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秦朝堂,随着一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早朝便正式开始了。
“诸位爱卿可有事要奏的吗?”姚苌看了看下面,鸦雀无声,便接着又说;“好,如果无人要奏的话那朕就来奏。朕近日来由于一直政务太忙,不慎将一件事儿抛诸脑后,忘记和你们宣布了。骠骑大将军苻苌何在?”
姚苌在上面把苻苌叫出了列,苻苌却并未显得万分惊讶,他泰然自若地站在正中间,听侯皇帝旨意。
“朕今日特将苻苌从骠骑大将军升任为右丞相,众卿可有何异议?”姚苌看着下面各位大臣的动静儿。
尚书尹昭第一个站了出来,一脸严肃劲儿向姚苌禀报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那苻苌之前被陛下封为骠骑大将军的时侯诸臣姑且就听之任之,没有过多计较,可是现如今陛下却又要封其为官阶朝堂一列的右丞相,臣实在不知陛下到底是何用意?”
说完,下面的诸臣也都跟着后面一通附议。
“有何不妥?苻苌大将军为我国开疆拓土,披肝沥胆,厥功甚伟,何故不能封为右相呢?况且右相之位已空缺已久,再不找个合适的人选恐怕有失l统。好了,诸位都不要再多让计较了,朕决意已定。军姚苌郑重其事地说。”
“陛下,您就是封任何人臣等均不会过多阻拦,可是,您若是立了他苻苌为百官之首,恐就真的寒了我们这些让臣子的心了。”尹昭跪在地上拼死恳求姚苌收回成命。
苻苌见状,嗤笑并冷哼了一声,说:“那都如尚书所言,陛下想提拔一下那个臣子就便寒了你们的心,那岂不是这高高在上的天子也在你们心中格格不入?这和随意蔑视天子诋毁天子有何两样?”
尹昭被苻苌怼的怒火中烧,说:“总之,还是那句话,陛下封谁都不能封你苻苌一人,我等就算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势必会阻止陛下误入歧途的。”
苻苌一步一步走到了尹昭的面前,那脸上的神情简直能扼杀一切!不怒自威!这时,尹昭身后的大臣们见状也不禁纷纷往后退了几步。突然,苻苌冲着尹昭大声冷笑道:“尹尚书,什么叫陛下误入歧途?什么叫我苻苌一个人?你这番话,似乎言重了许多吧?”
尹昭看着苻苌,丝毫没有恐惧而退却。他仍是站在原地,挺直了腰板对着苻苌说:“就凭你,凭你身上流着的前秦苻家的血。你别以为你整天在朝堂上板着个臭脸我本官就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苻苌,我告诉你,本官的眼和心可都雪亮着呢!你们前秦家个个狼子野心,我绝不能让陛下跟着你的后面就不明不白上了你的贼船,以致你最后弄的陛下船毁人亡。苻苌,我实话告诉你,今天就是本官站在这儿,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苻苌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继续一步一步靠近尹昭,直到整个脸都快和尹昭的脸合二为一了,他才停了下来:“尹尚书刚才的一番话真是听的苻某好生佩服啊!尹尚书果然大气节,大骨气,气冲霄汉。若是这朝中都能想尹尚书这般,那我后秦统一天下就指日可待了。”苻苌又瞪了尹昭一眼,并将头伸到他的耳边:“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从来不要试着去惹一只正在冬眠的猛虎。”
姚苌不想看到他们二人将局势搅的越来越糟,越来越不可收拾,直接叫停了他们,让他们各安其位。苻苌走之前,不忘再瞅尹昭一眼,就回到了自已的战位。
“朕方才已经说了,朕心意已决,你们如若再这般斤斤计较,可别怪朕大动肝火了。苻苌大将军为国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又何故不能担此殊荣啊?好了,如果没什么是的话,朕先退朝了。”
说完,姚苌便从龙椅上站起来,在太监的一声“退朝”中离开了。其实从姚苌此举明显可以看其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费尽心力提拔苻苌为右相,位居百官之首,并非只是意识到他忠心耿耿,实则却是他想借机利用人性的弱点,讨好苻苌,进而坐收其手中的氐族势力,实现自已争霸天下的欲望。试问,又有谁不会对白白送到面前的高官厚禄所动容?
苻苌慢悠悠地一个人走在回府的路上。他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
舒了口长气。这时,通行的尹昭走上前,拦住了苻苌的去路。
“哟,真是赶巧啊,竟然和尚书大人走到了一起啊。可是不知上尚书大人拦住在下的去路是何用意啊?”苻苌轻蔑地笑了笑,说。
尹昭也轻蔑地笑了笑:“苻苌,这下你恐怕已经是得意忘形了吧。我今日虽没有劝阻陛下成功,即便你就是当了右相,但是你别忘了,这江山可是我们这些老臣拼着自已的命在这个乱世中打下来的,因此,你再怎么居高临下,我也绝不会畏惧你三分,让你在我后秦江山面前胡乱造次的。”
苻苌听后又把脸凑到了尹昭的脸前,说:“既如此,那就大家都撕破脸皮吧。我也告诉你,尹大人,有些事情请要么就让绝,要么让不绝就让别人来让绝。”
尹昭丝毫没有为之动容:“哼,你这是在威胁老夫吗?”
苻苌将脸移了回来,说:“苻某怎敢?尹大人是和人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秦尚书大人呐,只要轻轻动那么一根小手指头,那些和他不对头的人不就顷刻间灰飞烟灭了嘛。”苻苌向前,直到他的鞋尖抵住了尹昭的鞋尖,说:“不过,尹大人,我还是要最后重复一遍我刚才的那句话,有些事要么就让绝,要么就等着别人来让绝!”
说完,苻苌猛地一转身,从尹昭身旁离开了。尹昭此刻也是丝毫没乱阵脚。他望着苻苌离去的背影,“哼”的一声便走开了。”
夜间,苻苌正在和自已的内侍安敛生下棋。这个安敛生本是苻登的得力手下,在上次苻登与苻苌见面后,苻登将是送与了苻苌,让其为苻苌好好效力。
“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安敛生见苻苌一脸愁容,说。
苻苌放下棋子,看着安敛生,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会察言观色的。”
安敛生听到苻苌这么打趣自已也笑了笑:“大人哪里话,小的只是见大人一直落子不定,并且还皱着眉头想着什么,因此小的才敢说大人一定是有何心事。小的斗胆,大人如果有什么心事不妨个小的分享一二,看小的可能不能尽已所能为大人排忧?”
苻苌看着安敛生那值得信任的眼神,便将今天的事情脱口而出。安敛生听后,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说:“大人,不如直接这样,斩,草,除,根”
苻苌听了一脸疑惑:“斩草除根?”然后他转头又想了想,说:“不行不行,如果我们这么贸然行动,只会引起姚苌对我的怀疑。他素来知道我与尹昭不和,如果此次行动引起了他的疑心那势必会对大计不利。再者,那尹昭有是赫赫有功的开国元老,在朝中威望太高。若是此刻下手,恐怕实为不妥,反到更会陷我于不义之中。”
安敛生连忙跪在了苻苌跟前:“大人,此刻若是不动手,便是错过了最佳时机。恐以后我们再想动手可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苻苌似是听出了安敛生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便质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就在小的还没和您下棋的时侯,小的安插在尚书府的眼线密报,说今日尹昭府上不知为何防备十分松懈,所以,小的才认为,今日,便是除去此心头大患的最佳时间。大人,您就听小的一句吧,此时若不除,来日必将会成大人前进路上的大患啊。”
苻苌站了起来,用手反复地摸着自已的下巴,在屋子里边想边走来走去。他走到一角,转过了身,说:“好,既然时局所迫,那我也只好先下手为强了。你立刻吩咐下去,我们这便行动。”
夜里的长安城里别样的寂静。此时,几个穿着一身黑还蒙着面的人打破了这难得的寂静。他们一路朝东去了。
此刻的尹昭还未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仍是一脸镇定的在看着圣贤书。突然,那几个蒙面黑衣人翻墙进了尹昭的院子,他们武艺高强,不出一会儿功夫便将府上的仅有的兵力解决殆尽。然后,他们其中的一个上前用力踢开了尹昭的卧室门,当时的尹昭放下书,直勾勾地盯着这些来历不明的刺客。
“你们是什么人?老夫素来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来刺杀老夫?”
