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卫渊苏氏小林氏 本章:第39章

    屋中那张大床上挂着的纱帐被撩了起来,而她正斜靠在床头一方绣仙鹤的引枕上,身上只着雪白的里衣,肩上搭着件柳绿色家常外衣,厚厚的锦被一直盖到腰上。

    她不知是因着方被唤醒还是这些时日烧得迷糊了,平日里一双明亮的黑眸此时雾蒙蒙的,就这样瞧着他时,有种麋鹿般的无辜迷茫之感。

    “……恕妾身不便行礼,王爷找妾身有何事?”她的声音也沙哑了许多,面色带着大病未愈的虚弱,双眸又隐约有些期待地将他望着。

    “你既已是孤的妻子,是定王妃,那便该怀刑自爱、德惠淑贞。”

    她唇边浅浅的笑容消失,笼烟眉微蹙,疑惑而不解,语声迟疑,“王爷这是何意?可是妾身有哪里让您不满了?”

    她一双大大的眸子忽闪,很是困惑地看着他,虽是在病中清减了不少,但却愈发显得她姿容楚楚、玉颜如画。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象秋明良见到全身赤裸的她是何反应,他是不是看到了她那两团嫩乳,那把细腰,那双细直白嫩的腿……

    “孤不论你从前如何,现如今不容许有任何败坏皇室声誉的行为。”

    他听到自己的嗓音,淡漠又无情。

    一番话如数九寒天里夹杂着冰块的雪水泼下,让少女本因发烧而红晕的双颊霎时失了血色,白惨惨的一片,她的唇瓣抖了抖,极力用手抓着被褥,颤声道:“王爷究竟是何意?妾身听不明白。”

    他一双丹凤眼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开了口,一字一句道:“……秋明良亲自将你从山洞中带出。”

    “妾身与秋指挥使不过是寻常表兄妹罢了,妾身当时昏迷不醒意识不清,还为了…而…”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说着说着倏而咬住了唇,似乎是压住了嗓子眼中的那声哽咽,“秋指挥使作为妾身的表亲,不过是情急之下的权宜。”

    他亲眼见着少女的面容变得愈发煞白,那双春水含雾般的含情目中骤然而起的悲戚哀意和那浓重得几乎化为实质的失望让他忽地不忍再看,他垂下眸,却看到了她紧握着床褥的手。

    织锦绣袍下露出的一双手被细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没露出半块肌肤,足以见得伤势之重。此时纤薄的手背绷紧,拱成了一张满弦的弓,昭示着主人起伏汹涌的情绪。

    她被他用手握着手腕都能压出一圈红痕,如此娇气柔弱,也不知她用了多强的毅力,在举起那巨石击退刺客后,还强撑着已然脱臼的手臂扶着他走了半日的。其实话方出口他便后悔了,若不是为了救他,她何至于遍体鳞伤,又何至于在被寻到时衣不蔽体。

    只是,若不以此为借口,那他又该找何种理由来寻她。

    0137

    主使

    室内一片沉寂无言,姜绍钧垂落在身侧的拳头紧握,力度大得几欲将刚刚愈合的伤口崩裂,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了她低低得仿若耳语般的呢喃。

    “反正我的丈夫,也不会抱我回去的。”

    他那时若是清醒着,肯定会。

    姜绍钧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王爷若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请尽管放心,妾身好歹是出身清白的官家姑娘,知羞耻二字如何写。妾身乏了,王爷若有他事,尽管去忙。”

    她已微微瞌上了眼,面带疲惫地斜靠在引枕上,细薄的眼皮将藏着失落的眼眸盖上,让他再也无法窥见其中的任何一丝情绪。

    姜绍钧沉默地立了片刻,未再吐出一句话,转身朝外而去。

    只是在经过正厅的外门时,他脚步顿了好一会,才侧了头,低声对一旁恭送他的仆妇说了句:

    “好生照顾,若有它事,立马来报。”

    在行出南菱院几丈远后,他声线清冷地对安静跟在身后的正平吩咐:“开府库,把宫里赐的祛疤药膏都送去。”

    御书房内一片让人心惊胆寒的沉寂,明明或立或跪了好几个人,硬是未发出半点声响。

    御座后的乾元帝面色铁青,一双与姜绍钧极为相似的丹凤眼阴沉沉的,久居上位的气势压得屋内几人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

    “说罢。”

