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宫墙浸在雨里,像块将化未化的墨锭。
江砚辞跪在青玉砖上,官袍下摆洇出深色水痕。
鎏金狻猊炉吐出的龙脑香缠着雨气,在他眼前织出栖云渡那抹桃色身影——那女人被裴照临揽住腰肢时,金算珠竟在袖中发烫,烫得他险些捏碎窥心印。
"这么说,是裴卿金屋藏娇?
"戏谑声从珠帘后传来。
江砚辞抬头,看见少年天子赤足踏过波斯绒毯,十二旒玉冕下,一双凤眼淬着比春雨还冷的光。
萧衍把玩着奏折上拆下的蜜蜡,忽然将印玺砸向江砚辞额角:"朕让你盯紧顾明璋,你倒盯到裴家别苑去了?
"血顺着眉骨滑进嘴角。
江砚辞叩首的瞬间,瞥见御案摊开的《九章算术》——朱批在"昼夜同辉"题下洇开大团墨迹,像极了栖云渡桃林里那盏诡灯的花纹。
"臣怀疑此女身负暮国秘术。
"他咽下铁锈味,"裴公子被她触碰时,翡翠镯显过龙纹。
"珠帘骤响。
萧衍不知何时逼近跟前,湿发贴着苍白脖颈:"你是说…"少年天子指尖抚上他伤口,"裴照临身上有帝王气?
"江砚辞浑身僵冷。
那染了蔻丹的指甲正抠进他皮肉,与三年前先帝暴毙那夜抵在他喉间的金簪如出一辙。
"臣惶恐!
""罢了。
"萧衍忽然抽手轻笑,将染血的蜜蜡塞进他嘴里,"去把摄政王的首级提来,朕便信你。
"子时的乱葬岗浮着层磷火。
江砚辞蹲在歪脖柳上,看底下黑衣人撬开棺椁。
腐尸怀中的密函刚露出边角,忽有箭雨破空而至——是萧允珩的玄甲卫,肩头苍鹰徽记在月下泛着血光。
"果然来了。
"他捻碎追踪符,金算珠随咒文浮起。
三日前裴照临酒醉时提过,摄政王在找先帝留给太后的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