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苏亦道:“这马秀秀,想必单大人也认识,实不相瞒,此女乃是立之学生,今日才听闻她多承单大人照顾,所以特携爱徒前来拜谢。”
马秀秀听得苏亦这番不要脸的话,不禁又在心里啐了一口。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单泉芝焉能不知苏亦打得什么算盘,顿时怒意用上脸来:“学生?爱徒?苏大人这话怎么让人听不懂了?这马秀秀分明是我门下学生举荐到京城来的!要算也该是算我的学生!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苏亦面不改色:“就在刚才。”
苏亦这摆明了就是要耍流氓了,单泉芝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苏亦:“你你你——你这是明抢!我要参奏陛下!”
苏亦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别急,陛下马上就到了,你可以当面告诉他。”
第七七〇章——丞相回京(shukeba.)
第七七〇章——丞相回京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单泉芝跳着脚大骂,“苏立之!你太师的脸皮不要了!”
苏亦负手站在原地,目光斜望院中假山池塘,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单泉芝拿苏亦没有办法,又不敢真跑过去从苏亦手上抢人,遂话锋又是一转:“你分明就是仗势欺人!我就不信陛下这次还肯站你那边!你这番做派,就算陛下答应,满朝文武也不答应!”
说罢,单泉芝转身就欲朝内院走去,边走还边回头拿手指点着苏亦:“我这就去写谏书!明日召集文武百官,看你如何收场——说抢人就抢人?今日若真叫你成了,那今后这朝堂还不都全凭你苏太师说了算?”
“住口!”一声尖斥从门口方向传来,只见江公公急匆匆跑来,越过苏亦,对单泉芝斥道,“单大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岂说得?不得妄言!”
单泉芝见到江公公顿时一愣,目光连忙望向后面,只见陈勋在一众锦衣卫拱卫下走了进来。
单泉芝连忙跪伏在地,高声悲呼:“陛下!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陈勋无奈扶额:“单大人先起,具体事宜朕已知晓,我们从长计议。”
单泉芝一脸悲壮:“陛下若是不替老臣做主,老臣便自此一跪不起!”
苏亦闻言冷笑连连:“那你便跪着罢,人我就带走了。”说罢,抓过马秀秀手腕,就要朝府外走去。
“站住!”单泉芝一声大喝,“苏立之!今日你但凡走出这个门,便是和戚相撕破脸皮!”
苏亦脚下一顿。
只听单泉芝厉声又道:“马秀秀一身本事都在农利上,她进我工部最合适不过。今也不瞒你,我早在与戚相的书信中就提过马秀秀,她的名字早传到了戚相耳朵里,戚相也极为重视。今日你敢将人抢走,明日戚相就敢去你苏府再把人抢回来!”
“疯了!”江公公使劲拍打大腿,急得脸都白了,“都疯了!你们可是朝堂上的大官,怎可说出这种无赖话来?什么抢人不抢人的,在这当着陛下的面,你们还像话吗?!”
苏亦尚无反应,陈勋的脸色却是一沉,早在半月前就有军报送回京来,书中捷报曰:蜀地黑苗反军大溃,自巴州城一役后,黑苗军不知为何就像被打失了胆气,不等朝廷大军兵临蓉州府,竟然大军全线溃退,毫无一战之力,黑苗王巴罕桑率一众主力黑苗族人组成的军队,头也不回地往西面撤退,最后一头扎进了苗疆深山中。
至此,大闰南面战事也进入了尾声,再后面就只剩下大军朝苗疆地界缓慢推进,黑苗反军终究是逃不过被逐步蚕食的局面。也正是因为如此,就在这封军报送进京城的时候,戚宗弼也启程了归京的步伐,算算时间,应该也就是这两日便能到了。
单泉芝见陈勋黑了脸,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话了,朝堂上的党派之争,就算真实存在,但哪能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他刚刚那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等戚宗弼归京后,戚党又要和苏党开战较劲了。
单泉芝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出声。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从门外小跑进来,凑到林客标耳边低语几句,林客标顿时变了脸色。
苏亦背对着这边没有发觉,反倒是陈勋注意到了林客标的不对劲,冲他招了招手:“什么事?”
