他说过一句多余的话,此时也是揣着手中的汤婆子兴味盎然地观赏楼下景致,没给他半分眼神。

    他垂了眸,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茶水入喉,有些苦涩。

    不多时,有内侍来传话,道是太后和乾元帝已经入座。

    他们自然是要上去拜见的,便带了小太子和二皇子登上最顶楼的高台。

    年前乾元帝和太后都分别病了一场,太后还好一些,只是面色略有些苍白,乾元帝却因了这场大病显了颓态,像是一下子衰老了十岁有余。

    太后依旧是慈眉善目的,见到他们很是高兴,拉过小太子和二皇子问过后,便招手让青黛和姜绍钧上前来。太后一手拉着青黛,一手拉着姜绍钧的手,浑浊的老眼微眯,和蔼笑着将他们的手重重叠在一起,温声道:“在这看台上虽能将花灯看个全貌,但到底看不真切,你们年轻人活泼,不如下去走走看看。”

    说着,太后干枯苍老的手用力握了握姜绍钧的手背,“阿黛嫁进来后,绍儿还没怎么带你出去玩罢?趁今夜难得,你们小夫妻俩一同下去逛逛罢,多带点侍卫人手。”

    掌心下娇软的小手轻轻动了动,纤纤玉指碰到了他的掌心,蹭起一阵酥痒,姜绍钧低眸看了她一眼。

    少女表情柔顺温婉,因为太后的话,她的双颊浮起了色泽粉嫩的羞红,乖巧地点头应是,又关切地问过太后凤体可安康,太后面上满是欣慰满意的笑意。

    给长辈们问了安,青黛便和姜绍钧一同下去了。顺着木质楼梯刚走到第二层看台的阶梯上,她正要往方才二人落座的位置走,就听得身侧一道冷淡的嗓音。

    “不是要下去吗?”(ㄒoㄒ)进群找Q②⑨②⑥⑧②⑥⑦③

    她偏头望去,男人也没看她,只是专注地盯着楼下五光十色的花灯,淡色的薄唇紧抿。

    姜绍钧心跳的频率有些迅疾,一息的功夫对他来说好似拖得悠久漫长,才听到了少女甜软的声音。

    “好呀。”

    京城街道上人头攒动,在这一年一度的特殊节日里,大家都抛下了平日里的束缚,未嫁的姑娘们三两结伴说说笑笑,恩爱的年轻夫妻手牵着手,一同漫步游览。

    孩童疯跑着笑闹,间或夹杂着大人不甚严厉的呵斥声,街边摊主小二吆喝声此起彼伏,人间烟火的味道浓烈却又让人沉醉。

    姜绍钧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摩肩接踵的人潮里行走了,街上行人实在太过拥挤,跟着他们的几个侍卫费劲力气才勉强为二人周围挤出一小块空地。肩挨着肩、脚踩着脚的紧密让姜绍钧很是不适,可当看向身侧的少女时,那些不习惯忽而被他抛却在外。

    她娇美的小脸上满是新奇兴奋,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对着应接不暇的新奇事物全然瞧不过来的模样,让那张平日里温婉稳重的玉颜添上了几分稚气。

    他向来冷冽的眸底染上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如破冰消融的一汪微皱春水。

    “各位客官!答中谜题便可赢走花灯,来试一试!每回只要三文钱!”

    路过一片占地广阔的场地时,场中之人的大声吆喝声将路过的百姓们都吸引了过去。那场地旁边围了一圈人,中间是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十二生肖有奇花异草,造型精巧美观,一排排错落悬挂在场中的木杆子上,很是惹人喜爱。

    见她脚步停驻,目不转睛地望着,姜绍钧开口问道:“想去?”

    她揭起眼帘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声,也没等他,率先迈步朝猜灯谜的场地中而去。

    姜绍钧望着她娇小的背影愕了愕,愣了一瞬才跟上了她。

    凑近了看,那些闪烁的花灯更显精致可人,置身其中像是坠入泛着华光的花海,畅游如星河万丈。

    怪不得就是不答题的人也都进了这里嬉戏游玩,确实美不胜收。

    青黛差点被这些花灯迷花了眼,在场地里绕过花灯走了一阵,骤然被一只华美盛开的木芙蓉花灯吸引了视线。

    底座叶片翠绿,花瓣粉嫩层叠,中间嫩黄的花蕊簇拥,做工精致得连花瓣上的细小纹理都描绘了出来。

    她有些意动,刚伸手拿了放在一旁用来答题的炭笔,就见到身侧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抬起,托起了写着灯谜谜面的纸条。

    “盈盈暗香散,伊人何处寻。打一句诗。”姜绍钧低声念完谜面,转念间便已猜到了谜底,“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说完,他的眸光落到少女面上,不知是不是今夜的花灯光华太过晃眼,青黛竟然在他冷淡的眸底中看到了点殷切。

    少女对他绽出中规中矩的笑容,弧度与她在宫宴里同内外命妇寒暄时一模一样,“多谢王爷告知。”

    接着,她从他手中拿过纸条,在背面一笔一划写下谜底。

    姜绍钧望着她轮廓秀美的侧颜,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你在生气?”

    青黛正好写到最后一个“处”字,听得他的问话,便抬起了头,正巧一眼扫到了一道即将踏进灯谜场地中的孤高身影。

    那人的面孔映入眼帘的刹那,她被吓得手中的炭笔都掉了,连姜绍钧都顾不上,迅速转身,把脑袋含在胸前,急急匆匆挤开后面的人群,硬是在人挤人的缝隙里钻得飞快。

    姜绍钧再度愕然,却顾不得许多,怕她走丢了,大步追上。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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