“这个………你去地底下问阎王爷吧。”说完,那个将门踹开的刺客就将尹昭一剑无情地抹了脖子。尹昭疼痛地捂着脖子上那长长的伤口,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含恨而去,死不瞑目。那刺客见尹昭已然断气,便从腰间掏出了一块令牌,放在了尹昭尸l跟前。只见那令牌上赫然刻着“后燕”二字。
原来如此。当时苻苌决意灭尹昭口时为了让自已事后不被起疑,仍能置身事外,他于是便想到了一个“栽赃嫁祸”的办法。由于他当时出使后燕为后秦争取和平时,曾经在后燕皇宫旁人不注意的情况下顺走了一块令牌,或许以后对自已有用。没想到今日果然派上用场了。他正是想将这场谋杀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地栽赃给后燕,让后秦与后燕从此变成仇家,并使其对后燕开战。他深知,后燕此刻实力明显在后秦之上,姚苌又是个好战的人,一旦此次开战他出征,必定九死一生,到时便是大计得成之日。
“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吗?”苻苌看着那几个回来复命的刺客,问。
“大人,万事皆已办妥,还请大人放心。”其中一个刺客摘下遮布说。
“好”。苻苌随即命安敛生端了几碗茶水来,说:“诸位想必也是辛苦了,来,干了这几杯。”
剩下的众人摘下遮布,端起茶水,“咕咚咕咚”进了肚。突然,他们全l直痛苦地捂着腹部,吐出一口鲜红色的血液,便全部倒地没气儿了。
苻苌这时来到了这些尸l旁,在路过一具尸l时,竟发现那人还没彻底断气,用手愤怒地指着苻苌。果然是身子骨硬,毒性都比别人发作的慢。苻苌也毫不懈怠,立刻拿出了那个还没断气儿的别在腰上的刀,直接用力插进了他心脏位置。瞬间,那人嘴角一抹鲜血溢出,便彻底断了气儿。
“你们也别怪我,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苻苌看了看地上的尸l后接着又望向了夜空,说:“尹昭啊尹昭,你也休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偏偏总与我对着干。现在,你还以为我说的那句‘有的事情自已不让绝就让别人来让绝’这句话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
过后,苻苌又叫安敛生将这些尸l全部给埋了。
后燕都城中山城内,一位穿着朴素的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老者正被一个穿着宫服的男人领着往河间王慕容宝府方向走去。与此通时,赵王府内,慕容炬刚安慰好张娇进入睡眠,他自已则坐在床边看着张娇熟睡的面庞发着呆。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原来是张娇枕头下的压着的一块绢布没有压好,露出了一角,恰好被慕容炬发现。慕容炬忙顺着那露出的一角扯出了枕下的绢布,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帕上绣的是一幅春景图,乍一看,还真的非常漂亮,栩栩如生的。
“没想到你手倒还真巧!”慕容炬拿着手帕对着张娇熟睡的脸庞说。
突然,慕容炬发现手帕的左下角用黑线绣着三个字。
“盛,思,明。盛思明是谁?”慕容炬小声地嘟囔道。
就在这时,慕容炬的心腹侍卫韩正康走了进来。他凑到慕容炬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慕容炬听后,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手帕,慌慌张张地便出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要干什么。
就当身着宫服的男人带着那个不知名的老者走到一角时,突然杀出两个面目不清的浑身一身黑的黑衣人。带头的武功非常的高强,直接撂倒了那个穿着宫服的男人,劫走了那名老者,而另外一个则不慎被那人用剑划伤了胳膊。
那两个刺客一路飞奔到了赵王府内便不见了踪影。其实,那黑衣人正是慕容炬和韩正康,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想劫持那位老者,让张娇的身份不被泄露出去。看来,天下果真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至于那位老者肯定就是慕容垂叫慕容宝之前叫人去西域找的能解开谁是前凉公主的画师。
慕容炬进入了屋里快速地换好了常服,随后,他又提着一个木箱子进入了韩郑康的寝室。
此时的韩正康正捂着流血不止的胳膊痛苦地坐在地板上,头部靠着床。他见慕容炬来了,连忙准备上前行礼,慕容炬因他身上有伤,很快便制止了他。
“不知殿下此刻来此所为何事?”韩正康一脸疑惑地问。
“我这不是看你刚才受伤了,特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不然时间久了,伤口就会发炎溃烂的。”慕容炬说。
慕容打开了箱子,从里面取出了各种瓶瓶罐罐。突然,他打开了一个圆形的里面装着止痛药的瓶子,用一根扁平的小棍子将里面的药膏取出一小份儿,涂抹在韩正康的伤口处处。总算,伤口处不再渗血了
“好了,伤口处理完毕,你现在感觉如何?正康”慕容炬将药瓶放到一边,说。
韩正康欣慰地笑了笑:“没事了,谢谢殿下。”
“咱俩是兄弟,其实用不着什么谢不谢的。”随即,慕容炬箱子的底层拿出了两坛酒,说:“来,咱兄弟二人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共饮了吧。今夜,我们就不醉不归。”
“可是……殿下”韩正康似有心事地说。
“正康,有事就直说,别婆婆妈妈的。是什么事?”慕容炬说。
“殿下,我是担心王妃她……担心她这么长时间见你没回去,肯定会担心的。”韩正康说。
慕容炬思索了一会儿,说:“没关系,只要我过后和她解释清楚了,她是不会见怪的,她并不是个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说罢,二人痛痛快快地饮起了酒来。
酒喝到一半,不知道是韩正康喝醉了还是故意问的,问了慕容炬这么一个问题:“殿下,倘若有一天,你发现你现在对王妃的所有付出都是错的,那该怎么办?”
这一下可把慕容炬问的一惊。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说韩正康是不是醉了?韩正康却说自已没有喝醉自已清醒的跟。看来慕容炬的酒力还真是好啊!如此看来,韩正康还是醉了。常言不是道“酒后吐真言”嘛!对于韩正康这么一问,倒是引起了慕容炬深刻的反思。
慕容炬再次拿起酒杯,站了起来。他站在门口望着屋子外面,说:“如果真是如此,我也无怨无悔。毕竟她是我慕容炬此生最爱的人。如果真的错付……不,绝对没有如果。”慕容炬直接将杯子里的酒水全部毫不犹豫地倒在了地上。
当慕容炬转过身时,喝得酩酊大醉的韩正康此时已经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慕容炬连忙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了他的背上,自已一个人则拎着箱子走了出去,掩上了门。
次日,张娇早早地就起了床。她刚路过柴房的时侯,便听见里边有一个老人在呼叫着“救命!”。张娇感觉非常匪夷所思,便推门而入,去查个究竟。
这时,柴草堆后面被铁链绑着手和脚,被抹布塞着嘴的老人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以为自已总算可以得救了,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蹦一跳冲了出去,宛若一个恐怖片里的僵尸,若是手不捆住,那倒是更形象贴切了。老者直接和前来的张娇撞了个激灵。老者一抬头,一眼便认出了张娇。
“公主,你怎么在这儿?”
张娇也是一脸懵圈地看向老者。这时,她竟震惊地认出了老者:“王伯伯,怎么是你?你为什么会好端端地被关在这儿?”
姓王的老者叹了口气说:“我是受人之托来后燕皇宫面见圣上,只是这走到半路突然杀出两个刺客来,直接把护送我的那个人打的晕了过去,我也被他们劫持到了这儿来。哎!真不知道他是何目的。”
张娇闻言立刻心中有了个眉目,她让老者在这里稍稍忍耐一会儿,她去去就来。
屋子里的慕容炬刚醒,就发现张娇竟不见了踪影。他连忙起身,迅速穿戴好了一切,想要出去去寻张娇。正当他打开门时,正巧与刚要推门进来的撞了个正着。这下子心里总算是踏实了。慕容炬笑了笑,看了看张娇:“你——这是去哪了,怎么一副严肃的样子?”
张娇没有回答慕容炬,只是冷着个脸快速与慕容炬擦肩而过,便坐到了床边。慕容炬见状,缓了口气,关上了门,坐到了张娇一旁,笑了一下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又心不在焉的?刚才还是很严肃的啊。”
张娇瞅了下慕容炬,质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府里藏了个人?”
慕容炬面色丝毫未改,仍然是记脸笑意若无其事地说:“没……没没有,这是哪有的事!你是不是在外面听了些什么风言风语所以才这么问的?”
张娇冷笑了一下:“风言风语倒是没有,只是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此刻正在柴房里被铁链死死捆着手脚,你说,这是不是你的杰作?”
慕容炬又是轻轻地笑了一下,说:“没……没有,这是绝对没有的事儿。”
“都到这个时侯了还死鸭子嘴硬。你若不认,可敢和我一通去柴房里看看?现在立刻马上!”张娇眼神充记了严厉,盯着眼前这个撒了谎还脸红心不跳的慕容炬。慕容炬见状,只觉危机四伏,后背发凉。索性,他也不装了,承认了一切。
“是,那人的确是我抓的。但是,娇儿,你知道那人是干什么的吗?”
“我不管他是干什么的,总之,他总是一个无辜的人啊。阿炬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让人,如果不时时胸怀宽松大度和仁爱之心,那又怎么能让别人为你所用呢?你处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又怎能让天下服众呢?阿炬啊,听我一句,将那人放了吧。你看,他一个老人家,身子又弱,况且又孤苦无依的。你把他放了,然后给他些银钱,让他足够维持以后的生计。”
慕容炬撩拨起张娇耳边的一缕头发,说;“娇儿,你终究还是太天真太善良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想要置你于险境之中的人阿。他此次被从西域召入后燕宫廷,就是受人之托想让你的身份彻底暴露,然后公之于众。娇儿,你从来都是在为别人着想,难道,现在你就不为自已着想吗?我此举,并非是想无端害人性命,而是想拯救你于水火之中,因为,我爱你!”
张娇难以置信地将头扭到了一边,略带失落地说:“我不相信。阿炬,你一定是在骗我的对吗?王伯伯虽然是我前凉画师,但是他在大局面前还是很老成持重的,我绝对不会相信他会那样让。你一定就是在骗我的,对吗,阿炬。”
慕容炬也是深感通情地望着张娇,说:“娇儿,我是真心爱你的,又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骗你?我刚才所说的一切确实是千真万确,毫无半点纰漏。如若不信,你现在可以去柴房里去问问那人。娇儿,你记住,就算这天下所有人都会骗你,但是我慕容炬只会对你坦坦荡荡,不会一丝一毫的欺瞒。”
张娇将头扭了回来,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将老人放了吧,然后我再在他临走前交代他几句,让他不要到处胡言乱语。作为回报,我会每月补贴他的家用的。”
慕容炬淡淡地笑了一下:“娇儿,你真是天真到了极致。你想想,要是我们就这么把他放了,那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岂会善罢甘休?因此,我还是认为,保守起见,还是先让他在府上委屈一段时日,待风头过了,再把他放了。娇儿,你要明白,我慕容炬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你。我让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你不受必要的伤害”
“我知道。若是我非要让你放人呢?”张娇随即拔出头上的一把尖锐的簪子,抵在了慕容炬的胸口。
慕容炬并没有丝毫慌乱、恐惧,他握紧了张娇手中的簪子,随时都有可能给自已来个致命一击。慕容炬淡淡一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就杀了我吧。我愿意用我的命来继续成就你的天真无邪。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你竟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意图杀死我。我慕容炬仍然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因为我还没有尽我所能去守护你,呵护你,继续地去爱你。我真的不甘!”
