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裹着血腥味刮进破院，沈墨后背的伤口火烧般剧痛，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他刚想撑着起身查看，苏晚晴一把按住他肩膀：“别乱动！伤口刚包好，再扯开可就麻烦了。”
少女掌心带着暖意，发梢还飘着淡淡的皂角香。沈墨别过脸，盯着院角枯死的老槐树说：“宋彪那帮人不会善罢甘休，得趁夜转移。”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苏晚晴咬着嘴唇，从包袱里翻出半块硬邦邦的干粮塞给他：“先吃点东西。你伤成这样可撑不住，得找个安全地方养伤。”
她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腰间银铃，“我轻功还不错，或许能背着你甩开追兵。”
沈墨刚要开口拒绝，院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他瞳孔猛地收缩，一把拽着苏晚晴滚进阴影里。三枚透骨钉擦着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噗”
地钉进墙里，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毒光。
“有毒！”
苏晚晴压低声音，短刃已经握在手里，“他们追来了！”
沈墨捂着伤口，血腥味在嘴里散开。他知道自已现在浑身没劲，真打起来只会连累这姑娘。咬咬牙，他闷声说：“抱紧我，往城西跑。”
苏晚晴愣了一下，随即环住他的腰。少女身上的热气，让沈墨想起小时侯母亲抱他的感觉。还没等他细想，突然双脚离地
——
苏晚晴真的施展轻功，背着他像燕子一样掠过墙头。
城西是片杂乱的贫民窟，巷道弯弯曲曲，到处都是污水。苏晚晴在巷子里东躲西藏，巧妙避开几个巡逻的黑衣人。沈墨能感觉到她呼吸越来越急，额头上的汗珠滴在自已脖子上，可脚步却没慢下来。
“前面有座废弃染坊。”
苏晚晴喘着粗气落地，扶着沈墨靠在染缸旁，“先在这儿歇口气。”
她刚要起身查看，沈墨一把拽住她手腕。
“小心有诈。”
沈墨声音沙哑，手指无意间蹭到她腕间的红绳，“染坊太适合藏人，他们八成提前设了埋伏。”
苏晚晴眼睛一转，突然狡黠地笑了：“那咱们偏要反着来。”
说着，她摸出几枚特制的硫磺弹，“这是我改良的，既能放烟雾，又能盖住气味。”
不等沈墨反应，苏晚晴已经把硫磺弹扔向染坊四周。浓烟
“轰”
地腾起来，刺鼻的味道混着陈年染料的酸臭弥漫开来。她拽着沈墨躲进堆记布匹的阁楼，借着月光仔细查看他的伤口。
“伤口发烫，怕是毒素开始扩散了。”
苏晚晴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听雪楼的解毒散，虽然去不了根，但能先压住毒性。”
沈墨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想起小时侯，母亲也是这样给自已涂药。那时侯沈家还好好的，他每天跟着父亲练剑，听母亲讲故事。可现在，那些日子都像烟一样散了。
“在想什么？”
苏晚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少女歪着头，眼角还沾着汗水，“看你这样子，不像是普通江湖人。你为什么要杀宋彪？和九窍玲珑心有关系吗？”
沈墨垂下眼睛，避开她的目光：“我的事，你别管。”
“你这人怎么这样！”
苏晚晴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要不是我，你这会儿还被宋彪的人追着跑呢！再说了……”
她声音突然软下来，“你救过我，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阁楼外传来脚步声，沈墨立刻按住苏晚晴肩膀，示意她别出声。两人靠得很近，他甚至能听见少女
“砰砰”
的心跳声。月光从破窗户漏进来，在苏晚晴脸上洒下细碎的影子，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像要飞走的蝴蝶。
“奇怪，气味到这儿就断了。”
下面传来黑衣人的骂声，“接着找！宋坛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脚步声渐渐走远，苏晚晴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已一直憋着气。她刚要说话，就见沈墨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滚。
“毒发了！”
苏晚晴慌忙扶住他，倒出解毒散，“快吃下去！”
沈墨强撑着吞了解药，却感觉手脚越来越沉。他靠着苏晚晴，意识开始模糊：“你……
快走……
别管我……”
“说什么傻话！”
苏晚晴咬着嘴唇，把他搂得更紧，“我苏晚晴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她摸出腰间银铃，“叮叮叮”
摇了三下。
“你干什么？”
沈墨勉强睁开眼睛。
“发信号。”
苏晚晴眼神坚定，“听雪楼在城西有联络点，他们收到信号就会来。”
她低头看着沈墨，突然笑了：“放心歇着吧，我说保你没事，就一定能让到。”
阁楼外的夜越来越深，沈墨迷迷糊糊中，听见苏晚晴轻声哼着歌。那声音软软的，像小时侯母亲哄他睡觉的摇篮曲，带着他慢慢沉入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苏晚晴握紧短刃，等看清来人衣服上的标志，才松了口气：“是听雪楼的人！”
“晚晴师妹！”
领头的青年快步上前，“接到信号我们就赶来了。这位是……”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受了重伤。”
苏晚晴看着昏迷的沈墨，眼神里记是着急，“先带回联络点，一定要治好他！”
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行。不过这事得跟楼主说一声，毕竟来历不明的人……”
“出事我担着！”
苏晚晴打断他，“要不是他，我早死在宋彪手里了。”
她弯腰想背起沈墨，被青年拦住。
“师妹你歇着，我来。”
青年背起沈墨，“这儿不能久留，快走。”
一行人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空荡荡的染坊。夜风穿过破旧的窗户，发出呜呜的响声。沈墨和苏晚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随着听雪楼的介入，九窍玲珑心的秘密、沈家灭门的真相，都将在这场江湖风波里慢慢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