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卫渊苏氏小林氏 本章:第30章

    另一边,京中的宁国公府里,也有人得知了皇后即将在七夕设宴的消息。

    一位容貌清丽娇俏的少女坐在绣凳上,手中握着一串水头极好的玛瑙手链,听得贴身婢女打听来的消息,不由将弧度优美的下唇咬了又咬。

    “皇后娘娘这是要给姐夫选妃了!”她喃喃念道,呆呆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许久,又站了起来,在陈设华贵的闺房中来回走了几步,“怎能这般呢,姐夫……”

    她的丫鬟担忧地看着她,只见她踱了几步,忽地转身就朝外走,口中道:“去定王府,我要去见姐夫!”

    冯书蕾交代了几句便急匆匆让门房套了马车,赶去了距离皇城极近的定王府邸。

    定王府不同于京中其他权贵府邸修得四四方方恢弘大气,反而颇似江南烟雨中假山曲水的园林,亭台楼阁弯弯绕绕,极容易让人迷失其中。但冯书蕾显然对这座府邸十分熟稔,进了府门便直冲冲往里走,守门的下人也不敢拦她,只遣人去给定王报信。

    她先去了姜绍钧的外书房,发现他不在这,转而又毫不犹豫地往后院的垂花门而去。过了垂花门,她的脚步几乎没有迟疑,朝着位于府内东边,修葺得最为精致也是占地最广的那处兰初院而去。

    甫一踏进院门,她便瞧见了守在院门内、一身内侍打扮的正平,便知道姜绍钧定然在此,迈步就往里去。

    正平见到她愣了愣,忙见了个礼,“奴才见过冯七姑娘。”这位冯七姑娘是先王妃的嫡亲幼妹,定王爱屋及乌,自幼便对她纵容宠溺。正平身为定王身边内侍的头一人,对她也不敢怠慢。

    冯书蕾只是对他随意地点了点头,便将视线转向了院内,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秋千架旁握着一片落叶出神的男子。

    男子一身简单的素袍玉冠,却将他清冷矜贵的气质衬托得愈发出尘,如被精心雕刻过的俊脸恍若神袛,岁月不曾让他对女子的吸引力减退,反而为他添上几分陈酿般的稳重,让人忍不住在他深邃的目光里迷陷沉沦。

    冯书蕾不知出神地想了些什么,面色微微红了红,才开口轻声唤道:“姐夫。”

    姜绍钧仿佛这才恍然回神,眉眼间有被打断的不快,发现来人是她之后,微蹙的眉心稍稍展开,眼底多了分纵容与宠爱,少有地温声道:“书蕾怎么来了?”

    冯书蕾面色更红,在他的目光下心跳紊乱,朝他走了几步,“我有事想问姐夫。”

    “何事?”他回望她,淡淡挑了挑眉。

    她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一旁的正平,语气带了些撒娇的意味,“我只同姐夫一人说。”

    姜绍钧对这位妻妹向来有求必应,闻言示意正平退下。

    等到院中仅剩他们二人后,冯书蕾才垂眸望着自己绞着衣袖的双手,低声问道:“皇后娘娘七夕要于绛园设宴,请了许多贵女,”她顿了顿,咬着唇,抬起头瞄着他,“是为姐夫选妃的吧?”

    他俊朗的眉峰立即皱了起来,似有些烦躁般抬起手揉了揉额角,沉声道:“此事孤自有成算,你且不必忧心,孤对你姐姐,情意未曾改变分毫……”

    “姐夫!”她骤然上前一步,急促地打断了他的话,捏着手心,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支使着她,让她将情窦初开起就藏着的少女心事说了出来。

    “姐夫,我想嫁给你。”

    少女心意

    姜绍钧清冷的表情转变为惊诧,缓了片刻才理解了她话中的意味,瞬间便沉下了脸色,斥道:“胡闹,说的什么话!”

