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捂着胸口只是干呕,摇了摇头,并不回答他。
拨着珠子的手快了几分,对面的男人看了看她,神色凝重。
“其实——”旁边坐着的西装,慢慢的开了口。
“啪!”
珠子猛地一拨,客厅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男人的话被打断了。中山装的男人压住了他的话。他看着她,视线那么沉,“这是怀孕了?!”
客厅再次沉默了。
没人说话。
“是我的,”
大拇指重重的拨过珠子,男人沉默了一秒。胸膛起伏,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神色沉沉,“林素你想结婚——”
“我没有!”
“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去趟拉斯维加斯。”
0639
14.事实婚姻
14.
“去哪里做什么?”
“孩子未必是你的。还有待观察。”
“在米国领证,有必要吗?Alex怎么办?”
“我不同意。”
四周吵吵嚷嚷,几个人的声音混在一起。林素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周先生坐在沙发上,就那么看着她。他捏着串儿,还是沉着脸,并没看出来什么激动的样儿。
他刚刚在说什么?
去拉斯维加斯。
是说结婚吗?
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三个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林素有些恍惚。一直吵着闹着要的东西突然就那么出现在面前,触手可及,她反而觉得好像失了真。扭头看了看何总——她已经和他有了一个孩子;何总正看着周先生,皱眉说着不同意;她看向南先生,南先生也沉了脸,却是在看着她。
她真的能结婚吗?
又好像突然迷茫了。
虽然今天她闹了很久,可是也只是闹,心里也没觉得“真能行”。
可以吗?
就这样?
可是如果是说和结婚,是要和其他两个分手吗?和何总算离婚吗?也没领证。可是为什么要去拉斯维加斯啊?在国内不可以吗?
“我——”她想说话,又觉得像是什么堵在嗓子里。她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周先生,他坐在沙发上拿着串儿沉着脸。他刚刚是要结婚的意思吧?可是这算是求婚吗,他也没有跪啊?
气氛也不对。
不是求婚。
“要从长计议——”
“和谁从长计议?!”握着串儿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冷笑了起来,“我要去哪里和谁结婚,是需要在座谁的批准?”
“我和她也有婚约。”旁边的白衣男人沉了脸,却是看着她的脸,“还有共同的孩子,我们已经是事实婚姻。”
啊是这样吗?!林素眨了眨眼,法律一向是她的盲点。
“大家不要激动,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查清楚孩子是谁的?”南先生也看着她,早就经历不少风浪的男人神色不露,声音冷静,“周先生说领证的前提,难道不是先做鉴定?”他说,“林素今天累了一天——这么晚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让孕妇先去休息?”
她干呕,又打着哈欠。
几个男人的谈判不会这么快就结束,就算去美国——还有什么事实婚姻什么的,看起来律师还要打一堆嘴仗,也没那么快;体谅孕妇的休息,不速之客离开的时候,林素还是坚持送人到了门口。闹腾了一晚上的心奇迹般地平静了,也许是因为今晚有人真的动过和她结婚的念头——也提出了方案。哪怕一瞬间。黑色布料在前面晃动,此刻她又想起了花篮里那些鲜红娇嫩的玫瑰花。
她珍惜这一刻的瞬间。
有人是真心实意的想和她结婚——这种感受从来没有。
只是为什么要去美国呢?种花不行吗?还是有什么考虑?有钱人这么fashion吗?
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林素再次打了一个呵欠。她直接就躺在床上拉上了被子。困意来袭,让人昏沉。心里还有些玄乎着,可是又好似有了一丝安稳。南先生好像去洗了澡,又好像是上了床,又好像是关了灯。他就睡在她旁边,在男人这一周一晚的日子里,他倒是也没有强行碰她——只是伸手,帮她捻了下被子。
0640
15.will
you
marry
me?
15.
一夜无梦。
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外已经是一片阳光。
看看旁边,没有人。
脑子有些晕,于是又看了窗户很久。
南先生的这套房子,她也已经来过几次了。最近这段时间都约在这里,看起来南先生有把这里当作两人爱巢的意思。小边几上有她的摆件,衣帽间有她的衣裳。这房子很大,也有五六百平,装修虽然黑白灰——但是这会儿已经被她改造了不少,软装明艳,设施齐全。
寸土寸金的S市,这绝对不是她凭“个人实力”能够买得起的房子。
这会儿屋子里寂静无声,想来南先生已经起床去上了班。
倒是个自律的人。
“哎。”
她又叹气。
其实真的也不需要每次都做爱的。
就这样睡睡觉也很好。
——又怀孕了。
躺在床上看着阳光发了一会儿呆,又打了一个呵欠,充电完成。林素终于把胳膊胳膊从被子里伸出,往床头柜摸了摸。昨天的鲜花还在瓶子里插着,一晚上吸足了水,越发水灵灵的绽放了。
她拿起了手机。
已经十点了。
手机里好多的微信。同学群里的,吴迪在私聊她;还有圆圆。其他人认出她来的也不多,大概到底是无量已经压下去了;除了这些,何总也给她发了微信?时间还是半夜两三点。他难得的给她发了很是几条信息,短的是中文,长长的还是英文——难为他这个CBC了;还有两份文件。
“Susan,不要轻易去相信别人。”这是中文。
“你要相信我。”
“婚姻和爱情毫无关系,而只是一种利益契约。这种利益契约,你已经和我首先缔约了。”
大约是CBC用中文写作实在不方便,下面又是一条用英文发的长长的信息。有些单词林素不认识,不过这难不倒她,她用了软件自带的翻译:
“婚姻本来就是维持种族的特别安排,只要达成生殖的目的。这是二人一种共同生活的形态,但是却是用来约束大部分普通人的,而我们不是;从本质上讲,我们已经可以在肉体、智慧、道德、精神方面相互弥补和适应,共同生活,也已经有共同的孩子和足够的利益链接,和婚姻关系如出一辙。”
“从这方面讲,我们和夫妻别无二致。”
“从利益关系上讲,我能给你的,比Chou更多。作为种花大陆的公民,他的方案也并不能代表他的诚意。种花公民在拉斯维加斯的婚姻关系,并不会得到种花政府的认可……”
“这是对他个人利益的保护。”
“可以参阅这份报告。”
哎。
何总的精英团队,要是把这份精力用在世界和平上多好?这倒是一份详尽的风险提示。看完了这一大页的英译中,林素躺在床上,久久不语。
她并不认为何总欺骗。周先生给了方案——阿斯维加斯,哪怕她昨晚困着,也已经感觉到他肯定也有他的考量。
世间的事情,果然还是没那么“便宜”啊。
“我也很感谢我们的关系,”下面又是一份文档,“也很感谢你。这些是我愿意赠予你的礼物。”
林素打开看了看。本来不想笑的——可是看了一眼,到底是笑出了声儿。现金,房子,股份——基金,保险。看起来很是不少。
何总果然是懂行的!