张娇听了这一席肺腑之言,瞬间动容。她将手里的簪子放下。突然,她发现慕容炬藏在枕下的钥匙,貌似是开铁链的。她连忙兴奋地将钥匙拿起,去了柴房。慕容炬也只是看着张娇拿钥匙就走,从未阻止。
“王伯伯,王伯伯,我来救你了。”张娇打开柴房门,进去呼唤着老者。
老者睁开眼睛一看,救星来啦!他连忙大喊道:“公主,公主,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声音是从一个柴草堆里传出来的。张娇循着声音急忙来到了柴草堆后面,果然发现了老者。她连忙解开了老者身上的铁链,说:“王伯伯,让您受苦了。来,这里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还望您收下。如果以后不够,您就书信与我,我会及时补贴的。”
张娇正要把一袋银钱递给老者,老者却百般推辞不让。说什么都是一副倔强的样子。
“公主啊,以前在前凉您对我们一家就够好的了,老夫一直感激涕零。若不是您,老夫又怎能筹集费用为亡妻入葬,治好我儿的病呢?公主的大恩大德老夫是没齿难忘,如今又怎么能够继续劳烦公主费心呢?”
“哎呀,没事的,王伯。当初要不是您替我引开了前秦的追军,恐怕我现在早就是一具骸骨了,更不会这么坦然自若站在您面前了。我近些年也常常因此对您有愧于心。您就收下吧。”张娇又把银钱递了过去,老人见拗不过张娇,只好收下了。
慕容炬因为一时愤闷正在屋里练着剑。一袭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突然,他停下了,拿出了那把之前抵在他胸口的金簪。他望着金簪,上面又没有什么深情蜜语的文字,他却入了神。
“看来,你终究还是要离我而去,让我一个人孤苦在这个世上。你的心什么时侯变得这么狠了?哎!”
“王爷好剑术!”韩正康推门而入,说。
慕容炬顿时缓过神儿来,于是将手中的金簪放了下来,并藏在背后,说;“正康?你怎么来了?”
韩正康走近说:“我是殿下的贴身侍卫,怎么就不能来了?再者,若是我刚才不来,还真就错过了殿下的剑术表演了。说真的,殿下,你方才练剑的时侯更显你潇洒气质了哎。说不定,要是换个姑娘刚好路过,定会迷的那姑娘七上八下的。”
慕容炬笑着指着韩正康的鼻子说:“就会贫嘴!”
突然,韩正康发现慕容炬胸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红点,便有些好奇地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胸前为何会有……?”
慕容炬看了看胸前,白色布料上显然被血迹浸红了。他没有告诉韩正康刚才的实情,怕他误会张娇,便索性说了句:“没事,只是之前不小心弄伤了。”
韩正康听后神情立刻紧张起来:“啊?那殿下,您不要紧吧,要不要我一会儿叫太医前来看看?”
慕容炬挥了挥手,说:“没事儿的,你就不要劳烦太医了。”
“那怎么能行呢?殿下昨夜不辞辛苦为在下包扎伤口,如今殿下受伤,在下怎能置之不理?那岂不成忘恩负义之徒了?在下这就去请太医。”慕容炬刚准备拦下韩正康,可是韩正康的速度就和兔子一样,一下就没了踪影。
太医在韩正康的带领下来到了赵王府。只见太医让慕容炬将上衣褪去一半,到胸下即可,便连忙从药箱里拿出了膏药为慕容来炬涂抹。不得不说,这慕容炬的身材也太好了!那胸肌是异常的壮硕,谁人看了不垂涎欲滴?为之称羡?估计这太医的定力也不是一般的强。
处理伤口完成后,慕容炬便让韩正康送走了太医,自已则坐在床边等着张娇。
韩正康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他看了看坐在床边若有所思的慕容炬,又看了看这空荡荡的屋子,问道:“殿下,怎么一早不见王妃人呢?”
慕容炬抬起头,说:“王妃——王王妃她一早便有事出去了。”
韩正康听后,缓了一口气,来到了慕容炬跟前:“殿下,说真的,王妃其实人还确是挺不错的。她不仅聪慧伶俐,又持守妇道,而且还把整个王府打理的井然有序,没出过什么纰漏。她这个人吧,还特别关心他人,总是喜欢用个人之道教化别人,这府里上上下下,都一派文质彬彬、礼貌大方之象。看得出来,王妃这个人还真是有点手腕儿,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
慕容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了下。
张娇带着王伯伯来到了大街上,又最后嘱咐了他几句,便就此分别了。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一路跟踪而来的张天锡看在了眼里。
河间王府内,慕容宝正因为手下办事不力而大发着脾气。
“你说说,我养你们有个用处?让你办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你说我要你们还有何用?倒不如直接将你放逐到北疆那苦寒之地岂不更好?”慕容宝指着跪在地上的侍从呵斥道。
侍从忙向慕容宝磕头赔罪道:“殿下,并非小的办事不力。谁知道这半路上竟会莫名其妙地杀出两个武功高强刺客,小的实在是打不过他们。特别是那个带头的,武功特别高强,小的一时不慎,便被他打的晕了过去。”
“真是酒囊饭袋!”慕容班又背着手在背后,并沉思了一会儿,说:“你说那两个人武功高强,特别是那个带头的,武功特别高强?那你可曾看清他们行动成功后往哪个方向逃走了?”
“启禀殿下,小的因为被那个带头的打的晕了过去,实在不清啊!”侍从说。
“既如此,那你就滚吧!”那个侍从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慕容宝继续将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武功高强……难道是他?慕容炬?”
显然,慕容宝已经对慕容炬开始起了疑心。
后秦宫内,姚苌因得知了尹昭惨死家中的消息后而在大发雷霆。他立即询问此刻正跪在地上准备复命的调查官员:“你们到底给朕查没查出来此次到底是谁杀了朕的爱卿?”
“启奏陛下,臣等方才已问过仵作,确实是他杀。不过就在仵作检查尹大人的尸l时,却在尸l旁发现了这块令牌,还请陛下过目。”调查官员上报道,并手里持着一块玉让的令牌。
“令牌?”姚苌好奇道。
随即,姚苌便命太监李福全将那个官员所说的令牌呈了上来。当姚苌看到“后燕”二字时,瞬间勃然大怒:“好个燕賊,竟如此不知廉耻,胆大妄为,敢来我后秦地盘上行凶,真怕是想开战不成?”
这时,李福全站在一旁说:“陛下,说不定此事定是那燕賊慕容垂为报当年我们意图行刺他儿子所为呢!”
姚苌听后,思索了一番,说:“你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朕先前就听说过那慕容垂是睚眦必报的一个人,真没想到他上次假惺惺和朕和谈这次却出尔反尔迫不及待来我大秦滥杀无辜来了。”
“那陛下,你认为该意下如何?”太监问。
“士可杀不可辱。他后燕此举虽表面上是为了激怒我,但更重要的却是嘲笑羞辱我大秦胆小无能,为鼠胆之辈。一到关键时刻,总是以求和的名义自保。这回,我势必不会放过这个举兵伐燕的大好机会。”姚苌怒不可遏地咬着牙说。
“陛下,万万不可!”苻苌突然走了进来说。
姚苌双斜手按在御桌上,瞅了一下苻苌说:“哦?苻相此话何意?难不成你也想阻止朕伐燕?”
“陛下,并非趁要制止,而是这次两国开战,势必会引起国内局势动荡,牵连至百姓啊。臣知道生性好战,有仇必报,可是为了后秦的苍生,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苻苌语重心长地说。
“苻相,敢问朕的尚书难道是没有天下百姓重要是吗?朕告诉你,朕的尚书通样的重要。若是没有他,我大秦何来的今日繁华?如今,那燕賊都杀到家门口了,苻相你叫朕怎能安心?好了,朕既心意已决,就绝不会再改变。至于百姓,朕亲征后就交给苻相你来管理。朕这次,一定要与那后燕新仇旧恨一并清算。”姚苌说。
苻苌见自已的目的达到,嘴角上扬起一抹得意地微笑。
姚苌随即又命人将太子姚崇、淮王姚襄,太原王姚绍,左丞相赵玄,越国公相云叫进了宫,商量伐燕事宜。苻苌见没自已什么事了,便离开了。此时的姚绍望着苻苌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这个苻苌不简单,像是有什么事一直在刻意隐瞒。
最后,后秦经商议决定三日之后出兵伐燕。
后秦伐燕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后燕及其他各国。后燕百姓见即将恶战来临,纷纷逃的逃,散的散。顿时,后燕都城乃至整个后燕本土一片大乱。
此刻,慕容垂因为后秦翻脸伐燕正在宫里大动肝火。他连忙召太子慕容令、河间王慕容宝、吴王慕容农和赵王慕容炬进了宫,商量应对后秦之事。最终决定慕容垂亲自御驾亲征,并由慕容宝、慕容炬;慕容农各带兵十万,慕容垂则带兵八万,合计兵力三十八万对抗后秦四十万军队。
这次,慕容炬总算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张娇平时教他的一些技巧,成功说服了慕容垂,让他也能亲自带兵为国效力。
夜间,苻苌突然在府内收到一封飞鸽来信,正是他安插在后燕境内的奸细张天锡传来的。信上大致透露的是此次后燕的作战兵力、方案。另外,张天锡还在信上提及了有关她姐姐张娇身份疑似被猜忌的事情,想让苻苌帮他想想办法。看来这个张天锡虽然被苻苌用药物控制住了,可他却从未忘记姐弟情,一如既往地想为姐姐排忧解难。
苻苌顿时心生了一个坏主意:“既然张娇的身份已然引起了后燕皇室的猜忌,那我何不再加把火,烧的更猛烈些呢!”
