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姿势不对,却在每个药方后画朵极小的玉兰花。
“准备后事吧。”
陈大夫背过身去整理药匣,声音闷在铜锅里似的。
我踉跄着扶住桌沿,看见阿砚腕间碎玉终于拼成全圆的双鱼坠,却在她体温渐散时,发出细碎的裂纹。
原来有些圆满,从来都只在生死边缘。
子时三刻,雪突然下得急了。
我坐在她床边替她绞冷毛巾,忽闻窗外传来马蹄声——是送军报的人。
那封盖着“八百里加急”朱砂印的信,被风雪洇得字迹模糊,却在“萧将军力战殉国”的墨字下,掉出片干枯的玉兰花瓣。
阿砚指尖忽然动了动,我慌忙凑过去,听见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念:“断桥...残雪...”那瓣玉兰落在她掌心,与双鱼坠的碎玉相触时,竟发出清越的响,像极了那年上元,萧宴之挥枪挑落花灯时,银枪与玉坠相击的脆响。
亥时三刻,国公府门首的石狮子蹲在雪夜里,口中衔着的铜灯将将燃尽。
我攥着阿砚遗落的素帕踉跄赶来时,却见朱漆门槛上横卧着具苍白的躯体——她穿着与宴之初识时的青衣,腕间双鱼坠裂成齑粉,玉兰花簪斜插在鬓边,簪头银蝶的翅膀上凝着层薄冰。
我僵在原地,染着药渍的指尖在雪地上划出细痕,她到死也未能推开国公府的大门。
铜灯"噗"地熄灭。
我摸着门环的手忽然触到块温热的东西,借月光一看,竟是半片融化的糖画——鲤鱼的尾巴,像极了那年上元宴之逗她时举的那支。
门"吱呀"裂开的瞬间,阿砚的尸体突然化作万千玉兰花,纷纷扬扬落了我满身,每片花瓣上都映着国公府内的景象。
宴之的灵堂里,白幡无风自动。
他的棺椁摆在正中央,金丝楠木上刻着"镇北将军"的鎏金大字,却在我看清棺盖缝隙时猛然屏息——里面露出的半只手,腕间戴着的正是阿砚的生前最喜爱的玉镯,那是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