    冯书蕾急了,再度靠近他一步,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如小时候那般仰着脸望着他,贝齿轻咬嫩唇,双眸中的仰望爱慕满得快要溢出来。

    “姐夫,我是真心的,姐夫,我、我从十二岁起便对姐夫生了情愫……”她语句有些断断续续地不成章,话语中满是少女最赤诚的剖白。她处在女子最鲜嫩娇妍的年纪,不知是羞涩还是激动,双颊嫣红一片,双眸水光盈盈,无比动人。

    姜绍钧却不为所动,只是愈发冷漠地道:“你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回头孤便让岳母替你寻一门妥当的亲事。”

    “不要!我不要!”她忽地激动起来,提高了嗓音,倔强地望着他,“姐夫,除了你,我谁都不想嫁,我只想嫁给你!”有这样的一位年轻英俊、地位尊贵的男子,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唯独从她幼时起便对她予取予求、宠溺非凡,又亲眼见识了他对姐姐的一往情深痴心不改,她又怎能看上其他的凡夫俗子!

    他的眉眼冷厉下来,一挥袖甩掉了她的手,谪仙般的面容不复往日面对她时的温和,满是疏离淡漠。

    “莫再胡闹撒泼!”

    早已习惯了他的温柔纵容,此时他一丁点的冷淡都能让冯书蕾如坠冰窖,更何况从未对她说过任何重话的他竟然狠狠斥了她。

    泪水迅速漫过眼眶,化作一颗颗泪珠滚落,瞬时就糊了小姑娘的满脸。

    姜绍钧眉心微皱,到底是当做小妹妹般疼宠了这么些年,还是不太忍心看她如此伤心难过,他放缓了声音说道:“你先回去罢,今日之事孤便当你一时鬼迷心窍,出了这院子就当未发生过。”

    一番情真意切的满腔少女心事被他说成鬼迷心窍,冯书蕾后退了几步,捂着脸踉跄着跑出了兰初院。

    她的丫鬟不能进这兰初院,只能等在院门口,看到主子失魂落魄满脸泪痕的出来,骇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冯书蕾出了定王府,上了马车,一路哭着回到了宁国公府,刚进府,便直奔冯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在内室见到了午歇刚起的冯老夫人,她便如乳燕投林般扑进了她怀里。

    “娘!”

    她今日急匆匆地出门,又泪流满面地回来,虽知道她是去定王府了,但冯老夫人还是提起了心,勉强扫去午睡方醒的困乏,搂着她的背急声道:“娇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娇儿便是冯书蕾的小名。

    冯书蕾埋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啜泣了一会,才抹着眼泪,通红着一双眼睛,断断续续地将今日在定王府的遭遇说来。

    冯老夫人听完后沉默了半晌,抚着她因抽搭而起伏的背脊,低低叹了一声,涩然道:“娇儿,定王之事,你放弃罢。”

    冯书蕾猛然抬起一张满是泪水的狼狈的脸,哭得红肿的双眸不可置信地望着最疼爱自己的娘亲,失声道:“为什么?我就要嫁给姐夫!”

    她这幅满腔心意不得如愿的执拗模样看婆婆裙:97*76*12*93*5得冯老夫人心里也是一酸,握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柔声劝道:“听娘的,你放弃吧。娘给你挑个百里无一、四角俱全的上好儿郎……”

    “不要!我只要姐夫!”对着最亲近的娘亲,冯书蕾更为放肆地撒泼,疯狂摇着头拒绝。

    冯老夫人满心满嘴的苦涩,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拿话劝她。丈夫和长子都认为他们宁国公府要和定王延续这道姻亲关系才能维持这份繁华,因此纵容着幼女同定王的亲密。

    但她不似他们常年在西部驻守,她在京中看得分明,圣上根本不愿定王继续亲近他们这个手握重兵的前岳家。定王也看得清楚,所以不论丈夫和长子如何暗示,都未曾提起过要娶娇儿。

    想起早逝的长女,又望着深陷情网求而不得的幼女,冯老夫人干皱的眼角溢出一滴泪珠来。

    在冯老夫人这碰了壁的冯书蕾郁郁地从冯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出来,正往自己的院子中走去,迎面碰上了一位身材颀长的青年。

    她垂着头,扫了一眼后,朝他草草行了个礼,“三哥。”

    冯襄看着她撅得几乎能挂油瓶的嘴,拉开手中的折扇,自诩风流地扇了扇,问道:“七妹这是怎地了?一脸郁闷不快的,同三哥说说,可是谁又招惹了你?”