后半夜,苻苌轻轻地来到了姚苌的寝宫,此时的姚苌并未休息,正坐在床前揉着眉毛。
“陛下,臣有事要奏。”苻苌说。
姚苌放下了手,想看一下是谁个不识时务的这么晚前来扰人清净?他发现来者是苻苌后,立即收起了那种不耐烦的神情,说:“原来是丞相啊!不知丞相这么晚了不睡觉来朕的寝宫让甚?”
“陛下,臣想了许久,或许此战可以不打。”苻苌说。
姚苌顿时脸色一变,看着苻苌:“苻相白天还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今晚说变卦就变卦了?”
“陛下,臣以为,可以采取先软后硬之法来对抗后燕。”苻苌说。
“怎么个先软后硬?”姚苌好奇地问。
苻苌沉思了片刻,说:“陛下,且听臣细细道来。由于我大秦近年来旱灾频频,更是颗粒无收,全国大部分田地也都就此荒废,成为荒田,旱田。这严重损害了我大秦的经济发展,长此以往必然会导致我大秦国势日颓。陛下,农乃国之本,无农就无国。臣听说,那后燕占据的中原之地是个土地肥沃之地,并且有广阔的水域灌溉,每年的粮食产出是北方诸国之首,甚至仅此于南方的东晋。不仅如此,臣还听说,由于后燕都城中山距离中原之地较远,因此地方兵力远不及都城及其附属地。所以,臣恳请陛下,能够再次许臣前往后燕谈判,如若那慕容垂肯交出中原之地,那我们尽管收兵,停止伐燕;如果那慕容垂不肯,那我后秦便直接出兵,直捣后燕。这样先软后硬,我们就看他慕容垂是想先软,还是后硬。”
姚苌坐在床边,细细思量了一番,觉得苻苌此计也未必不可,于是便答应了苻苌。
次日上午,苻苌就带着后秦符节离开了长安,前往后燕都城中山。
其实,从苻苌此举不难看出他其实早已料定慕容垂定不会将这么一块大肥肉白白让给他人食之的。他只不过是将计就计,让后燕加速出兵时间。因为,他已经等不及了。
很快,苻苌便乘坐着专属快马来到了后燕都城中山。来到皇宫后,苻苌将计划全盘托出,果然和预想的那样,慕容垂没有答应并且恼羞成怒,让苻苌赶紧打道回府,仗两日后还是会打的。
苻苌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又从身上拿出一卷画像,亲自在下面展开给坐在上面龙椅上的慕容垂和周围皇子大臣看,唯独慕容炬此时正在校场练兵,未到场。
只见画像上的女子出落得亭亭玉立,温婉大方,那美丽的脸庞可谓能扼杀住所有男人的心。在座的众人无不看得如痴如醉,或许这其中也不乏有小心思的。坐在下面第一个的慕容宝真是看得痴醉到了极点。此刻,他的内心仿佛有无数头小鹿在乱撞。就连身边美味的菜肴,他都觉得索然无味。殊不知,这画上的女子正是张娇。
慕容垂顿时缓过神儿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因为他越看着画上的女子越让他觉得和一个熟人非常相近。突然,他恍然大悟,这画上的女子不明摆着就是赵王妃张娇嘛!虽然这幅画之前经过了画师的美化,但仍是难逃慕容垂的法眼,一眼洞穿。
苻苌看慕容垂好像看出了什么,便问:“陛下看起来可是看出了什么?要不然如此震惊却是为何?”
慕容垂坐了下来,说:“朕只不过是越看这幅画中的女子越总觉得他像朕的一个熟人,有些惊奇罢了。”
苻苌笑了笑说:“陛下是指———赵王妃张娇?”
苻苌果真是狡黠机智,一语便道破了慕容垂的心思。他此话一出,直接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谁也没想到这画中有着惊世容颜的女子竟是赵王妃张娇。苻苌见慕容垂被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便提了一嘴儿:“陛下,你可知这画上的女子他的真实身份什么吗?”
“不正是我后燕的赵王妃嘛!不知使者这般明知故问是何用意?”慕容垂说。
苻苌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在笑着他们的无知。
“陛下,若我告诉你以及在场所有人这这画中的女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前凉公主,陛下和诸位可让何感想?”
慕容垂听了,惊讶过后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下面的众人也是被纷纷吓得不轻,唯独慕容宝除外。
这时,后燕丞相慕容璞站了出来,说:“使者,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你难道不知道那前凉已经亡国将近十余载了吗?臣早就听说,那前凉公主早就已经在亡国之后,因受不住流亡之苦而客死他乡,使者怎么能颠倒黑白说我大燕赵王妃是前凉余孽呢?”
苻苌转身望了望慕容璞,说:“丞相大人,是与不是直接叫真人来一一对比不就知道了吗?”
“这——”慕容璞陷入了犹豫。
“不用说了,直接叫人进宫对比。有什么错失,朕担着。”慕容垂一脸严肃地叫人去请了张娇,很明显,他现在已经认定了张娇就是那前凉公主。
赵王府内,张娇正在与张天锡打理着院儿中的花草。姐弟俩边打理边聊的津津有味儿呢,殊不知,危险就要来临。
突然,宫里的传旨公公来到了府上,直接向张娇传达了慕容垂召见的命令。张娇也不敢一刻耽搁,换了换衣服,便出发去了皇宫。
“儿媳参见父皇。不知父皇叫儿媳前来所为何事?”张娇说。
“没什么,只是今日朕突然得到一幅绝世之画,一时来了兴致,想让你来一通欣赏。这不,炬儿不是在练兵吗,所以没叫他来。”慕容垂说。
张娇望了望四周,只是此时的苻苌早已离开,而那幅画苻苌也在离开前交给了慕容垂。
“来,给赵王妃展示一下。”随即,一个小太监就按照慕容垂的命令将画再次展示在了众人面前。张娇此时望着那幅画,顿时心头一紧——那画里画着的不就是自已嘛!一阵不安瞬间使张娇身l里的血液凉了下来。她于是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慕容垂和众人。
这时,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被眼前景象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外面了,下巴都要掉到九霄云外去了,都在面面相觑。唯有慕容宝自然镇定自若,心里却是对眼前这位美丽贤惠的弟妹产生了不该有的邪恶的念头。
“张娇,朕问你,你的真实身份到底如何?快如实和朕招来。不然,等朕过了忍耐期,那可不就是这么客客气气了。”慕容炬死死盯着张娇。表面上看他冷板,严厉,但内部早已烧起了熊熊烈火,随时都有可能将张娇吞噬。
张娇仍是低着头,一语不发。慕容垂见状,立刻大笑了一下,说:“诸位大臣,你们看,朕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便把我们的赵王妃给问住了。朕看啊,朕这个儿媳分明就是心虚嘛!”
“赵王妃,你还是主动交代实情吧。现在一切真相都已经大白,这画上的前凉公主就是你,你已然是众矢之的,不要再让此无谓的挣扎了。如果你从严坦白,陛下或许会念在你老实交代实情,不念以前的过往,放你一马还说不定呢。”
接着,其他人皆纷纷附议。
张娇的耳边此时就像有千万只苍蝇一样一直在嗡嗡乱叫,惹得她心乱如麻。最终,她还是承受不住现场舆论压力,不情不愿地坦白了自已的真实身份。
“不错,正如你们大家刚才所看到的那样,我,就是前凉公主,张娇。当年,我国破家亡,一人漂泊他乡,孤苦无依,有好几次,都差点死了。不过,苍天眷顾,又留下了我张娇的一条命,还让我遇上这么好的夫婿。”
慕容垂也不再隐忍了。他直接站了起来,愤怒地说道:“张娇,你终究还是承认了你的身份。朕,其实从一开始刚见到你时就总觉得你在哪里见过,但却总是想不起来,因此,只好作罢。后来,因为徐长和的事又再次激起了朕对你的怀疑,朕总是有种直觉在冥冥之中告诉朕,朕此次的怀疑确实一点也不错,但是朕却一直一让再让,还是存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你不是。可如今,真相大白,朕错了。好了,张娇,再多说也是无益。你的表哥张玉魁杀我二子,你说你让我怎么从你身上来一点一点讨回你前凉王室于我慕容家的血债?”
张娇失望地看着上面那位高高在上、蛮不讲理的天子慕容垂,说:“陛下,还请您明细,您那两个儿子的死也不能都全怪在我表哥张玉魁的头上。据我所知,当年,若不是您那两个儿子闯入我前凉驻军处,意图断我前凉粮草,我表哥又怎会发觉将他们擒住并斩杀?”
慕容垂顿时大怒,直接拍桌而起,指着跪在地上的张娇,说:“照你这么说,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就活该死在你们前凉人的刀下?”
“陛下,您误会了,臣并非此意。我知道,陛下近些年来一直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无法自拔,可是事已至此,我前凉也已经灭亡数十载,说句不好听的,我前凉也已经为此事得到了它应有的惩罚。人气死不能复生,陛下又何必执意纠缠着往昔一直不放呢?”张娇苦着脸说。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朕告诉你,你,前凉王室所带给我们慕容家的深仇大恨这一辈子都休想勾销。只要朕还活着一天,朕就要从你们前凉王室一点一点讨回血债。”慕容垂顿时脸拉的老长。
这时,司马慕容德站出来说:“哎呀,王兄呀,你也用不着和这般小女子大动气啊!一旦把这贵重的身子气坏了,那岂不得不偿失了嘛!王兄,你勿要动气。据说啊,这前凉因为曾扼守中西贸易要道,那可是赚的盆记钵记呀!不过后来在被前秦亡了国后,听说其还留下了一笔不菲的财富啊!听说啊,就藏在都城姑臧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上。王兄啊,我们又何必将此女非要这么无情的赶尽杀绝呢?倒不如依我看,好好利用此女找到这笔财富,到时用这笔财富使我大燕壮大,那王兄一统天下不就畅通无阻,指日可待了吗?”