    良久,才听到乾元帝淡淡的声音。

    下首的秋明良躬身稽首,面容平淡,声线平直,“禀陛下,臣幸不辱命,凭借刺客逃窜时留下的痕迹,寻到了冬狩时某位刺客的踪迹并暗中追寻了几日,发现其妹妹及妹夫屋中藏匿着大量金银。”那日袭击的刺客大多是死士,可他竟然抓到了一个逃走的漏网之鱼,顺藤摸瓜找到了他家。

    他顿了顿,“昨日这名刺客想卷走这些银两出京,臣便捉拿了他审问,他道是一位一身黑衣带黑斗笠的男子指使他于冬狩时刺杀太子,并许以大量钱财。”他平铺直叙的语气就像是在禀报一件稀松平常的公事,却揭起了掀然大波。

    “小人也是、也是被人胁迫!那人威胁小人,若是不听他令行事,那小人的一家……”跪在秋明良脚边的中年男子突然涕泗横流、痛哭出声,语调哀戚。他身上的衣衫穿得完好,若只看脸面,不见太多伤口,只是他似乎十分惧怕秋明良,每当秋明良动一下,即使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他也会如惊弓之鸟一般抖上一抖。

    “威胁你之人是谁?”

    上首帝王沉沉的声线传来。

    “小人不知……小人从未见过他的脸……”那人瑟瑟发抖,只会喃喃重复,眼角余光看到秋明良的脚动了动,他似乎骤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脸,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襟里胡乱掏着,大声呼道:“小人想起来了!那人曾落下一样物什在小人这!”

    他的摊开的手心里是一枚镶着莹绿宝石的扳指,看大小似乎是男人戴的。

    乾元帝只瞥了一眼,立在他身旁伺候的大太监何保却浑身一颤。

    乾元帝意识到了,威严的眼风射向他,“你识得?”

    何保头垂得低低的,在帝王犀利如刀的目光下咽了咽口水,嗓音压得极低:“奴才好似在刘德那见过。”

    刘德是大皇子府上的总管,在大皇子还未出宫建府前,便已在他身边伺候了。

    乾元帝倏然握紧了龙头扶手上的拱珠,想要太子性命的,他何尝猜不到有哪些人呢,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便拿着兄友弟的表象恭欺骗自己,也欺骗众人。

    “传刘德。”企鹅号:291

    秋明良冷眼站在一旁,看着刘德被战战兢兢地唤来,又因狡辩被拖下去行刑,最后在酷刑的折磨下,终于放弃了对大皇子的忠心耿耿,把整个计划都和盘托出,甚至包括太子从温泉别庄回京路上的刺杀也是大皇子的手笔。

    他似有若无地勾起一边唇角,视线落在那颗早已滚落在一旁的扳指上,有时没有证据没关系,只要有怀疑,只要有动机,便能逼出确凿的证据。

    他直直盯着被带上来的大皇子,看着他从疑惑到愤怒到心虚惊慌直至在帝王的雷霆之怒下瑟瑟发抖。

    心中无处可去的烦躁,似乎只有这样,能暂且消散些许。

    这个寒风凌冽的年关注定过得不太平。

    太子于冬狩被刺一案,最终审出来的结果是北狄的外族作乱,妄图颠覆中原皇朝。只是在太子遇刺一案落幕没过多久,大皇子便被乾元帝以办事不利、失仁少德为由,削为庶民,发配皇陵守陵,永世不得入京。

    朝中的大皇子一党自是百般上奏说情,只是帝王如铁了心一般一概不理,甚至捋夺了几个叫得最响亮的官员的官职,这才让朝堂上消停了些许。而听闻了一些内情与风声的大臣皆缄默不语,明白这不过是皇室为手足相残扯来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这些朝事变动倒没怎么影响卧病在床的青黛,在高烧终于褪下没有反复的迹象后,在屋里憋了整整半个月的青黛迫不及待地想去外面走走。

    桃香拗不过她,给她穿了一层又一层的夹棉衣裳,将她曼妙的身姿裹得和球一般还嫌不够,又给她加上了一张毛茸茸的披肩。

    多日未曾出屋走动,青黛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被桃香搀扶着,刚走到离南菱院不远的一座亭子旁便有些累了,带着桃香进了亭子煮水烹茶。

    亭子四面挂了挡风的帷帐,四角都燃起了炭盆,在亭中饮着热茶,还是挺暖和的。

    只是她还未喝完一盏茶,便瞧见了亭子东边的石板路上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往这边来,她以为他是要去府中哪处正巧路过这里,便围了披肩从亭中走出来,远远朝他盈盈行了个礼。