林客标看了看苏亦,一脸为难地走到陈勋近前,道:“戚相戚相进京了,刚收到的消息——正朝这边过来,应该马上就到了。”
林客标这番话没有避着旁人,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马秀秀抬起头,看到苏亦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苏亦倒是不惊讶戚宗弼能刚回京就知道这里的消息——戚宗弼在锦衣卫里有自己的人,这件事在苏亦和林客标这里已经是心照不宣了。
陈勋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心知今天马秀秀这事算是彻底闹大了。
只有单泉芝面露喜色,不过他面朝下跪着,脸上的表情陈勋也看不到。
忽然间,单泉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朝家仆大喊:“快关门!别让苏亦跑了!”
江公公顿时大怒:“单泉芝!你好大胆!你要干什么?!想把陛下也关起来吗?!”
陈勋的脸已经黑得快滴出水来,目光在单泉芝身上打转,眼神中蕴藏的怒意已经快要掩饰不住。
单泉芝打了个哆嗦,一咬牙,开口道:“陛下恕罪,只是今日之事已然如此,想必陛下也不想再把这件事搞成满朝风雨罢,不若关起门来,今日就在这里,我等君臣数人,把事情道出个所以然来。”
苏亦叹了口气,牵着马秀秀走回陈勋身边:“那便依单大人的,单大人——还等什么?真想陛下在这里站着等?”
单泉芝回过神,手忙脚乱爬了起来,将众人迎进厅内。
众人在厅内落座,却无一人说话,屋子里寂静得可怕,就连来上茶的下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无妄之灾。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忽有锦衣卫来报,在厅外跪下:“戚相到了。”
陈勋摆了摆手,不言不语,脸色阴郁。
锦衣卫退下,一个人影从门外跨了进来,正是戚宗弼。
戚宗弼环视一圈厅内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苏亦身上。
苏亦也在打量着戚宗弼——近一年不见,戚宗弼原本黑白相间的头发已经变成了花白,鬓角更是已经一片雪白,以往养尊处优养出来的红润脸色如今也布满了沟壑。在看到戚宗弼的眼神时苏亦不禁愣了,在他的记忆中,戚宗弼的眼神一直都透着威严和凌厉,只是今日一见,那凌厉的色彩似乎被磨去了锋锐,却多出一分以前从未见过的坦然。
戚宗弼朝苏亦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来到陈勋面前:“蒙陛下天威,黑苗反军气数已尽,臣幸不辱命,得胜回朝。”
第七七一章——口舌之利(shukeba.)
第七七一章——口舌之利
“免礼。”陈勋无奈地摆手,“先坐吧。”
戚宗弼点了点头算作应了,坐到了苏亦对面,厅堂里顿时又陷入了沉默。
“这么说来,你就是马秀秀?”还是戚宗弼先打破了僵局,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马秀秀,“我在回京路上,曾读过你那篇河防水经议笺——就是你作为敲门砖呈到单大人案上的那篇,很不错,引先贤经意,又不乏自己独到的论点,其中有许多地方都让戚某眼前一亮,像什么‘三里一井,渠通万家’,‘水利繁溉,河防疏泛’,委实让人叹为观止,若得机会,定要与你好生探讨一番。”
突如其来的夸赞使马秀秀有些受宠若惊,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却被苏亦紧紧拽住。
戚宗弼目光落在苏亦手上,眉尾一挑,哂然一笑:“马秀秀不是在翰林院求学吗,立之又是怎么认识的?嗯还这般亲密?”
此话一出,马秀秀就像触电一般,猛地把手缩回了怀里。
苏亦在心里暗骂戚宗弼奸猾,脸上却依然挂着笑:“戚相尚感叹马秀秀的才华,立之又如何不是?今日早些时候,立之与马秀秀坐论翰林院亭下,言谈间可谓是惺惺相惜,顿生一见如故之感。”
戚宗弼正欲张口,却听苏亦紧接着又继续说了:“立之带马秀秀来单大人府上不就为了这事儿么,早听马秀秀说了单大人对她多为照顾,所以立之特来拜谢。”
这牵强的理由听得戚宗弼直咧嘴:“马秀秀有这么大面子,竟然让立之来代为拜谢,立之前来,真的只为这件事?”
