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师傅以前在哪里发财?”女人抿了一口汤,笑吟吟的打断他。这个鸡汤味道不错,可是她最近已经吃过不少餐厅~要说多别具一格,其实也不见得。
比如旁边的老周,喝了一口鸡汤,动了几筷子菜,一言不发,看起来也没有特别爱吃的样子。
但是她要的也不是多别具一格。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她餐厅的定位是中产~S市人才济济,味道在六七八分以上的水准就行了。
主要是要定期有新品推出。食客们老吃一个菜,估计一年半载的就得烦了。
“在河市,文化路那边,”鲍师傅说,“在河市做Z菜,生意一般,那边老板做不下去跑路了,我带着一大家子人——”
“后厨都是你亲戚?”林素挑眉,又看看余张。余张倒是说过,鲍师傅能把后厨的人包全了。
只是都是亲戚的话——
“多点沾亲带故,”鲍师傅说,“他们跟着我,都十几年了。”
本来还以为做决定的会是两个男人,可是两个男人一左一右,一个靠在椅子上拨着珠子,一个面无表情,都保持着沉默。
就连身后跟着几个保镖的“老板公”,也一直没发话的意思。
女人主导一切。她详细的问了籍贯,住址,经历,还要了他的身份证看,甚至还直接拿着身份证和他本人对比了一番。按说这个“年纪比他得小一半”的年轻女人就是个青瓜蛋子,有钱是有钱,看起来也是第一次开餐厅,社会经验并不足,可是旁边的左右两尊门神都很有沉默的威势,右边这个他已经知道是一个富二代~但是老板公后面的保镖也是肌肉鼓鼓,眼神锋利,看起来威势更甚。鲍师傅不敢拿大,不仅严肃认真,甚至还没入职,就给这个女老板提了几点管理上的建议,一副态度良好的模样。
“我这十一个人,你可以把工资给我,我来发也可以,一个月总包十三万,保险我自己负责,”就连上班时间都已经谈好了,鲍师傅说,“以前河市那边就是这么办的,”
“他们的工资都给你。”十三万倒是不贵,他的话余张也说过,女人倒是没有十分惊讶。她看看左边的门神,又看看右边的门神,“我和你签总包合同就行了?”
这倒是一种新奇的实操。其实这种方式在实践中早有耳闻,比如让外卖骑手注册个人独资企业,把劳动关系变为个人外包关系;她倒也是最近才知道餐饮业也可以这么搞。
果然社会实践是无穷的,她需要了解的地方还有很多。
“一直倒是有这种做法——”
右边的门神咳了咳,开口说。
“不妥。”
左边拨着珠子的门神终于皱了眉。这个从繁重公务中被强行拉过来的男人终于开口说了本场次第一句话,声音沉沉,“这样不好管理。挨个签,自己签自己的。”
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已经站了起来,是准备结束这场面试了,“不要省这点钱,该花花。把所有人都管起来。把保险都买齐了,钱不够,我这里补。”
0588
周末小剧场【您已解散该群聊】free
周末小剧场
晚上6:42
【你邀请“周琛”“南延礼”“Aaron
Ho”加入群聊】
林素:【行程表】
X月X日
星期日
飞往D市
X月X日
星期一
参观一米智造,拜访C市发改委刘星主任
X月X日
星期二
前往丰都参观
X月X日
星期三
坐船游三峡,参观水电站
X月X日
星期四
拜访古县县长,参观农业基地
X月X日
星期五
返程,晚宴,酒会
X月X日
星期六
拜访D市客户
米星酒业,三拓汽车,一米外贸,晚上19:00飞机返回S市。
林素:,我要去趟D市哦大家~请各位老板过目【笑脸】【笑脸】
晚上7:10
林素:??
林素:【图片:人呢】
晚上7:12
林素:
Ho
林素:???
晚上7:20
林素:【图片:生气】
林素:行不行啊?我要去出差哦。
林素:不说话就是行哦?
晚上7:49
【Aaron
Ho退出群聊】
林素:?????
林素:【图片:怒火冲天】
林素:【图片:什么意思!】
晚上7:55
【南延礼退出群聊】
晚上7:58
林素:【图片:发怒】
晚上7:58
【您已解散该群聊】
0589
6.内疚的心格外迫切
6.
再次坐上红旗,林素只来得及和余张说了几分钟的话。
周先生贵人事忙,能来亲自做下策略指导都已经实属不易,何况又不耐烦见生人,说了几句就要离开。林素本来说送他,可是男人却在车边站住了,只拿着珠子沉着脸看她。
“那就一起走。”脑门一激灵,林素拎着爱马仕当机立断。
说起来,她是请周先生过来和他一起试菜。菜是试过了,接下来又要去哪里?
和余张告别的时候,林素看着男人沉沉的脸,车子开始慢慢的发动,前面的张波已经在问,“老板接下来去哪里?回办公室吗?”