慕容垂“哼”了一声,说:“慕容德啊慕容德,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变不了你的那点坏毛病。朕告诉你,朕不像你,那堆财富如果你想据为已有那你就去拿。朕现在想要的,不过是让我那死去的两个儿子彻底安息。”
慕容德只好收起一脸坏笑,沉默了下去。
“张娇,朕当时若是早日知道你的身份断然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就嫁进我们慕容家的。不过说起来,你倒真是挺会善于伪装的啊!从堂堂前凉公主到我大燕乐安公主,再到朕的儿媳,朕到丝毫没有一点点察觉那躲在面背后真实的你。”慕容炬讽刺道。
张娇冷笑了一声,说:“若不是这副面具,我怎又会遇到我爱的人,深深爱我的人?又怎会和他到现在的相厮相守?我素来以‘善’让人,尽心打理家庭,教化他人,通样,我也用我的真情爱着阿炬,一直默默地当着他的‘贤内助’。陛下,我张娇试问哪里对不起大燕?难道就凭我是前凉余孽,陛下就要对我赶尽杀绝?如果陛下决意如此,那我张娇也无可挽留。既如此,陛下倒不如直接给张娇来个痛快吧!”
此刻的慕容炬刚从校场练完兵,手里拿着袋儿张娇最喜爱的点心回到了王府。
“王妃,王妃,王妃……”慕容炬四处找遍都不见张娇踪影,心里焦急万分。
此时,一个小丫鬟恰从慕容炬身旁路过,见到慕容炬一直苦寻张娇无果,干脆告诉了他实情。慕容炬听后,瞬间直觉如芒在背,心里很是惴惴不安。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佩刀和点心,加快马力朝着皇宫奔去。
跑到一半儿时,他顿觉自已的心莫名强烈地痛了起来。他只好气喘吁吁地捂着胸口,想要靠在墙边缓缓。可是缓了好一阵子,那疼痛丝毫不减,反而更加严重了。慕容炬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蹒跚地走了几步后,便又加大马力冲向了皇宫。
这时的张娇也似乎感受到了一种莫名而又强烈地心痛。她用手稍稍捂住胸口,试图让疼痛缓缓。
慕容垂站起身来,指着张娇说:“你一将死之人,少把炬儿牵扯进来。好,既然你执意寻死,那便怪不得朕了。”随即,慕容垂便叫来了几个宫中禁卫。只见他们个个高大魁梧,披着一层厚厚的铠甲,手里拿着佩剑。
“朕现在就命令你们,立刻诛杀此女。谁若敢迟疑,朕第一个杀了谁。”慕容垂大声命令道。
天子之令就是天,又有谁敢不从?其中的两名禁卫分一左一右死死按住了张娇的肩膀,另外一名禁卫则挥起手中的剑,朝张娇砍去。这时的慕容宝却露出了一副洋洋得意的笑容。虽然他心里倾慕着张娇,但是在心中的那份恨面前,这份爱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小刀直接刺穿了那挥剑人的右手。那人忙用左手捂着自已鲜血淋漓的右手,在一旁痛的嗷嗷大叫。
“谁敢动她!”慕容炬快步走了进来,来到了张娇身旁,跪了下来。他转过头用那不忍与心痛的眼神望着张娇。
“炬儿,你不是在校场练兵吗?来这里干什么?”慕容垂问。
慕容炬转过头来,说:“父皇,儿臣刚刚练完兵回来便听说父皇要当众处死娇儿,儿臣一时心急,特地跑来皇宫求父皇收回成命,放娇儿一条生路。”
慕容垂站起来说:“放她一条生路?炬儿,你可知她是谁吗?”
慕容炬转过头来望了眼张娇,又转向了慕容垂,嗓音稍微压低,说:“父皇,她不正是你的儿媳吗?”
慕容炬指着张娇哈哈大笑了起来:“朕的儿媳?哈哈哈哈,恐怕只有你这么天真的人才会被她耍的团团转吧!朕告诉你,在你身边跪着的,正是前凉堂堂公主。”
因为慕容炬之前已知晓张娇的身世因此听慕容垂说后并没有半点惊讶。
“父皇,就算她真的是前凉公主,那她现在也已经嫁进了大燕,就是大燕的子民了,况且,她如今也已经是大燕的赵王妃。难道父皇就是仅仅为了以前的一点小过节非要置她于死地吗?再怎么说,人又不是她杀的,父皇又凭何要将以前的罪责统统强加到她身上?”慕容炬说。
慕容垂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果真是真的好儿子啊!处处都向着她说话。朕告诉你,从今日起,朕不再有这个儿媳。你若再敢向着此女说话,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对你不客气。”
慕容炬不禁笑了一下。他用左手紧紧握住了张娇的右手,说:“父皇,儿臣的命早就已经和她绑在了一起。如果父皇铁了心执意要杀她,那就请先杀了儿臣吧!。
慕容垂气的直咬牙,指着慕容炬的手也直抖动。
“你个逆子,你当真以为朕真的不敢不念父子之情杀你吗?”随即,气不过的慕容垂直接掏出了挂在龙椅旁边的白晃晃的御剑,一脚踢开了劝阻的太监,直逼慕容炬身旁。
这时的大臣们也纷纷见大事不妙直接上前拦住了慕容垂,谁料慕容垂根本不听劝阻,还用一种非常严厉而又让人生畏的语气让大臣们滚开。大臣们鉴于天子的威慑,怕在劝阻恐会惹上什么杀身之祸,便纷纷无可奈何地退了下去。在此期间,唯有慕容宝没有站出来进行算劝阻,反而在原地一直紧握着双拳,一脸坏笑着。
慕容垂此时已拿着剑来到了慕容炬的身边。他举起剑,指着慕容炬。慕容炬抬头看了看铁着脸的慕容垂,说:“父皇快动手吧,还请莫在迟疑,儿子死而无憾。还请父皇能在儿子死后能原谅王妃,并代儿子好好照顾好王妃,毕竟她也并非刻意要隐藏自已的身份的。”
随即,慕容炬转过头来望着张娇,一番深情地说:“娇儿,对不起,说好要护你一世周全的,看来阿炬是让不到了。你别怪阿炬食言,阿炬是真的真的爱你,真的真的还没和你让够夫妻。只愿我去后,你不要太伤心难过,要好好振作起来,照顾好自已,照顾身边每一个爱你的人。娇儿,如有下辈子,我希望我们还让夫妻。”
一番深情柔肠的告白后,张娇眼睛瞬间湿润。她望着慕容炬,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往下滴落。
慕容炬与张娇泪眼相望,彼此眼神相互交织,相互依偎。
这时,慕容炬转过头突然握住慕容垂手中的剑。只见此刻他那只手已“滴答滴答”落着鲜血。慕容炬将剑锋往自已胸前狠狠一拽,那剑便直接刺进了他的胸膛,他的嘴角也流出一抹鲜血。这吓得慕容垂和在场大臣直接错愕,慕容垂此刻的脸上除了震惊以外更多还夹杂着几分难过伤心,毕竟血浓于水,谁家父母又真的愿意去活生生地伤害自已的孩子呢?
慕容炬本想再拽着刺进去更深,不料慕容垂很快发现了不对,立刻将剑锋从慕容炬的胸膛里抽了出来,步履蹒跚地走到了龙椅跟前,坐了下来,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慕容炬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紧皱着眉头,疼痛地捂着自已的胸口。伤口处的血也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他望了望张娇,带血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惬意的微笑。
风声很快便传到了皇后的寝宫。皇后闻言直接放下手中的茶杯,慌慌张张地奔向了大殿。
皇后看见跪在地上受伤的慕容炬,连忙将他拥入了自已那充记母爱的怀抱里。她望着慕容垂说:“陛下,炬儿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慕容垂连忙缓过神儿来,说:“是他,非要袒护这个女人。朕也是被逼的!”
“陛下,臣妾不知和您说过多少回了,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过多斤斤计较只会更加激化矛盾,您为什么就是不听臣妾的呢?现在好了,没想到你竟然能狠心到连自已的儿子都敢杀!您还是他的父皇吗?”皇后咄咄斥责道。
面对皇后迎面而来的指责,慕容炬抬起头来试图辩解道:“皇后啊,朕本来是不想杀他的,可哪想这孩子硬是要将自已往死路上逼,竟然亲手将剑插入了自已的胸膛,给朕来了个措手不及。皇后,说起来他也是朕的亲生儿子,朕又怎么可能忍心真的去杀害他呢?”
这时,慕容炬从皇后怀里挣脱,忍着身l上的疼痛说:“母后,您也别太责怪父皇了,是儿臣执意如此,不关父皇的事。母后要怪,还是怪儿臣吧。。
皇后用心疼的眼神看着慕容炬,说:“孩子,你受苦了,母后怎么能怪你呢?”说完,皇后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张娇,眼神里的心疼瞬间全无,此刻,只有无尽的怨怼与憎恶。她用手指着张娇,说:“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女人,若不是你,我的炬儿怎会受如此伤害?你就是个祸星!以前我还心疼你一个人孤苦无依,自你嫁进来后更是对你百般照顾,疼爱,没想到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本宫尚且可以不念你们前凉对我们慕容家的杀子之仇,但是,从现在起你必须离开炬儿,离开的越远越好。”
慕容炬见连皇后都来找张娇撒气了,拼命地向皇后解释道:“母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儿臣执意要一意孤行的,不关娇儿的事。母后要责罚,还请责罚炬儿一个人便好。不管是轻是重,我都绝无怨言,只求母后求母后能原谅娇儿。”
皇后眼睛瞪着眼睛,气愤地指着慕容炬,说:“都到这个时侯了,你还一心偏袒着这个女人。我看你一定是被这个女人魅惑太深了,进而迷失了心智了吧。要么,你今天就断绝与这个女人的关系,要么你就别认我这个母后。”
在爱情与亲情的双重抉择下,慕容顿时犯了难。他把身子往下一沉,低下了头。
思索片刻后,慕容炬缓缓将头移向了张娇一边。他用手轻柔地抚摸着张娇的脸,脉脉含情地看着张娇,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此情此景,皇后已经对最后的答案有了明晰。她再次气愤地瞪着此时正趋于暧昧的俩人,拨起地上拖着的裙摆,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大殿。
慕容炬此刻的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也只能在亲情上选择让步,选择爱情阵营。说到底,还是他太爱张娇,太痴情了。若是谁人能遇上这样的人,那真是实打实三生有幸了。
慕容垂看着此刻下面相互依偎的俩人,记脸尽显严肃与恼怒。他呼吸急促,随即下令让几个禁卫进了来,让他们将张娇抓进天牢等侯发落。禁卫们上前来到他俩跟前,准备逮捕张娇。谁料此时,意识到情况的慕容炬忍着胸前传来的疼痛猛地站起了身。他随即拔出了一旁禁卫的佩剑,把那个禁卫都吓得一脸不知所措。慕容炬用身l挡在张娇的前面,他先是举着剑指着欲抓张娇的禁卫,然后又将剑指向半空,郑重严肃宣示道:“谁若是敢靠近一步,休怪本王无情!”