    上回两人的见面又是不欢而散,他还怀疑她与秋明良有私,她以为他必不会理睬自己,没想到他直直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长腿迈了三两步的功夫便停在了距她一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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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黛有些意外,朝他温婉地笑了笑,如同上回他的质疑从未发生过一般,柔声关切:“王爷的伤可好了?近日天寒,王爷注意身体。”

    姜绍钧的视线落在她细白的小脸上,被披肩上柔软蓬松的雪白兔毛映衬着,她的肤色愈加透明,裹在软毛中的脸蛋也显得更加瘦削小巧了。

    “既然天寒,为何还要出来吹风?”他缓缓开了口,声线依旧如玉石相击般冰寒清冽,让人听不出其中情感。

    “屋中太窒闷,妾身便出来散散步。”少女似乎比见到他朝她走来更惊讶些,黝黑的双眸微微睁大了一些,但依然温和地答道。

    姜绍钧心头却有些没来由的烦闷,俊朗的眉峰微皱,冷声道:“即使是生气,也不该赌气作践自己的身体。”

    少女愣了愣,接着便反应过来他在意指何事,脸上的笑意仿若挂不住了,唇瓣微笑的弧度凝结,神色倏忽寡淡下来,浓长的眼睫垂下,低声道:“妾身没有生气也没有赌气,更无作践身体的想法。”

    一提起这事脸色立马就变了,还嘴硬自己未曾赌气,姜绍钧望着她紧紧抿着的樱色唇瓣,袖中的手指捏得用力。

    “那日是我,”他忽而开口,顿了一顿,缓慢地道:“说得过分了。”

    这回她是真的很诧异了,樱粉的唇张开,眼神有些飘忽,声音也如在幻梦中那般语无伦次地喃喃:“没、王爷、嗯……相信妾身便好。”

    两人之间再次沉默下来,他眼角余光瞧见她交握在身前的手指正绞着披肩上垂下的两只毛球,葱白纤细的指尖在毛球浓密的绒毛里时隐时现,指甲盖上贝壳般的粉润透着些微的光。

    “你怎抬得起那方巨石?”

    他竟然还没走人,又开了口,青黛暗暗挑了挑眉。

    “那时情况紧急,眼看侍卫不敌,珵儿就要遭遇不测,妾身心下一急,便将那石块举起来了。”少女很是赧然,面上浮现了如胭脂般的羞红,声线轻如蚊呐,眼眸也一直盯着脚底下,似乎是窘迫得想寻个石砖地缝钻进去。

    估计任何一个妙龄少女都不愿被人当做堪比壮汉、力能扛鼎的怪力女子,姜绍钧也未曾深究她到底是如何抬起来的,只是颔了颔首,“有赖于你之急智,珵儿才平安无事。”

    她摇了摇头,“若是没有骁勇的侍卫护送,恐怕你我和珵儿都已遭难了。”这些日子她烧得昏昏沉沉的,倒忘了问一句,“那些侍卫……如何了?”她没抱多少希望,那批刺客杀招甚多,那样的境况下,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伤亡了十之八九。”

    她轻轻叹了一声,语声轻轻,“妾身从体己中拿些银子,劳王爷交给他们的家人作为抚恤。”

    未曾想她一个长在深闺、生在清贵世家的姑娘竟然会关心替主子卖命的下人,姜绍钧看了她一眼,少女的眉眼染上一层悲悯,正偏头看着亭子外那几丛杂草,杏眼湿漉漉的。

    姜绍钧的态度让青黛看到了一丝坚冰融化的征兆,秉持着趁热打铁的心态,待她的身体养得差不多之后,便让厨娘准备了羹汤又带上了她专门让绣娘做的一件外袍,再次找上了前院书房。

    守在书房门外的正平看见新王妃如所有的贤妻那般提着一个食盒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很是有些惊讶,忙迎上去道:“王妃是来寻王爷的罢?奴才这便进去通传。”

    说完他便躬了躬身,转身进了屋内。

    听完正平的禀报,姜绍钧捏着一张邸报的手紧了紧。正平垂着头屏息静立,半晌也不见他答话,正平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屋外天寒,夫人还在外候着。”

    “让她进来罢。”

    终于等来了这句,正平赶忙匆匆出去,步履间都透着一股欢欣雀跃。

    没过多久,提着食盒的少女便从隔开内外间的屏风后绕了进来,见到他展颜温婉一笑,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案桌上,柔声道:“妾身给王爷熬了蛊药膳,补气益血,想来也有助于王爷伤口的恢复。”

    他的视线在她依旧尖尖的小下巴上一掠而过,声线沉冷,“这些事你不必多费心,府里自有厨娘。”

