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是准备离婚还是？”

    机身已经开始倾斜，林素吐了一口气。

    “离婚，出一口气罢了。”

    “她是和她们家老刘一起苦过来的，财务在她手里。就是到时候股权一分割，股票还要找下家接手。”

    “其实现在也不好出手。”

    “哦。”

    “她也算是寒了心了。”

    “哎。”

    “其实想想，也没意思。”

    “哪里有那么多感情？”情场她还是新手，林素却试着安慰，“把钱拿到手，总比人才两空的好，人还是要自己想开——”

    “就她家刘总那样儿，”林素想了想刘总那蛤蟆形象，“要是没钱，小姑娘也肯定看不上。”

    “呵，现在的小姑娘，哪个不鬼精鬼精的？”走廊那边有个先生已经往这边瞄，王姐还在说，“其实抢男人，其实也不过是抢资源罢了。”

    “金钱，人脉，认知，学问，都是。”

    “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罢了。”

    “那个谁，不是和那个谁离婚了吗？”王姐显然灵光一闪，又提了一个有名的女大佬，“财产对半，不吵不闹。可是呢，这个社会，到底直接掌握着资源的女性，太少了，所以很多人就只能去抢掌握资源的男人。”

    “唔。”

    这个问题太沉重了。林素觉得自己感受还不够深刻，以至于有点接不上话。

    “这就是人吃人的社会。”

    走廊那边的人还在往这边看，王姐盖着披肩，还在和她嘀嘀咕咕，“大鱼吃小鱼。”

    “说是不论男女，都要自己拥有资源才好，可是社会竞争激烈，又哪里是个头呢？”王姐面色感慨，“越往上面，竞争越激烈，一山还比一山高。”

    “像是最上面那个？”她举起食指往上，轻轻晃了晃，“可是那又付出太多。”

    “日子也不好过。”

    “总归两难，都是局内人罢了。”

    0602

    2.她的事业

    2.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个小时一晃而过。飞机下降的时候隔壁数次相望的先生终于递来了名片，说他是什么医疗公司的总经理，说很抱歉听了一点她们的谈话，说对她们说的生物智造其实也有一点涉及——想有机会也邀请她们去自己公司参观。

    客客气气，十分有礼。

    致胜科技有限公司。

    林素看着递过来的名片有些犹豫，这种场合十分不正式，不像是其他场合，有人居中介绍，或者已经经过主办方的筛选。王姐倒是很随和的接过了名片。这位杨总又打蛇随杆上，说要加她们的微信。

    王姐掏出了手机。

    林素犹犹豫豫，本着“餐厅马上开业也许可以多一个潜在客户”的心态也加上了微信。男人微信头像是个公司的照片，名字就叫“致胜

    杨平威”。

    带了公司的名称。林素想。可是又觉得哪里有些咯噔。也许社交账号的名字也和名片一样，也能带来第一印象。她手机里其实加了几个大佬——比如南先生，微信名字直接就是“南延礼”；何总就Aaron

    Ho；周先生就直接周琛。

    十分直接，霸气侧漏。

    显然这些男人的江湖地位也不再需要他们再自我标签和自我介绍了。

    “我微信里的好友都快加满了，”

    和这位杨总告了别，也婉拒了杨总帮忙提行李的风度，下了飞机王姐一边往出口走，一边和她说，“最多可以加几千个来着？”

    “王姐你还挺开明。”林素拖着自己的箱子和几个空姐擦肩而过，还在感慨刚刚的事，“有时候我都觉得我还不够open。”

    也许这就是她被归墟淘汰的原因，不够开放，不够热情，不够“拥抱变化”。不过如今她也找到了自己的赛道，心里的不平静也少了很多。

    多少还有点就是了。

    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想过要拳打归墟，脚踩仁信，做一个人上人。

    “不是open，”王姐看了她一眼，“生物智造本来就是新兴行业。这个公司我其实略有耳闻。待会我再把名片发给团队去看看，有时间我们就顺便去看看，来都来了，多看一家也可以。”

    “哦。”林素点了点头。

    “对了素素你家先生最近看好什么赛道？”王姐突然又笑了起来。

    “什么？”

    “归墟啊，”酒店的车已经在外面了，王姐一边往那边走一边笑，“你家何总最近看好什么赛道？他对生物智造有没有兴趣？要是有兴趣，有没有要考虑和大同合作搞票大的？毕竟市场有那么大。我们不是二道贩子——你也看到了，我们是实打实的做一级市场投资。其实国内很多家办都是打着家办的旗号挂羊头卖狗肉，卖保险和基金，我们这种不是——”