“还能有什么事?”苏亦一愣,旋即又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对,倒是还有件事,只是不值一提,所以立之便没说了。”
单泉芝沉着脸冷哼一声:“苏太师还是全讲清楚罢,免得日后有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苏亦笑着摆手,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无甚大事,哪里会有误会。是立之与马秀秀一见如故,恨不得日日辩言民政,立之可听闻马秀秀还偏居客栈,所以欲将她接回府上久住,再有什么问题,也好当面向她讨教。”
单泉芝一听差点没又跳起来:“狡辩!你就是想抢人!”
戚宗弼没能拦住他,苏亦却就等单泉芝开口,只听苏亦微微一笑:“单大人为何动怒?马秀秀如今不过是翰林院一介学生,既不是工部朝臣,亦不是单大人府上亲族,抢人又是从何说起?难道——”
苏亦语气一顿,露出惊恐神色:“难道——单大人欲将马秀秀囚禁在府中?你有何居心!”
单泉芝直觉满腔子血直冲脑门,眼前一黑差点没厥过去,幸好戚宗弼适时地发声圆了回来:“立之莫乱说,单大人一生的清名可开不得这种玩笑。再说了,马秀秀进京后第一时间就来携拜帖来见过单大人,自然算是单大人门下学生,怎么能平白无故去太师府上久居?”
“门下学生?”苏亦低声一笑,“马秀秀被翰林院赶出门时可不见她有恩师帮忙,若真有单大人这么个老师,她也不该这么久来一直住在客栈罢。”
戚宗弼被噎住了,转过头,视线落到单泉芝身上,单泉芝顿时慌了,有意辩解却不知如何道出口——他总不能说,是为了将马秀秀逼得走投无路,事后只能投奔与他,才如此做的吧?
苏亦可不会等单泉芝想好理由,他朝戚宗弼一摊手:“你看,单大人也不承认是马秀秀老师。”
单泉芝慌了:“不是!”
苏亦立马打断:“不是马秀秀老师?”
“没有!”单泉芝双手使劲摆动,急得六神无主,“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没有不承认!”
苏亦的语气咄咄逼人:“那你为何对马秀秀不管不顾?你敢说你不知道马秀秀被翰林院拒之门外?为了读书,她甚至连收买乞丐闹事的办法都做出来了,你敢说这些你都不知道?!”
看着单泉芝面红耳赤却又哑口无言的样子,戚宗弼叹了口气:“行了,闭嘴吧。”
单泉芝颓然坐下,不再言语了。
戚宗弼看向苏亦,将颌下白须捋了捋:“苏太师,我们就不要互相试探了,你也莫要再卖弄口舌之利。陛下今日也在场,瞧得清楚明白,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占理的,所以这马秀秀,怎么都不会让你带走的。”
陈勋从刚才到现在都一直保持着威严脸色,他自然不会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着偏袒苏亦,听了戚宗弼说话,陈勋犹豫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苏亦微微眯眼,心底也有了火气:“戚相慎言,什么叫口舌之利?难道立之说的不对?马秀秀又不是姓了单,她想去哪里是她自己说了算。”
戚宗弼轻笑一声:“可马秀秀也不姓苏,你让她去太师府住下,你问过她愿意吗?”
苏亦一愣,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马秀秀身上。
被这么多人注视,其中更有当今天子,以及朝堂上权势最大的两个人,马秀秀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饶是她胆色再好,也不禁有些战战兢兢。她小心翼翼拽了下苏亦的衣摆:“我我该怎么说?”
“咳!咳咳”戚宗弼清了清嗓子,马秀秀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苏亦咬牙道:“随便你怎么说——莫忘了我之前给你说的话。”
戚宗弼嘴角抿出一抹弧度:“怎么?苏太师还允诺了什么好处?难道我戚某就给不了?”
马秀秀闻言,目光顿时在苏亦和戚宗弼身上打起了转。
半晌过后,马秀秀深吸了一口气,就欲开口,就在这时,只见苏亦忽然站起,按住马秀秀的肩膀把他打断。
苏亦环视一圈,直到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他的脸色变得平静,缓缓张口:“事到如此,那我也不瞒诸位了。”
“嗯?”戚宗弼皱起了没,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听苏亦语出惊人——
“简而言之就是,我看上她了。”
第七七二章——疑点(shukeba.)
