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是被刺鼻的草药味熏醒的。
他费力地睁开眼，头顶是开裂的木梁，身下垫着柔软的棉褥。后背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他猛地清醒过来，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暴雨中的追杀、苏晚晴温热的怀抱，还有染坊阁楼里那首断断续续的曲调
他下意识想要起身，却扯动了伤口，疼得闷哼一声。
"可算醒了！"
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晚晴端着药碗走进来，鬓角的玉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都昏迷两天了，可把我急坏了。"
沈墨这才发现，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粗布衣裳。他警惕地打量四周：这是间普通的屋子，桌上摆着几盘清淡的饭菜，窗边还放着一盆开得正好的秋菊。
"这是听雪楼城西的联络点。"
苏晚晴把药碗递过来，"放心，这里安全。你l内的毒解了大半，再喝几剂药就能好。"
沈墨盯着药碗没动："为什么救我？听雪楼不会白养闲人。"
"早知道你会这么问。"
苏晚晴在床边坐下，"第一，你救过我；第二，我跟师兄说你可能知道九窍玲珑心的线索；第三"
她眨眨眼，"你昏迷时一直喊
娘，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断气吧？"
沈墨脸色瞬间沉下来，别过头去。那些被他埋在心底的回忆，竟然在昏迷时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他夺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往下灌。
"差点忘了介绍。"
苏晚晴拍了下手，"救我们的是大师兄萧逸，他可是听雪楼年轻一辈里最厉害的。不过他去禀报楼主了，估计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穿月白色长袍的青年走进来，腰间佩着精致的长剑，气质温润却带着审视："沈公子，可算醒了。"
"多谢萧兄救命之恩。"
沈墨抱拳，"不知听雪楼打算如何处置我？"
萧逸坐下后开门见山："晚晴说了事情经过，但关于你的身份
听雪楼虽讲侠义，但也不得不防。希望沈公子坦诚相告，为何要杀宋彪？和九窍玲珑心又有什么关系？"
沈墨沉默片刻，摸出怀中泛黄的通缉令："宋彪是我仇人。七年前沈家记门被灭，只有我活了下来。这些年追查真相，发现他脱不了干系。"
他没提玉佩和
"天机"
二字，那是他最后的底牌。
萧逸接过通缉令皱眉："幽冥教最近越发嚣张，血手宋彪确实作恶多端。只是"
他盯着沈墨，"九窍玲珑心的线索，你当真一无所知？"
"追杀宋彪时偶然听到的。不过我猜，幽冥教和天机阁都在找这东西，背后恐怕藏着大阴谋。"
沈墨神色平静。
屋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苏晚晴下意识握紧腰间银铃："天机阁？他们不是朝廷的人吗？怎么掺和江湖事？"
"这正是我要查清楚的。"
沈墨看向萧逸，"我想和听雪楼合作。宋彪背后还有人，凭我一个人斗不过。若能借听雪楼的力量，或许能查出当年真相，也能拦住那些想夺九窍玲珑心的人。"
萧逸思考许久才点头："可以。但你得留在这儿养伤，等楼主定夺。晚晴，你负责照看他。"
"保证完成任务！"
苏晚晴笑嘻嘻应下。等萧逸离开，她立刻凑过来，"哎，你说的都是真的？沈家真的被灭门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沈墨别开脸。
"小气鬼！要不是看你受伤，谁稀罕管你。对了，你还没尝过听雪楼的点心吧？我去拿！"
说完她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沈墨靠在床头望向窗外。秋日阳光洒在院子里，听雪楼的弟子们进进出出，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他清楚，自已已经卷入了更大的江湖漩涡，而苏晚晴，或许会成为他复仇路上最意外的变数。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沈墨警惕地起身，就见苏晚晴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宋彪的人找来了！说要用我换九窍玲珑心的线索！"
沈墨瞳孔猛地收缩，抄起一旁的长剑。伤口的疼痛让他脚步发虚，但眼神冷得像冰："他们在哪？"
"在后院！大师兄已经带人去拦了。沈墨，你伤还没好，别冲动！"
"敢找上门，就别想活着离开。"
沈墨推开房门，空气中已经飘来血腥味。他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而这，或许只是九窍玲珑心引发的江湖纷争的开始。
后院里，听雪楼弟子和幽冥教的人对峙着。宋彪站在中间，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萧逸，识相的就把苏晚晴交出来！不然我踏平这联络点！"
萧逸神色冷峻，长剑出鞘："宋彪，这里是听雪楼的地盘，容不得你撒野！"
"听雪楼又怎样？"
宋彪一挥手，黑衣人们立刻围了上来，"今天必须带走苏晚晴！"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时，沈墨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宋彪，你要的人在这儿！"
众人回头，只见沈墨握着长剑缓步走来。苏晚晴想要阻拦，却被他一个眼神止住。沈墨盯着宋彪，眼中杀意翻涌："上次让你逃了，这次没那么容易。"
宋彪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真是自已找死！兄弟们，先杀了这小子，再带走苏晚晴！"
厮杀瞬间爆发。沈墨强忍着伤口剧痛，剑法依旧凌厉。苏晚晴在一旁配合，甩出的暗器专打敌人要害。听雪楼弟子们也不甘示弱，和幽冥教众人战成一团。
混战中，沈墨瞥见宋彪想趁机逃走，咬牙追了上去。两人在院子里缠斗，宋彪刀法凶狠，却始终不是对手。终于，沈墨抓住破绽，一剑刺穿了宋彪的胸口。
"你"
宋彪瞪大双眼，"九窍玲珑心的秘密
你永远别想知道"
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沈墨拔出剑，脚步踉跄。苏晚晴急忙扶住他："伤口又流血了！"
看着宋彪的尸l，沈墨却没有预想中的痛快。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九窍玲珑心的秘密、天机阁的阴谋、沈家灭门的真相，还有更多敌人藏在暗处。而他，已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