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二十二年,江南大疫。
阿砚散尽沈府家财,在城西设了三十座医棚。
在宴之出征后的一年,我便受父母之命嫁与他人,困在家宅后院之中。
再次见到阿砚时,我几乎认不出眼前人——素衣荆钗,腕间玉镯换成了粗布护腕,手背被药汁泡得发皱。
"这味茵陈需得配三钱犀角。
"她舀起滚烫的药汤,我慌忙按住她手腕:"太医院说这药有毒!
"她抬头看我,眼底布满血丝:"宴之能以身为盾,我为何不能以药试毒?
"那日她喝下药汤后呕血不止,却在昏迷前,仍攥着案头的《千金方》。
疫病最凶险时,我在她衣襟里发现半片双鱼坠。
那碎玉用青丝缠着,贴肉藏在胸口,边缘己被磨得光滑。
"这是他母亲的陪嫁,"她摸着坠子笑,"他说待太平后,要与我去西湖看断桥残雪。
"腊月廿三,雪落长安。
我端着参汤进医棚时,正见她踉跄着撞翻药炉。
她唇角沾着黑红色药渍,手里还攥着刚煎好的药包,腕间碎玉扎进皮肉,却与那双鱼坠拼得严丝合缝。
"池绪,"她拽住我袖口,气息微弱,"替我把这药...送去疫区..."我抱着她往回跑时,听见她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宴之,我护好苍生了..."她发间玉兰花散落一地,像极了那年上元节,他为她摘花时惊落的月光。
我抱着阿砚跌跌撞撞跑回沈府时,檐角铜铃正被北风扯得碎响。
她的头歪在我肩上,发间玉兰花混着药香簌簌坠落,落在我沾着药渍的裙裾上,像极了她第一次替灰雀包扎时,掌心落的那瓣残花。
医案堂的烛火被风扑得明灭不定,陈大夫掀开她眼皮看了看,指尖按在她腕脉上时忽然顿住。
我看见他袖中掉出半张泛黄的药方,边角蜷曲处,赫然是宴之去年冬日替阿砚抄的《千金方》批注——他总说她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