    她也不在意他的冷淡,温柔笑笑,又打开了另一只手中抱着的包袱,里面是一件月白色的外袍,袖口和衣领上都绣了竹纹澜边。

    她两手捏着肩头的布料将外袍抖开,宽大的衣袍立时将她整个人都遮住了,只有一张脸探出衣衫外望着他,浅笑盈盈,“妾身还为王爷裁了一件外袍,只是不太能拿得准王爷的尺寸,劳王爷试上一试,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妾身再拿回去修改。”

    姜绍钧本想拒绝,但对上她那双宛若盛了星光般亮晶晶的黑眸,脑海中便浮现出她在灯下一针一线做着女红的场景,他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接过了她手中的外袍。

    外袍上还依稀残留着她身上浅淡的桂花香味,她绕过了桌案,站到了他身后,一双柔软纤细的小手正在他的腰背、肩膀上摸摸掐掐,女子柔嫩的触感隔着冬日厚重的衣裳落在他厚实的肌肉上。

    “好了。”未等她把整件衣袍尺寸都检查完,姜绍钧便已面无表情地脱下了外袍。

    她接过外袍,温声道:“那妾身先回去将衣袍改好,那碗药膳王爷要记得服用。”

    说完后,便如来时一般,步伐轻轻地离开了。

    正平见她走出去了,便进屋给姜绍钧添茶水,错眼间瞄到那只还未打开的食盒,低声问道:“王爷,这药膳……”

    姜绍钧抬眸扫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邸报,“你处理了。”

    所以到底怎么办?

    正平看了一眼他的面色,发现他唇角有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弧度,便自作主张,把药膳端了出来,放在他手边。

    姜绍钧又抬眸看了他一眼,看得正平有些心惊肉跳,正暗自担忧自己会错了意,就见他执起了调羹,舀了一勺熬得香软的药膳,慢慢喝了一口。

    “王爷,妾身还有一事。”

    屏风外忽而传来少女软糯的嗓音,正平一愣,便见到少女去而复返,自己绕进了室内,正平赶忙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姜绍钧下意识地将手中的调羹迅速放回药膳里,眼帘微垂,声线有些冷然:“何事?”

    她似乎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径直问道:“上回还未曾询问王爷,那些刺客的同伙,可抓住了?”

    她在内宅中养伤,消息不如姜绍钧灵通,只知道太子安然无恙回了宫,却不知冬狩遇刺一案如何落的幕。

    “是北狄外族作乱,已将同党尽数下狱。”他修长的手指抚上桌上的麒麟镇纸,顿了片刻,“此事是我失察,往后不会了。”

    青黛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屋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正平面带焦色快步走进来。

    正平一向沉稳可靠,姜绍钧极少见他这幅表情,微微蹙了眉,直接问道:“怎么了?”

    “王爷,圣上昏迷不醒,太后娘娘急召您和王妃入宫!”

    Ps.

    姜绍钧:孤娶了一位力能扛鼎的壮汉。

    青黛:?

    0139

    中风

    一辆黑漆马车在京城大街上疾驰而去,车轮在雪地上滚过两道湿痕,朝着皇城的方向蜿蜒而去。

    密集的雪点打在马车顶上,发出“簌簌”的声响,青黛抬眸,望了一眼坐在她对面,锁着眉头的姜绍钧。

    天气寒冷,他的伤又还未痊愈不好骑马,甫一接到消息,便同她一起坐了马车赶往皇宫。

    手上一阵温软柔滑的触感,姜绍钧翻飞的思绪被倏然拉回,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少女秀美精致的眉眼。她一句话未说,只是用一双清亮黝黑的眸子看着他,小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门内早就候着的内侍看到下了马车的二人神色一喜,立即带着他们急匆匆往乾清宫赶。

    路上免不了要询问几句乾元帝昏迷的前因后果,带路的内侍是太后派来的,算得上是心腹,知晓的内情也多,闻言面带忧色地回道:“今晨陛下起身时还好好的,早朝之后陛下按往常的作息处理政务,哪想午间休憩了两刻钟后,陛下方从床榻上起身便晕了过去。”

    “太医可到了?”青黛问道。

    “陛下晕倒后,何总管即刻召集了太医院的几位杏林圣手为陛下诊治,现下也正在乾清宫里。”何总管便是指乾元帝身边的大太监何宝。

    几句话的功夫,他们便已走到了乾清宫内,乾清宫的前殿是大周朝历代帝王处理政务的场所,后殿则是帝王起居之处,乾元帝被暂且安置在前殿中用作午间小憩的偏殿卧房内。

    青黛随着姜绍钧刚踏进偏殿,便见到了眉眼忧虑的太后正坐在卧房的外间,一旁伴着同样神情忧心忡忡的皇后,见到他们来了,似乎稍微松了口气。

    “母后,皇嫂。”

    两人行了礼,姜绍钧便问道:“皇兄现今如何了?”