    “呃。”没想到王姐突然提到何总，更不知道王姐突然又开始营业模式，林素有些尴尬。王姐大概是误会她对何总有什么影响力～其实她对何总唯一的影响力就是没有影响力。

    她本次过来，其实也是有预算的，六百万。

    自掏腰包。

    何总南总周先生，其实都不关照她的事业哒！

    “他在搞什么，我不了解啦，”她只是笑。何总最近在忙什么很清楚了，就是种枫矿业合作之类的。前段时间两国政务不是还互访了，打破了什么数年残冰。如今她接触这个行业，也算是有了机会管窥一豹，做投资看起来光鲜～其实大部分也是打工人，就像是兴平，工资高是高，出差也很多。就算是一些弄潮儿当了老板，大环境上也需要市场和政策支持。这样看起来，能创造市场环境和政策的人，似乎才是真牛逼。

    只是一点隐隐约约的感觉罢了。

    王姐没有再说，只是笑了笑。

    两个人很快在车上坐稳，林素摸出手机打开了。

    今早她提着行李箱出发的时候，“归墟影响力”还有些不高兴。可是如今打开手机，里面已经有了他给她发的一条视频，小小的Alex躺在摇篮里睁着眼睛看着镜头，然后张嘴打了一个呵欠。

    没有声音，也没人说话。

    坐在座椅上把这个视频点开反复看了几遍，林素低头含笑。

    旁边王姐的视线滑过她的手机，也许又滑过她的包。

    “何总还亲自带孩子？”她笑。

    “带啊，他带。”外界标签再多也不足以了解一个人，早上离别的一点点小别扭早已经烟消云散，林素收了手机，此刻选择为何总发声，“他很喜欢小朋友的。”

    “那就好。”

    “很多男人都不带孩子的。”她似乎有些感慨。

    “对了素素我们晚上要不要去看看节目？”过了几秒，女人突然又笑。

    “什么节目？”林素来了点兴趣。她来的一个原因，就是王姐说看完公司还要玩几天的啦～

    投资什么的她也不懂，术业有专攻。

    关键是留在S市331，她也很累。

    “下午我们先看下资料，晚上我们去夏汉路逛逛，”女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笑吟吟的，“这边我来了几次了。汉城娱乐行业也很丰富～上次我还是和雷利来的，”

    女人有些感怀的样子，“那边有个酒吧，到了晚上九点，还有帅哥上台跳舞呢！”

    0603

    3.个个都这么忙啊

    3.

    除了她和王姐，大同家办还有两个同事从其他城市奔赴到汉，大家都是入住的同一家酒店。虽然不是大同的工作人员，但是王姐为人豪气，也一应承担了她的差旅费～没想到还有这种待遇。

    天盛汉威，在汉城，也算是第一梯队了。

    豪华单人间。

    放下了自己的行李和包包，林素环顾四周。酒店设施尚新，已经初冬，汉城天气微凉，酒店已经开着暖气，屋里倒还有些热。

    脱下了外套，她走到路边去看窗外的风景。汉城也是中南部城市，路边种满着香樟，初冬也依旧树叶茂密，郁郁葱葱。

    已经很久没有“出公差”了。

    上一次出差还是和兴平一起，那时候她还是梦想着打好工好打工的少年。现在距离那时也不过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再回首就已经感觉时过境迁，心态和底气都已经亳不相同了。看看手机，手机里除了小吴的聒噪，就只有何总的一条视频～再翻翻南先生和周先生，一如既往的鸦雀无声。

    当然，他们倆平时也不怎么和她发信息。

    说起来有三个“男朋友”，林素丢开手机，翻起了王姐给的资料，其实好像和“只有一个男朋友”也没什么不同嘛。

    “这几年随着虚拟现实技术的民用化普及，生物智造也开始蓬勃发展。而虚拟游戏的导入，是生物智造和科技智造的完美融合。全息模拟之所以给人100%真实的五官感受……”

    咔嚓。咔嚓。

    大家都是优秀的社会人才了，谈情说爱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她现在也是高精尖人士了，也许可以和几个先生聊聊投资什么的，开启新的话题？

    勾选了三个人，发送。

    女人穿着黑色的打底衫和卡其色的牛仔布长裙坐在椅子上，长发微卷。

    等她翻过了这一页，手机微微的震动了一下。

    “到了汉城了？”居然是南先生第一个回复的。

    “到了到了。”第一个回复的人有奖励，南先生居然还记得她今天要出差。林素拿着手机对着窗外咔嚓就是一下，算是给他的个人奖励。

    “注意安全。”他只是回复。

    ……

    “延礼你在干嘛呀？”等了几秒南先生没有再发什么，好像还没看她的“投资内容”。年纪大的男人就是话少，林素没忍住开始自己提问。

    “开会。”男人回了过来，虽然话少，但是也做到了有问必答。

    窗明几净的无量总部大楼，June拿着笔记本坐着会议记录，看着屏幕上的老板低下头看着什么，眉目冷峻。

    于是又从屏幕上挪开目光。南总此刻就在现实里的不远处，正在低头看着手机。

    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错觉，总觉得老板有了林小姐之后～～～有什么都在悄悄的发生了改变。