    她勉强给了亲哥一个眼神,闷闷不乐地嘟囔道:“跟你说管什么用,三哥成天就知道与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冯襄一把合起扇子点了点她的额头,佯怒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三哥淘到什么好吃好玩的物件,哪回不是先紧着你。你捅的篓子,哪次不是你三哥帮你擦屁股,你还嫌弃起我来了。”

    冯书蕾面色缓了缓,揪了揪手中的帕子,看了冯襄几眼,又扫视了一圈四周,抬起手将他拉到一旁的榕树下,让下人都退下后,才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出了今日之事。

    冯书蕾的女儿心事,冯府中的人早就看出来了,冯襄听闻后,也只是拿着扇子敲了敲掌心,挑眉问:“大姐夫拒了你?”

    被他在伤口上撒盐,冯书蕾气怒地瞪了他一眼,又被勾起了伤心事,眼中都蓄起了泪,“是又怎样!”

    “诶、诶,你别哭啊,多大点事啊。”冯襄忙痞笑着哄了哄她,紧跟着眼珠转了转,摸着下巴凑近她,神神秘秘地低声道:“不就是想嫁给大姐夫吗,这事好办,你来,我同你说。”他知道父亲一直想将七妹嫁给定王延续宁国公府的这位皇室姻亲,如今可算有他派上用场的时候了,脑中迅速勾勒一出计策,冯襄一阵激动。

    冯书蕾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凑了过去,只听得他在她耳边道:

    “七夕那日皇后娘娘不是要办劳什子宴么,你且前去,然后……”

    -进裙找QQ:一妾皆夫(np)绛园乞巧(上)

    绛园乞巧(上)

    绛园是皇室在京中的产业,是一座风景秀丽的园林,占地颇大,一步一景,四季具佳。春赏桃、夏听水、秋闻菊、冬品雪,四时之景不同,绛园却依旧美得如诗如画。

    青黛被桃香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刚走到绛园门口,便有身着统一粉色夏衫的婢女面带得体笑意地迎上前来,将她引入园中。

    青黛跟在婢女身旁,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这绛园遍植林木,兼有曲水流觞,碧湖凉亭,道路可谓是错综复杂,一不当心便会走岔了。

    婢女将青黛和桃香带到了一处四面被花草环绕的席间,里面已坐了好些闺秀,主位上的皇后还未到,姑娘们正聊着京中时兴的头面、衣裙。

    婢女把青黛引到离主座十步距离的座次上,便恭敬地欠身离去。她在面前摆着的小案几后落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陆陆续续进来的姑娘们。

    比起大多数穿戴得花枝招展的小娘子,青黛今日打扮得十分素净,一袭浅青色的留仙裙只在裙边上缀了绣云纹的襕边,让她几乎同绛园中茂盛的盛夏枝叶融为一体。

    来路的方向忽闻一阵躁动,青黛抬起头,一群衣着华贵、首饰新丽的姑娘们簇拥着一位正值妙龄的少女。正中央的少女上着水红色上杉,腰间系一条十二幅海棠锦绣纹长裙,走动间绣纹上的金丝线流光溢彩,其上的海棠花宛若活过来了一般。

    少女容貌清丽,妆容精致又不失娇俏,衬着她玉白的耳垂上坠着的点翠耳珰,一张标志的鹅蛋脸明媚生姿,在这一众如花似玉的姑娘中脱颖而出。

    “书蕾,你今日的裙子可真漂亮。”

    “是呀,这是织锦阁刚到的蜀锦吧!”

    “书蕾,上回你同我提起的那卷古诗册,我托我兄长寻到了。”

    围着她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地,青黛听到她的闺名后,便将一部分的心神放在了她身上。

    这便是宁国公冯府的那位先定王妃幼妹了。

    “表姐……”

    青黛正侧耳听着那群小姑娘没甚营养的话,左手边忽地响起一道细弱的嗓音。

    她愣了愣,侧头望去,秋漪涵正抓着一张绣帕,蹭到了她旁边,满脸依赖地望着她。

    上回她去秋府探望俞氏时,曾和秋漪涵见过一面,小姑娘似乎真的相信她和她哥情真意切,对她很是亲近。

    秋漪涵在她旁边落座后,便端起了桌案上的茶盏,时不时细声同她说一两句话。青黛也有几分理解她,摄于秋明良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淫威,寻常闺秀都不大愿意同她来往,她只好盯住她这个不在乎这些的人了。