    皇后蹙着眉头,语气沉凝,“还未清醒,太医在里间为陛下施针。”

    一向龙体康健、年富力强的儿子没有一丝征兆忽而倒下,即使是历经风浪的太后也克制不住地有些关心则乱,在椅子上坐了没多久又站起来反复踱步,其中忧心焦急显而易见。

    “太医可有说是何缘由导致的昏迷?”姜绍钧上前轻轻扶了一把太后的胳膊,低声问道。

    “肺脉微缓,为痿偏风、邪在于络,肌肤不仁;邪在于经,即重不胜;邪入于腑,即不识人……”太后复述着太医的话,语调有些无法控制的颤抖,“那些太医说,圣上是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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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在医疗条件发达的现代,中风也是一种十分危险的病症,脑中血管堵塞,有极大可能要人性命,更遑论在这只能靠草药、施针的古代。

    太后说完后似也有些承受不住,面色苍白,一只手捂着心脏轻颤,身子微微打摆。

    “母后!”姜绍钧面色微变,将太后扶到了太师椅上坐下,只是太后的面色依旧未见好转,反而呼吸愈发急促起来。

    太后到底年纪大了,不太能受得住这晴天霹雳般的打击,先前小儿子没来她勉力撑着,如今心弦稍松,便有了倒下的征兆。

    青黛连忙握住太后的另一只手,一边抚着她的心口,一边用柔缓安抚的语调在她耳边温声道:“母后,太医院中有好几位擅长于中风之症的杏林圣手,情况定会好转起来的。母后且要保重自个的身体,万不能在这时倒下了。”说完后,她便轻轻附于她耳边,引导着太后深呼吸。

    “阿黛说得对,陛下乃真龙天子,定能转危为安的。母后莫要忧虑过度,伤了身子。”皇后也压下心中惶恐,柔声安抚道。

    太后随着青黛拍抚她心口的节奏调整气息,又用了宫女递上来的一枚保心药丸,心绪平复了些许。

    “陛下醒了!”

    就在这时,里间传来了太医激动的语声,等在外间的人全都豁然起身,一齐朝里间而去。

    乾元帝平卧于一方黄梨木卧榻上,四肢有些僵硬,本是保养得宜的面容此时因为中风的后遗症而微微歪斜,整个人都似乎苍老了十岁,眼神转动间透出一股暮气来。

    他的目光自走进里间的一行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太后身上,扯了扯唇角,发出喑哑的声音,“母后。”

    太后暗自抹了抹泪,近到他榻前握住他的手,转而问太医乾元帝的情况。

    乾元帝这次中风发现、医治得及时,也未昏迷太长时刻,留下的后遗症并不算很严重,就是左手和左脚行动不便,要通过后续康复和汤药来逐渐恢复。

    青黛发现对于乾元帝的病情,除了太后,皇后是最为关切忧心的,毕竟小太子年幼,若是乾元帝就这般去了,难保帝位不会被他的两个成年兄长威胁。

    只是不知姜绍钧有没有夺位的想法,按理说,他是乾元帝的同胞弟弟,大周朝史上也不是没有兄终弟及的境况,以王爷身份上位的帝王也有那么几个。不过他和两个成年侄子走得不近,对小太子倒是很好。

    坐在从皇城回王府的马车上,她不禁打量着姜绍钧的神色,但他的面色依旧冰冷寡淡,让她根本琢磨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三日前,大皇子……姜康被皇兄贬为庶人,发配皇陵守陵。”

    他的声音忽然打破了马车中凝滞的沉默,她有些讶异地抬眼,转念间就明白了其中关窍,“难道冬狩时刺杀一事……”

    她果然如他所料那般敏锐,姜绍钧未语,算是默认了。他本不打算告知她幕后真相,只是对外她终究是定王妃,免不了卷入这些纷争中来,若是什么都不知晓,反而危险。

    “王爷放心,妾身与各府夫人们往来相处时会谨慎注意些,俞府的亲眷妾身也会多加约束,不管是在朝为官者还是内宅夫人,都会让他们小心行事。”她已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望着他的眸子,郑重认真地说道。

    姜绍钧本还想再明着提醒她一下,她却从他的一句话里便读懂了他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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