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矛头重新指向司菀，司清嘉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些许。</p>
司菀摇头冷笑，上辈子柳寻烟说过同样的话。</p>
那时的她，无条件信任自己的母亲，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天会被自己的至亲背刺——</p>
她亲手把自己的女儿彻底钉死在勾引男人的耻辱柱上。</p>
果然——</p>
柳寻烟的话一出，围观看客满脸八卦，七嘴八舌的议论。</p>
“她亲娘都说是她的，肯定是真的了。”</p>
“柳姨娘总不会污蔑自己的亲生女儿。”</p>
“死到临头了，司菀还在嘴硬，当真天生恶种。”</p>
“这柳姨娘倒是个明事理的，起码没有帮自己的女儿圆谎。”</p>
听到这些不利于自己的话，司菀倒也不急。</p>
她拔高声调问：“姨娘，可是有人逼迫您撒谎？”</p>
“没有人逼迫我。”柳寻烟抹了抹眼泪，“菀菀，姨娘也不想这样，可是姨娘从小就教你，做错了事，就该受罚。”</p>
“那您为何要把这盆脏水往亲女儿身上泼？”司菀盯着她。</p>
“您明知道公府女眷的衣裳都是找同一间绣房裁制的，从图案上根本无法分辨出小衣儿的主人，为什么口口声声咬定是我的？”</p>
“我、我……”柳寻烟强自镇定，“虽是如此，但这兰花图案的衣裳，是出发围猎前，姨娘亲自帮你收拾的，断不会有错……”</p>
“那件小衣，还好好在我妆奁里躺着，一次也没穿过。”司菀冷冷打断她，“不过，既然大家的都一模一样，倒也不必辨认了。”</p>
她看向秦国公：</p>
“父亲，女儿不想让您为难，但也不能任人欺凌。我刚刚瞧见围场畜养了几只名贵的契丹细犬，只要让细犬闻一闻这件肚兜儿，定能找到此物真正的主人，也能给惠妃娘娘一个交代。”</p>
司菀不怕事情闹大，只怕事情闹得不够大。</p>
她余光瞥向司清嘉，看着她的好姐姐鼻尖渗出点点细汗，不由笑了。</p>
周围的人听到司菀的话，议论纷纷。</p>
“肚兜儿肯定不是司菀的，不然她哪有胆子让契丹细犬辨认！”</p>
“我瞧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也不像在撒谎。”</p>
“秦国公府就她这么一个庶女，还是被妾室养大的，没学过规矩，品行不佳，说的话可信度太低。”</p>
“或许是贼喊捉贼呢？你瞧，柳姨娘脸色多难看！”</p>
柳寻烟瞥了眼司清嘉摇摇欲坠的模样，甭提多心疼了。</p>
她走到司菀跟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菀菀，就当娘求你，别再把事情闹大了，否则该如何收场？你的名节又该如何保全？”</p>
柳寻烟心知，司菀最是孝顺，之前她说往东，司菀就不会往西。</p>
但今日，对上司菀格外平静冷淡的眼神，柳寻烟心底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p>
只听司菀直接开了口——</p>
“姨娘别急，女儿的证人马上就要到了。”</p>
“证人？”秦国公与柳寻烟面面相觑，蹙眉道：“你又收买了什么人，来给你做人证？莫须有的人，我们是不会认的！”</p>
“不知本宫这个证人，秦国公认是不认？”</p>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p>
众人望去，纷纷变了脸色，下拜行礼，来人正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景玉公主。</p>
景玉公主一身华丽宫装，趾高气昂，色若春花，她不仅自己来了，手里还牵着两只身形修长，十分神气的契丹细犬。</p>
司清嘉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起来，心底生出几分不可控的畏惧。</p>
司菀只是公府的庶女，怎么会攀上景玉公主？</p>
景玉公主又为什么牵着两只契丹细犬？</p>
即使心里满是疑惑惶恐，司清嘉面上却未曾表露分毫，恭敬问道：</p>
“公主，您莅临此地，可是有何要事？”</p>
景玉公主牵着细犬，行至秦国公面前，“本宫来此，当然是为了还二小姐一个清白。”</p>
“那肚兜肯定不是她的，要是大家不信，让这细犬闻闻，马上就能找到真正的主人。”</p>
司清嘉脸色刹那惨白，攥紧了柳寻烟的手臂。</p>
“只是家务事罢了，不必劳烦公主如此费心。”秦国公一脸尴尬，“公主好意，微臣心领了。”</p>
“不是本宫费心，而是老爷你太过偏心。大小姐是你的女儿，二小姐同样是你的女儿，她浑身都湿透了，你有关心过她一句吗？”景玉毫不留情的反驳。</p>
秦国公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p>
司菀只是个身份低贱的庶女，又没什么出挑的地方，公府把她养到这么大，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p>
她哪配和清嘉相比？</p>
要不是怕打老鼠伤了玉瓶儿，他真恨不得扒了这个不孝女的皮！</p>
一旁的柳寻烟上下打量着司菀，发现她的衣衫还残留着水痕，她眸光微闪，问：</p>
“菀菀，出什么事了？”</p>
司菀看向景玉，见后者微微点头，说道：</p>
“方才景玉公主失足滑进了莲池，女儿将她救起来，才会如此狼狈。”</p>
重生后，司菀之所以没立刻回到秦国公府的驻地，就是因为她想起一件事——</p>
上辈子她被扣上勾引皇子的帽子时，皇帝最宠爱的景玉公主也死在了当日。</p>
公主身边伺候的人都在西边兽苑，她的尸体却是在东边的莲池被发现的。</p>
堂堂天家公主，竟然死在了围场行宫里，死前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怎么会没有猫腻？</p>
司菀明白，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充分的不在场证明。</p>
她马不停蹄冲到了东边莲池，果然见景玉一个人坐在池边，双手捂着脸流泪。</p>
而她身后的大宫女，表情扭曲，一把将她推进莲池。</p>
司菀不再犹豫，直接跳进水中，救下了景玉，还提了一个要求——</p>
希望景玉带着两条契丹细犬前来秦国公府的营帐，为她作证。</p>
柳寻烟做梦也没想到，司菀的运气居然这么好，成了景玉公主的救命恩人。</p>
有公主相护，她万一胡乱攀扯大小姐怎么办？</p>
清嘉是公府的嫡出小姐，容貌美丽，贤名远播，是京城贵女的典范，甚至还有可能成为皇后。</p>
这样光明的未来，万万不能被司菀给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