    当席宴上的座位都坐满了人之后,皇后才在前后几名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全场的闺秀立即站了起来,不论方才的性子如何跳脱俏皮,此刻都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地朝着皇后行礼。

    “诸位姑娘们不必多礼,今日乃乞巧宴,大家便当做闺中的趣意玩乐,且陪本宫这老婆子嬉闹几分。”皇后一身大红色绣凤凰于飞宫装,发髻上的鎏金凤首步摇富贵雍容,容颜明艳如百花之首的牡丹,身上的韵味倒是把这些青涩的小姑娘给比下去了。

    闺秀们忙道不敢,更有皇后娘家的侄女笑着同皇后打趣,道是娘娘风姿出众过人,她们是拍马也及不上。

    其余姑娘们也连连称是,皇后便坐于上首,面含笑意地看着一众小姑娘们说话。

    青黛也微微抬了眸朝上望去,正好对上皇后逡巡过来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青黛忙稍低下头,福身施礼。皇后则牵了牵唇角,若无其事地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说是乞巧宴,其实同寻常闺秀们办的赋诗、作画、赏花宴等并无什么差别,不过是将吟诗作对改成了穿针乞巧,穿得慢的姑娘要到宴席正中的空地上表演才艺。

    皇后此番设宴为了何,大家心知肚明,一时间各家贵女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如八仙过海般各展神通。

    作诗作画、抚琴吹箫,应有尽有,让青黛大饱眼福。

    她并不打算在此出头,也未准备才艺,每回都是最快穿好针的。秋漪涵显然也和她是同一个打算,两人默默穿针当合格观众。

    所以当皇后在听完一位闺秀吹的一曲悠扬笛音后,笑吟吟地看向她和秋漪涵时,青黛忍不住在心里道了句,果然中庸之道才是传统美学,枪打出头鸟、刀砍壁虎尾都是要不得的。

    “你们俩倒是手脚快,次次都是头几个穿好的,本宫倒是期待你们准备了何等才艺了。”皇后掩着嘴笑了笑,一只涂着鲜红丹蔻的玉手捏着张帕子,美眸中暗光幽幽,“你们便一同上来演示演示罢。”

    青黛无法,硬着头皮和秋漪涵一起走到了宴席中的空地。秋漪涵被保护得胆小柔弱,在席间所有人的各色目光下,磕磕巴巴地吟了一首自己作的诗。

    皇后不介意她的失仪,还笑着夸了一句“诗词做得纯真可爱”,眸光便转到了眉眼平静的少女身上。

    “俞三姑娘呢?”

    青黛不会作诗,也无意抄袭前人诗词,她稳了稳心神,福了福身道:“娘娘恕罪,臣女不才,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造诣颇浅,难登大雅。”她顿了顿,余光里看到皇后挑了挑描得细长的黛眉,接着道:“不过,臣女于算学一道上有所涉猎,娘娘可任意出万位以内的算学题,臣女可在五个数内答出。”

    “噢?”皇后颇具兴味地勾了勾红唇,直起了身子,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本宫问你,今有弧田,弦七十八步、二分步之一,矢十三步、九分步之七。问为田几何?”

    立于正中的少女只是一个垂眼的功夫,便不急不缓地答道:“回娘娘,田有二亩一百五十五步、八十一分步之五十六。”

    席间的姑娘们有一些微小的骚动,这题她们不是算不出来,但就算要算也得有算盘和纸笔,花些功夫才可得到答案,这个江南来的俞府三姑娘却在转瞬间就答出来了。

    皇后的唇角勾得更高,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果真是有所涉猎。”停顿了一下,她忽而又问,“又有积八万五千二百六十四步。问为方几何?”