第七七二章——疑点
此话一出,众人头顶的屋檐上,夜凡差点一个没站稳摔下来。
厅堂里陷入了死寂,安静得落针可闻。
“嗯嗯?”马秀秀反应慢了半拍,下一刻霍然抬头,用惊恐的目光望着苏亦。
苏亦的额角隐约有汗滑下,强作镇定站在原地不动。
陈勋本来威严的目光中也在一瞬间露出了呆滞,眼神在苏亦和马秀秀身上游移。
正替陈勋掺茶江公公一个晃神没注意,手中茶盖滑落,“啪”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戚宗弼的视线缓缓平移,从马秀秀身上回到了苏亦身上,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咳苏太师,没必要这么拼吧。”
苏亦强撑着,语气里透着破罐破摔的味道:“我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怎么,难道戚相也心悦马秀秀?”
戚宗弼一把年纪的人了,终归还是要颜面,连忙摆手:“我当然没那意思。”
苏亦又道:“那戚相是想棒打鸳鸯?”
戚宗弼差点气笑了,却只得继续摆手:“不敢。”
马秀秀此时终于回神,脱口道:“哎,等等——”
不待马秀秀说完,苏亦直接插话打断,他朝戚宗弼拱手,却不敢去看背后的马秀秀:“那立之就先谢过戚相成全了。”
说罢,苏亦再不给其他人开口机会,抓起马秀秀手腕就朝屋外走去了。
这次再无一人拦他——苏亦这一句话直接把朝堂事变成了苏府家事,就算是戚宗弼,也实在是再找不到留住苏亦的理由了。
马秀秀慌乱无主下,懵懵懂懂地就随苏亦出了单府,又被苏亦拽上了马车。
马车驶上大路,喧嚣人声从外面传来。
苏亦一上车就仰头靠在软垫上,闭眼扶额,一言不发。
马秀秀见苏亦不开口,一时也不出声,她小心翼翼坐在角落,甚至不敢靠近苏亦。
直到又过了一会,苏亦的声音才传来:“等会回去,你抓紧把你的思路都写出来给我看,敲定后我们尽快落到实处去——若是不能见到成效,我这次就亏大了。”
马秀秀小声嘀咕:“怎么你还亏了”
话音未落,马秀秀身后的车窗帘子一掀,一道人影直接翻了进来。
马秀秀本就心神不定,又被这变故一惊,下一刻就要尖叫出来,却被一只手先捂住了嘴,耳边传来声音:“嘘——自己人。”
苏亦本来也被吓了一跳,但看清楚来人后,又直接冷静了下来:“怎么哪都有你。”
“啪。”折扇一摇撑开,露出洁白纸面上的“天下风雨”四个大字,夜凡朝苏亦咧嘴笑着:“这才几日不见,怎么苏太师连媳妇儿都找好了?令堂可知晓了?”
苏亦听得眼皮直跳,他恶狠狠瞪了眼夜凡:“我先知会你,可别乱多嘴。”
夜凡不以为然地斜看过来:“这件事需要我多嘴么?顶多到今晚,朝堂上下官员都会知道苏太师强抢翰林院女学生的事迹了,你觉得要等多久才会传到令堂耳朵里?”
苏亦又哪里想不到这一点,只是这时被夜凡当面点破,不禁颓然垮下肩膀,整个人顿时矮了一截。
马秀秀却听得不乐意了:“你这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还有,什么叫强抢?他刚才——他刚才只是为了把先机占住才那样说的,这么简单的道理,外人怎会看不明白?”
夜凡脸上露出古怪笑意,他转头朝身边的马秀秀拱了拱手:“罪过罪过,差点忘了恭喜马姑娘。”
“恭喜什么?”马秀秀娥眉一横。
“嘿,嘿嘿。”夜凡笑出声来,“当然是恭喜你,半日之间,就从翰林院一普通学子直接升任为太师夫人呀,这事儿用天上掉馅饼都形容不贴切了,简直就是天上掉黄金!”
“呸!”马秀秀狠狠啐了他一口,“满嘴胡言,瞧你鬼鬼祟祟不像好人,怎么不叫官差给你抓了去!”
夜凡也不生气,笑眯眯道:“不愧是读过书的,真是牙尖嘴利,不过经过今日这一出,谁知你是不是也定了心?那一身虎宝卖得的银子也耗得差不多了吧,日后搬进太师府,你也算能过上好日子了。放心,就我看来,于老太太定是会喜欢你的。”
“于老太太?”