周先生坐在后排,只沉脸不答。
“去明珠那边的内滩,我去找个店看一下衣裳,”
好像也不急着回去。人都已经被她喊出来了,没道理放他回去。说起来,她好像好久好久都没和周先生约会了呢。女人再次靠在他的肩膀上,发丝和他中山装的布料纠缠,她伸手去牵他的手,十指再次交握,车厢里只有她的声音,温温柔柔,“老周你下午陪我逛街好不好?你都好久都没陪我了。”
Des
Couleursd
Automne。
是位于内滩的一家成衣店。门脸高大,黑色的外墙面贴着几个金灿灿的法文,有独具一格的逼格。老板旅法多年,因为思乡才回归国内开了店面,而今主打的是成衣的高端设计。凝聚老板神思的衣服独一无二价值不菲,靠的是太太们的口口相传。今日并没有客户预约~店员们正在整理着模特身上挂着的衣衫,门口的风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
已经有店员迎了上去。来客是一对男女。男的穿的是一身中山装,眉目俊朗,气质冷淡。女的宽松的黑T,下身是行走间如日光晃动的蓬莎裙摆,笑容如同秋日热烈开放的鲜花。
“林小姐好。”
从两人牵着的手之上挪开视线,又看见了女人盈盈的笑脸,店员一秒钟之后已经叫出了人来。做这种高端店面需要的是优秀的记忆力,第一眼就得认出每一个客户和潜在客户。林小姐很漂亮~这倒是其次。主要是上一次她是和他们的会员王女士一起来的。记忆这么深刻,还是因为王女士长的非一般的小巧,更是因为王女士上次是带了自己画的设计图来~要求老板给她做成衣裙。
这行什么客户都见过。
像王女士这种“自己设计”的也不少。
老板如今已经接了单,收费自然也不菲就是了。
还记得上次林小姐陪同王女士的间隙,也是看过了一条裙子,但是没有试穿。
很可惜。
“林小姐今天想看点什么呢?”
店员已经熟练的把客人往接待区领,又熟练的上了清水和点心,“今天是带了先生一起来吗?要不要试下我们的那条“秋意”呢?上周也有一个太太来看过,也很喜欢,可惜她穿不了。”
店员看了一下中山装男人身上的衣衫和布料,一秒判断出了材质和价位,笑,“您今天也正好可以请先生帮忙欣赏一下的。”
“试一下。我今天就是让他来帮我看衣裳的。”
这里的店员十分知机,林素笑答。把自己手里的小黑包往男人身上一丢,她已经松开交握的手站了起来。周先生本来已经靠在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儿,手里拿着串儿,姿态闲适。而今身上突然被丢了一个包,他皱了眉拿着包看,似乎还有些猝不及防。
女人已经离开了。
黑色的修身长裙,完美的贴合背部曲线,又在细腰那里收住了。三四个店员或站或蹲,围在她身前身后扒拉着裙摆。这条裙子只微微露了一些肩,黑色的剪裁下肩颈处是明亮的白。
再搭配个黑色或者白色的小手包就好了。
得配一套珍珠项链和耳环。
“先生看一下呢?太太多漂亮啊!”
店员甚至贴心的让出了一条光路来。
镜子里的女人摇曳多姿,脸颊粉嫩,眼镜亮晶晶的。镜子里面的沙发上,是中山装男人靠在沙发的身影。腿上还放着她的包,他神色沉沉,目光落在她身上。
八万块。
不打折。
季总的魅力是无穷的,为了见他一面,有人甚至咬咬牙支付了一条裙子昂贵的价格,感觉内心在滴血。裙子还需要稍微修改下腰身以更贴合她的曲线,刚刚到账的500万已经变成了492万,付完钱之后林素再次挽住男人的手,心里难得的有些心虚了起来。
不知道是心虚自己太奢靡,还是心虚这条裙子的用途是用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
可是,是天下第一帅的小季总啊!
“周先生。”
内疚之下女人急于弥补,女人又去拉他的手,温言细语,“你累不累?累了要不我们回去休息?”
弥补的心情迫切。可是又一想,周先生又并不缺什么。一直都是周先生关照她,她关照不了周先生。
“你不是要逛街?”
男人看了她一眼。女人此刻就在身边,靠得那么的近,显得格外的乖巧。任由手被人拽着,他面无表情,“还要去哪里?今天下午都去了。”
0590
8.我不结婚
8.
男人就在旁边,他的体温温暖,环绕着她。
鼻尖环绕着淡淡的冷杉香。
能和周先生一起去哪里?
CBT?H家?美术馆?歌剧?酒馆?会所?
嗯?会所??
S市纸醉金迷,逛街shopping让他掏钱买买买当然是可以,但是也过于的无趣了些。
她不想去会所。
“张波你先往前开,”
她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一声。她静静的靠着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拿着自己的黑鳄鱼皮翻来覆去的看。
“老周你说,这个包凭什么能要五万八?价格这么高,价值在哪里?”她靠在他肩膀上,又开始了每日一槽,声音低低,“都够我餐厅一个月的采购费了。”
其实可以理解,是“不愿理解”。
“不喜欢就换个牌子。”男人任由她靠着,神色不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如今他甚至都能搭上她几句话了。
“不是牌子的问题~我知道这个包是有交际价值嘛,比如大家都背这个牌子,没有这个就加入不了圈。”女人靠在他肩膀蹭了蹭,喃喃自语,“可是我不一样啊,我是跟了老周你——”
肩膀一松,是女人抬头看他,“那我还需要靠这些包入圈吗?”
“不需要。”男人看了她一眼,神色不动。他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懒得理会她这拙劣的话术~也许也不是话术,“你要入什么圈?”男人皱了眉,“你少去搭理别人就行了。”
已经被打上周家标记的女人,不需要入什么圈。
避世才是正确的选项。
“我哪里有搭理人?我最近连事务所都少去了。”她靠回他的肩膀,丢开了价格问题,又再次抓住了他的手指。
车外浮华倒退。
车内寂静无声。
车子一路往前。
“老周你以后有天会不会离开我?”过了一会儿,捏着手指她又低声问。
这浮华的生活呀。
她如今已经可以花八万买一条裙。可是心里还铭刻着那段流离失所的时光。今日的一切如梦似幻,偶尔她甚至都觉得如在梦中,觉得忐忑。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屏气凝神,神色专注。
“发什么神经。”
男人沉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