    这是一道需要开平方根的题,周围的闺秀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紧盯着场上面色平静垂眸静思的少女,暗自在心中默数,数到第四个数的时候,少女开口了。

    “回娘娘,答案是二百九十二步。”

    席间的闺秀有一小片的哗然,又碍于皇后在场,硬生生压下了自己的惊呼,化作了有些古怪地整齐闷响。

    皇后双目中闪过亮色,笑着抚了抚掌,“俞三姑娘于算学一道上可谓是天资过人呀。”她的话音刚落下,就有个宫女上前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

    皇后的笑容更加和煦,对那宫女点了点头,随即似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男宾在曲枝厅设宴,马上便要前来请安了。”

    她的话音落下,立马激起席间一阵更大的骚动声,这回是彻底压不下去了。不多时,蠢蠢欲动地闺秀们便看到了几道高大挺拔、玉树临风的身影。

    打头的那两位,一位俊美肃穆,一位清贵端方,更是让她们一颗芳心跳动如擂鼓,几欲越出胸口。

    而不知是忘了还是怎地,没有被皇后示意可以回坐席上的青黛站在最显眼的席宴中间,看着那道逐渐接近的挺直孤清的熟悉身影,几乎想不顾一切落荒而逃。

    杨巍怎么来了!

    ps.

    皇后问的算学题出自《九章算术》

    绛园乞巧(中)

    “臣弟见过皇嫂,皇嫂万福永寿。”姜绍钧带着尚未婚配的勋贵子弟和几位年轻臣子,朝着主座上的皇后施礼问安。

    “不必多礼,今日你等好生享受玩乐便是。”皇后端庄浅笑着,抬手示意他们免礼。

    皇后的侄子张大公子起身,看了一眼围成一圈的闺秀和那中间显眼的两位少女,率先发话,嬉皮笑脸地道:“娘娘这是在玩甚么呢?让侄儿见识见识可好?”

    “你们来得倒是巧了,我们正穿针乞巧、表演才艺呢,方才本宫将将发现了俞三姑娘的绝技,竟能在五个数之内算出不超万位的算学题,今后必定是管家理账的一把好手,将来定是位贤内助了。”皇后说着,便带着笑意,将赞许地目光投向了场中的少女。

    青黛这时隐约猜到了皇后的用意,有了皇后金口玉言的这句“贤内助”称赞,她这个甫到京城的江南姑娘的良名便会宣扬出去,她的婚事也会顺利得多。

    但感觉到本是目光虚无表情冷漠的杨巍倏地将视线射向她,青黛将脑袋更埋低了一寸,尽量把自己的身形藏在比她高了半头的秋漪涵身后,实在是不太想接受皇后的这份好意。

    “娘娘谬赞,臣女愧不敢当。”少女的声线似乎是太过于激动而显得沙哑低沉。

    皇后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恨不得龟缩在秋漪涵身后的少女,还以为她不想在这样的情景下出头,便也揭过了这茬,“本宫说了实话罢了。你们且先坐下罢。”

    少女脑袋低垂,被身旁的高挑女子挡着,看不清眉眼和身形,杨巍的目光落在她发髻间晃动的步摇上,素来不假辞色的冷凝双眸中掠过一缕让人为之心动的柔色,让不小心窥见其中的闺秀面红耳热。

    她在算学上也精通异常,往往他还在拨算盘,她便已经道出了答案。

    那缕柔情转瞬即逝,他严肃的面上浮现一丝不显眼的痛色,但旁人再如何精于算学,都不是她了。

    他将目光从那个即将转身正面朝向他的少女身上移开。

    青黛转身落座之际拂起了宽大的衣袖,掩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如鹌鹑般死死低着头,像是不胜酒力一般。

    皇后似乎有意让今日的主角定王姜绍钧多留一会,但他一脸清冷寡淡,看都未看场上芳心乱跳的闺秀一眼,同皇后请安后,便领着一众男宾走了。

    青黛的芳心也跳得厉害,直到他们离开席宴,还在砰砰乱跳。

    一旁的秋漪涵似乎终于从方才万众瞩目和再次见到杨巍的境况中满脸通红地回过神,注意到她用袖子捂着脸,便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有些担忧地问道:“表姐,你无事吧?可是喝醉了?”每人身前的桌案上都备着甜甜的果子酒,迎合了闺秀们的口味,虽度数不高,但喝多了后劲也挺大。

    确定他们走干净了,青黛才放下衣袖,勉强朝她安抚地笑笑,顺着她的话道:“我无事,有点上头罢了。”