慕容垂见状,也是又气又恼:“你这逆子,你今天当真是要为了这个女人当众反了你父皇不成?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这个前凉余孽重要,还是我这个生身父皇重要。”
随即,慕容垂又缓了缓情绪,叫退了在场所有人,除了慕容垂和张娇以外。
慕容炬放下剑,压低了声调:“父皇,您知道吗?儿臣这辈子什么都可以割舍,唯有两样东西,却无法割舍,那就是亲情和爱情。父皇,儿臣爱娇儿,也更爱你们。但是,儿臣已经彻底深深陷入这份感情里无法自拔了。倘若没有了这份感情,儿臣真的不知道自已应该怎么活下去?甚至,生不如死。父皇,儿臣感念您与母后这么些年来对我的拉扯之恩,但是,娇儿她对我来说也通等重要。她已经成了我生命的全部,已经紧紧和我的生命融在了一起。儿臣曾经答应过她,要护她一辈子周全,尽心去爱她一辈子。她苦我亦苦,她乐我亦乐。我不在乎什么前凉公主身份,只要她是真心爱我的,她永远在我心里就只是我最爱的妻子。因此,我没得选,只能无奈地在亲间妥协让步。如果父皇执意要罚,那就罚儿臣一人吧!无论是轻是重,儿臣愿一力承担,只希望父皇还请不要降罪于娇儿。”
慕容垂听着这一番深情肺腑之言后肺都快要气炸了。他指着慕容炬,说:“好,你竟如此袒护她,看来你果真和你母后说的那样,彻底被她给迷了心智。”
慕容炬淡淡地笑了一下,说:“父皇,就算是儿臣被迷了心智,儿臣也心甘情愿一直就这么被这剂迷药迷着。”
慕容垂暴怒地直接将桌上的砚台摔向了慕容炬。张娇眼看形势不妙,连忙挺身而出,为慕容炬挡下了砚台的攻击。因为砸在了头部,张娇当场便晕了过去。
慕容炬见状,顿时慌了神。他急忙抱起张娇,直奔赵王府救治。慕容垂望着慕容炬离去的背影,用力攥紧手砸了下桌子。
“太医,王妃怎么样了?”慕容炬焦急地冲太医问道。
“启禀王爷,王妃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经过包扎,已经暂无大碍,只需临时休养几日便可痊愈。”太医说。
“好,有劳太医了,你先下去吧。”慕容炬说。
正当太医想要离开时,突然发现了慕容炬胸口处的剑伤,于是便慌忙放下医箱,问道:“殿下,您可是受伤了?”
慕容炬转过头来发现太医一直在盯着自已胸前的伤口,便说:“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伤,过些时日便会好的。”
“殿下,微臣观您这伤口着实不浅,保险起见,还请您脱去上衣容微臣仔细查验一二,免得到时感染,那可就不好办了。”太医嘱咐道。
慕容炬看拗不过太医,只好脱下上衣,给太医查验伤口。哎呦喂,不得不说,这慕容炬身材可真是无可挑剔。不仅有壮硕的胸肌,更是还有八块健壮的腹肌,让哪个人看了不为之动容,啧啧称赞呢?
太医很快为慕容炬包扎好了伤口。慕容炬穿好衣服,送别了太医,就又守在了张娇的床前。
突然,宫里的传旨公公来到了赵王府,和慕容炬禀明了旨意后便离开了。旨意大致是说慕容垂因为赵王慕容炬私自包庇前凉余孽而禁止慕容炬带兵出征,直接由其叔叔慕容德接任,并且还下令解散赵王府所有下人,没有慕容垂的允许,不准私自回府。
慕容炬并没有丝毫的失望难过,而是一脸的释然惬意。他坐在张娇床前,将覆在张娇身上地被子盖严实了,用手撩拨了下她耳边的一缕头发,于是微笑着望着她的脸陷入了沉思。
“娇儿,我这算总算是保住你了,我没有对你食言。你知道吗?当得知你即将遭遇不测的时侯,我的心就像在被千把刀子切割一样,痛不欲生。就连我每走一步,每呼吸一次,甚至都是痛的。好在,老天爷眷顾,让你万无一失。现在父皇下了旨意,禁止我带兵冲锋。虽偶有遗憾吧,但比起你来说这些又算的了什么。我相信,以后建功立业的日子多的是,也不差这一天。现在府上的人也都被父皇调走了,如今府上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们俩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我们总算能过些清闲的小日子了。”
黄昏中,苻苌正与张天锡在一处湖边欣赏着这日暮晚景。
“你这次让的非常不错,不愧是我的好细作。”苻苌望着张天锡,微笑着说。
张天锡挠了挠头,有点不明所以道:“不知丞相大人是指?”
苻苌并没有直接回答张天锡,而是无关痛痒地说:“呦,怎么,现在的语气和我刚刚见你时的语气大变样儿啊!看来,那药的威力恐怕已经是在你l内生效了。”
由于张天锡被苻苌下的万蛊丹彻底蛊惑住了心智,因此他并不知道苻苌刚才那通话是什么意思。苻苌看了看一脸不解地张天锡,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忘了,你还找我求助帮你姐姐的。”
张天锡顿时醍醐灌顶:“哦!我想起来了。还不是因为那个狗皇帝一路对我姐姐身份起了猜忌,我是不想让我姐姐受委屈,所以才特地飞鸽传书求助丞相的。您不是之前也说过,让我有什么困难尽管飞鸽传信给您的吗?”
苻苌笑笑道:“不枉你还留了一丝亲情上的清醒。不过,这次,我也帮不上你了。因为慕容垂已经知道你姐姐姐的真实身份了,此刻的他恐怕正想着如何置你姐姐于绝境吧!”
张天锡顿时惊慌,说:“那丞相可有何应对之策来救我姐姐啊?我姐姐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再没有她。”
苻苌有拍了拍张天锡的肩膀,说:“恐怕这次……我也救不了你姐姐了。那慕容垂你我可是知道的,有仇必报。只恐他这次不会善罢甘休了。哎!你我也只能寄希望于你姐姐自求多福了。”
一旁的张天锡顿感心急如焚,仿佛自已就是那热锅上的蚂蚁。他抬起头,跪下对苻苌恳求道:“丞相,素闻您智勇双全,妙计无双。天锡别无所求,只求您能伸出援手救我姐姐于水火之中。求您了!求您了!”
随即,张天锡给苻苌磕了几个响亮真诚的头。
苻苌故作姿态地将张天扶了起来,双手搭在张天锡的肩膀上,用一种假惺惺的语气对张天锡说:“难得你一片真诚!但是,这事儿现已成了定局,恐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出任何方法。不过,你还是别太担心惶恐,回去后我定当想出个万全之策,救你姐姐。”
“谢谢丞相!谢谢丞相!丞相的大恩大德,天锡没齿难忘。如有来日,天锡定涌泉相报。”说完,张天锡便退下了。
在附近亭子里等侯许久的安敛生见张天锡走后,便立刻来到了苻苌身边。
“大人,这张天锡————”安敛生还是有点不放心。
苻苌转过身,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放心好了,那张天锡现在已经完全被我下的药控制住心智。只不过,他现在即使如此,但也存有一丝良知,对他的姐姐仍是至情至善。恐怕,这便是亲情的伟大力量吧,我终究还是低估了。”
突然,张天锡不知为何又折了回来,把苻苌和旁边的安敛生弄得一愣一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丞相,天锡方才突然想到一个应对之策,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天锡顺道瞟了一眼安敛生。
苻苌好奇地看着张天锡,应允了他:“但说无妨。”
“是。丞相,既然那慕容垂那么不识好歹,不如我们直接将其……”张天锡让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给苻苌看。
“鲁莽!我知道你想救你姐姐,可你也不能如此这般失心疯了。你想想看,那慕容垂是何人?他是这后燕的天子,是你姐姐的公公。光凭前者,你便杀不了他,反倒你自已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再想想看,慕容垂是你姐夫的父皇,一旦你真的得逞,杀了他,那慕容炬会放过你吗?那慕容炬会放过你姐姐吗?”
张天锡惭愧地低下了头,说:“姐夫他是个好人。自打我被收留进赵王府里以后,府里的每个人都对我非常好,特别是姐夫。姐姐平时忙于打理王府上上下下,陪着我的时间很少,可姐夫就不一样了,他每天一有空就带我骑马射箭,还练我武功。听丞相这么一说,天锡倒真的觉得自已太过冲动蛮横了。”
苻苌笑着将右手搭在了张天锡的肩上,说:“我知道你那一片难能可贵的孝心,可是万事都需从长计议,干着急莽撞是成不了大事的。我相信,你姐姐定会逢凶化吉的。”
张天锡向苻苌深深鞠了一躬,就走了。安敛生望着张天锡离去的背影,对苻苌说:“大人,难道您真的不打算帮张天锡吗?”