    比如现在，女秘书又看了一眼老板。黑西装和冷峻的线条，搭配着手机上此刻还晃荡着的木鱼吊坠。这种和南总风格极为不搭的组合，已经在秘书组的茶余饭后被大家心知肚明的交流了很多次了。

    还有上次送合约时候的家居服，还有门口的兔子耳朵和一束红豆。

    “开什么会？”这边的某个女人还在问。

    男人看了一眼，打了几个字，放下了手机。

    “10月的整个损益，和去年同期比——”会议室里声音持续。

    “开完会回聊。”

    没意思。

    南先生又不回话了。

    再翻翻手机，何总也不回话，周先生——手指往上翻翻，翻到了聊天记录。周先生原来从来就不回她的信息！

    匹夫一怒。

    怒发冲冠。

    林素点出了语音聊天！可是脑门一激灵，又怂了。

    “周先生现在在干嘛？”

    收拾不了周先生，还收拾不了你？今天她要挨个查岗，退出了这个聊天窗口，林素点开了“李乡”。

    “在开会。”李秘书居然很快回复了。

    “林小姐您有什么事吗？”态度端正，称得上热情。

    没意思。

    丢开了手机，林素靠在了椅子上又翻起了资料。

    个个都这么忙啊。

    0604

    4.把品质做起来

    4.

    酒吧晚上七点开业，男舞晚上九点开始。别问林总怎么知道的，问就是王姐说的。至于王姐又是怎么知道的？王姐家境不凡，交友广阔，知道一些娱乐项目显然也很正常啦。

    看跳舞没那么快，所以还可以先去品品酒。

    “世人只知法国有波尔多，却不知道种花还有汉城。”休息了一下重新补了妆，王姐已经约了她去附近的葡萄酒庄，两个女人坐在了沙发上，黑色工装的工作人员戴着白手套弯腰为两位贵客展示着标签和封口，一边微笑，“我们汉城地处中原，地广人稀，土地肥沃，气候温和；”

    红色的酒液缓缓的倒入了醒酒器，工作人员又笑，“就制酒工艺而言，我们使用的是传统的木桶酿造和陈酿技术，这种方法酿造出来的红酒，更具有特殊的风味。”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这款“珍珠”的颜色。它是一种漂亮的红宝石色。红宝石色，代表着它的酒精含量并不高……”

    望闻问切。

    入口微酸，又有回甘。

    两个女人本就无事，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尝试了几款红酒。一问价格，国货当求强，价格才不过七八千，还能提供几大城市的人肉运送服务。又说这里的老板本就是王姐的朋友——老板出国了。也不算白来了一趟，王姐定了两瓶，林素左右看看，定了六瓶。

    2*3=6。

    不想暴露其他地址，她只写了小吴为收件人，这也算是有助理的好处了。做事要留痕，来了一趟汉城不能白来，也要为国货红酒站台～在婉拒了酒庄的合影要求之后，林素拍了几张红酒和服务人员的照片，还有一张酒庄的介绍页，发了一个朋友圈，还带了一个定位。

    【汉城第一天。】

    也不想露脸，于是就这么发了照片。再翻翻手机，三个先生依然鸦雀无声。

    “东区那边还有一个驴包艺术展，明天我们去长安工业参观完，再看看要不要去，”从酒庄出来，王姐说要找地方吃饭，为了方便她建议就在酒吧附近，此刻两个人已经站在了步行街上，“我倒是觉得还不如去逛下汉湖，看下白鹭什么的。”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都行，我接个电话。”林素摸出手机看看来电人，看着王姐笑笑，说了一声喂。

    “对啊，我现在在汉城。”

    是老交情了。

    最近很熟的。

    “上午来的。”

    “我来出差呢，又不是玩，”余张这个人好是好，就是有时候过于的啰嗦了，王姐还在这里呢，林素忙着干她的事业，又突然想起来余张帮了自己这么多，其实刚刚该多买一瓶红酒送他的，“我和我朋友过来看看投资。”

    说起来就是高大上。

    “就是王姐啦。我坐月子的她来看过我，你也见过的那个。”

    “这是商业机密，你问啥？”

    王姐在旁边看着自己的手机，也开始打电话，很忙碌的样子。

    “你也在汉城？”

    那边说了什么，林素有些吃惊。余张家里搞运输的，他是很喜欢跑来跑去～不过说他现在也在汉城，她有些吃惊，这也过于的巧合了。

    “我在汉城下面的奎山市，”余张的声音在那边，有些清晰，又有些疲惫，“这边离汉城不远，也就两个小时吧。”

    “你去哪儿干啥？”林素问。这边又不靠海，他家的巨型货轮也开不进来啊。

    “我朋友今天结婚，”电话那边男人的声音语气平静，“我昨天过来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