    看着秋漪涵放心地扭回身,青黛将桌上的茶杯握在手心里,刚想抿一口压压惊,就听到一阵细小的惊呼响起。

    皇后留下话让她们自行宴饮便离席了,小姑娘们正压着心中激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天。她座次的正对面正好坐着冯书蕾,循着惊呼声抬眸,她便看到了一位端着果酒的婢女不小心将托盘打翻了,一壶果酒尽数洒在冯书蕾华贵的裙摆上。

    “姑娘恕罪……奴婢手抖……”

    婢女瑟瑟发抖地跪下认错,娇生惯养的冯书蕾却没像她想象中那样发落婢女,而是面色有些僵硬地皱着眉站起了身,同一旁的几位贵女说了两句,便带着她身旁的丫鬟离席了。

    虽然碰上了杨巍着实是个完全让人想不到的意外,但青黛并不打算放弃今日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她咬了咬牙,对秋漪涵道:“表妹,我果然还是觉得头有些晕,先下去歇会。”这样的席宴一般都会有提供给宾客更衣或是稍作休息的厢房。

    说完后她便起身,带着桃香,与冯书蕾前后脚离席了。

    来绛园赴宴的男宾发现今日的杨巍格外好灌酒,往常宫宴上,重臣敬他的一两杯酒喝完后,他便不再喝了。他们本以为今日他只会给定王的面子,未成想他不仅一言未发喝下了他们敬的酒,还独自一人握着酒盏,坐在桌旁喝闷酒。

    杨巍将一盅陈酿倒进白玉酒杯中,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酒液的辛辣和醇厚自喉间一路滑下腹中。此等能让人神志不清的杜康之物往日他向来嗤之以鼻,但大概是方才又忆起了她,或是几个月的搜查没有半点音信,他此刻只想获得短暂的麻痹。

    透明的酒液顺着他清晰俊美的下颌线滑落,经过上下滚动的突起喉结,顺着脖颈流到他竖得整整齐齐的衣领上,他锁骨上一丝不苟的衣襟被打湿,平添了几分惑人的颓丧。

    杨巍饮酒的次数本就少,酒量不算大,十数杯下肚,便有些熏熏然。周围的官员们起此彼伏的互相祝酒声嘈杂聒噪,让他额角的青筋一下下跳起,头疼难耐。

    他有些摇晃着站起了身,拒绝了要来搀扶的内侍,一手摁着额角走出了曲枝厅。

    在他离席后没多久,冯襄便端着一只雕花酒壶走到了孤身一人坐在席间首位的定王身旁,笑着唤道:“大姐夫!”

    姜绍钧对冯家人一向客气,看到是他,便微微点了点头,“冯三弟。”

    冯襄很是熟稔地在他身旁的空位上坐下,看了一眼他手旁的酒蛊,已空了一半,便道:“大姐夫怎地一个人喝闷酒。”他说着,便拿起自己的杯子,用手上的雕花酒壶倒了杯酒,又顺手把姜绍钧桌上的酒杯满上。

    “且让三弟陪大姐夫喝几杯,如何?”冯襄笑得洒脱风流,微挑着眉,执起酒杯,朝他举起。

    盛情难却,姜绍钧也端起了被他斟满的酒杯,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冯襄一边饮着杯中酒,余光却一直盯着姜绍钧,见到他将酒液饮尽,眸中闪过几缕异样的光芒。

    绛园乞巧(下)

    男宾带来的小厮侍从也都被带到其他厅中吃席了,杨巍一个人顺着流波湖边行走,他的步伐虽还像清醒时那般每一步都有如被度量,但他眼中的景象却已变得朦胧而恍惚。

    他知道自己醉了,却不愿让自己清醒,好似这般浑噩,就能让他忘却她早已不在身边的痛苦悲闷,就能骗自己,她还在等他。

    杨巍闭了闭眸子,重新睁开了双眸,肃冷的面容流露出一丝苦意。只是当他看到不远处立在湖边的人影——少女秀美的侧脸对着银辉洒落的流波湖,他的眸光骤然一缩。

    她真的在等他!

    他几乎是飞奔着向她跑去,因为视线的模糊和醉意上涌,姿态不雅极了,但此时的他却丝毫顾忌不上,一心想要抓住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离得近了,少女娇柔如荷的半张侧脸也愈发清楚,他再忍不住,手臂一伸将她拉进了怀里,力度大得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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