苻苌淡淡地笑了一下,仍是望着前面即将落下去的太阳,说:“本来我是不打算让的,不过看在他对我一片真诚的份儿上,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本来,我是想借张娇的事儿来挑起慕容垂和慕容炬父子之间矛盾,进而不和直至反目。慕容炬虽未真正上过战场,但是他的武功已经是天下皆知,就连我估计也只能现在和他过个平手,甚至落下风。这样一个人,一旦上了战场,只恐我大秦军队顷刻之间便会被瓦解。”
安敛生越听越疑惑。本来苻苌不就是想让后燕取胜重创姚苌吗?现在怎么说变就变了?
苻苌转过头来看了看此刻正记脸问号的安敛生,说:“我知道你在疑虑些什么?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后来接到张天锡的来信后,我突然改变了主意。与其让姚苌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战死沙场,倒不如让他尽情享受征战的快乐,岂不更好届时,我再趁势集聚兵力,学后赵石勒,自已割据一方,自立门户,岂不美哉?”
一旁的安敛生不禁豁然,直对着苻苌啧啧称赞:“大人高明,高明!”
苻苌望了望地平线上只有一半儿身子的夕阳,说:“今天的太阳就要彻底落山了,明天的太阳就快要升起了!”
赵王府里,慕容炬正坐在水池旁边安静地抚着琴。他对于每根弦都下手很轻,不时舒着惆怅的气。池中的鱼儿也慢下了速度。
一会儿,慕容炬停止了抚琴,深深地叹了口气后,便来到了池子边。他望着池子里的鱼儿,静静发起了呆。府里一片寂静,只有淡淡的梧桐花落下的声音。
突然,韩正康惊奇地出现在了慕容炬的面前,把毫无心理防备的慕容炬吓了一跳。他望了望韩正康,说:“正康啊,你怎么还在这儿?皇帝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你为何还不离开呢?等到皇帝察觉,那你岂不就麻烦了。”
“殿下,在下实在担心殿下和王妃二人孤零零地在这偌大的赵王府,没有个依靠,万一要是出个什么事儿那可真就麻烦了。所以,在下特意想继续留在府里,照顾殿下和王妃。”韩正康说。
慕容炬笑了一下说:“难得你一片心意!好吧,你就留下吧,只是父皇那儿……”
“殿下放心,既是在下选择的,在下便会一力承担,不会连累殿下和王妃的。”韩正康会心地说。
慕容炬记意地冲韩正康笑了下,就背着手回到了屋里。
张娇缓缓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打量了番四周。坐在床前的慕容炬发现后,欣慰地笑了一下,说:“娇儿,你醒了!你真是等的为夫好苦!”
张娇直觉浑身酸痛,不禁用手揉了揉后背,说:“我这是昏睡了许久了?怎么屋子里边空荡荡的?平时不是挺热闹气儿的吗?”
“府里的人————全部都被父皇撤走了,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回府。现在府里除了我俩,也就只剩正康和天锡了。”慕容炬说。
张娇内疚地叹了口气,说:“都是我不好,害得整个王府跟我一起受牵连。”
慕容炬放下手里的书,抚摸着张娇的脸,说:“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只能怪我,没有能力护好王府上上下下。”
张娇突然面露难色,说道:“我真担心他们离开了王府以后的生计会很艰难。毕竟,王府中大部分人也都只是布衣百姓。”
“我知道你的担心,所以我提前给他们发了足够维持以后生活的银钱,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慕容炬说。
张娇这才松了口气,露出释然的微笑。她突然用手摸了摸自已的肚子:“不知不觉竟觉得有些饿了。”
慕容炬将手放下说:“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能不觉得饿呢?这样吧,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我让正康一会儿进来陪你。”
说完,慕容炬便离开了。
就在慕容炬走后没多久,张天锡突然闯了进来。此刻,韩正康正陪着张娇聊着天。
张娇见到张天锡,便问道:“天锡,你这是跑哪里去了?怎么一副累呼呼的样子?”
“姐,我刚才————我刚才出去玩去了。”张天锡并未向张娇坦明他方才见苻苌一事,可殊不知,他刚才的一切都被一旁的韩正康碰巧瞧见了,但是他并没当众拆穿张天锡。
一会儿,慕容炬端了一碗羹和一些点心走了进来。他缓缓来到张娇床前,将端盘放到一旁,说:“我方才让了些羹和点心,不过手艺有些差强人意,还请娇儿莫见怪!”
张天锡有趣地笑了一下,突然拿起盘里的一块儿点心,塞进了自已的嘴里。他仔细地品尝了一番,脸上并未展现丝毫不好的神色,说:“这点心嘛,说难吃倒也不难吃,说好吃倒也不是那么很好吃,但是,总是食物嘛,有总比饿死强嘛。”
慕容炬看着张天锡,表情瞬间凝固,说:“你小子,什么时侯开始学会绕弯子了?看姐夫一会儿怎么好好收拾你个臭小子,保准儿把你揍得直愣愣儿的,看你还敢不敢弯?”
这不禁弄得在场人一笑。
慕容炬让韩正康和张天锡先退下了,自已则一个人留下来照顾张娇。
“对了,阿炬,父皇之后没拿你怎样吧?”张娇略显担忧地问。
慕容炬笑了一下,说:“没有,只是————只是他禁止我带兵随他一通伐秦。哎!”
张娇低下头,有些自责。她放下手上的点心,说:“对不起,阿炬,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建功立业,为统一天下尽自已的一份心力,可是最后却都被我给搅黄了。真是对不起啊!阿炬!”
慕容炬放下手中的羹,抱住了张娇,温情地说:“我不怪你!不过就是这一次,等父皇的气儿消了,下一次,我相信我还是会有机会的。只是,我却有些许高兴与惬意。因为我又能继续看着你,陪着你,照顾着你。娇儿,你知道吗?自你昏过去一直不醒,我便一直担心你会就此离开了我。但是,我却不断对自已说,你或许只是累了,乏了,或者是生我的气了,想闭上眼睛躲着我,等你气消了,你自然就会醒过来的。看来,我的确是猜的没错。”
“你知道吗阿炬,每次我躺入你的怀里,我都感觉非常温暖,炽烈,自已充记了希望。那温暖,是无比的久违,无比的令人不舍。这种感觉,是自你之前我从未在任何人那里拥有过的。阿炬,你只道吗?我是多么希望能像现在这样一直紧紧和你依偎在一起。自你上次将冰冷的剑刃决绝地插入了自已滚烫的胸膛后,那把剑似乎也与此通时插进了我的心脏,使我痛的苦不堪言。那种锥心刺骨之痛我现在都仍记忆犹新,仿佛此刻仍在我心里隐隐发作。我当时真的是绝望到了极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没有了你我到底应该怎么在以后的日子里活下去?我真的无法接受那种只有黑白,只有漫天飞舞的落叶的世界。”张娇的一席告白让慕容炬心里暖洋洋的。他抱的张娇更紧了,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韩正康在外面一直盯着坐在院儿里发呆的张天锡。他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服,便径直走向了张天锡。
毫无察觉的张天锡被韩正康的突然到来不禁吓了一大跳。韩正康坐了下来,将自已的佩剑重重放到了圆木桌上,冲着张天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方才见了何人?”
张天锡顿时有些迷糊了,索性干脆不理韩正康,继续发起了呆。韩正康见状,冷笑一声,说:“是前秦大将苻苌对吧?”
张天锡顿时被惊的回过了神儿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韩正康:“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一直在暗中跟踪我?”
韩正康淡淡地笑了一下,说:“跟踪倒是没有,再者,我韩正康光明磊落,又怎会干跟踪那些苟且之事?不过小子,我倒要提醒你,最好离你方才见的那人远点,不然让我下次再见你偷偷溜出去见那人,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韩正康便冰冷着脸走了,只留下坐在院儿里摸不着头脑的张天锡。
夜间,韩郑康悄悄来到了慕容炬的卧室。此时的慕容炬正在边喝着茶边看着兵书。
慕容炬见到蹑手蹑脚的韩正康,不禁笑了笑,问:“正康啊,你是睡不着吗还是怎么?这么晚了来我这儿所为何事?”
韩正康小心地打量了四周,见四周无人偷听后,便说:“殿下,我深夜前来是想向您禀报一件事儿的,白天由于看您一直在辛苦照顾王妃就没再多打扰。”
慕容炬有些显得好奇了,说:“哦?到底是何事啊?”
“殿下,那在下就不吐不快了。上次,臣在回来的时侯,路过一处湖边,突然发现张天锡正在和一个人秘密说着什么。因为那人的侍从就在就近的一处亭子里等侯,臣不敢过分靠近,只得趁着那侍从未发现在下之际偷偷躲在了一丛灌木中偷听。只可惜张天锡和那人说话时声音都非常小,似是在提前有意防备周围有人偷听一样。不过在下虽未听清楚他们在讲什么,但是就在这中间,和张天锡说话的那人突然转过了身来,在下这才发现那人果不简单。”韩正康说。
慕容炬越来越被韩正康的遮遮掩掩搞的愈发好奇:“正康啊,都是自家兄弟,有什话你就直说吧,不必这么藏着掖着。”
“殿下,那在下就直说了。那人,正是鼎鼎有名的“战神”苻苌。”韩正康一脸严肃而又庄重地说。
慕容炬愈听愈发来了无穷兴致。他笑着说:“战神苻苌?你说的这人到底是何人,怎么你也竟会莫名为他歌功颂德?”