“虎宝?”
马秀秀和苏亦几乎同时发出了疑问,然后又同时转头对视。
夜凡不怀好意笑道:“怎么?苏太师还不知道?不过你也有不对的地方,都要带回府上了,怎么连令堂名讳都不告知一下?”
马秀秀微微皱眉,不搭话。
苏亦使劲甩了甩头,见马秀秀突然沉默,也不禁起了疑惑:“你先打住,给我解释清楚,虎宝是什么意思?”
夜凡瞅了瞅马秀秀,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这可就要问马姑娘了。今日我来找你,本是想告诉你戚宗弼即将抵达京城的消息,却不想你和皇帝在一起,便藏在暗处没有露面——后看到你与马姑娘碰面,兴起之下匆匆查了一番,却没想到还真查出点东西来。”夜凡顿了一下,朝马秀秀瞥过去:“马姑娘乃猎户之女,此行上京的银钱尽是靠卖出兽皮兽骨换来,这本来无甚问题,但我却不小心查到,马姑娘卖出去的东西里,竟然还有不得了的珍品哩。”
“就是你说的虎宝?”苏亦坐直了身子,目光最终停留在马秀秀身上。
“可不就是?”夜凡翘起二郎腿,“那可不是一般的老虎,乃是世所罕见的虎王所出,这等猛兽,在山中年岁久了,说是成了精也不为过,浑身上下从虎皮到虎胆,几乎全是珍惜的上品药材。可我唯独不解的是,一普通猎户,见着虎王能不能逃脱性命都是问题,又是怎么杀的虎王?可别说是令尊运气好遇上只强弓末弩的虎王,像虎王这种成了精的畜生,身边必有同类随行相伴。可这就奇了怪了嘿,难道说马姑娘身后还有高人相助?不知马姑娘可否解惑一二?”
第七七三章——诸事后续(shukeba.)
第七七三章——诸事后续
马秀秀安静听完夜凡的话,她看着夜凡似笑非笑的表情,美目眯成了一条缝:“你这厮,张口闭口都是查人,把我了解的这么清楚,我却还没问你又是什么身份?看你翻进来偷偷摸摸的模样,莫不是怕被外人看见你与太师私会?”
说着,马秀秀又看向苏亦:“看样子你这太师也有不少秘密,就不怕我跳下车喊人,把你和这厮的关系查上一查?”
苏亦不禁笑了:“鬼脑筋倒是不少,但就凭你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叫人查我,退万步说,谁又敢帮你一个翰林院学生来查太师?”
马秀秀翻了个白眼:“仗势欺人呐,既然你们要问,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那虎王确是真的,不过非家父猎得,乃是多年前一侠士在我家暂住,虎王就是他杀的。那时我年纪不大,不过对那侠士却记忆尤深,当年他身受重伤被友人托付到我家,所以我家也算是对他有恩,在他养伤期间随家父上山野猎,便是在那时遇到的虎王,后来他伤势痊愈,留下虎王尸体就悄悄离开了。”
说到这里,马秀秀撩了撩鬓角的发丝,嘴角情不自禁带起了笑意:“家父本来也是不愿我去读书的,但那侠士离开前,曾对家父提过一句,说既然我愿意读书,便让我去读罢,所以家父才改了想法。”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夜凡点了点头,算是暂且认可了这个说法,“能将虎王打杀,想必那侠士在江湖中也不会是无名之辈。”
马秀秀眉毛一扬:“那可不,我此番出来,可也从说书先生那里听到”
马车微微一震,打断了马秀秀的话,帘子外传来车夫的吆喝,原来是已经到苏府门前了。
苏亦深深看了眼马秀秀,秉着用人不疑的心态,道:“先随我回府罢。”说罢,当先下了车去。
马秀秀赶紧跟上,夜凡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随着二人进了府去,唯独车夫留在原地一脸茫然,几次撩开车帘查看,却怎么也想不通是怎么多出一个人来的。
苏亦回府,自有下人去禀报了于老太。
走过前院,三人朝着内堂行去。
苏亦朝身后跟着的管家吩咐:“去内院腾出一间屋子来,以后这位马姑娘就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