婚姻不够,钱来凑!
这一刻林素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受到了重视,以至于这一篇中英文夹杂的“表白”带来的怪异感觉,都已经被深深的压了下去。
——只要钱还在持续的给,那么爱肯定也在持续的在吧?
男人嘛。
起床,洗漱。
洗漱的时候又呕了几声。
换了水红色的蚕丝睡袍走到了客厅,她甚至还有心情给自己敷了一个面膜。客厅的餐桌上居然还有昨晚的烧鹅——从外卖袋子里拿出来热了,还摆了漂亮的盘儿。
是漂亮的景泰蓝。
咸菜。鸡蛋。牛奶。
还有一钵皮蛋瘦肉粥。
厨房里穿着蓝白色睡衣的身影高大。
她看向了厨房。
男人也在此刻回过头。
一向冷峻的脸上难得有些吃惊的模样。
林素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膜。
“还说待会去叫你。”他端着青菜出来,看着她的脸,表情难得的有些犹疑,“——面膜?”
“嗯!”敷面膜不方便说话,林素又伸手摸了摸脸。
“那凉一下再吃。”他走了过来,放下了青菜,又看了她一眼。
昨天,不,十个小时前,还有两个人在这里坐着争论。林素站在客厅看着餐桌,又看过了空空荡荡的沙发。她想起了拉斯维加斯,又想起了何总那一页纸的清单。南先生居然还做早餐——这么有钱了还保留着劳动人民的特质。是专门做给她吃的吗?她相信他平日肯定是不做的。
其实南总真的很居家。
可惜便宜了她。
今天上午,他也没去上班。
其实家里有个人,也很好。
男人已经慢慢绕到了她的身侧。
她贴着面膜站在原地,还在看着桌上的烧鹅咽口水。
已经饿了。
客厅安宁。
几秒。
“咳。”
身后突然响起轻轻的咳嗽,位置很低,在她侧后。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突然猛地转身。
半跪的男人,手心的盒子,白钻的戒指,落地窗外的阳光,撒落在了餐桌上。
梦里的场景,终于成了真。
“Susan,”半跪在地的男人也那么的高大,他半跪在地看着她,眉目倒是依然沉稳。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很抱歉昨晚的一些意外——但是现在说好像也来得及。Will
you
marry
me?”
0642
16.可是我还没换衣服
16.
第一次被求婚,居然发生在这里。
此时。
此刻。
阳光,落地窗,景泰蓝,瘦肉粥。
戒指。
半跪在地的男人。
心潮翻滚。半个世界此刻似乎都下了雨,微蒙蒙的潮湿。
就连那些利益,此刻都忘了思量。
“可是,”
那闪着光的戒指似乎有着魔力,她说着话,手却不由自主的朝着伸了过去,她纠结万分,脸上贴着面膜,嘴里又嘟哝着,“我还没换衣服呢!”
“这不重要。”男人托着戒指,蹲在了地上,声音紧绷。
那漂亮洁白的手指越来越近,终于停留在戒指前,男人脸上冷峻的神色,也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下来。伸手握住了这漂亮的手指头,他半跪在地,轻轻把这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戒指,给她套在了无名指上。
倒是刚刚好的合适。
略微的有些松了。
吐了一口气,捏着她的手指,他站了起来,把这纤纤素手握到了嘴边,轻轻一吻。
唇温微凉。
她抬头看着他的下颚线。
“我先去洗个脸。”戒指戴上了,心却又一下子慌了,面膜盖住了她的神色,她轻轻扯出了自己被握着的手指,又说,“洗完再一起吃饭。”
很漂亮的白钻。
纯净透明。
层层的切面折射着光。应该很贵的。当然就算便宜也没关系,她要的一直是心意。洗漱台的水沙沙的流着,林素站在洗漱台前,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她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南先生对她求婚了,在昨晚的铺垫之下。她不知道他是一时起意,还是准备已久——
更不知道自己为啥就伸了手。
她想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人,还可以对着其他人求婚。不过再次想想,她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过于的严苛。为爱人守节是自律要求,而不是他律要求。南先生已经守了够久,以这样优秀的个人条件,在这么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已经很长情。
她也不是不可以捡别人的漏。其实哪里那么挑剔?租的房子不知道住过多少人,住过的床不知道躺过多少人,上班的工位不知道坐过多少人。就连呼吸,这空气进入他的鼻腔又呼出来,然后被她吸了进去。一个人只能这么要求自己,而不该用这种想法去要求他人——其他人如果有这种要求,那也是过了界。
那周先生和何先生怎么办?
还有她的肚子。
甚至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