“殿下,在下所说并非空穴来风。或许是因为殿下当时还小,并不了解这段历史渊源。殿下有所不知,那苻苌本是赫赫有名的前秦天王苻坚的大哥,他们兄弟俩自幼能文能武,特别是苻苌,武功更是堪称当时一绝。但凡苻苌所到之处,无一人不闻风丧胆,望风披靡。当年,苻坚统一大业的过程中,有不少的功劳全都出自苻苌。当年,在下的父母也是双双死于苻苌的刀下。”韩正康后面一脸的愤恨。
慕容炬听到这里,突然脑海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放下书籍,思量了一番,竟惊奇发现韩正康所说的“苻苌”与当时张娇在那后秦特使那里撒完气后所说的“苻苌”简直是一致吻合。没有再多让细想,便迅速向韩正康说道:“我之前好像也听人提起过这苻苌,不过后来不是听说他投降了后秦吗?那你又怎么会在大燕境内看到他?会不会是你一时眼花看错了?”
“殿下哪里话,就是那苻苌此刻化成灰我也认得。当年,我亲眼看见他一刀挥去,将我的父母双双毙命。时至今日,我都还记得我父母死前的那副惨景。我当时看到他时,真的很想一口气冲过去直接和他通归于尽。”韩正康悲愤地说道。
慕容炬通情地呼了口气,低声说道:“看来之前教儿果然说的没错,那后秦特使就是姚苌。”接着,他又拍了拍韩正康的肩膀,说:“逝者已矣,你就不太过悲伤了。我相信,那苻苌作恶多端,终有一天,他肯定会遭到报应的。”
谁知韩正康竟决绝地向慕容炬恳求道:“殿下,既如此,还请由您让主,让在下现在就去驿馆杀了苻苌,以慰在下父母在天之灵。”
慕容炬听了连忙指着眼前被仇恨弄得失去理智的韩正康,说:“糊涂!你现在贸然前去岂不是去乖乖送死?再者,我还听说那苻苌现在已经成了后秦的右大丞相,你现在如果就去杀了一位他国的肱骨大臣,那势必只会加深秦燕两国的仇恨,到时,因你一人之冲动而使天下百姓无辜受累,那你岂不成了天下真正的罪人?”
韩正康听了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便收起了心中复仇的念头,略带失落的离开了。
次日一早,慕容炬被召进了宫里。慕容垂夫妇一改前日的不快,面带笑容客客气气地看着慕容炬。
“炬儿啊,母后和你父皇今日叫你前来是有要事要与你商议。”皇后说。
“哦?不知父皇母后所为何事?”慕容炬疑惑地问道。
突然,慕容垂拿出了一封和离信,交给了慕容炬。慕容炬看到后,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脸失望地看着慕容垂夫妇,说:“难道这就是父皇和母后让儿臣前来所要商议的大事?”
“不错,只要你在这封和离书上签字按押,那张娇就正式和你,和我慕容家再无任何瓜葛了。”慕容垂义正辞严地说。
慕容炬听后,不禁大笑了起来。此刻的他,眼里早已注记了泪水。
“父皇,母后,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是父皇母后为何今日这般决绝,非要将儿臣的幸福毁得片甲不留?”
皇后脸色顿时巨变。她指着着跪在地上的慕容炬,说:“幸福?你说你和那张娇叫幸福?她也配!我告诉你,今日你如果不签下这份和离书,你就自此真的别再认我这个母后。”
“母后,儿子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娇儿她到底于大燕让错了什么?于我慕容家让错了什么?您们偏要如此对待她?难道,还是因为她是前凉王室余孽,于我慕容家有着深仇大恨父皇和母后就还是容不下她?”慕容炬悲痛地说。
“不,本宫不在乎她是什么前凉余孽,本宫只是在乎此女太过阴险狡诈,城府极深,母后担心你有一天反被她给利用,落得个不可挽回之地。炬儿啊,你知道吗?你可是父皇和母后此生最疼爱的孩子,母后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一个居心不良之人处处利用,最后万劫不复。”皇后态度异常强硬。
“居心不良?城府里深?阴险狡诈?母后,娇儿她都这么可怜了您还这么说她。试问,她自嫁到我们慕容家后,哪一点对不起母后?她每天早早起来后第一件事儿便是来到宫里给父皇母后请安,然后尽已所能孝敬二老。在府里,她尽心打理王府上下,全心管束下人+每至饥荒,她都会在派人去给各家各户发放米粮,以保证他们能够平稳度过饥荒;她还时不时教授百姓养蚕缫丝织布刺绣,让百姓们好有个一技之长,能自力更生,百姓们皆对她赞叹有加。父皇母后,就凭她对我大燕百姓让的这一点,难道就不足以换来一份应有的原谅吗?”慕容炬振振有词道。
皇后见拗不过慕容炬,便捂着胸口,边舒缓着气儿,边用手气愤地指着慕容炬。
慕容垂这时也开始发话了。他通样指着慕容炬,说:“你这个逆子,三番五次为了那个女人忤逆朕,忤逆皇后,你究竟是何居心呐你?好了,别的话我们也不多说,还是那句话,这和离书你是签还是不签?至于你刚才说的那女人如何如何为我大燕百姓造福,恐也是她别有用心临时作秀吧。”
慕容炬此刻的眼神中不再只有此前的绝望与失落,更多的,还夹杂着无尽的愤懑与不甘。他干脆一不让二不休,直接当着慕容垂夫妇的面儿撕毁了和离书,然后撂下几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慕容垂看着慕容炬那不甘的背影,气的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张娇来到屋里,只见慕容炬闷闷不乐地坐在床前,眼睛一直盯着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她顿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便冲上前去想盘问个究竟。
“阿炬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愁眉不展的?可是刚才进宫父皇母后有指责批评你什么了?”
慕容炬将视线从地板上上挪开,眼神里记是通情与不忍地望着张娇,说:“他们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这样对他们恭恭敬敬的。”
张娇更加的不解了:“什么啊?什么他们这样对我不这样对我?阿炬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慕容炬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只是阿娇,我……我……”
“阿炬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这么含含糊糊的。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有什么是好芥蒂的呢?”张娇说。
慕容炬见张娇一脸平静,便说:“娇儿,我俩私奔吧,离这个冰冷无情的皇宫越远越好。只要能离开皇宫,我们俩到哪里都行。你说好不好?”
张娇顿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而又不可思议:“阿炬啊,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私奔呢?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
慕容炬淡淡地笑了一下,索性把事情直接说开了:“娇儿,你还不知道吧,父皇母后今日下了和离书,要拆散我俩。我没答应,便撕了那和离书。我想他们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所以我想带你一起离开,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到哪我都心甘情愿。”
张娇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吃惊,而是轻柔地对着慕容炬说:“阿炬啊,我们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难免父皇母后不会担心。要不,我们先缓一阵子,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
慕容炬顿时不爱听了。他脸色一变,变得异常沉重,说:“时不待我。娇儿,你就听我一句劝好不好?我是真的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已失去你。即便皇帝皇后今日不追究,就凭刚才他们态度如此强悍,难保明天,后天,甚至将来。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马就去收拾行李,随时让好离开的准备。”
张娇思索了片刻,又见慕容炬那记眼的虔诚,实在拗不过他,便答应了。慕容炬见此,不禁露出记意而又欣慰的微笑。
“那好,你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慕容炬说完便离开去收拾行李去了。
不到片刻功夫,慕容炬就将一切行李收拾妥当。他快速地背着行李来到了屋内,拉起张娇的手,便火速离开了。
在开到王府大门前,韩正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了慕容炬的去路。紧接着,张天锡也蹦跶了出来。
“殿下,你们这么火急火燎地这是要去哪儿啊?”韩正康疑惑地问。
慕容炬强装镇定,说:“哦,我们这是去外边有要紧事暂时要离府几天,这几天就有劳你和天锡照料整个府上。”
“殿下,还请允许在下和您一通通去。一则,是为了保护殿下与王妃的安全;二则,在下的命都是殿救的,理应誓死效忠殿下。”韩正康真诚地恳求道。
“正康啊,我知道你对我的一片忠心,可是事急从权,我也只能这样让,还请你能多多担待,勿要怪我。”慕容炬说。
“可是……殿下……”韩正康想再次说的时侯便被慕容炬打断了。
“正康啊,这是命令。如果你再怎么死缠烂打,休怪本王无情啊。”
韩正康见实在犟不过慕容炬,便只好见好就收了。
这时,张天锡上前道;“姐姐,你和姐夫这次要出去多久啊?”
张娇握着张天锡的手,说:“不久,最多也就半个月。”
张天锡欣慰地笑了笑。
慕容炬见二人都不再挽留了便拉着张娇的手离开了。
刚要出中山城,张娇突然感到有些饥饿,便和慕容炬说明了情况。慕容炬闻言,打量了一番四周,发现旁边正巧有一个卖包子的。于是他便掏出银钱,给张娇买了两个包子来充饥。
不巧,此时驿馆中的苻苌从窗子里看见了俩人。苻苌顿感奇怪,向安敛生问道:“这慕容炬和张娇这么慌慌张张地离开都城是去干什么?”
苻苌这个问题把原本就不知情的安敛生给问住了,安敛生说:“大人,小的……小的也不知啊!”
苻苌见此也没在再多让追问。于是关上了窗子,自言自语道:“如今这慕容炬一走,十有八九是已经和慕容垂产生了嫌隙。看来,我是不能在此多加耽搁了,我得快快回到后秦劝姚苌出兵,这样才对我的大计有利。不过在回到后秦之前,我倒突然来了兴致想会会那身手不凡的慕容炬,顺手趁机除了那慕容炬倒也不是不行。”随即,他又叫来了刚刚离开的安敛生,说:“你去,安排两个人即刻前去跟踪慕容炬夫妇,如果他俩有何新动静,立来报。”
安敛生接收完苻苌的命令后,便退下了
一路上,慕容炬和张娇是走了歇,歇了又走。中间,张娇实在走不动了,慕容炬就抱着她继续前行。毕竟,任何路上都不是那么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