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下营帐里是不是有人？”</p>
“我也瞧见了，好像是司菀。”</p>
“不可能！一个外室生的庶女，殿下怎么可能看上她？”</p>
司菀还没从剧烈的痛苦中缓过来，就听到营帐外的交谈声。</p>
很熟悉，是司清嘉的朋友们。</p>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乱作一团的床榻上，衣衫不整，露出雪白的手臂，发髻散乱，乍一看就像被人狠狠疼.爱过。</p>
司菀看着熟悉到极点的营帐，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终于确定一件事——</p>
她重生了。</p>
重生在被诬陷爬床，勾引七皇子的那天。</p>
她跟七皇子分明没有半点瓜葛，偏偏被人打昏，拖进了皇子营帐。</p>
再过一刻钟，七皇子便会回到营帐，吩咐侍卫将狼狈不堪的司菀拖出去，让她名声尽毁，沦为人人唾骂的贱妇。</p>
前世，最初她不明白是谁陷害她。</p>
直到后来司清嘉嫁给七皇子，她才明白过来，是司清嘉私会七皇子败露，才把她拖来当替罪羊。</p>
司菀闭了闭眼，冷笑出声，没再继续耽搁时间。</p>
她整理好衣裳，抓起桌面上的匕首，用力将营帐划开一个窟窿，避开一众贵女，钻了出去。</p>
半个时辰之后，司菀浑身湿漉漉的，回到秦国公府大帐。</p>
刚进门，就听到一声颇为严厉的呵斥：</p>
“混账东西，你还有胆子回来？”</p>
司菀抬起头，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秦国公站在原地，面色黑如锅底。</p>
他拳头松了又紧，怒气冲冲地瞪着司菀。</p>
“父亲，谁惹您生气了？”</p>
司菀明知故问，肯定是司清嘉与七皇子私会一事闹大了，否则秦国公哪有功夫搭理她。</p>
“你真是出息了，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我问你，你刚才去了何处？”</p>
“围场东边的莲池。”</p>
“你当真去了莲池，没去别的地方？”秦国公冷声问，“你现在承认，为父还能给你一条生路！”</p>
司菀面不改色，反问：“还请父亲明示，我该去哪里？”</p>
秦国公怒不可遏：“好硬的嘴！不知道你的骨头有没有自己嘴硬！”</p>
“来人，上家法！”</p>
“爹爹且慢。”一声温婉的呼声响起。</p>
司清嘉挽着一个美艳妇人的手，款款走来。</p>
身后，跟了七八位贵妇人和她们的女儿。</p>
她端庄温婉地笑劝：“爹爹，菀菀毕竟是个女孩，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交给柳姨娘教导就是，实在不必动用家法。”</p>
她身旁那美艳妇人用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哀声道：“大小姐心善，为妹妹考虑。可我实在没脸再教导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还是交给老爷吧。”</p>
柳姨娘小字寻烟，是落魄官家女，秦国公的青梅竹马，早年养在外头的外室。</p>
生下女儿司菀后，才被破例抬进了公府。</p>
京中人尽皆知，柳姨娘温婉贤淑，向来以国公夫人和嫡小姐司清嘉马首是瞻，真真正正尽到了妾室的本分。</p>
一时间，有人感慨：“好竹生歹笋，秦国公一家清正，怎么生了个不知廉耻的女儿！”</p>
柳寻烟呜呜哭泣，说：“菀菀，你自己做错的事，就认下吧，看在父女情分上，老爷总不会要了你的命。”</p>
盯着无数人或讽刺或厌恶的目光，司菀挺直脊背，平静问：“父亲和姨娘字字句句说我做错了事，不知廉耻，让我认错，还请父亲明示，我到底做错了何事，要认何错，女儿的确不知，此刻辩无可辩，却也不能任人冤枉。”</p>
“你偷偷摸摸潜进七皇子营帐，意图勾引殿下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连惠妃娘娘都惊动了，差人把证物送到了咱们家，公府的脸面都快被你丢尽了！”秦国公怒气冲冲，“你还想抵赖不成？”</p>
秦国公自诩一世英名，没想到差点栽在这个女儿手上。</p>
司菀妄图攀龙附凤的手段不仅下作恶心，还带累了所有司家姑娘，真是个蠢货！</p>
“证物？”司菀面露诧异，不解地问，“什么证物？”</p>
秦国公看向柳寻烟。</p>
女人嘴唇颤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苦模样，红着眼眶从袖中取出一块鹅黄色的布料，应是女儿家的肚兜儿。</p>
柳寻烟的眼泪流的更凶，哽咽道：“菀菀，你……你真让我失望。”</p>
“你不是要证物吗？证物就在这！”秦国公气急败坏指着那件小衣，甩袖冷哼，“丢人现眼！”</p>
司菀面不改色：“一件小衣，就能证明勾引七殿下吗？”</p>
“此物是惠妃娘娘在七殿下营帐之中发现的，吩咐身边的嬷嬷送过来，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秦国公厉声呵斥。</p>
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被男子的母亲拿到肚兜儿这种贴身之物，还当众送回给她的父母，简直荒唐至极，羞辱至极！</p>
秦国公气得几乎要喘不上气。</p>
司清嘉扯住司菀的袖襟，柔声劝道：“菀菀，你跟父亲和柳姨娘认个错，此事就了了，没必要闹得无法收场。”</p>
司菀冷笑一声，“我无错，为何要认？”</p>
司菀环视一周，院里除了秦国公府的人外，门外石阶下面还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p>
都是司清嘉关系亲近的朋友们。</p>
司菀要真认下这个屎盆子，再经过这些人的添油加醋，只怕会像前世那样，沦为人人喊打的贱妇。</p>
这下子，司清嘉似乎也急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菀菀，你！”</p>
司菀不理她，冷冷道：“这件肚兜儿究竟是谁的，得仔细分辨才能确定，没道理验也不验，就把罪名扣在我头上！”</p>
“要人认罪，也得铁证如山才行，拿一件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衣来污蔑我，当真可笑！我还说这衣裳是姐姐你的呢！姐姐也要因别人一句话，就认下这滔天罪名吗？”</p>
司清嘉指尖一颤，唇瓣也微不可察的抖了抖。</p>
秦国公怒道：“放肆！你不知检点，还敢攀诬你姐姐！”</p>
柳寻烟更是露出失望透顶的神情，她展开了鹅黄肚兜儿，掌心拂过绣的栩栩如生的兰花图案，哑着嗓子开口：</p>
“菀菀，别再执迷不悟了，这件衣裳是姨娘亲自给你准备的，姨娘怎么会认不出来？”</p>